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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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著左妃擔心的樣子,竹知安慰道:“娘娘,您別想的太多……”

    “你去,把趙吉安給本宮叫進來。”

    “是。”竹知應聲,來到了外麵,“趙公公,娘娘請您進去呢。”

    趙吉安這個時候正守在寢殿的外麵,不知道為了什麽左妃突然傳喚自己,忙小跑著來到了佛堂。

    左妃把剛剛聽到的事情簡述了一次,然後吩咐道:“你親自去,給本宮打聽清楚。明白了麽?”

    “是。”

    趙吉安領了旨意,急急的往前麵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竹知告訴他娘娘已經回了寢殿。越吉安進了殿,關好大門,就見皇上已經坐在床上,娘娘正在地上左右踱著步,看樣子,前麵的事情,娘娘已經和皇上說過了。富海此時也是伸著脖子等著自己呢。

    “可探到了?”富海問道。

    “是,探到了。不過,這情況可是不妙啊。”

    “怎麽說?”左妃問道。

    “無憂被刑訊了麽?”皇上問。

    “那倒沒有。什麽刑也沒動,陸大人自己就招了。”趙吉安歎著氣,皺著眉說道。

    “招了?”左娘娘問。

    “是。不隻是招了,還把她以女兒身進入官場的一些原由也說了。”

    “什麽原由?”皇上問。

    “為父報仇……”

    “找誰報仇?”富海問。

    “她說……”趙吉安說著,猶豫了一下。

    “快說啊。”左娘娘催促道。

    趙吉安歎了口氣,然後說道:“她說仇人有。一個是原來太後宮裏的那位鄧迪公公。二一個,二一個是左相,第個,第個就是萬歲您了……”

    “她……她這不是胡說八道麽!”富海失聲說道。

    “她在為朕和左卿家開脫,把這件事攬在自己身上。”皇上微閉雙眼,低聲說道。

    屋子裏的眾人也皆明白了這個道理,都黯然的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左妃娘娘低聲問道:“那……眼下應該怎麽辦呢?要不然,臣妾……”

    “娘娘,這件事兒,您可千萬別動聲色。奴才還聽說,左相爺雖然沒有直接的責任,但是卻因為是當次恩科的主考,要承擔些連帶的責任,已經被王爺下令不得擅離府邸了。”

    “你們先出去吧,富海留下,讓朕安靜一下。”

    看著皇上滿臉愁容的樣子,左妃娘娘起了身,在趙吉安的攙扶之下離開了寢殿。

    “皇上,這事兒,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吧?”富海把茶奉上,然後低聲問道。

    “隻怕是沒有了。”皇上應道,“對了,齊家那邊兒怎麽樣了?”

    “哦,前兒聽左相爺說,人已經尋到了。信也派人送去了。但是,隻怕還得些日子才能有回信呢。”

    皇上苦笑了兩聲,長歎了一下。

    “時也,運也,命也……現在,現在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皇上,近些日子以來,王爺對各處的人員也做了些調整,這些您還不問問麽?”

    “不必了。由他去吧。”

    說著,皇上躺了下來,富海見皇上不太想說話,也就禁了聲,隻是站在一旁,默默的歎著氣。

    允臻一直坐在朝房裏,大半日沒有動。直到一位小太監在外麵輕聲說道:“王爺,太後請您過去。”的時候,這才有了反應。允臻眼下的心情已經壞到了無法複加的程度,他推開了門,然後對那個傳話的小太監說道:“去回太後,說本王身體不適,今日不宜朝見,已經回府了。”

    “是。”

    看著賢親王那樣冷的可以刮下霜來的臉,小太監什麽也沒敢說,悄悄的退了回去。

    在回程的馬車上,允臻死死的捏住裏的念珠,不管用什麽辦法,藍萱這條命自己是留定了!

