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番外10
字數:6292 加入書籤
這聲音不似少爺,磬兒眨眨眼再看,不正是那翩翩公子?磬兒微笑,笑的單純坦然,“真好!”望著蕭嶢,磬兒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期待他的到來,為他的到來感覺開心。
“磬兒,你醉了…真好麽?我是否該謝天謝地,感謝擔憂你的那份心…自從中秋宴上看到了你的憂傷,我派人守在慕容府門前,原是期待知道你平安就好…真好,能一路陪你來此…”
磬兒望著蕭嶢,他時而感傷、時而欣慰的笑,讓磬兒的心覺得好寧靜。
“磬兒,有件事…我想,一定沒有比今天更合適的機會,能讓我親口向你道歉…”
蕭嶢眼神有些黯然,磬兒目不轉睛的望著他,望著他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般低著頭訴說著…
“那夜擅闖慕容府,本是暗查事情,卻不想亂闖了磬兒的閨房…此乃卑鄙小人之舉,為此我曾懊惱多日…後來,與磬兒的巧遇…正是這七夕的姻緣橋…我不想錯過你…”
磬兒望見了一雙灼灼目光,那眼底好似隱隱藏著憂傷。不知為何,磬兒竟也那麽心痛。
“無論是我曾犯下的錯事,還是我對你的那份心意,今生…我都不想錯過你…”
蕭嶢展開雙臂,輕輕地將磬兒攬在胸前,耳鬢廝磨間,磬兒覺得是那樣的平靜、安心,雙手不由得撫上蕭嶢的背。許是磬兒的舉動讓蕭嶢一驚,渾身微微的一顫和那人怦怦的心跳讓磬兒心底的某個角落翻湧起陣陣暖意。有那麽一刻,磬兒希望能永遠這樣被他緊緊擁著,什麽都不要想、不要再管了,就這樣平靜地生活下去…
蕭嶢慢慢扶起磬兒的肩,有些不可置信、有些欣喜,望著那盯著自己的含淚的雙眼,望著她唇角依然掛著笑顏。雙手撫上那紅潤的麵龐,拇指輕撫唇角的梨渦,這笑裏的幸福讓蕭嶢覺得能為此拋下一切。靠近…靠近…咽下那絲緊張,輕輕閉上眼睛,慢慢貼上那兩瓣紅唇…
世界安靜了…靜得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櫻唇輕啟,蕭嶢一路糾纏…
當水天相接的墨藍漸漸泛起白色,磬兒寧靜地依靠在蕭嶢肩頭沉沉的睡著…蕭嶢一手攬著磬兒的肩膀,一手緊緊握住那樣一雙讓人憐惜的柔蒂。凝望遠方,從繁星點點數到月沒水麵,從天地渾然看到山形略顯。沒有疲憊、沒有怨言,那滿眼的幸福讓每一個經過這裏的人為之動容。
然而,自是有那麽兩個人是除外的。姻緣橋不遠處的河道旁,靜靜立著兩個人,就那麽立著。直到第一縷陽光暖暖地灑在磬兒身上,磬兒幽幽地睜開眼睛,記起昨夜的那些幸福,磬兒淡淡地兀自笑了。
“磬兒,醒了麽?”蕭嶢滿臉幸福的問。
磬兒直起身子,微笑著望向遠方,“好美!這是我第一次看日出。”
“我會每天陪你來看…”蕭嶢拉著磬兒的手,溫柔地說。卻沒有得到磬兒的回應,順著磬兒的目光,蕭嶢看到了一直盯著這邊的慕容新宇和季默言。
蕭嶢拉起磬兒,慢慢走下橋麵,走到慕容信羽麵前。磬兒低頭欠身,目光平靜的讓季默言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都發展的太快,甚至一向喜歡看好戲的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四人就這麽麵對麵站立著,慕容信羽疲憊的眼神停留在磬兒臉龐,一刻不曾離開。磬兒低眉順眼,卻始終吝嗇地不說一句解釋的話。季默言本想著那聰明的磬兒會想辦法解救自己,卻沒想到她的欣然接受讓他輸的莫名其妙。
“慕容兄,蕭某對磬兒的情誼天地可鑒,若是慕容兄真的為磬兒著想,請放她走吧…”
“這是我慕容府的家務事,好歹也輪不上蕭兄插手才是。”慕容信羽忍住怒火,握緊拳頭。
眼看著一場廝打即將開戰,季默言出麵擋在兩人之間:“慕容兄,蕭兄,府裏早已急做一團,想想磬兒姑娘的娘親昨夜定是一宿沒睡,我們還是回去再議吧。”
