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番外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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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櫃一一介紹,而後又補充到:“我們家的貨,皆是上品。這淥城最大的貨貿行不就是季府商號嘛,我們小店前不久被季府商號收購了,所有殘次商品皆被上頭勒令禁止出售,以免毀了季府商號的名譽。因此啊,姑娘今天這是來著了,我們的貨您放心買,價位也比那些行店裏便宜多了…”

    掌櫃本以為這麽一說,姑娘買貨的心能更加迫切、滿意,哪知卻看到了磬兒緊擰的眉頭。磬兒真是不知說什麽好了,這個季默言本事真大,幹脆全城的商戶他都收購得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從內室裏走出三個人。磬兒僅僅瞥了一眼,就迅速把頭埋在高高的被褥上,假裝翻找著自己喜歡的顏色。這三人正是季默言帶著頤方,另一個人應該是這商鋪的老板。

    “季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張某一定多加留意。您放心便是。”

    “如此甚好,今後這鋪子便會掛上我季某的旗號,我不希望再出現劣質的貨物冒充上品,毀我季府商號的名譽。以後頤方會時常來巡視的,希望與張老板合作融洽啊…”季默言的口吻永遠這樣高人一等,磬兒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是是是,張某謹記!”張老板恭敬一拜,而後,朝著磬兒這邊叫了一聲:“李掌櫃,你來一下。”磬兒驚得都不知該怎麽辦才好,迅速將頭埋得更低了。

    李掌櫃走了過去,磬兒稍稍側臉看一眼,差點被嚇得坐在地上,因為季默言的眼神一直望著自己這邊。磬兒真是動彈不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中一遍一遍祈求著,季公子你可千萬不要過來啊…

    張老板介紹說:“季公子,這是本店的李掌櫃,今日的過錯實在不應該,日後還請您多關照啊…李掌櫃,還不快快給季公子賠禮道歉…”

    李掌櫃恭敬一拜,緩緩道來:“季公子海涵,李某不該做出這樣有損商號名譽之事,李某定當以此為戒,今後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過失。”張老板殷勤地陪著笑臉。

    季默言隻是輕輕“恩”了一聲,眼神卻一刻不離地盯著那抹甚是熟悉的側麵身影。怎麽看都覺著眼熟,可是那女子一身粗布衣衫、頭上包裹著方巾,完完全全就是個鄉村農婦。自己怎會莫名其妙地被她吸引了呢…

    “季公子…季公子?”張老板連著喊了好幾聲,季默言才回過神來。

    張老板還在兀自說著什麽,季默言隻是微笑附和著,眼神總會好似不經意地瞥向那粗布衣衫的女子。那婦人畢竟是客人,自己冒冒然過去搭訕,讓這囉嗦的張老板看見,豈不是很失體麵嘛…心中隻盼那粗布衣衫的婦人能夠轉過身來…可是那婦人怎麽光是一個勁兒地挑著貨物,甚至連頭都不抬一下…

    季默言打定主意,要過去看一看。這個心結不打開,他季默言怕是連晚膳都吃不踏實了…

    張老板還在說,從這個店鋪的創始一直說到現在的發展,從店鋪的鼎盛時期,一直談到了現在的衰敗…頤方都有些皺眉了,方才在內室就是因為受不了他這張誇誇其談的嘴巴,季默言才推脫著有事要離開。

    “張老板,你方才不是有事忙麽,你先忙著,就請李掌櫃帶我隨便看看店裏的料子便好…”季默言客氣地說,隻盼著張老板能趕緊離開,自己便好借故去一看究竟。

    “不忙不忙,季公子能親自踐臨小店,實屬三生有幸啊…張某願親自為季公子介紹本店的特色料子。”張老板甚是沒有眼色的硬貼著季默言。

    小月等了許久,見店裏的顧客都幾乎走光了,姐姐還沒過來。於是,踮起腳尖搜尋姐姐的身影,遠遠地喚了一聲:“疏香姐姐,還沒有買好麽?”見姐姐也不回身,小月便走了過去。

    磬兒急得頭都快炸了…小月怎的這個時候還添亂呢…回不回答都是個死…突然靈機一動,磬兒假裝咳嗽不止,小月一看,急忙跑上前扶住磬兒:“疏香姐姐,你這是怎麽了…”磬兒掏出自己的絹帕,捂住自己的口鼻,裝作很是難受地搖了搖頭。本打算就這麽捂著口鼻蒙混出去,可是一想自己那麽多物件還放在店裏,這樣出去,反而更容易把季默言他們引過來。

