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番外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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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懷疑,是肯定!不過當時,我也被這個陌生的名字迷惑了…以為是自己認錯了人,出了店後越想越覺得哪裏不對…”季默言皺眉,仔細回想著:“回到店鋪的時候,我並不敢肯定那女人是不是磬兒。後來聽說繡織紡招繡娘,倘若磬兒真在繡織紡的話,置辦些床褥﹑燭台等家用,也是合情合理。至於那個要了磬兒畫像的女人,也許正是繡織紡的繡娘,或許跟磬兒是認識的…”頤方迎合著點頭,的確分析的很有道理。

    “爺,頤方說句不該說的話,頤方覺著,這半月來,您對磬兒姑娘的事,上心的有些過頭了…”

    季默言一愣:“哪有?我隻是覺著那婦人買了這麽些家用,而且身影又那般眼熟,倘若不弄清楚的話,我會覺得又被那個女人蒙混過去…”

    頤方撇嘴:“爺,您難道就是為了讓磬兒姑娘對自己屈服,才這麽地總跟她作對麽?”

    這話把季默言問住了,想了許久,悠悠地答:“不知道,或許是吧!不過,頤方啊…我們找到磬兒這件事…我覺得先不要告訴慕容信羽…”

    頤方又是一驚,可是這樣的話怎麽好去當麵問主子。頤方心裏已然有了些看法,隻是想想罷了…

    季默言的馬兒停了下來,頤方抬頭一看,正是“繡織紡”。兩人下馬,頤方將馬匹栓在樁子上,跟在季默言身後進了店裏。

    林掌櫃急忙從櫃台後麵走出來,“二位客官,您看看需要點什麽…在下好給二位做些介紹啊…”

    季默言客氣一笑:“在下是來淥城辦貨的,方才在城裏布莊聽聞繡織紡的名號,在下是慕名而來的。”

    林掌櫃一聽,許是又來了一個大單子,不敢怠慢。恭敬地請季默言和頤方到偏廳一敘,添茶倒水,好生招待著。

    “兩位公子,尊姓大名啊?”林掌櫃問。

    “在下免貴姓吳,城外跑貨的小商販罷了,不足掛齒。”季默言悠悠地答。

    “吳公子,在下林楓,是小店的掌櫃。”林掌櫃拱手一楫。

    “林掌櫃有禮,吳某今日隻是慕名前來,想請教這繡織紡有何與眾不同之處啊…”

    林掌櫃一聽,眼神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驕傲之色:“說起這繡織紡,那是林某的一大幸事啊…林某來這裏從小廝做到掌櫃,已經十三年了,是親眼看著繡夫人將這布莊一天天壯大起來的。本店最大的特點便是刺繡,堪稱淥城一絕!城裏大戶人家的小姐出嫁,皆是以穿上我繡織紡的刺繡為榮啊…”

    “哦?都是繡夫人一個人做的刺繡麽?”季默言明知故問。

    “剛開始是的,後來我們的訂單多了,繡夫人便招繡娘來做工。繡娘們的手藝您是可以放心的,皆是繡夫人精心挑選的人,繡工也不是一般的水準。”林掌櫃字字鏗鏘有力,從他的話語中就可以聽出來,他對繡織紡有著深厚的感情。

    “恩,林掌櫃,請問繡夫人在府麽?吳某想和繡夫人商討這訂單的諸多事宜。”季默言很是認真地說,看到林掌櫃拱手,起身進了內室,季默言兀自提起麵前的茶壺,給自己添上一杯水。

    不久,從內堂走出來一位女子,三十來歲,卻是嬌美得緊。季默言和頤方齊齊起身,拱手一楫。

    “吳某,見過繡夫人…”季默言客氣地說。

    可是,繡夫人的神情,從見到季默言的那一刻,微微有些不一般的神采。身子一晃,險些沒有站穩。好一會兒,才緩緩回禮:“吳公子,繡心失禮了…”

    繡夫人這樣的神情,讓季默言微微有些疑惑,可是確定自己從未見過眼前的這個人。季默言也就沒怎麽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兩人談論了一會兒,基本是在商量訂單的問題,對於繡娘的事隻字未提。告別了繡織紡,頤方不解地問:“爺,您為何不借個托詞進去看看繡娘們的做工?這樣不是正好能知道磬兒姑娘在不在裏麵麽?”

