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番外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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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磬兒冷哼一聲,懶得再去打理他,轉身接著梳頭,想著快些打理好,離開這裏。

    “喂,明天就是冬至了,想好沒有?家裏可是有兩張嘴等著吃飯呢…”季默言伸伸懶腰,舒展著懶洋洋的筋骨,悠悠地說。

    兩張嘴?磬兒思索後,撇撇嘴轉身:“那隻貓是你帶來的,他的飯當然是你給打理!更何況,魚那麽貴,我哪裏買得起,有你這大少爺照料,這小貓也算享福了。”

    “嗬嗬,我說磬丫頭,難道你隻知道貓吃魚麽?那窮苦人家的貓狗豈不是都要餓死了…”季默言笑的前仰後附。

    磬兒怒火中燒,最討厭季默言這樣的笑臉,看著很沒正形:“總之,這貓食我不管,你若是敢虐待它,休怪我無情…”磬兒嘴上雖這麽說,可心裏並不是真的不管這小貓。磬兒打心眼兒裏喜歡這個小家夥兒,讓季默言費心,隻是想要煩煩他,誰讓他在這裏還像個大爺一樣,處處刁難磬兒。

    “貓食不管,這麽說,我的飯你會管嘍?好,咱說到做到!明天等著吃你親手做的餃子嘍…”季默言笑得更加張狂,得逞了的悻悻然,又招來磬兒一記淩厲的目光。

    懶得跟他廢話,磬兒快速盤好長發,起身邊朝門外走,邊撂下一句話:“當心我下毒!”出門“砰”的一聲,關上門。

    屋裏頓時清淨了,季默言仰麵朝天,兀自笑了。

    在繡織紡的時光很是安詳,磬兒忙活著手中的針線活兒,絲線遊走,一朵朵富貴牡丹嫣然而上,美得讓人心醉。磬兒不與那些繡娘們計較,任她們在自己附近竊竊私語,隻是小月還是忍不住要罵上兩句,這才安靜下來。

    “疏香啊…”

    門口一聲平和的呼喚,磬兒抬頭,是繡夫人望向自己,磬兒停下手中的活,微笑著起身行禮:“繡夫人早啊…”

    “你這孩子,總是這麽多禮…閑來無事,我來繡房看看。”繡夫人蓮步生花,輕輕地挪到磬兒身前。衣服素雅卻繡得極為精致,雪緞以銀線繡蘭,不仔細看真是看不出來。行雲流水一般的針腳,足以見得繡工了得。

    磬兒沒服過幾個人,繡夫人讓磬兒覺得原來在平名百姓中,亦是有這般的美人的。眼前這個穩重而不失優雅的女人,讓男人一見敬之,總會讓磬兒也磨不開眼。

    “想什麽呢?疏香總是這樣兀自想著事情麽…”繡夫人挑眉望著磬兒微笑的麵頰,她靈動的雙眼一直盯著自己的衣服看。

    磬兒回神,笑得更加可人:“沒什麽,繡夫人的衣紋樣式真美…沒想到這樣的偏僻鄉間,竟還有您這樣的秀雅美人…盡管我來了一個多月了,可還是覺得我的繡工不及您半分。”

    磬兒剛說完,就發現四周的繡娘一個個異樣鄙夷的眼光看向自己。這才發現自己雖說的是真心話,可是在外人眼裏,畢竟聽來像是須臾奉承之言。磬兒麵紅耳赤,兀自低下頭去。

    繡夫人拾起磬兒緊緊握住的雙手,笑得開懷:“若是別人說這話,我隻當是在奉承我…可你不同,我相信你是出自真心…疏香,莫要理會別人的眼光,我們不是在為別人而活!即便是跌進了地獄,心中被希望填滿,我們依然會擁有一切!”

    在磬兒聽來,繡夫人的話好似在暗示著什麽。磬兒抬頭,疑惑地看向繡夫人真摯的眉眼。卻是看見了一汪清泉,清可見底。

    繡夫人含笑,抬手輕輕撫摸磬兒麵頰,看著磬兒被粗布包裹著的長發,繡夫人凝望著。好久好久,繡夫人再次看向磬兒的雙眼,卻是轉換了話題:“疏香啊,明日冬至,繡織紡休假,我想讓你留下來陪我過節可好?”

    磬兒微笑,繡夫人就像娘親一樣的愛撫,讓磬兒感受到久違了的關愛。剛想答應下來,可轉念一想,家裏不是還有個季默言麽,麵上隨之沉了沉。

    “怎麽了?”繡夫人看著磬兒的變化,頓時明白了她的邀請讓磬兒為難了,怕是不能陪自己過節了。

    磬兒不知該如何拒絕的好,這一個月來,磬兒雖每晚回家裏睡覺,可是飯菜皆是繡織紡提供。磬兒承受著繡夫人的恩惠,若是連這樣的邀請都拒絕的話,豈不是太無禮了。更何況,這麽多繡娘看著、聽著,有羨慕、有嫉妒,若是這樣還要去駁繡夫人的麵子,豈不是太不應該了。可是,季默言那邊豈不是要食言了…