    下了車,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出人,給他們天的時間,到各處找尋與藍萱體態容貌相似之人。

    入夜,允臻靜靜的坐在書房裏,沒有習字,沒有看書,隻是怔怔的對著茶蠱發著呆。

    忽然,一陣低低的敲門聲傳來。

    “進來。”允臻被這聲音打斷了思緒,原本就不愉悅的心情又壞了一二分。

    門被輕輕推開,小幺走了進來。

    “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高安。”

    走進來的人,是小幺,而他在王府裏的名字,則是高安。

    “奴才知道。主子吩咐了,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許進來打擾。”高安應道。

    “說吧,什麽事。”

    高安輕歎了一聲,然後說道:“今兒奴才去那個小院取東西的時候,正巧遇到宮裏的人請陸大人過去……”

    “就為這個?”允臻眯起眼睛看著高安。

    “不,雖然事出意外,但這是朝上的事情,奴才不敢插嘴。我想過來回主子的事兒是,陸大人臨行的時候,將她的隨身物件托給了奴才,讓奴才帶到王府裏來。”

    允臻聽了這話,一愣。

    “主子您說過,奴才要時時注意陸大人的動作,事無巨細,都要對您回報。雖然說這話的時候,是在奴才在那小院的時候,但是奴才想來想去,這事兒……”

    “做的對。去取來,送到書房來吧。”

    允臻打斷了高安的話,高安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門口,對著外麵的人招了招,很快,幾個小孩子走了進來,把裏捧著的東西放在了桌上。隨即,離開了書房。高安本也想隨著他們一同出去,卻被允臻叫住了。

    “她說了什麽沒有?”允臻問道。

    高安想了想,說道:“陸大人的原話是讓奴才幫個忙,說是等過了不久,還會有人搜查院子,讓奴才把這些東西帶到王府裏來,哦,還有她的馬匹。”

    “就這些?”

    “他還說……還說,讓小的保重。其他的,就沒有了。”

    “她當時看上去,何樣?”

    “似乎並沒有太過吃驚,很是鎮定,沒有任何的反抗,似乎是……似乎在聽到是您派人去請她是在她意料之的事情一樣。雖然臉上有些苦澀,但卻有種解脫一般的。”

    允臻聽了這話,點了點頭,揮揮,高安輕輕的退了出去,關好了房門。回到自己的屋子,他從箱子裏取出一支雲豪,這是他從那些東西裏唯一私留下來的,而這隻筆,卻是藍萱最喜歡最常用的那一隻。

    “到了最後,您還是在想著,為什麽您不恨我呢?”高安輕輕的對著那支筆問道。

    允臻站了起來,來到了桌邊,桌上的東西並不多,一隻玉蕭,一對刺,小小的一個木箱,再加上兩本醫書。

    允臻先取了刺,拿在,隻覺得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他輕歎了一聲,放下。再打開了木箱,最上麵的一層,竟是自己曾經送與她的那隻玉兔和她從左良那裏贏來的那枚玉佩。兩塊溫潤之物,襯在寶藍色的緞布之上,顯得格外的讓人安心。

    允臻把這兩件東西拿在,當時的事情,至今還曆曆在目。

    那麽好的天氣,那麽好的笑臉,不過是自己抬頭時的無意一瞥,竟在那一群酸假醋的夫子之,尋到了這樣好的一個妙人,她會對自己發自內心的微笑,她也會對著自己發些小脾氣,當自己對她施以援之時,她會感謝,當自己故意戲弄她時,她會生氣。

    自己從記事起,她是一個唯一敢在自己麵前絲毫不掩飾情緒的人,哪怕是在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之後。不是持寵生驕,不是有持無恐,而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的人,來對待的。

    允臻隻顧著想的出神,不覺之間,竟把兩塊玉在裏捂的溫熱。

    “這兩個物件,你並排放置著,仿佛一樣的在意。可是它們的主人,在你的心裏位置,孰輕孰重我已經看得透了。若你也能把我和他,也能這樣不論伯仲的放在你的心裏,該有多好……”

    允臻把這兩塊玉,原封不動的放好,再把那上層取下,下麵一層,倒隻有一兩隻釵環。其一隻步搖,與自己曾經在錦瑟那裏看到了,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允臻搖了搖頭,一陣苦笑。想來,這步搖還曾經讓自己吃了幹醋,但也多虧了它,自己才覺查了藍萱的身份。

    他歎息著,把木箱收好。把目光又轉到了玉蕭之上。

    第一次看到藍萱穿女裝,還是去年的事情呢。想想那波光鱗動的水麵,想想那盈盈的圓月,那樣的一對姐妹,曾經合奏著一支讓人此生都無法忘懷的曲子……

    最後,允臻的目光留在了那幾本書上。

    “這就是你平時看的?”

