第498章 紫禁之顛(6)喂鴿子的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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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相如道:“因為這不符合以江湖人的行事思維習慣,如果是一般在江湖上混的人,不管此人有多少智謀,號稱什麽‘賽諸葛’也罷,‘小武侯’也好,他們大多數人都會以敵我雙方的實力來衡量戰局的走勢。”

    因為怕行令不通,所以這類人也會早早的擬定好行動的時間,行動的人數,以及行動的地點。接著便會進行硬攻。而這個智謀者到如今還將此類命令下達,這完全不符合平常江湖人的習慣,倒是更符合軍方那些習慣撥弄軍心的謀士們。就好比,秦漢時,韓信的‘四麵楚哥’一般。”

    若是老夫想的不錯的話,這個謀士,很在可能便是借著這樣模糊的消息,來判斷出幽蘭山莊裏是否有的內鬼,從而進行清理。更進一步,目前玄衣似隻能被動防守,很有可能在長久等不來敵人的情況下,軍心浮動,這樣一來,他便可以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

    莫惜朝點點,突然笑了,道:“相如先生說的不錯,很有可能便是這樣。如此看來,咱們要麵對的,是一個習慣以軍隊方式來布局的謀士了,這類人最是難纏。看來,我們也應該改變一下策略,嗯,知安曾說過,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

    而我覺得,最完美的進攻方式,便是明白對方是在何時發動,從何處進攻。如此一來便可搶在他們之前進行打擊,才能達到利益最大化的效果。而若是提早出手,會引起對方的警覺。”

    很可能會在戰局混亂之後,對方拋出一顆讓我們意想不到的棋子,從而產生巨大的破壞力。可若是晚一些,玄衣在長期緊張的情況下,難免會有所鬆懈,那樣一來,便有可能被他們打個措手不及,從而損失慘重。如此的話,我們便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說到這裏,莫惜朝嗬嗬一笑,住嘴不言,比之先前輕鬆許多。猜不透對方在想什麽,才是最可怕的,既然此時已經明白了,那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白相如搖搖頭,道:“話雖如此說,但是惜朝,你應該明白,軍隊裏的謀士,總喜歡將一徹都掌握在自己的布局之內。有時候出現任何一點在他們預料之外的變化,他們都很難適應。所以,這類人隻能成為謀士,而不能成為主帥。”

    而你現在,卻是整個玄衣行動的主帥,不能以他們的思維來進行布局。那樣的話,太過被動了。所以,老夫的建議是,這個謀士由老夫來對付,而你,隻要總攬全局麵可,不知,意下如何?”

    莫惜朝微笑點頭,道:“可,有勞相如先生了。卻不知,麵對此類軍謀,相如先生有何良策?”

    白相如道:“首先,要搞清楚他是如何讓一幫鬆散的江湖人士,在並不清楚何時行動,行動的目標有在何處的情況下,能在大戰將臨之時,對他們進行統一指揮。”

    莫惜朝輕輕點頭,道:“也就是說,要做到這一步,他們每一個行動的聚點,都會有一個或是幾個十分有威望的去鎮壓其他人,而這類人,不管是本身實力,還是江湖名望,都在其他人之上。”

    白相如點頭,道:“其次要搞清楚的是,他們統一行動的指令是什麽?是用信鴿傳書,還是煙花發信?而攻向皇宮的每一個聚點,又有多少人?這類消息,咱們現在一無所知。”

    莫惜朝道:“想必不是信鴿,如今的京城,信鴿傳不出信。”

    白相如道:“確實,那便很有可能是煙花了,如果是煙花,那便可以推斷出,他們應該是在晚上進行行動。可有個問題,現在是正月,正是年節剛過的時候,夜間放煙花的人肯定不少,如何判斷哪一支煙花才是他們傳信的手段?”

    莫惜朝皺眉,想了片刻之後,道:“確實如此,如今看來,隻能等劉七或者是潛入幽蘭的玄兔們的消息了。不過,對方既然借著這個時機來清理內部探子,隻怕玄兔的日子將會很不好過。”

    這話才剛剛說完,便見東方卓推門而入,匆匆走到兩人身邊,急急道:“玄兔那邊有消息了。”

    此言一出,莫、白兩人都是一震,白相如問道:“什麽消息?”

    東方卓臉色灰敗,歎息道:“不是好消息。”

    說著話,將一張字條遞給他們。

    兩人相互傳閱看完之後,白相如麵目難看的道:“是一個極不好的消息啊,潛入的那七十二名玄兔,隻怕真的已然凶多吉少。”

    莫惜朝皺眉點頭,道:“不是隻怕,應該是已經被他們秘密.處決。”

    東方卓的臉色十分難看,歎道:“潛伏入幽蘭的這些玄兔,會每隔七天時間向聯絡點傳出消息,人數眾多,基本上每天都有不同的人進行傳信。可是三天了,整整三天時間,沒有任何消息傳出,這本身就不是什麽好消息。而在‘黃河大俠’呂縵傑的聯絡點,如今隻收到半片帶血的布條……”

    說到這裏,東方卓瞪目怒道:“兩年心血,功虧一簣!”

