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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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這真是……成,您進了城,若是逗留,得空就過來找我,這裏的買賣鋪戶沒有我不認識的。”

    “爺怎麽稱呼?”

    “我啊,姓董,叫八旺……你到衙門一問八哥,他們就知道是找我的了。”

    藍萱聽了這個名字,差點沒笑出來,八旺!反過來更趁你了。

    “好了,八哥,等我安置好了,就請您喝酒。先走一步了。”看著大隊的車馬已經入了城,藍萱這才翻身上了馬,衝著董八旺抱了抱拳,然後策馬追到了城中。

    在當地人的指引之下,這一行人來到了此處最大的客棧——滿福樓。

    左良站在那裏等著夥計安排房間的時候,碰了碰廖昂軒。

    “不比勝意樓小哦?”

    “是啊。看著也幹淨。”廖昂軒笑著說道,“這幾天,都快把我給搖散了。今兒晚上,可得好好睡上一覺了。”

    “就知道睡!”左良笑著說道。

    這一次,藍萱沒有和任何人商量,就把這客棧裏最大的了個院子給包了下來,並且親自的安排了房間。

    她把皇上的屋子安置在最中央的位置,左俊忠與左良夫婦共用一個大屋,對門睡下。廖氏兄弟睡在一個房間,與藍萱對門。其餘的人則統統的安置在了入院處的那個大屋的統鋪之上。

    看著藍萱的安排,眾人有些不解。不明白為什麽非要把這些人都擠在這一個院子裏……藍萱並沒有過多的解釋,直到晚飯之後,藍萱把那兄弟二人叫上,來到了左俊忠這裏。

    “左伯伯,我有件事,想和您說。”

    看著藍萱依然戴著麵具,廖昂軒笑著說道:“都是自己人了,別戴著了,看著別扭。”

    “你先別別扭了。我有件事兒,很正經的事兒,要和你們說。”

    藍萱的語氣裏透著許多的嚴肅,廖昂軒也收起了笑臉,問道:“什麽事啊?”

    “左伯伯,今兒在進城的時候,我和那個姓董的兵丁聊了幾句,他告訴我,這裏的縣令接到京裏的來信之後,才開始在城門口搜人的。”

    “哦?可知道是什麽人來的信?”左俊忠問道。

    對於現在監國的那一位,左俊忠也是一百個不放心。好在,皇上後來又安排了幾位心腹的大臣,這才算是對他有了些牽製。

    “具體是什麽人來的信,他不清楚。不過,他給我看了畫像,他們要搜什麽人,我卻是看清楚了。”

    “他們要搜誰?”文溪問道。

    “看她的樣子也知道,這人我們肯定認識的。”左良說。

    “無憂,你別賣/官子了,快說話啊。”廖庚催促道。

    “該不會是……”廖昂軒又想假設一下,可是,卻沒敢把自己的假設說出口,因為這個玩笑確實不好玩。

    藍萱看了看廖昂軒,歎了口氣說道:“就是現在住在上房裏的那位。”

    “你說什麽?他們搜的人是……”左俊忠一聽這話,“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無憂,你是不是看錯了。怎麽可能!”左良也不敢相信藍萱的話。

    “我也希望是我看錯了。可是我看的很仔細……確實是他。”

    藍萱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有如平地響起的一起炸雷一般,震的每個人的耳鼓一陣陣的鳴響。眾人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藍萱會如此安排現在的住宿了。

    “那咱們要不要把這件事兒,告訴老爺啊?”文溪醒過神來之後,有些茫然的問道。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給出個肯定的答案來。

    最後還是左俊忠拍板說道:“這件事兒,在老爺那兒先一個字也不要露。咱們且想好了對策再說。”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他什麽都不知道,我們也沒有辦法限製他的活動範圍,那我們豈不是隨時都把他置於危險之中了?”文溪問道。

    “是啊。我也覺得和老爺知會一聲比較好。”廖庚說道。

    “不可以!”廖昂軒和左俊忠異口同聲的說道。

    “為什麽?”廖庚問道,“無憂,你覺得,不該告訴老爺麽?”

