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番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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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蕭某見過季兄,二小姐有禮了。”蕭嶢望著季默言也是心頭一亮,轉而定神,彬彬有禮地回話。

    “蕭兄客氣,季某覺得蕭兄分外眼熟,不知當是在哪裏見過?”季默言的聲音在磬兒聽來很是怪異。

    “正巧,蕭某亦是同感呐。”蕭嶢笑的怪異,但是兩人皆是心照不宣,不再言語。

    二小姐眼睛直直盯著磬兒低垂的眉眼,覺得煞是有趣。頷首嬌媚一笑,悠悠走到磬兒身前,輕輕握住磬兒的雙:“磬兒,你我姐妹一場,妹妹覺得蕭公子對你很是有心,不如…”慕容可欣壓低聲音,卻故意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

    “二小姐…”磬兒想解釋,慕容可欣單指撫上磬兒雙唇,笑得花枝招展,溫柔地說:“磬兒,這事兒…妹妹記下了。妹妹當然希望磬兒能擁有一段好姻緣。”說完,回眸笑顏正對季默言,開心地說:“你說對麽,季公子?”

    “如此甚好,季某也覺得二人甚是般配。”季默言挑眉一笑,覺得今日的事情甚是有趣。眼前這女子本就讓他覺得迷霧重重,如今又多了個夜闖慕容府偷窺女子沐浴的“翩翩美男”,好歹自己曾替他擋了這“登徒子”的罪名,如今一來,也算不折不扣還他一禮。季默言要看看這聰明絕頂的磬兒姑娘如何回絕了這樁姻緣。

    磬兒暗歎一聲,懶得言語。這兩人一唱一和,擺明了是在整治自己。隻是磬兒驚訝於季公子為何要這樣對自己。

    遠遠傳來下人“開宴”的搖鈴聲,慕容可欣嬌笑著回到季默言身邊,溫柔婉約地說:“季公子,開宴了,我們回去吧。”季默言寵溺一笑,兩人轉身離開。

    磬兒望著兩人的背影,忽然明了一切。骨血親情的鏈接自是心心相惜,哪容自己一個外人瞎摻合的。

    蕭嶢望著磬兒淡漠的冷眸,好似明白了。

    待兩人回到宴席,早已滿滿十幾桌的的賓客,熱鬧非常。磬兒與蕭嶢告別轉身進了廳堂,伺候在大少爺身邊。老爺、老夫人落坐在廳堂正的主席,圍桌而坐的還有老爺的摯友;左側偏廳的桌席由大少爺陪酒,滿座皆是少爺的摯友和曾今有恩於慕容府的老爺們;右側垂一薄紗,內桌是慕容府女眷和親戚女眷們的席位。

    席間賓客開懷暢飲,最是開心的莫過於二小姐。慕容可欣時不時張望對桌的季默言,小女子心思盡漏無疑。這滿席的賓客,怕是隻有兩人是如何都笑不出來的。磬兒立在慕容信羽身後,像木偶一般麵無表情;蕭嶢坐在明月之下,獨自喝著悶酒,一杯一杯,卻是越喝越清醒,磬兒的憂傷、磬兒的歡笑…

    深夜,勞累了一天的磬兒,為少爺調試好沐浴用的水,取出幹淨衣物,搭在屏風上,轉身出去帶上房門。也為自己準備了幾桶熱水,好好清洗了一番,疲憊的躺在床榻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夢裏好似有一雙鮮血淋淋的,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磬兒卻無力反抗。輾轉反側,驚醒的時候撫上滿頭的大汗,磬兒環抱著自己的身體,將臉頰深深埋在膝蓋間。

    日子過得像湖水一樣平靜些不好麽…磬兒本就是個息事寧人的丫頭,無權無勢、更不想搬弄是非。磬兒始終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裏礙了二小姐的眼,無奈被逼出了景秀園還不夠,怎就容不下自己,非要趕出慕容府,她才肯放過自己麽…

    秋宴結束後的幾天,磬兒隨大少爺去慈敬園問安時,二小姐總會有意無意地提及磬兒認識個偏偏美男,望老爺、老夫人成全一樁美事。磬兒自是不好答話,好在大少爺幾次番岔開話題,總算沒再讓老爺提及此事。

    這日,慕容信羽外出見季默言,並未讓磬兒跟隨。申時剛過,磬兒依然窩在房裏做女紅。

    “磬兒姐姐…”小月在磬兒屋子窗前輕輕喚了一聲。

    磬兒打開房門,“小月,何事?”