    莫惜朝立刻道:“那個聯絡點應該盡快廢除。”

    東方卓歎息道:“已經廢除了,為了這一個聯絡點,又損失了三個玄兔。”

    白相如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道:“這個對手,果然難纏。”

    莫惜朝微微笑了一下,道:“劉七那邊不是還沒消息傳來嗎?這對咱們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了,兩位也不必太過心憂。”

    ……

    午時

    福安郡王府

    一座偏院內發出“咕咕”的鴿子叫聲。

    大雪紛紛之下,這座偏院裏架滿鴿籠,成千上萬的鴿子被凍的瑟瑟發抖。

    有一個白袍的書生,手裏端著鳥食盆,正在細下的照料這些鴿子。

    他的動作很熟練,拔撒鳥食時,當真便好像他是個長久伺候鳥類的鳥把式,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便在他喂到第九十九隻鴿子時,院門被推開了。

    薑寒雨邁步而入,走到他跟前,也不說話,瞧著他飼養鴿子。

    而書生似乎也沒在意他的到來,依舊很專注的在每一個鴿籠前撒食。

    過了半響,薑寒雨才問道:“老夫有些搞不明白,自年節過後,這京城的上空,已經布滿玄衣飼養的鷂鷹,信鴿傳書已然不可能了,你為何還要飼養這麽多鴿子?白小友,可否解惑?”

    這一問題,讓書生停下了舉動,歎了口氣,轉身時,赫然竟是百曉生!

    百曉生微笑道:“因為在下喜歡鴿子,因為鴿子有靈性。雪鷹前輩是鷹,可以擊入長空,而在下不過是在鷂鷹利爪之下苟命存活的一隻鴿子,還是一隻沒有家的鴿子。如今在這京城上空,布滿的鷂鷹,那麽在下便想收留這些同類,庇護它們活命,這樣又有何不可呢?”

    薑寒雨嗬嗬一笑,道:“白小友太過自謙了,若白小友是隻鴿子,那也是隻吃鷹的鴿子。”

    百曉生道:“因為這隻鴿子活了夠久,所以它才能吃鷹。”

    薑雨寒笑道:“那你是想吃老夫嘍?”

    百曉生也跟著微笑,道:“白某隻吃自己能吞下的鷹,前輩是天山上的雪鷹,白某沒那個本事。不說這些了,前輩,那些人都處理幹淨了嗎?”

    薑寒雨點頭,歎了口氣,道:“真沒想到,這幾年竟然有這麽多的玄衣潛入‘幽蘭’,若非白小友的一個假消息,後果隻怕不堪設想。”

    百曉生笑道:“也就是說,在下的謀略起作用咯?拿錢來吧。”

    薑寒雨笑了一聲,從懷裏拿出一張金票,遞到百曉生麵前,道:“這是五萬兩的金子。”

    百曉生接票在手,裝在不解的問道:“好像是十萬兩吧?”

    薑寒雨嗬嗬笑道:“另外五萬兩,在薑某身上,白小友若是還想要其他的金子,還請繼續布局。”

    百曉生哈的笑了一聲,將手中的鳥食盆丟在一邊,拍了拍手,道:“以後的布局可就不止十萬兩這麽簡單了,那要另算帳的。若是沒錢,白某隻能告辭。”

    薑寒雨哼哼冷笑,道:“白小友這生意經做的未免太熟了,此時幽蘭已然依照白小友的布局而動,若是白小友就此離開,你讓我等該如何自處?”

    百曉生好整以暇的坐在了石桌前,端起上麵小巧的紫砂茶壺,喝了一口,道:“白某隻認錢,其他的與在下無關。雪鷹前輩,還是將另外五萬兩交給白某,這是這一筆買賣的收入。至於下麵的,咱們再談。”

    薑寒雨冷笑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百曉生搖頭,道:“前輩不敢殺我。”

    薑寒雨問道:“何以見得?老夫不過是董家的一個門客,甩手走人也是正常。但在此之前,老夫殺掉你,也不過是為了平息一下心裏的念頭。”

    百曉生搖頭,道:“前輩不敢殺我,是因為……”

    說到這裏,百曉生將手裏的茶壺微微端起,麵帶戲謔的道:“因為在下認定了,你就是不敢。”

    薑寒雨哈的一笑,道:“老夫此生殺人無算,你一個百曉生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