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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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他們的臉沒有白丟,因為來的人,正是天牢的總牢頭還有賢親王府的大管家。
一見牢門大開著,兩個獄卒張牙舞爪的對著牢內之人,而藍萱則隻是倚在牆邊閉目養神,這個場景也實在有些讓人震撼了。
“陸大人,您無事吧?”
沒等別人開口,大管家客氣的問了一句。
隻見藍萱慢慢張開眼睛,歎了口氣,說道:“怎麽就沒一處地方可以讓人安生。”
“小的呱嗓了。”大管家賠了個笑臉,“王爺讓我給您送件東西過來。”
“什麽東西?”
大管家說著,把那隻玉兔畢恭畢敬的呈到藍萱的麵前。
藍萱見了玉兔苦笑了一下,“人都在這裏了,還拿著它做什麽?這身上什麽都沒有,還有人惦記呢,你家主子還送這物件,怕我死的慢麽?”
“陸大人您誤會了,主子說了,他當時應您的話兒,現在還是作數的。”
聽了這話,藍萱一愣,點點頭,伸手接過了玉兔。
“王爺也吩咐了,給陸大人收拾出一間幹淨的地方,要快。還有,王爺說過,不能有半點損傷,我倒是想知道知道,這兩位這是在做什麽?”
牢頭當時臉就垮下來了,心裏想著:這哪裏是送了個犯人過來,這簡直就是送了個祖宗嘛。
轉眼間,藍萱被投進大獄已經有五六日的功夫了。
左俊忠幹脆告了假,在府中禁足,隻是悄悄的讓左良在上朝的時候打聽打聽藍萱的消息。可從那日起,藍萱的這件事,好像是垂了石頭沉入海底了一般,沒有人再次提起。
左良無處下口,也隻好買通了一個天牢的獄卒打聽,知道藍萱一切安好,而且,賢王也沒有多作刁難,這才算是暫且放下心來。
可是,畢竟人在那個見不到光的地方,不知道何時就會損了性命,總是讓人覺得於心不安。但是,眼下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可用,所以,也隻能這樣觀望著了。
……
“最近有什麽動靜麽?”皇上坐在床邊兒,問富海道。
“回皇上的話,奴才最近聽小的們回報說,好像賢王爺對京都附近的一些防衛做了些調整。”
“換他自己的人了?”
富海輕聲回道:“人倒是沒換,不過添了些人手進去。”
“那……齊家那邊兒呢?”
“回皇上,聽說已經在路上了,也就是這一兩日就能到了。”
“好。”
富海看著專心於書的皇上,輕輕的歎息了一下,這聲歎息,讓皇上抬起眼來,看了看他。
“我知道你在擔心誰,”皇上也輕歎了一聲,“可是眼下的局勢,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等一切都穩當下來,再想她的事吧。若是可以,朕也想三全齊美,可若是真的不行,也隻能對不起她了。”
“奴才明白。隻是,隻怕廖家大少爺,要傷懷了。”
聽富海提到廖昂軒,皇上的眉梢動了動,“他走了能有多久了?”
“將近三個月了。”
皇上點了點頭,“他不在也好。現在朕也照顧不了那麽多的人,你不說倒不覺得,你提起他來,朕倒也覺得有點想這個後生了。”
“是,廖公子奇思妙想甚多,與左侯爺還有藍……”
富海提到廖昂軒,不自覺得就說到了藍萱,可是這話才到嘴邊兒,又吞了下去。皇上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那三個孩子,再加上個文溪,也真是有趣。”說到這兒,皇上頓了頓,接著問道:“俊忠最近在做什麽?”
“相爺最近告了病,一直在家中思過,不在朝上走動。聽人說,相爺似乎動了請辭的心思,要告老還鄉呢。”
“他比朕還要年輕上幾歲呢,就敢稱老了。”皇上淡淡一笑。
富海也隻是陪笑了兩下,沒有出聲,他看著皇上,這個自己從十歲起就陪著的人,這麽多年,他想些什麽,不需要說什麽,隻要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一個眼神自己便都能心領神會。盡管他在笑著,可是,富海明白,他的心裏有多少的焦慮多少的擔心,隻是,他不能說,即使說了,對現在的情形來講,也於事無補。
“按日子算,也差不多了吧?”