    “前院兒下人傳話來說,大少爺和季公子過會兒要來府上,讓姐姐沏壺好茶備在西園酌雅亭,還有…那下人沒說清楚,他說磬兒姐姐當是知道的。”

    磬兒了然,微笑說:“小月跑一趟秀景園吧,將這話再對二小姐說一遍。”

    小月一臉的疑惑,欣欣然走遠,磬兒抬頭望天,暮色將至,想來今夜的繁星明月當是相當適合聊聊家常的。磬兒出門,轉身進了小廚房,收拾了一整套青花瓷茶具清洗幹淨,取出上好的雨前毛尖,細致地備好一切。

    此時的前院兒,亦是不消停的。

    康管家命人在西園酌雅亭掛起燈籠,正忙活著,隻見二小姐的奶娘從側門進府,康管家遠遠打聲招呼走過去。

    “磬兒娘啊,出門了?”康管家含笑問曰,十幾年的交情,自是沒有那麽多禮數的。在這庭院深深的慕容府大院內,這樣簡單平凡的民間百姓一般的問候,保留至今實屬難得了。

    “是啊,磬兒生辰快到了,想給磬兒選幾塊料子,做件衣服。”奶娘將裏的布料攤開,一臉的幸福洋溢。

    “這府裏什麽沒有啊,還勞你親自出去買?”

    原本想說“做娘的,想給孩子獨一無二的、最好的一切”,可話到嘴邊,奶娘忽的心裏一沉,一件折磨了十幾年,令自己痛不堪言的往事,總是在最幸福的時刻給自己當頭一棒,敲醒自己,也敲碎了自己的一切期望。

    奶娘苦笑歎息,良久才說:“為娘的心意…怕是僅此而已了…”

    康管家見奶娘這樣,心裏亦是各種滋味,“一失促成千古恨呐…”

    這樣一聲歎息,也僅僅隻剩下歎息…十幾年來,奶娘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皆是老婦人太過貪心…才釀成今日大錯…”奶娘越想越覺得心痛的緊,偷偷抹著眼角。

    最是見不得女人哭的,每回如此,康管家總是素無策。可偏偏又是這麽一件挽不回的過錯、解不開的心結、理不清的糾纏、吐不出的苦惱啊…

    康管家趕緊換換話題:“磬兒丫頭快十五了吧?真快啊…這眼瞅著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誰說不是呢…”奶娘輕拭淚眼,平複了情緒,轉而悠悠地接著說:“這磬兒早些嫁個好人家,圓圓滿滿地過完一生,我這做娘的也就沒什麽奢求了。”奶娘雙將布料捂在胸前,一臉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明眼人自是知道這一臉幸福憧憬的背後,是深深的懺悔。怎奈不遠處,一雙幽怨的怒目狠狠地盯著這邊。

    “府裏嫁丫頭,怕不是你們這些做下人的…做的了主的吧?”

    康管家和奶娘皆是一愣,驚的足無措,僵硬地回頭看見二小姐和她身後的丫頭小玉。一身錦繡華服、烏黑盤發插滿各式珠釵。很少見二小姐來這前廳大院兒,而這滿身的華麗裝扮,定是與人有約的。

    奶娘回神,雙發抖地推推康管家,“你先走吧…快走…我一個人解釋更合適些…”

    康管家愁容滿麵,望了望奶娘,似有千言萬語,卻獨獨不知還能說些什麽好…對著二小姐躬身一拜,轉身退下。

    慕容可欣也懶得去攔下康管家,畢竟那老朽此事還礙不了她的眼。一步一步逼近奶娘,夕陽餘暉斜照著慕容可欣頭上的金步搖,叮叮當當一陣脆響。在奶娘聽來,就像催命的陰符,足以讓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兒。

    “二…二小姐…老婦人不是有意說這些的…我保證,今後永遠不會再提起這些了…”奶娘將雙緊緊抱在胸前,哆裏哆嗦把話說完,至始至終沒敢抬眼朝慕容可欣望上一眼。

    慕容可欣壓迫著奶娘的身體,挑眉翻眼看了看奶娘抱在懷裏的布料,狠狠扯出來,指尖掐的料子咯吱吱響。“這料子不錯…”慕容可欣陰陽怪氣地叨念一句,直直地望著奶娘低垂的眉眼,翻將料子掉在地上。

    奶娘退後一步,正欲蹲下身撿起來,怎料慕容可欣逼近一步,恰巧踩在布料上。逼視著奶娘幾欲掉淚的雙眼,笑的淚流滿麵…

    “那丫頭可真開心啊…有個這麽好的娘…”慕容可欣逼視著,一步不肯讓開,聲音卻早已不似先前的淩厲憎惡,反倒有些淒涼。

    奶娘聽著這樣一席話,愣愣地緩緩抬頭,正對上這樣一雙好看的眉眼,隻是飽含著淚水,隻是那眼盡是幽怨之色…

    “隻是…這生辰…當是記錯了吧…”笑!可欣冷笑,抬頭望望飄逸夢幻般的雲霞,淚水順著眼角悄然滑落。

    磬兒端著茶水走過來,眼前的一幕讓她差點摔了茶具。迅速彎腰將茶具放在地上,劇烈的抖動讓滾燙的茶水撒了磬兒一,顧不得疼痛,起身衝過去。一把掐住慕容可欣的肩膀將她推開,直身擋在娘親身前。

    卻是對上了慕容可欣滿臉的淚痕,怒氣衝衝的磬兒有些晃神。這…這還是那個整日挑眉瞪眼,看見自己就萬分火大,總是想方設法整治自己的二小姐麽?這淚那麽淒涼…

    稍稍平複情緒,磬兒細聲細語地問:“二小姐…您哭了?”

