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同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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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穀

    日月殿

    陰梨,張繼生,阿青,袁新山圍坐在桌前,畢尹和子虛站在身後。

    這幅景象一般說明了,這是一件大事,一件需要鬼穀所有人都警惕起來的大事。

    “袁新山,你負責守住大門,不管敵人什麽時候上山都要頂住。”

    張繼生看著地圖,大門是個窄口,兩側是山脈,易守難攻,是個重要的戰地。

    “放心吧,隻要有我袁新山一口氣在誰也別想進來。”

    袁新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但還是要萬分小心,敵人奸詐,可能會用一些暗招,不得不防。”

    袁新山打了個哈氣,伸了個懶腰。

    “婆婆媽媽的,有你說話的功夫都能殺死幾個敵人了。”

    坐在一旁的陰梨錘了他一下。

    “你這人五大三粗的,這不是怕你沒守住才提醒提醒你,你怎麽還不耐煩呢。咱們鬼穀這次是攤上大麻煩了,七雄山借此號召正義之士打算屠了咱們西岸呢,你聽聽他們起的這個名字,伐西之征,嗬,真大的口氣。”

    “這個李複我還真是小看了他,果然是個陰險狡詐之徒。”袁新山小聲嘟嘟囔囔。

    “你居然還對他抱有過幻想,從他娶了白若清當上七雄山掌門人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他野心不小。”

    陰梨一邊說還一邊搖著頭。

    子虛倒是皺著眉,不時瞟一眼阿青。

    阿青反而似乎沒什麽表情,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早就猜到了,李複是個有野心的,怎麽可能拘泥於碧河東岸而已,他的想法定是要一統天下,隻不過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這麽急,這麽殘忍,用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做誘餌。

    “袁心玥的孩子是陰年陰月陰時生人,如果是李複殺死了他,那麽李複的魔王之力應該在你之上。”

    陰梨此刻難得的冷靜從容。

    張繼生點了點頭。

    “所以用蠻的我們肯定吃虧。”

    子虛插了一嘴。

    可是別無他法,現在得鬼穀有口難辯,大家似乎都認定了就是張繼生殺了那個孩子,他們太過被動。

    “阿青,多調些人手巡邏,這一仗恐怕很艱難,我們的人要輪番休息和值班,這樣才能保證時刻都是最佳備戰狀態。”張繼生道。

    “是。”阿青作揖。

    日月殿外,值班弟子也在交頭接耳,大家都知道事態嚴重,彼此恐慌議論。

    弟子甲“你說,真是穀主殺得麽?”

    弟子乙重重的打了弟子甲一下“別人不相信穀主就算了,你怎麽還能不相信穀主呢。自從穀主來到咱們鬼穀對咱們多好,還每天日理萬機的處理鬼穀上下事務,就連百姓的建議都一一思考采納,這不都是穀主的功勞,穀主為了咱們操了多少心,你還說這種話,小心小姐聽見割了你的舌。”

    弟子甲撓了撓頭“那倒也是,穀主做事向來得民心,除了洛陽王就沒有說他不好的。”

    弟子乙“我看呐就是七雄山故意陷害,還什麽正義之士,我呸!淨做些下三濫的事情。”

    弟子甲“連繈褓裏的孩子都不放過,這種人要是真做了天下共主那還有咱們活著的地方麽。”

    兩人越說越激憤,說到激動處還使勁的跺了跺腳。

    七雄山

    驚雷峰

    “薑璿和袁心玥怎麽樣了?”

    李複右手舉著紫色的火焰觀賞,抬頭看著進來的白若清。

    “他們還沉浸在失去孩子的傷痛中,尤其袁心玥,懷胎十月,終是舍不得的。”

    “感情用事,怎麽成大事。”

    白若清咽了口唾沫。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屠鬼穀,一統天下!”

    李複的眼神裏滿滿寫著野心二字,目光堅定不移。

    白若清不敢問關於張繼生的,但她可以提阿青,或許阿青可以喚起他的良知,他的惻隱之心。

    “那,阿青姑娘怎麽辦?”

    李複的神情似乎動容了一下,眼睛眨了一下,微微抿了一下唇。

    還說別人感情用事,他明明也有割舍不下的。

    “我會保護她。”

    “刀劍無眼,而且阿青姑娘也是鬼穀的頂梁柱,戰場上一定會衝鋒陷陣衝在前麵,你怎麽確定。。。”

    “我給她的靈符,我可以知道她的處境,我可以隨時保護她,隻要她需要我。”

    “如果她不催動靈符呢?”