“是,也大概就是這幾天了。皇上,您可都打算好了?”
“嗯。等這事兒結了,朕也放你回鄉去養老。”
富海一笑,說道:“奴才打小就跟著您,家裏也早就沒有人了,回不回的,都沒所謂。要是您不嫌棄,還是讓奴才在您身邊吧。跟著您,奴才過的安心。”
皇上看了看富海,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
而在太後這裏,這幾日也是煎熬的時間。
按照藥量來算計,皇上殯天的時間,也就是在這幾天了,可是煙翠閣那邊兒去始終都是靜悄悄的,既沒有突然宣召禦醫,也沒有其他的動靜,倒讓人心裏不安到了極點。
太後這幾天也是沒有休息好,整夜整夜的不能安枕,眼下正是正午,太後覺得有些支持不住,便倒下小睡了片刻。才不大的功夫,就又醒了過來,才張開眼睛,就看到允臻正坐在屋裏。
“王爺來了,也不知道叫醒哀家。”太後嗔怪道。
允臻一笑,說道:“不怨他們,是本王看著您睡的香甜,沒讓他們擾您。”
說著,允臻站起身來,親自伺候著太後潔麵漱口。等一切歸置完畢,太後退去了下人,這才問道:“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大熱的天,你也不怕著了暑氣。”
“還好。今兒有風,倒不覺得熱。”
太後點了點頭。
“本王聽宮女們說,太後這幾日夜間睡的都不太好。”
“唉……”聽了兒子這樣問,太後輕歎了一聲,“擔心。”
“太後不必如此,該安排的,都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而且,我也接到了外祖的信,說是這一兩日就能到京了。”
聽了這話,太後的眼光頓時光亮起來。
“這可太好了,這就讓哀家能安些心下來了。對了,說起來,還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藍萱的事麽?”
太後點了點頭。
“你打算怎麽做呢?他雖然於政上沒有什麽大功,可卻也沒有什麽過錯,若真到時,他的身體還能支撐著,不妨就用藍萱來做個引子吧。”
允臻聽了這話,沒有應聲,隻是轉身取了盞冰鎮的銀耳羹來,遞給太後。
“這些事,太後就別再多想了,本王自然會有所打算的。”
看著允臻的樣子,太後依稀想到了當年把錦瑟派出宮去時候的樣子,而且,此次,允臻的態度雖然不如上次那樣的激烈,可是,太後卻明顯的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壓迫。
“你不想動她?”
允臻被太後一問,有些遲疑,沒有回話。
見兒子如此,太後把手裏的玉盞放下,然後拉起允臻的手來,輕聲說道:“你大了,有些事情,照理說,哀家也不該多管多問了。可是,成大事者切不可因小事而分神,更何況,那女子本就是個禍水,留不得的。”
“知道。”
對於這個話題,允臻實在是不想與太後周旋,對於藍萱,打從一開始,太後就是十分的不待見,更何況,現在她已經知道藍萱是陸家的後人,錦瑟的姐姐,想從她的口裏聽到能夠允許自己留下藍萱,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外公一到,咱們就可以行動了。再過幾日,這天下就會不同了。”允臻看著母親,把話題引到了最能讓她興奮的事情上。
太後看著兒子眼中那熠熠放光的樣子,滿滿的都是鬥誌,便沒有對藍萱的事情繼續執著下去。
……
與此同時,在離京約有百裏之外的官道之上。
“義父,您從離家的時候就不肯告訴女兒為何要一同上京,這馬上就要到京都了,您還是不肯告訴女兒麽?您若再不說,女兒明兒可就不走了。”
錦瑟笑著看著齊老爺子說道。
“瞧瞧把你乖巧的,這才剛成了親,就學著威脅義父了!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齊老爺子笑眯眯的說道。
他這一句話,把坐在車子裏的其他人也逗笑了。
當然,這其他人隻有兩個,一個是錦瑟的夫君——廖庚,另外一個,自然就是早就歸心似箭的廖昂軒了。
齊老爺子幾乎在同一天裏,收到了兩封從京裏發出的信件,一封來自賢王,而另外一封則來自皇上。
左右對照下來,齊老爺子心裏也已經明白了,這是要變天了。
“真的想知道?”齊老爺子問錦瑟道。
“當然。”
“你們也是?”