    季默言遠遠地看著那邊發生的一切,那年齡尚小的女子好似和那婦人甚是親密,自己不認識那女子,那婦人既然不是磬兒,季默言也就沒有理由再去和那婦人搭什麽訕,索性早些辭別這囉嗦的張老板,讓耳朵清淨些吧…

    “哦,對了,季某突然想起府裏還有些事情未辦,就不多叨擾張老板了,季某先告辭。”季默言故裝焦急的樣子,客氣地說。

    張老板好似很惋惜沒能陪季公子多轉轉,很是失落地說:“既然如此,張某便不再挽留了,季公子慢走。”

    將季默言送出門去,眼看著兩人上馬揚鞭而去,轉身喚來李掌櫃,小聲地說:“去把被那姓季的小子查封的貨物,用馬車給我送到咱家分店去,告訴那邊管事的,稍稍降些價,就賣給那些農夫吧,盡快處理掉…那小子讓燒掉,哼,感情那不是他的血汗錢…”李掌櫃應聲進了後堂。

    磬兒把張老板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果然是無奸不商啊!但至少證明了一點,目前擺在這裏的貨物,都是經過季默言檢查過的﹑合格的商品。這麽說來,磬兒還應該感謝他不是?

    “張老板,我就要這兩床被褥了,麻煩幫我結賬。”磬兒直起身子,小月疑惑地看著方才還咳嗽的動彈不得的疏香姐姐。

    張老板走過來,微笑著客套:“姑娘好眼力啊,一眼就相中了咱店裏最好的料子,總共三十錢。”

    “張老板這樣說就不地道了吧…這料子是再普通不過的棉布,方才那兩位公子在的時候,您賣給其他顧客的價格,可都是很低的啊…而且,我已經和掌櫃談好了價錢,一共十五錢,不賣的話我就走了…”磬兒裝出抬腿欲走的架勢。

    “且慢,姑娘一看就是行家,十五錢就十五錢,隻當是我張某賣個回頭客!來人,幫二位姑娘把貨物裝好。”張老板真是會來事,磬兒想,管它什麽回頭客,既然你是季默言的人,我磬兒就永遠不會再來!

    磬兒吩咐小月:“去門外叫輛馬車來。”

    “什麽?疏香姐,方才那掌櫃不是說送我們回去嘛…”小月疑惑地問,疏香姐姐這是怎麽了,有人免費送貨,怎麽還要花錢雇車呢…

    “小月聽話,天色不早了,快去快回。”磬兒聲色不似原來那般溫柔,小月隻好去雇車了。

    將所有貨物裝好,兩人上了馬車,匆匆離去。

    “殿下,您這是怎麽了?從在店裏的時候,您就有些神情恍惚,這一路上,您這馬走得甚慢,有什麽煩心事麽?”頤方騎馬跟著季默言的坐驥的步伐,一步三晃地往回走。

    季默言雙手環於胸前,悠悠地說:“頤方,這都半個多月了,你說說磬兒是不是真的已經出城了?”

    “臣覺著,磬兒姑娘不是那種絕情之人,她應該不會走遠…”

    “這些天派出的下人,都沒什麽動靜麽?”

    頤方低頭答得很認真:“下人們已經將整個淥城翻了個遍,卻還是一無所獲。隻是…”

    季默言疑惑地問:“什麽?”