    “你很開心吧?”

    這才是慕容可欣!果然傲慢如她…磬兒就當是自己看花了眼,淒涼一詞怎麽可能跟這盛氣淩人的二小姐沾上邊兒。

    磬兒恢複自己平日裏的語調,不卑不亢:“二小姐,奴婢知道小姐不喜歡奴婢,怎樣對奴婢都可以,請你…請不要傷害娘親。”

    “娘親?哼…真是個好母親呢…”慕容可欣怒目圓睜,瞪了磬兒一眼,冷哼著盯上奶娘遊移的雙眼,腳下死死摩擦著布料,滿口的玲瓏玉齒咬的咯咯作響。

    磬兒看著眼前那雙久違了的眉眼,依然那樣的凶神惡煞,憶起過往受折磨的點點滴滴。想到那年的暴風雨,幼小瘦弱的自己怎樣的百般哀求、怎樣的磕頭跪拜,僅僅是希望二小姐不要難為娘親,不要讓娘親冒雨浣洗。

    然而,換來的竟是一雙冷傲的眉眼、一記仇恨的巴掌。思緒煩亂,磬兒頭疼欲裂,想哭…想大哭…真想找個無人的角落狠狠發泄一番。省得某天控製不了自己,忍不住會對眼前這女人下…

    “這是我送你…最好的生日禮物…”慕容可欣腳尖輕輕挑了挑地上的布料,早已肮髒不堪。磬兒低頭,看到那女人的腳依然死死踩在料子上,恨的高高揚起右正欲揮下,奶娘握住磬兒右臂,高喊著擋在二小姐麵前,“磬兒,不要…”

    磬兒聽的分明,這一聲呼喊有種聲音。磬兒慢慢回頭,不錯,正是慕容信羽和季默言。兩人皆是驚得目瞪口呆,磬兒無力地放下臂,狠狠地握緊拳頭,讓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告誡自己“不許哭”。

    “磬兒…”慕容信羽擔憂的一聲呼喚,徹底攻破了磬兒心底的那道水閘,身體無力地晃了晃。就在淚水將流的瞬間,轉身跑出府門。

    “磬兒…”慕容信羽瘋了般迅速追了出去。

    留下的人,各懷一種心思。母親深深的擔憂,期盼著少爺能夠順利帶回磬兒;慕容可欣凝望著哥哥追出去的方向,心亦是哀怨一歎;季默言悠悠走來,安撫著奶娘和慕容可欣,心的疑團不但不減,反而又多了一層。

    磬兒沒跑多遠就被慕容信羽追上,磬兒沒哭,隻是雙眼無神地胡亂掙紮著。慕容信羽將磬兒緊緊攬在懷裏,任捶任打死不放。打累了,便停下掙紮,慕容信羽將磬兒深深埋在自己臂彎。磬兒沒哭,可是這空洞的雙眼、無力的身軀,也著實讓慕容信羽死了一回。

    不知過了多久,街道兩旁華燈初上,磬兒醒了,慢慢掙開慕容信羽的懷抱。“磬兒…”慕容信羽第一次感受到什麽是心痛,千言萬語卻找不出任何一個詞來安慰磬兒。

    “爺先回去吧…磬兒想走走,獨自走走…”磬兒轉身,喃喃地說著。

    磬兒來到一個很小的酒肆,靠窗坐下,一杯一杯喝著燒酒。酒肆的隔間裏,慕容信羽望著磬兒搖搖欲墜的背影,亦是一杯接著一杯…

    磬兒冷笑,怎奈是越喝越清醒啊…磬兒叫來小二,結了帳搖搖晃晃出門去。慕容信羽將銀兩放在酒桌上,迅速跟了出去,不曾想幾名醉漢擋了自己的路。糾纏了好一會兒,卻丟了磬兒的蹤跡。

    慕容信羽一個街道一個街道的跑,緊張的滿心都是汗,焦急地呼喚著磬兒。直到深夜,慕容信羽疲憊地回了府裏,卻依然不見磬兒回來。奶娘、康叔急的沒了主意,慕容信羽派出府裏幾十個下人全城尋找。

    慕容府裏親人們焦急地等待,磬兒自是不知的。晃悠晃悠地穿過小竹林,沿著城的民用水渠一路向南。眼前一片豁然開朗,卻又那麽的似曾相識。

    磬兒敲敲混沌的腦袋,忽的想起這不正是那夕佳節來過的姻緣橋?昔日的繁華似錦,怎想得到今夜的姻緣河上竟是這般的落寞…正應了某人的心情不是?磬兒冷笑,就在這四下無遮攔的橋麵上席地而坐,雙腳騰空,懸在橋麵下。兩撐著橋麵,磬兒躍躍欲試望著橋下水麵自己的倒影。

    忽而,腦閃現一個身影,一個翩翩公子,給了她最美麗的夕夜。磬兒回憶著那天的點滴,忽然覺得有人在身旁坐下來,磬兒睜眼看了看那人。

    “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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