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番外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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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出門去,少爺不在廳堂,剛打算出門找找看,卻見少爺從正對麵的內室走出來,亦是一身粗布衣服。磬兒呆呆地望著,少爺怪異的舉動讓自己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可是慕容信羽的這身裝扮,令他的美顏不但沒有被掩蓋,反而襯顯出身材高大、堅實硬朗。
見磬兒望著自己,信羽凝視著磬兒的雙眼,唇角輕輕上揚,勾顯一抹迷人的笑。隨後悠悠走到磬兒麵前:“那樣的眼神…我也會不好意思的…”磬兒回神,尷尬地低下頭。
“磬兒,今日是你的生辰,理應我陪你度過…可是,我卻真的希望你能抽出這一天的時間,全心全意陪我…今日,這裏沒有主子奴婢,隻有我們兩個人…不必拘禮,這一天,我們隻是這鄉野夫妻,可好?”慕容信羽望著磬兒,平靜卻也無比幸福地說著。
鄉野夫妻?磬兒睜大眼睛回望信羽,得到肯定的眼神時,磬兒的心亂得無法整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打獵、女守家,我想過隻有你的生活…”慕容信羽所求,僅僅是簡單平靜的生活,沒有那麽多的規矩、應酬,沒有世俗的煩亂紛擾,沒有大戶權貴的妻妾之爭、奪子之恨,一夫一妻的小家庭和睦安寧足矣。
磬兒的眼前,晃過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畫麵。夫唱婦隨、垂髫繞膝、坐守日出、笑看夕陽…磬兒笑了,很幸福…沒錯,沒有人比慕容信羽更加了解磬兒的心思…
磬兒笑了,信羽也笑了,輕輕環抱有些發呆的磬兒,撫順她的柔發,耳邊輕語:“夫人,我去狩獵了,在家等我…可能會晚歸哦,不要擔心!”輕輕一吻,落在磬兒發燙的麵頰,轉身出門,策馬揚鞭而去。
良久,磬兒坐在廊簷下的台階上,雙手撐著下巴,望著漸漸亮起的山頭,一輪紅日懶懶爬起,當它灑下滿地金黃時,磬兒回頭遠眺信羽離去的方向,無限憧憬的同時暗暗一聲歎息,起身進屋。
廚房在廳堂的隔壁,一個不大的房間,一角堆滿幹柴禾,鍋碗瓢盆一應俱全,隻是太過幹淨,顯然這裏常有人來清掃的吧。有米,但沒有現成的青菜,肉類,這裏當然不會像府裏那樣一切都有人分工整理得井井有條。
磬兒轉身在籬笆園子外圍走了走,看看有什麽能夠做來吃的。屋舍的後麵果真豁然開朗,兩塊薄田麵積太過小罷,所以磬兒不轉到屋後,還真是發現不了。小心翼翼行走在田裏的鬆土上,磬兒看到長勢良好的胡瓜,真是個頂個兒的圓潤;幾棵青豆苗不高,卻也掛得滿滿當當。
隻是,這是什麽?怎麽隻見土地上矮矮地爬著藤蔓,幾片巴掌大的闊邊葉子。磬兒疑惑,許是土地下長著什麽吧…於是找了個小木棍,連挖帶刨,扒了好一會兒,終於看清原來是甘薯。
磬兒累的滿頭大汗,卻笑得心潮澎湃。真是托了大少爺的福,磬兒有幸親手刨一次地瓜。這樣的鄉野之樂,著實讓磬兒覺得愜意。
緩緩起身,揉揉蹲久了麻木的雙腿,轉身回竹屋廚房找些工具,挑了一把合適的小鐵鏟和一個竹編籃子。到蔬菜地裏摘了三個胡瓜、幾捧青豆,還刨了五個地瓜。望著籃子裏的收獲,磬兒滿意的點頭,抱著回了籬笆園子。
提桶從來時經過的溪流裏取水,回來將胡瓜和地瓜搓的幹幹淨淨。一個一個剝著青豆,不多會兒便也滿滿堆了一碗。回身放在廊簷下用清水漂著,進廚房燒水做飯。以前有小月和秋兒幫忙,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做,環境有些陌生,許多東西都不知道放在哪裏,磬兒稍稍有些手忙腳亂。做好米飯的時候,午時已經過了。
可是,慕容信羽還沒有回來,走前他說過會晚歸的,所以磬兒接著忙活著。重新檢查油鹽醬醋還都齊備,便開始著手炒菜。蔬菜當是要肉類搭配才會更加出味,可惜這裏沒有肉,磬兒隻能清炒胡瓜,再做一道水煮青豆。挑了兩個地瓜就幹脆放進蒸爐直接蒸熟了。
飯菜都已做好、裝盤,另外盛兩碗米飯,磬兒將每個碗碟用大碗盜寇著放在園子石桌上,以免落灰塵、也可保溫。自己又坐回廊簷下的台階,遠眺著,依然不見慕容信羽,就這麽靜靜地托腮等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再次醒來,正對上信羽深深凝望自己的雙眸,磬兒微微一笑,卻被信羽身後毛絨絨的一團兒什麽吸引,磬兒側首探尋信羽身後。呀!多可愛的一隻白兔子!