    藍萱看著一臉不解的廖庚,解釋道:“蕧雅,這一次,入凡說的對。你想,京裏什麽人指使的縣令,我們不清楚;為什麽要找老爺,我們也不清楚;若是他們隻是單純的想隱瞞一些不想被老爺知道的事情,那倒還好了。可是,你今天也看到了,那個架式絕計不像是這樣吧?”

    廖庚和文溪點了點頭。

    “還有一點也是很可怕的。他們往這裏發了畫像,會不會也往別處發了,我們不能確定。他們是確定了老爺的行蹤呢?還是隻是在廣而泛之的撒網,我們也不得而知。可是,不管是哪種可能,現在隻怕是京裏的情形也不是很妙啊。”左俊忠歎了口氣說道。

    “那家裏……”左良說道。

    “這個你放心吧。我怎麽可能把你母親和左娘娘就那麽堂而皇之的留在京城裏,成為別人手裏的籌碼。我們前腳一走,她們後腳也出了城了。現在已經安置在一處農戶家裏了。也有侍衛在悄悄的保護著。”

    “那還好……”文溪這才鬆了口氣。

    “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呢?”廖昂軒低聲說道。

    左俊忠低聲說道:“侍衛那邊兒,子卿你去安排。別的不要講,隻說是怕這裏有災民作亂,要加強防衛。”

    “是。”

    “除了蕧雅和文溪之外,你們的麵具都不要拿下來了,既然無憂說,這裏的縣令見過你們,隻怕見你們,也就對我們這個院子裏的人的行跡有所懷疑了。”

    “是。”幾個年輕人答道。

    “文溪啊。你和梧桐也換上男裝,這樣出門什麽的,更方便些。”

    “是,父親。”

    “那皇上那邊兒呢?”藍萱問了個重點問題,“怎麽才能讓他在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之下,配合我們呢?”

    聽了藍萱的問題,左俊忠抬起眼來,看了看好廖昂軒,然後微微一笑,對著藍萱說道:“你們不清楚他的個性,我卻是知道的。他這個人,你別看現在處在那個位置之上,不得不每天端著架式,其實,他是個極好玩兒的人。若我說,要他戴著麵具,這樣就可以走到哪裏都沒有人認得出來,可以騙得過所有人的話,他一定肯戴的。”

    這句話,忽然提醒了藍萱,那天,與於鬆交談的時候,廖昂軒的一聲父親,似乎讓後直十分的激動,雖然當時的注意力馬上又被於鬆給吸引了過去,可是,自己也明顯的感覺得到,皇上那股子突然迸發出來的父愛的氣場……

    想到這兒,藍萱看了看廖昂軒,暗自笑了笑,心裏想著,看來,關於廖昂軒的事情,自己還是盡早的找左俊忠確定一下的好。至少,也該讓左俊忠知道一下孟夫人的下落吧……自己一個人想著,總沒有兩個人想的周全。

    “無憂……無憂……”

    廖昂軒在藍萱的麵前,晃了晃手,見她也沒有什麽回應,這才大聲叫了她的名字。

    “啊……幹嘛?”

    “你走什麽神兒啊!左伯伯安排你和子卿的事兒呢。”廖昂軒皺著眉頭說道。

    這個時候了,根本就不是開玩笑,走神的時候嘛。若是皇上有個什麽閃失,這一群人,哪一個活得到明天?

    可是,若是皇上出了什麽事……誰會是最大的收益者呢……想到這兒,廖昂軒忽然覺得自己的後背猛的一涼,一個讓他自己都覺得害怕的人物冒了出來。

    “會不會是他呢……”廖昂軒心裏暗自想著。

    “左伯伯,我失神了。您說……”

    “你與子卿,每日一替,晚間值夜。可好?”

    “沒問題。”

    藍萱答著,轉過臉來看了看廖昂軒,卻見他的臉色忽然變的慘白,還有絲絲的冷汗也冒了出來。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麽?”藍萱關切的問道,並把廖昂軒扶到了座位上。

    廖庚也注意到了兄長的不適,忙端了杯茶走了過來,交到廖昂軒的手裏。

    “哥,你沒事兒吧?”