“若是泰山大人不吝,女婿也真是有些好奇。”廖庚答道。
“那好,”齊老爺子收起了笑臉,正色起來,說道,“這次回京,本不想帶上你們的。但是,因為,要變天了。”
“變天?”聽到這兩個字,另外兩個沒做多想的人倒好,可廖昂軒因為在離開之前就被藍萱提醒過,僅僅這兩個字,就讓他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是啊,要變天了。”
“那無憂怎麽辦?”廖昂軒皺著眉說道。
看著自己兄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錦瑟與廖庚也明白了這“變天”的真正含義。
“眼下,我也隻是知道個隻言片語,餘下的,得要到了京裏才能完全知道。所以,你們幾個記住了,且不可以亂了陣腳,到了京裏,我們先在你府上住下……”說著,齊老爺子把目光投到了廖昂軒的身上,然後又看了看錦瑟和廖庚,“還有一件事,我要先告訴你們一聲,不過,在我說完之後,做為條件,我要你們回答我兩個問題。”
“義父,您說吧。”
“老夫認與當今的太後,乃是本家。”
這太後兩個字落在錦瑟的耳朵裏,她瞪大了眼睛,有些驚恐。
“您……開玩笑的吧?”錦瑟問道。
齊老爺子看著錦瑟的表情,心裏一動,自己說的已經是十分的含蓄,可是這孩子卻是如此的驚恐,難道,她與自己的女兒也有過什麽牽扯不成?
倒是廖庚更是冷靜些,他牽著錦瑟的手,微笑著說道:“不必驚慌……”
“現在,你們是不是應該告訴告訴我,關於藍萱的事情了?那位可不是什麽大人,在老家的時候,我就聽你叫過她姐姐,可是,既然是姐姐,又為什麽會在朝裏為官呢?”
廖庚和錦瑟看了看廖昂軒,廖昂軒也望向他們,然後廖昂軒輕歎了一下,把藍萱的一部分身世告訴了這個齊老爺子……
廖家一行人進了京城之後,非常低調的回到了住處,一天的休整之後,齊老太爺決定這一日進宮。
太後早起之後,便收到了從宮門處傳來的消息,說是齊老爺子進宮見駕了。太後心中一陣欣喜,忙命人準備了父親愛吃的小食,也備好了父親喜愛的茶,安心等候著父親的到來。可是,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太後卻始終沒有見到父親的人影。
人去哪裏了呢?
自然,是去了皇帝那裏。
打從齊老爺子走進煙翠閣時起,便與皇上兩個密談著,就連平時一直伺候在身邊兒的富海也被請了出來,左妃娘娘雖然心焦,卻也隻能等待,借在佛堂誦經平複自己一直不安的心情。
太後派出去尋人的小太監回來稟報說,有人看到,齊老太爺似乎是朝著煙翠閣的文向而去的,這讓太後心裏有些不解,但是無論如何,當下,見到父親,談及正事,才是最要緊的,她也顧不及太多,帶著下人,親往煙翠閣。
來到院中,左妃娘娘聽聞太後駕臨,心裏不免的有些緊張,忙出來接駕。
“臣妾,恭迎太後娘娘。”
太後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掃了掃跪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女子,應了聲:“起吧。”
左娘娘這才起了身。
“皇上身體可大好了?哀家今天過來瞧瞧。”
太後邊說著,邊往裏麵走。左妃有些為難,攔?還是不攔?在左妃還未做出自己的判斷之前,守在門口的富海迎了過來。
見禮完畢,富海從袖子裏抽出一個字條來,呈在了太後的麵前。
“這是什麽?”
“回太後娘娘的話,奴才也不清楚,但是,有人要奴才在娘娘來時,一定要將此物交給娘娘。”
太後有些狐疑,難道這個閹人想借此拖延時間不成?就算如此,一個薄薄的字條,又能拖延多久呢?太後打開字條,臉色卻是一變,輕歎了一聲,“罷了,哀家也不回宮去等了,隻在這裏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