慕容信羽深深凝望著磬兒,隨後一聲歎息,好似自言自語:“她怕是並不在乎的…”說完,兩眼失神地轉身離去。
磬兒抬頭,望著慕容信羽蕭條的背影,心底是深深的愧疚。
四人來到慕容府門前,磬兒轉身抬眼,正對上蕭嶢緊鎖的眉頭:“蕭公子,今日不便讓公子一同過府,昨夜…昨夜多謝蕭公子照顧,磬兒有愧,改日磬兒定當賠罪。”
“磬兒何罪之有呢…蕭某自知磬兒此時心緒煩亂,但是,蕭某對磬兒的心意永遠都不會變。”蕭嶢說完,向兩位公子拜別後,轉身離開。
季默言看著磬兒目送蕭嶢遠去,亦是留意到磬兒眼底的那層迷茫之色,思來想去都沒個頭緒,這女子總是能勾起他無數的好奇,卻總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剛進府門,磬兒就見到雙眼紅腫的娘親匆匆跑來,抱著磬兒哭訴著:“磬兒,都是娘的錯,都是娘的錯啊…”
磬兒放開母親,悠悠地跪下,“磬兒讓娘操心了…”
眾人扶起磬兒,慕容信羽對季默言說:“季兄不辭辛苦,陪著一同找尋了一宿,不如到我磬徳軒小憩一會兒,季兄就別推辭了…”
“慕容兄這麽說,季某從命就是…”
磬兒拜別母親後,一行三人來到磬徳軒,磬兒吩咐小月領著季公子到客房休息,自己則跟著少爺進了主室寢房。
慕容信羽大步走到廳堂八仙桌子前,右手一撩衣擺,跨步坐在桌前。磬兒跨過門檻,經直去了少爺麵前,提壺擺杯,倒上一杯熱茶,退後兩步,直直跪在慕容信羽麵前,雙手過頭高舉那杯熱茶水。
“磬兒有錯,讓爺操心了…”磬兒心中滿是慚愧,可語氣依然平靜。磬兒心中雖沒有什麽打算,但實在不願見到大少爺為了自己付出這麽多。磬兒最不樂見的就是自相殘殺、骨肉分離,即使慕容府永遠不會因為自己而到這種程度,磬兒不願大少爺為了她責罵二小姐,因為到頭來受害的還是自己。
慕容信羽看著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磬兒,堅強、韌性、寧靜,這才是他的磬兒。可是,想起昨夜裏那個心灰意冷、癱軟無力的可憐兒,五年來慕容信羽第一次看到那樣毫無生氣、欲生欲死的磬兒,慕容信羽不可置信地凝望著眼前這個女人。
“爺,昨日磬兒看見娘親…”
“不需要解釋,我不需要…”從來不會說解釋的話給自己聽的磬兒,那想說的卻被自己打斷了的解釋,讓慕容信羽有些害怕再聽。這代表了什麽…磬兒已經和自己疏遠到,必須解釋清楚才可以麽…
慕容信羽有些沙啞的聲音,讓磬兒忍不住抬頭,望著這樣一張憔悴的容顏,磬兒又迅速低下頭去。咬緊下唇,磬兒不允許自己掉淚。
許是跪了很久吧,磬兒覺得高舉的雙臂酸疼,膝蓋發麻,但倔強的磬兒沒有移動一點。門外是不斷張望的小月和秋兒,兩人暗暗說了什麽,齊齊跪在了門檻外麵。
“大少爺,原諒磬兒姐姐吧…”秋兒哀求著。
磬兒回頭,看著這兩個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卻還要挺身而出為自己出頭的小丫頭,心中自然是感激的,可是少爺莫不要遷怒於她們才好。
“這是幹什麽…反倒讓我覺得是自己在刁難你們了…”慕容信羽不怒不笑,淡淡的沒有一絲表情。
磬兒回頭,衝秋兒、小月莞爾一笑,秋兒會意起身關上房門,帶著小月下去了。
“爺,磬兒自罰,請爺喝下磬兒敬您的茶水,以茶代酒,昨日之事雖不是磬兒挑起事端…卻讓爺沒能安然入睡,磬兒有罪。”
慕容信羽看著磬兒發抖的雙臂,不忍心還是接過了茶水。也不喝,隻是平靜的放回桌麵。起身扶起腿腳發麻的磬兒,轉身進了內室。
磬兒稍稍緩和一下酸麻的腿腳,跟著進了內室,少爺兀自解開束腰,扔在床上,正在解開第二個盤扣時,磬兒雙手撫上少爺的衣襟,“爺,讓奴婢來吧。”
慕容信羽便不再動手,安靜地站定,磬兒幫著褪下髒衣服,重新換上幹淨的外衣,打理整齊後,慕容信羽便去慈敬園請安去了。