    “現在還不是時候!”許久,季默言邪邪一笑,如此回答。

    磬兒和小月將買來的東西,好好地給屋子布置了一番,一直到明月初上,兩人這才忙活完。站在繡床邊,兩人皆是為自己的傑作開心不已。軟軟的粉色褥子,漂亮的暗花被子,還有粉紅色的羅帳,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溫馨。望著這張小床,小月說什麽都不肯再回繡織紡睡覺了…

    可是,磬兒擔心兩人都出來一天了,這麽晚還不回去的話,繡夫人會擔心的。而且,自己的包袱還在繡織紡,也可以順道拜別了繡夫人,將行李拿回來。

    於是,磬兒哄著小月:“小月啊,我們都出來一天了,這麽晚你還不回去的話,繡夫人會擔心的…若是繡夫人一氣之下告訴了你爹娘,這可怎麽了得啊…姐姐不是也得跟著受罰麽…這樣吧,今天姐姐先把你送回去,等改天告知繡夫人一聲,再把你帶來住一晚,可好啊?”

    雖然極不願意,可小月還是跟著疏香姐姐離開了屋子。拐了一個街角,兩人先吃了些飯,而後才回繡織紡。磬兒帶著自己的行李,來到繡夫人的房間。繡夫人看見磬兒是帶著行李進來的,也就明白了磬兒的意思。

    “疏香啊,在外麵住要時刻注意安全啊…你一個女孩子,更加要多當心才是。夜深了,你出門後就謹慎一些…我就不多留你了,明日按時來就好了…”繡夫人的話總是這般讓人覺得溫暖,磬兒欠身拜別。

    出了門,磬兒徑直回到自己的住處。卻不知,身後頤方一直尾隨其後。找到了磬兒的住處,頤方迅速來到繡織紡附近的一家酒樓,季默言正坐在雅間裏,坐等好消息上門。

    “爺,您真是料事如神啊…頤方一直跟蹤磬兒姑娘,來到了一家院門前麵,頤方看著磬兒姑娘開門進去了。”

    季默言淡淡一笑,將一杯酒仰頭灌進口中。起身,拍拍衣擺說:“帶我過去!”

    兩人在磬兒家門前站定,遠遠便看見屋裏透出的昏黃的燭光。

    “爺,就是這裏!”頤方低低地說,亦是望著那暖暖的黃色的光芒從窗戶裏射出,很是期待著進去看上一眼。

    “你回去吧…今晚我不回府了…”季默言說完,好似一切都理所應當一般,徑直朝大門走去。

    “唉?”頤方驚得目瞪口呆。

    “唉什麽唉…聽不懂我的話啊…”季默言回頭,壓低聲音:“還有,找到磬兒的事,不許讓慕容府的人知道!聽明白了麽?”

    “三更半夜,爺這是…”頤方心中的一個聲音不斷回旋著,始終沒敢說出口。眼睜睜看著主子抬手敲了敲門。季默言回頭,惡狠狠地使了個眼色,頤方隻得乖乖地轉身離去。

    這時的磬兒,剛剛燒好一壺熱水準備擦個身子,衣服都還沒有來得及換下,就聽見有人敲門。心中甚是疑惑,知道自己住這裏的除了小月,就是隔壁的阿婆,這麽晚了難道是阿婆有什麽事麽?

    磬兒走到院子裏,探頭小聲地問:“門外何人?”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答話,磬兒躡手躡腳走到門前,彎腰巴望著門縫,可是門外漆黑一片,什麽也沒有看到。怯怯地又問了一遍:“是誰在外麵?”想想自己會武功,磬兒抱著僥幸的心理,緩緩打開了門。

    待屋裏的光讓磬兒終於看清了門外站著何人的時候,磬兒頓時感覺全身僵硬了般,直直地立在那裏,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磬兒姑娘,別來無恙啊…”季默言挑眉相視,一臉的壞相兒,好似在說“瞧,我找到你了!”而後,大步一跨靈巧地越過磬兒身側,直直地進了客廳,四處打量著。

    磬兒回神,使勁兒甩甩頭,希望一切都隻是自己的幻覺。可是當她小心翼翼回頭看時,逆光的廳堂的的確確站著一個七尺男兒,背著雙手,好似非常有興致地參觀什麽稀世珍寶一般四處查看著。這一幕映在磬兒的明眸中,磬兒不由得顫抖著,從腳趾抖到了頭發絲,急急地趴在門框上向外四下張望。

    “不用看了,就我一個人!難不成你還在期待著誰麽?”季默言雙臂環於胸前,斜斜地倚著廳堂的門框,看著磬兒的一舉一動。

    磬兒直起身,大步走到季默言麵前,怒視著:“三更半夜,你私闖民宅!”磬兒抬臂一指大門:“季公子,不送!”