    “昨日,一個家丁回報說,有一個女子向他要了一張畫像,說是想要拿回去比對一下。下人不敢貿然行動,隻是告知了那女子有消息後就聯係季府商號。”

    “哦?怎麽冒出來個這樣怪異的女子?”季默言細細思索。

    “下人跟蹤那女子,結果跟到了城北的一家布莊,名曰繡織紡。”

    “繡織紡?”季默言思索,“有意思,先記著,明日去查一下。”

    又走了一會兒,突然,季默言雙眼圓睜﹑大喝一聲:“不好!快調頭!”頤方莫名其妙地看著主子大驚失色的轉頭快馬加鞭飛奔著,這樣的失魂落魄,頤方還是第一次看到,緊緊跟在主子後麵,回到了方才那間店鋪。

    李掌櫃遠遠看見季默言又回來了,那般的行色匆匆,急忙進內堂叫來張老板。張老板剛想拱手客氣一番,哪知季默言對他連看都不看一眼,下馬直接衝進店裏,環顧四周,卻不見了方才那個婦人的身影。

    “張老板,方才站在那裏的那個婦人走了麽?”季默言一指滿滿堆著床褥的架子,氣喘呼呼地說。

    “季公子說的可是那站在床褥前看了好久的女子?”張老板回憶著,怯怯地回話。

    “她往哪個方向去了?”

    張老板急急地一攤手:“季公子,那女子和她的姐妹上了一輛馬車,朝北邊去了,走了好一會兒…”

    這時,頤方也趕了上來,急切地問:“主子,這是怎麽了?”季默言並沒有回答,匆匆地趕到門前,凝望著北邊:“再望北走,是不是有一家布莊叫繡織紡?”頤方一聽,瞪圓了雙眼。

    “季公子真是神人啊,隻是想要收購繡織紡的話,怕是不怎麽容易啊…不錯,再過幾個街道就是繡織紡…”張老板以為季默言的野心真是很大,可是這遠近聞名的繡織紡,怕是要讓季默言吃吃苦頭了…

    季默言一聽,心裏已經有了一番計較,回身正視著張老板。張老板被這淩厲的神色有些震住,方才自己對季默言大不敬,張老板很是懊悔地低下了頭。畢竟現在季默言才是真正的主子,若是惹惱了季默言,他這個店老板的位置隨時都會交給別人。

    “繡織紡的繡品那是遠近聞名的,老板是個女人,人稱繡夫人。城裏大戶人家嫁閨女,喜服也基本都是出自繡織紡。”張老板恭恭敬敬地回話,再也不敢以下犯上。

    “哦?繡夫人的手藝這麽好麽?”季默言問。

    “繡夫人的手藝,那是出神入化了。當然,繡織紡的訂單那麽多,她一個人是做不完的。繡夫人也招繡娘為其做活兒,按工給錢,這裏住著的基本都是女人。”

    “你說…繡娘麽?”季默言好似恍然大悟般笑了,望著頤方疑惑的眼神,季默言笑得更加得意:“方才那個帶頭巾的女子,好似和她的姐妹提了許多東西啊?她們在你這裏買了什麽?”

    “那女子買了兩床被褥,幫她們裝上馬車的時候,好像看見了她們買了一些茶具﹑碗筷﹑燭台之類的家用物品。”張老板如實回答,隻是對季默言的問題感覺莫名其妙。

    季默言的目光甚是有神,悠悠地說:“原來是這樣!嗬…”季默言起身,大步朝門外走:“張老板,你忙著吧,季某先告辭了!”頤方都快成了個大大的問號,可是主子不說,他也無奈,跟在後麵上了馬,隨著主子朝北而去。

    兩匹馬走得緩慢,一路上,頤方就看見主子兀自的傻笑著。終於忍不住了,頤方歎息嘟囔著:“爺,您這是怎麽了,倒是說說啊,快急死人了…”

    季默言回神,一本正經地說:“我找到磬兒了!”

    “什麽?爺,你找到她了?她在哪呢?”頤方震驚地不知說什麽好,派出去了這麽多下人,全城都搜遍了,可是依然一無所獲。而主子僅僅聽了自己的三兩句描述,又向張老板問了幾句,這就知道了磬兒的去向麽?

    “方才你說城北有一家布莊,名叫繡織紡…”季默言緩緩說著,頤方點了點頭,季默言接著說:“這裏不正是城北麽!方才在店裏,我隱約看見一個身著粗布衣衫﹑頭戴方巾的婦人,當時就覺得很眼熟,總想借故過去看一下。可惜那張老板太囉嗦,我也一直沒能過去一探究竟。”

    頤方疑惑了:“爺,那婦人好像叫什麽疏香,她的姐妹叫她的時候,您不是也聽到了麽…難道您懷疑她是磬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