    允臻自言自語著,取了一本拿在,隨意的翻看了幾頁,忽然間,一片有如雪花般的薄紙從書頁間滑落了出來。允臻彎腰拾了起來,看著上麵似乎有不少的字跡,他有些好奇的打開來看。

    隻見上麵,用著蠅頭小楷寫道:

    紛紛墜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真珠簾卷玉樓空,天淡銀河垂地。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裏。

    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殘燈明滅枕頭倚,諳盡孤眠滋味。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回避。

    看這紙張的樣子,應該是放了些時日了,允臻反翻了讀了幾次,心不免戚然,想道:竟也有人讓你有了這樣的相思……

    “眉間心上,無計相回避。”允臻反複的輕誦著最後的一句。

    忽然,他轉過身來,對著門外喊道:“來人。”

    門外的家人聽到聲音,忙推門進來。

    “叫總管過來。”允臻吩咐道。

    “是。”

    家人領了吩咐,一溜煙兒的跑去找了王府裏的總管。

    “王爺,什麽吩咐?”

    允臻走到桌邊兒,把那木箱再次打開,想了想,隻把玉兔取了出來。然後,從自己身上,拿下個錦囊來,把玉兔裝在了裏麵。

    “拿著我的信,去天牢。把這個交給藍萱。”

    管家有些意外,看了看自家的主子,伸把錦囊接了過來。

    “那王爺可有話讓奴才帶?”

    允臻想了想,說道:“你隻告訴他,當初我應她的,現在還是作數的。”

    “是,奴才明白了。”

    說著,管家就準備向外走,卻被允臻叫住。

    “王爺還有吩咐?”

    “告訴天牢裏的看守,一日餐,不能對她有半分的苛待。牢房,也給她找最幹淨的。”

    聽了允臻這話,管家一樂,把允臻倒給樂的有些奇怪。

    “你笑什麽?”

    “王爺,牢房就是牢房,怎麽可能會有幹淨的地方?更何況,那還是天牢,送到裏麵的人,幾乎就沒有能活著出來的。隻怕……”

    “沒有幹淨的,就給我掃出一間幹淨的來!”

    見允臻的臉色沉了下來,管家不再多話,領了命離開了王府。

    ……

    管家到達天牢之時,藍萱坐在地上正看著幾隻老鼠分食自己麵前那一碗有如泔水的晚飯。這裏的老鼠都大的驚人,而且還很自來熟,完全不在意旁邊還有一種叫做人的生物出沒。

    聽到有人過來,藍萱把目光轉了過去。

    “這小妞長的還真是不賴呢!”一個長像極像貓的獄卒說道。

    “這天牢裏,可挺長時間沒見女子了。要不……嘿嘿……”另外一個應著,一臉讓人惡心的淫笑。

    “不行吧,上麵可說了,不能傷了分毫。”

    “我們哪裏是傷她,好好疼著不就成了?再說了,兄弟你也不想想,那也不過是那麽一說,送這裏來的,還能活了麽?這麽好的貨色,別白糟蹋了。”

    那個貓人一聽這話,卻是十分在理,急巴巴的點著頭。這兩人打開牢門,衝著藍萱走了過來。

    “小姑娘,來……”

    他們剛才的話,藍萱一字不露的聽在耳朵裏,眼看著他們離自己還有一臂的距離,還未等他們再開口,藍萱往前一步,兩下,製住了他們的穴道。

    “你……你……你給爺爺解開!”

    藍萱不想說話,把頭扭到了一邊兒,低聲說道:“個時辰穴道自己就解開了。別再胡唚,我找啞穴可找的不是這麽準。”

    正在這個時候,又有腳步聲傳了過來,這兩個差人急的臉色發白,因為眼下自己的這個樣子,一則實在齷齪,二來也實在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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