    廖昂軒搖了搖頭,勉強地笑了笑,然後說道:“沒事兒,可能是這裏夜裏風太涼,我穿的有點少了。所以,忽然覺得有點不舒服。”

    “既然這樣,就早點回去休息吧。眼下,要護著老爺已經很費心力了,你若真的病了,隻怕……”左俊忠說道。

    “沒事,我沒事兒的。睡上一覺就會好了。”

    “既然這樣,就都散了吧。”

    得了左俊忠的允許,眾人這才各自散開,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左良雖然這一路疲乏,可是眼下忽然出了這麽檔子事情,卻怎麽樣也睡不著了。他躺在床上,看著沉沉睡去的文溪,實在不想打擾她的清夢,便披著衣服悄悄的起了身。

    推開自己的屋門,雖然並未點燈,卻也看得到,一個人此時正坐在屋子裏。

    “誰?”左良低聲問道。

    “我……”

    聽到父親的聲音,左良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您怎麽還沒休息啊?”左良問道。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什麽事?”

    “你說,會是誰要找他呢?”

    “不是說京裏的人麽……”左良低聲說道。

    其實,這個“京裏的人”是誰,眾人的心裏都有了個大約的影子,隻不過,誰也不願意在完全沒有證據的前題之下亂說話罷了。

    “咱們是不是應該動一動了……京裏的節略也是有日子沒送過來了……我有點擔心……”

    “父親的意思是……”

    “這裏沒有辦法分開身。隻留你們幾個小輩在這裏,我也不放心……明日,我寫封信到京裏去,試試那邊的風向吧。”

    “您是擔心……”

    “哎……孩子,為父我進到這官場裏,已經將近三十年了,起起伏伏的事情看的不少,聽的不少。你自己想想,咱們左家到現在也已經興盛了二十餘年,也就有人把我們當成眼中釘一般的看了二十餘年。”

    “是。這點我明白。”

    “記著,不管什麽時候,都要把老爺給守住了。不管是誰就那麽死在你的麵前,你都可以不管,隻要你守住了他,咱們其他的人,才有活路……明白麽?”

    “明白。可是父親……”

    “沒有什麽可是……”

    “但那廖氏的兄弟,能不能讓他們離開?悄悄的把他們送回到南邊兒也好,免得……”

    左俊忠搖了搖頭,說道:“隻怕是來不及了!他們都是聰明人,既然跟著出來了,安安全全的回去了,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有了什麽不對,就算是他們不在身邊兒,欲加之罪,又何患無辭呢?”

    父親的話,讓左良除了點頭之外,沒有其他的言語。

    “而且,你看廖昂軒剛才的樣子,隻怕,他也想到了要找到老爺的人是誰了……”

    “是。可是,我卻沒想到,入凡會是那樣的表現……”

    左俊忠看了看自己的兒子,歎了口氣,心裏說道:“這就是所謂的父子天性吧。當自己的父親有難的時候,兒子總會不自覺得緊張戒備起來。而且,這麽多日子以來,他們朝夕相處著,誰都看得出,皇上對廖昂軒的態度如何!若不是事關社稷,就算廖昂軒與他沒有半份的關係,他都有可能把他當成義子認下來。更何況……隻是這件事情……是沒有辦法與你解釋的。”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養足了精神,明天還要你守班呢。”左俊忠吩咐道。

    “是。”

    左良應了聲之後,站起身來,轉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晚,藍萱職夜。她先是帶著守衛們,在這個院子的各處,細細的轉了一圈兒,然後,把他們兩人一隊的分散到了各處。

    她自己則坐以了皇上的門外廊下,倚著廊柱假寐著。

    藍萱此時的心情也是極不平靜的。

    會是他麽?難道他一直都在窺視著帝位麽?

    藍萱不願意這樣想允臻,雖然,上次的事情,已經讓藍萱看清楚了一些允臻的麵目,可是藍萱依然不願意把允臻與大奸大惡這個詞扯到一起。

    但是眼下,但凡對這朝裏的事情明白些的人,都會把矛頭指向他吧。

    不過,還有件事,也是讓藍萱很不解的。

    為什麽邱實會對允臻言聽計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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