磬兒興奮地起身繞到信羽身後,輕輕撫摸那雪白的皮毛,紅褐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長長的耳朵一動一動的。磬兒解開係在兔子腿上的繩子,還它自有。隻見那小兔子蹦蹦跳跳往草叢茂盛的地方而去,磬兒一路順著望過去,驚喜地發現有好多隻兔子,皆圍著草叢嘻鬧著。白色、黑色、灰色,這麽多的鮮活的小生命,在磬兒眼裏皆是那般的可愛!
慕容信羽看著這一切,心底亦是幸福無比。說是去狩獵,之所以不傷害這些小動物,是因為信羽相信磬兒並不願見到它們成為盤中餐。望著天性童真的磬兒,信羽希望能一輩子留在這裏,和磬兒一同守著日落、等待日出…
“磬兒,你說把它們怎麽做來吃呢?”慕容信羽有意逗弄磬兒。
“…”磬兒麵色一變,回頭驚訝的望著信羽。
“不如晚上支上一堆篝火,烤著挺香的。”信羽故作一副嘴饞的樣子。
“爺,別逗了…”磬兒起身推著少爺來到石桌前坐下,一一翻開扣著的碗,一陣飯香撲鼻。
慕容信羽的確是餓了,咽咽口水,卻還恬著臉,說:“誰逗了?”
“在府裏的時候,爺都甚少吃肉的。”磬兒笑,在對麵的石凳上坐著。
“這裏就這麽兩個素菜,還有,我今天忙活這麽久不就是出去打獵回來改善夥食的嘛…”
磬兒笑:“爺,說笑的。若是真為了改善夥食,爺不會把活生生的兔子帶回來再宰殺,那麽血腥的事情,爺是不願我見的。”
信羽一笑,什麽都瞞不過你!端起飯碗,津津有味的吃著。磬兒隨後也吃了起來。
“晚上涼了,我還是想要生個篝火,可是,總得烤些什麽吧…”信羽慢悠悠的說。
磬兒想了想,複而笑曰:“洗好的地瓜還有三個,別浪費了…”
吃過飯,慕容信羽陪著磬兒在那片田地裏澆澆水、施施肥,兩人皆是捂著鼻子幹活,臭的暈頭轉向,卻也別有趣味。
時間過得很快,天色漸漸暗下來,磬兒從廚房抱來一堆柴火,用火舌子點燃,頓時暖暖地照亮一片。慕容信羽將樹枝削的又尖又細,將地瓜串在上麵,和磬兒一人舉著一個悠悠的烤著、聞著,咽著口水。
慕容信羽從房中取出一壇女兒紅,和著燙手的地瓜,大口吃著。吃飽喝足,信羽向後仰麵躺在地上,磬兒靜靜地坐在旁邊,托腮望天,滿眼的幸福、滿心的歡笑。第一次…磬兒第一次對生活有了憧憬…
“這種感覺真好!”磬兒傻傻的笑了。
信羽起身,用木簽子在地上寫著什麽。然後說:“磬兒,你看…”磬兒低頭看字,慢慢地念著。
“兩難全,二尤流淚;梅依舊,移木有心。”
是拆字詩!磬兒來了興致,細細分析。尤去點,二尤不全,是個“無”字;梅字去木添心,當是個“悔”!
“無…悔”磬兒說出答案,卻不明白為何少爺寫這麽兩句詩。
慕容信羽淡笑不語,接著寫下“受難添心又挽友,自稱有人伴君旁。”
磬兒觀察,受去又添心加友,當是個“愛”字;可是,這後麵半句,磬兒覺得像個“你”字,卻著實分析的沒有依據。磬兒弱弱地說:“當是個愛,後麵半句沒有依據,我覺得像一個你字…”
信羽輕輕握住磬兒的左手,掌心朝上,緩緩寫下一個字。
“你?”磬兒弱弱地念,抬頭望信羽。
“沒錯!是你!!!”說完,慕容信羽笑得溫柔,眼裏映著磬兒的身影。
“沒錯!是你!!!”