    李複沉默了。

    最好的保護,是把她,放在他身邊。

    “去鬼穀把她抓來。”

    “怎麽可能!她是阿青!我們派去的人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是啊,沒有人是阿青的對手。

    除了他。

    他們,是互相的軟肋。

    李複眯了一下雙眼,一般他有這個動作就說明,他又有其他的想法了。

    他站起來走到驚雷峰大殿外,這裏有一個鎖鏈,是七雄山專門鎖住重要犯人的地方,張繼生剛重生帶回來的時候就是被鎖在這裏。

    李複左手為刃,在右手上劃了一道,鮮血滴下,隻見他雙手為結,催動同生咒。

    同生咒,在二人有血親的情況下可用,催咒人可以耗損自身靈力強製召開被困之人,被困之人將會被同生咒困在陣法裏,沒有催咒人的解除不可能掙脫。

    張繼生和李複共同擁有魔王之力,李複在做實驗,若是成功,張繼生將很難逃出七雄山。

    果不其然,本來正在鬼穀的張繼生突然消失在眾人麵前,出現在同生咒的陣法之中,李複將靈力注入鎖鏈,雙手一推,張繼生便被牢牢的鎖住。

    七雄山

    日月殿

    “這什麽招數,這麽邪門?張繼生人呢?”袁新山看著憑空消失的張繼生丈二摸不著頭腦。

    “我若是沒猜錯,可能是用的同生咒,因為隻有同生咒才可以強製進行召喚,而且同生咒是耗費靈力的咒法把被召喚的人困在陣法裏,相當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這種咒法我隻在書裏見過,必須要血親才能使用,但是血親自相殘殺的例子太少,故沒有多少人會用這個咒法。”子虛解釋。

    “血親?難道是張繼生的家人把他強製召喚了?”

    “不一定,穀主和李複都是因為魔王之力而重生的,或許因為魔王之力的關係他們二人也可以使用這個咒法。”

    陰梨重重的錘了一下桌子。

    “李複是不是有病!”

    陰梨對著牆壁一伸手,朗月蕭就自動跑到了她的手裏。

    陰梨站了起來被阿青攔住。

    “小姐,同生咒沒有催咒人主動撤下是不能輕易逃脫的,恐怕不能這麽魯莽前去。”

    “耗我也要耗死他,他不是還在損失靈力麽,我就不信了,看我們三個誰先死,大不了一起死了,就算是到了陰界我也得跟他打個天翻地覆!”

    陰梨拿著朗月蕭奪門而出。

    “洛陽王,鬼穀就交給你了,子虛,畢尹,就算穀主不在該批閱的公文也不能少,你們辛苦一點。”

    “大人!你不能去!很危險!”畢尹道。

    “小姐與我情意深重,她有難我絕不可袖手旁觀,況且,我與鬼穀共進退,如今鬼穀有難,我更應該衝在前麵。”

    阿青不顧他們說了什麽,也奪門而出用了個瞬移咒法向著七雄山而去。

    這次,他們真真正正的站在了對立麵。

    七雄山

    驚雷峰

    一陣蕭聲起,狂風呼嘯,眾人都睜不開眼睛,隻有李複站在風中巋然不動,似乎不收太大的影響。

    一身紅衣飄飄而下,纖細的手指在在蕭上翻飛,她的每一根發絲都飛在風裏,但她的眼神堅定的望著前方,她用瘦小的身軀擋在張繼生的麵前。

    李複右手虛握,一柄長劍憑空出世,李複用這把長劍剝開了擋在麵前的紛紛落葉,直衝陰梨而去。

    那落了地的落葉像是一個一個的刀刃,直直的插在地上,看起來很是瘮人。

    就在李複離陰梨越來越近的時候,另一柄長劍剝開了李複的劍。

    隻見一身男裝打扮的青衣女子與李複不停的出招,兩人來來回回了幾個回合,阿青絲毫不占下風,可見李複耗損了不少的靈力,連與阿青過招都顯得有些吃力。

    阿青直直向著李複刺去的劍突然轉了劍鋒插在了一旁的大樹上,阿青右手虛握,劍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不知掌門喚我們穀主何事?”