    季默言瞪圓了雙眼,好似不敢相信:“多日不見,磬兒姑娘的脾氣漸長啊…本以為磬兒姑娘會有話跟季某說,卻是下了逐客令啊…”季默言扯扯微微皺起的衣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一邊晃晃悠悠往門外走,一邊口裏兀自嘮叨著:“既然磬兒姑娘不願看見季某,那隻好明天請慕容兄來坐坐嘍!”

    “等等…”磬兒忍住內心極度的憤怒,可是他既然已經找到了自己,就隻能先跟他服了軟不是…

    季默言背對著磬兒,嘴角輕揚,一切盡在掌握中!

    “季公子找到磬兒的事…慕容府的人知道麽?”磬兒怯怯地問,心裏一遍遍祈求著,千萬不要!

    季默言轉身,語氣極為調侃:“這個問題,季某當要好好思考一下…倘若,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的話,磬兒姑娘難不成要殺人沒口麽?”磬兒倒是真想,翻目輕瞥季默言一眼。

    “季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不與我這女流之輩一般見識…”

    “等等…”季默言打斷磬兒的吹捧之詞:“磬兒姑娘先別給我扣高帽子…季某就是一個商人,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一個公平交易…”而後季默言眼神一轉,悠悠地說:“磬兒姑娘懂的!”

    磬兒咬牙,暗暗握拳。哼,懂?季默言,你心裏到底在打著什麽主意…冷靜下來,磬兒故作淡然地問:“季公子…這是要交換條件麽?”季默言笑而不答,好似在等磬兒先發話。

    好吧…磬兒深吸一口氣:“季公子,倘若你肯替磬兒保守這個秘密,不被慕容府的人發現我住在這裏…您開條件吧!隻要不太過分,磬兒一定辦到!”

    季默言收起調侃的笑容,抬腳幾步跨進了裏屋。磬兒一驚,急忙跟著衝了進去。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方才,磬兒本打算燒水擦擦身子的,將貼身的、雪白繡著梅花的褻衣擺在了桌麵上,季默言這麽直直的闖進來,一片春色盡收眼底…磬兒臉都沒處擱了,忙不迭地跑到桌前,一把攬過褻衣藏在床腳被褥裏。

    季默言許是也沒有料到這樣的一幕,麵子上也是一片緋紅。尷尬地咳嗽兩聲,眼神都不知道要放在哪裏才好…

    “方才…我是想說,我打算在這裏住一宿!”季默言悠悠地說。

    “什麽?這…”磬兒大驚,住一宿?這是什麽話…

    “你不是說,隻要不太過分,都可以接受的麽…”

    磬兒有些眩暈:“季公子,你覺得孤男寡女,在這三更半夜共處一室,合適麽?這何止是太過分,簡直…簡直…”磬兒簡直想不出任何恰當的詞來比擬此刻的心情。

    “我主意已定!你同意的話,凡事好商量…”季默言走到梳妝台前,麵朝磬兒坐下,饒有興致地看著磬兒氣急敗壞地、卻又不知所措地坐在床上。抬眼看看磬兒的繡床,滿意地點點頭。

    “季公子,您也看到了,磬兒今日剛搬進來,家用都還沒有製備齊全,就這麽一張床,您這是…”磬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那奢華的清幽別院要什麽沒有啊,季大公子又何苦為難磬兒呢…這繡床剛剛鋪好,難道自己竟沒有機會睡上第一晚麽?

    季默言撇撇嘴,表情甚是無奈:“都這麽晚了,難道讓我露宿街頭麽?季某才不會趁人之危,既然隻有一張床…不如…我們一同湊合一晚吧…”

    “不要!”磬兒氣得直直站了起來,怒吼一聲,把季默言嚇了一跳:“季公子,磬兒念您是大少爺的摯友,才一再容忍下來…倘若您再這般放肆,休怪磬兒無禮了!這床鋪…您喜歡就用吧…您一個人用!”氣衝衝走到門邊,猛的回眸望著呆呆的季默言,接著說:“磬兒已經離開了慕容府,現在是自由身,這裏是我家!季公子是客,磬兒理當款待…那麽,您好好休息吧…”

    磬兒轉身,“砰”地一聲關上門。季默言坐在梳妝台前,磬兒走了好一會兒,才悠悠地回過神來。扭頭看看鏡中的自己,輕輕抹了一把額角的冷汗:“憤怒的女人…真是讓人汗顏啊!”

    小廚房裏點著一支小小的、孤零零的燭台,寒風吹著,燭光也冷得不斷顫抖著。磬兒穿著白天的粗布衣衫,哪裏頂得住這寒夜的冷風,冷得縮成一團…麵前擺著一個裝滿熱水的木盆,磬兒高高挽起褲腳,將凍得通紅的雙腳輕輕放在木盆裏,這才感覺暖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