磬兒送少爺出門,抬頭看看時辰尚早,可自己昨夜也是睡過的,正愁自己該是做些什麽好呢,回頭瞥見院中幾棵大桂樹枝繁葉茂,金黃色的桂花香飄四溢。想來今年的中秋佳節不但團圓了,口福亦是不淺的。
主意已定,磬兒轉身進了下房,差小月和自己一同搬來竹梯斜倚著高大粗壯的桂樹幹。磬兒讓小月去倉房拿來平日裏下人們修建園子的剪刀和竹籃子,自己則三下兩下爬上了梯子。許是這竹梯閑置在下房久無人用,磬兒每晃動一下都會“咯吱咯吱”的響,好像隨時會斷掉一樣。小月高舉著剪刀遞給磬兒,磬兒彎腰艱難地接過來,試了兩下便雙手忙活著一枝一枝剪下生長最為繁盛的桂花枝,然後彎腰小心翼翼遞給小月。
來回這麽幾趟,磬兒覺得小月的臉色好似充滿著恐懼,“小月,看什麽呢”
“磬兒姐姐,這梯子的聲音聽起來…好像不太結實哦…”
磬兒低頭看看身下,又刻意地晃上兩晃,複而笑曰:“摔不死的…”
對麵的廂房裏,季默言站在窗前,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一個樹上一個樹下,交談風趣的兩個人兒,不知覺的嘴角也是掛上了笑顏。昨個下午西園的那場“意外”,讓季默言著實嚇了一跳,雖不知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可這磬兒竟然敢打主子,真是十足的“膽大妄為”啊!
自從接觸了慕容府,季默言自覺玩得那是異常的“有趣”,首先就是這個磬兒。很是奇怪!兩次相邀不成反被整治,風流翩翩卻被追著罵了“登徒子”;妙計救了頤方,本想從她口中問些事情卻差點讓她將自己身份識了去;與那蕭嶢公子的緣分本就是表妹借題發揮,自己原以為她會巧妙避開,本打算看個熱鬧卻哪知那丫頭不爭不鬧,卻還“弄假成真”呢…更沒有想到的是,怎的慕容信羽還摻合了一下子?
季默言回神,挑眉輕笑,“有趣,十足的有趣”,說完搖著折扇,開門朝著磬兒走了過去。
此時,小月身旁的籃子裏已是滿滿一筐的金黃,磬兒收拾了剪刀,也慢慢爬下。哪知那不爭氣的梯子,忙活完了準備收工的時候卻還是出了岔子。磬兒下到最後一節橫杆,“咯吱”一聲斷了,磬兒一腳踩空,重心不穩。好在會點兒工夫,一個翻身落定,才避免折了骨頭。隻是那落地的姿勢不大雅,直直地仰麵朝天。
正欲起身,忽而覺得有人站在自己腦袋旁邊,擋了刺眼的陽光,磬兒看見逆光而立的那人,準確的說,應當是那悠悠的搖著折扇的手。見那人並沒有要幫自己起來的意思,索性一手撐地,自己站了起來。小月跑來幫著拍拍衣服上的灰塵,磬兒斜眼見那人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平複心頭的不滿,麵無表情地問:“你是來看熱鬧的?”
季默言一手搖著折扇,一手狠狠掐著自己大腿,不能笑,忍住嘍!“磬兒姑娘,何出此言呐?季某在這園中走走,看見姑娘便走了過來,怎想剛到這裏,姑娘不知何故躺在地上…”
“季公子接著逛你的園子吧,磬兒不打擾了。”說完,讓小月提著滿籃的桂花到花園那片平坦的地麵鋪展開,自己則拿著剪刀,拖著大竹梯往下房走。
季默言倒也識趣,收起扇子,幫磬兒搬著竹梯前麵走著,磬兒定了定便拿著剪刀也跟著去了。放好梯子和剪刀,兩人又回到花園,見小月正一枝一枝的將桂花摘下來擺在地麵曬著。磬兒也走過去蹲下幫忙,季默言倒是找了個不遠處的涼快樹蔭坐下,悠哉悠哉地搖扇看著人家忙活。
“磬兒姑娘這摘的當是桂花吧?隻是這不可多見的金桂樹的花,本不是用來觀賞的麽?”季默言問。
磬兒抬頭看看那逍遙樣兒,在看看自己和小月那滿頭大汗,甚是不滿的說:“季公子平日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定是不知道這桂樹的藥用價值吧。但好在季公子還能區分桂樹的幾大品種,知道這是桂樹中最為名貴的金桂,甚是難得啊。”
季默言疑惑:“磬兒姑娘好像在誇獎季某,可是怎覺得這話裏有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