    阿青向李複作揖。

    “阿青,別和他廢話!讓他解了咒法!”陰梨在後麵喊到。

    阿青頭偏了偏,看到站在大殿門口的白若清,似乎神情有些緊張又有些不太緊張,目光緊緊的盯著穀主。阿青又把頭轉正了盯著李複。

    “掌門,要打便光明正大的打一場。用如此招數恐怕不妥吧?”

    “要我放了他,可以。”

    阿青偷偷看了一眼白若清,她似乎神情明顯的鬆弛了下來。

    看來,他們的目標並不是穀主。按照白若清的神情來看,他們應該是另有打算。

    “掌門可是有什麽要求?穀主是我們鬼穀的靈魂人物,無論七雄山提出什麽要求,隻要可以放了穀主,我們都可以答應。當然,隻要不違背正義和底線,我們鬼穀定當全力完成。”

    阿青倒是說的不卑不亢,擺明了告訴你們七雄山,我們是正義之士,不和你們同流合汙。

    “不行!他們七雄山陰狠,鬼知道會提出什麽要求,不能答應他們!”

    阿青回頭對著陰梨道“小姐,大局為重,穀主還在陣法裏,隻要不違背正義,我們可以一試。”

    陰梨皺著眉。

    明明打他就好了,他明顯靈力不濟,為什麽還和他廢話。

    不過阿青倒不這麽想,現在是李複耗損靈力過多才與她交手占了下風,此時武力威脅非君子所為。

    雖然鬼穀一向被外界稱為魔道,但阿青從不放在眼裏,因為她,行的端做的正。她也一直是如此教導弟子們,無論何時,做一個君子,不乘人之危。

    更何況,那是李複。

    “哎。”陰梨搖了搖頭。

    這個阿青啊,和張繼生一樣,都是個一板一眼的人,做事都非要按規矩來,若是她,肯定是叭叭幾下就把劍架在李複的脖子上逼他撤陣了。

    李複笑了一下。

    “阿青姑娘為人正直,實乃君子,不該與手握血腥之人同流合汙。”

    阿青盯著他。

    “穀主的人品,我知道,鬼穀知道,我相信掌門也知道,究竟是誰手握血腥,是誰殺死了繈褓裏的孩子,是誰栽贓嫁禍,我們鬼穀,絕不輕饒。”

    李複裝作聽不見。

    “我的條件是,讓阿青姑娘留在七雄山。”

    “呸!想得美!”陰梨道。

    阿青倒是愣了一下,原來,他不惜耗費精力,費盡心思強製召喚了穀主,又生生扛下了朗月蕭失了大半氣血,隻為了,把她留在七雄山。

    她此刻都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這份深情也算是不可辜負了吧。

    可是鬼穀又怎能辜負呢?

    那是,她的家啊。

    “你放了穀主和小姐,我留下來。但是,即使我人在七雄山,我也會同鬼穀共存亡。你們不過是留了禍患在身邊罷了,希望你們不要後悔。”

    “我,絕不後悔。”

    李複雙手打結撤了同生咒,張繼生終於從陣法中解脫,一口鮮血噴出。

    “小姐,先帶穀主回去養傷!”

    陰梨皺著眉看著阿青,使了個瞬移咒法帶著張繼生離開了七雄山。

    而在七雄山內,李複還沒走進大殿就突然跪了下來,一口鮮血噴了一地。

    他擦了擦嘴角,看到一雙不太熟悉卻又太過熟悉的鞋子走到他旁邊停下,頓了頓,又繼續往前走,似乎給了他一點點的目光,有似乎不屑於看他一眼。

    白若清把他扶起。

    “阿青姑娘應該很是生氣。”

    “我知道。”

    “如此強製留下她,恐怕對七雄山不利,她也說了,就算她人在七雄山她也會與鬼穀共存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和你一起做這天下共主的。”

    “無妨。”

    李複看著越走越遠的阿青的背影。

    她是他人生的意外,把他精心籌劃的都打亂,可是即使如此,他也要護她周全,竭盡所能,把她就在身邊。

    這是李複這一世,兩生,唯一愛過的人。

    他不似張繼生,他的心裏有且僅有過阿青,他放不下。

    嗬,多可笑,被感情耽誤了大事的人,恐怕是他李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