磬兒的心狠狠一痛,大少爺在磬兒心裏,是像個兄長那樣時刻保護自己的人。跟隨慕容信羽,是磬兒太過幸運;照顧這樣的主子,是磬兒的福氣。他者,別無所求。隻是,就像拒絕蕭嶢一樣,磬兒不能越舉而攀高。並非輕賤自己,隻是想要平靜度日,磬兒不希望太過複雜的人際關係導致緋言緋語,讓娘親跟著受苦…
望著慕容信羽知足地重新躺下,單手墊在腦後,望著墨色夜空,輕輕地說:“磬兒,我的拆字詩相比那紙鳶上的藏頭詩,如何?”
磬兒大驚,回望一臉鎮定、了然在心的信羽,磬兒好似做賊被抓了現場般,怯怯地問:“爺,您都知道了…”
“五年來,你的一瞥一笑、一個不經意的眼神,我都知道你在想什麽、想要說什麽…太過在意,所以不敢去揭露,怕真相難以接受,怕自己的心會痛…”慕容信羽閉著雙眼。
“爺…”磬兒心疼地看著信羽,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吧…又想說什麽?”慕容信羽淺淺一笑:“我需要的不是你的心疼,也不是什麽理解…給我你的心,真的不行麽…從我發覺再也離不開你的時候起,我一直在等,等你愛上我…”
磬兒靜靜地,連呼吸都覺得難過。這樣靜謐的夜,遠山也淡成了墨色,隻能看見輪廓。不遠處的林子,鳥兒時不時輕唱,無燈的環境裏,這堆篝火搖晃著紅紅的火星子,磬兒懶懶的坐著。
信羽睡著了,磬兒環顧四周,總覺得有人在遠遠地看著這邊。
天將亮未亮的時候,磬兒朝柴堆裏添上幾塊木頭,將火苗挑的旺些,也就淺淺地睡下了。
一聲馬兒嘶鳴,信羽警覺地坐起來,突然看見磬兒躺在自己身邊睡的香甜,隻是這一聲馬叫,讓磬兒也是嚇了一跳。眉頭皺了皺,回看下馬推開籬笆牆,進院子的兩人。
信羽起身,輕輕拉起磬兒。磬兒站定,低頭扯平衣角,也幫著信羽拉拉衣角、疊疊衣領。
“你們怎麽來了?”信羽悠悠的問,看著眼前一臉驚訝之色的季默言,和正在抓現場的妹妹慕容可欣。
“你們能來,就不許我來麽?”慕容可欣撅著嘴,站在季默言身前望著眼前的兩個人。
“爹娘同意了?”慕容信羽望了望一臉悠然自得的季默言,複而眼神落在可欣身上,“你這丫頭怎的一點規矩都沒有,未出閣就和男子同乘一騎…成何體統?”
慕容可欣挑眉看著磬兒:“哥哥,我可是看著園子外麵隻有一匹馬呢…那磬兒是怎麽來的?”
磬兒暗自低下頭,沒錯!當信羽的話一出口,磬兒就等著可欣這麽回擊自己。不頂撞主子,那是禮。可是不代表心裏不清楚二小姐隨時都會炮轟自己。
“早上請安,不見哥哥前來,大娘說哥哥昨日來幫著收拾爹爹最喜歡的竹舍了,可欣便主動請纓也來幫著收拾收拾…”慕容可欣眼珠子滴溜溜轉著。
“主動請纓?怎麽不見你房裏的丫頭或是半個幫忙的下人,卻帶來了季默言兄…”信羽一看就知道這鬼丫頭在撒謊。
慕容可欣撅嘴不再言語。
“慕容兄,莫要怪罪二小姐了。清早二小姐派人給我送信,說是慕容兄在竹舍清掃,也想來幫忙,可是夫人不許,隻好請我帶她過來…”季默言說,複而疑惑地問:“隻是慕容兄的這身打扮…”後話自是想說,慕容信羽和磬兒真的把自己當成了鄉野夫妻麽?
“這不是‘清掃’麽…方便幹活!”信羽答的幹脆。
磬兒心裏暗笑。隻是,原來這竹舍就是慕容老爺為二夫人,也就是慕容可欣的母親建的一所山野小居。以前,磬兒從未涉足這裏。小時候,老爺曾帶著少爺、小姐來過幾次,二小姐不喜歡自己,從來不帶自己出門。
信羽請季默言進竹舍廳堂休息,可欣緩緩走到磬兒身前:“磬兒你可真賊啊…怎麽?想私奔麽…”
“二小姐何必挖苦我…磬兒沒這個心思…就衝你是少爺的妹妹,我也不會如此設計高攀!”磬兒回的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