    正猶豫間,繡夫人長長歎息,和藹地說:“若是疏香有事,就不為難了,我們改日再聚也可以的…”磬兒感激地一拜。

    繡夫人以免駁了眾繡娘的嫉妒之心,便微笑著朝眾人說:“姑娘們,明個若有不想回家的,可以留在這裏,咱大夥隻當是吃個團圓飯。繡夫人都歡迎…”

    磬兒微笑著,看著繡夫人如此有氣魄,雅致不失禮數,讓繡娘們頓時開心地連聲道謝。磬兒對繡夫人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樣的氣質神韻,怕是她磬兒還要學上好些年了。

    晌午,磬兒沒有回家,吃過午飯,就直接去了繡房接著繡袁小姐的那件喜服。上一件喜服幾天前完工交過去的時候,那家主人很滿意地點頭。磬兒得到認可,心裏亦是開心的,最主要還是因為繡喜服總會感受到那背後的幸福,讓人很開心。

    袁小姐,磬兒再次想起了這個女子,的確和慕容信羽很是般配呢。能夠親自為他們縫製喜服,磬兒覺得也很欣慰的。即便無法去參加他們的婚宴,袁小姐穿著她繡得喜服,就當是她磬兒道喜了罷。想著想著,磬兒不知覺地笑了起來。

    “疏香姐,你今天怎麽沒有回家休息一下再來做活兒呢?”小月拿著蒸饃饃,邊走邊吃,經過繡房的時候看見了磬兒坐在屋裏,小月疑惑地走了進來。

    “明個過節,我會有些事,我怕耽誤工期,就提前多做些吧…小月吃完了,回去休息一下啊。”磬兒抬頭看著小月抱著個大饃饃,樣子很是可愛。

    “哎…其實我不想回家的,我想和疏香姐一起過節,可是娘說,要為我說婆家了…明個媒人可能會來我家,娘讓我回去。”小月撅著嘴,兀自嘟囔著。

    “說婆家麽?”磬兒震驚,小月才多大啊…可是想想也是啊,自己是府裏的丫頭,因為伺候主子才會一拖再拖,成了老姑娘了。在百姓家裏,像小月這麽大的女孩子,早已為人妻為人母了。

    “小月馬上要成家了呢…嗬嗬…比姐姐強多了,姐姐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呢…”磬兒自嘲道。

    “那是姐姐相不中,以姐姐的容貌品性,達官貴人都要爭相搶著呢…”小月擠眉弄眼,說的眉飛色舞。

    磬兒搖搖頭,微笑著做活兒。小月站了一會,天南地北地聊到饃饃吃完,打了個哈欠出了繡房,回大屋睡覺去了。

    趕工趕了一下午,外加半個晚上,磬兒終於繡好了半張圍幅,起身收拾一下便回家去了。以前在府裏端茶送水的時候,隻是附帶著做些繡活兒,現在整日裏隻做這個,確實讓人不堪重負啊。

    “你回來啦…”季默言的聲音異常的興奮,坐在園子裏的石凳子上,抱著小貓,握著它的小爪子,在空中揮舞著,好似在歡迎磬兒歸來,這樣子,就像個父親抱著孩子般。隻是小貓咪的叫聲甚是慘烈。

    “季公子,你別再折磨它了…沒聽見它扯著嗓子叫得這麽淒慘麽?”磬兒皺眉,走過去一把奪過季默言蹂躪了半天的小貓。

    安撫著這個小生命,緩緩走進屋裏,坐在八仙桌前。剛想兀自倒一杯水,季默言卻是先了一步奪過水壺,拿著一個杯子,滿上後遞到磬兒麵前。

    磬兒疑惑地抬頭望了望他,卻不是那般戲謔的神情。半生疑惑地接過水杯,感受到杯子傳來的溫度,磬兒牽扯唇角,笑了:“看不出來啊,季大公子肯自己動手燒熱水了?”

    季默言撇嘴:“嘲笑我?”磬兒淺笑,慢慢將杯子送到唇邊。

    “當心我下毒!”

    磬兒笑,而後一飲而盡。“下毒,我也喝了!”磬兒抬眼看向季默言,笑得淡然卻是令人過目不忘。

    季默言一瞬間有些晃神,她說什麽…下毒,也喝?

    磬兒感受到頭頂上方,季默言火熱的目光,尷尬地將被子放在桌子上,低頭兀自撫摸著小貓。

    “喂,小貓喂食了麽?”良久,磬兒打破尷尬的局麵。

    “喏…”季默言指指牆角。磬兒回眸,隻見牆根處擺放著兩隻小碗,一隻裝水,一隻裝著小魚沫。看著上麵坑坑窪窪有舔舐的痕跡,看來小貓是吃過飯了。

    “這些…是你弄的?”磬兒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嬉笑沒正形的男人,怎麽會做事這般井井有條。還將魚碾成了碎末,這般的心思細膩,就連磬兒都覺得很是敬佩的。

    “不相信我?真是…好像我大男人就不能有這樣溫情的一麵麽?”季默言回瞪磬兒一眼,拿起磬兒喝過的杯子,兀自又滿上一杯,一口咽下。

    “明個我想吃牛肉餃子,再買上一壇女兒紅,也算陪你這出逃的婢女過了家宴吧。”季默言說得戲謔。

    現在早已經習慣了他這樣調戲自己的口吻,也懶得去跟他計較。“要置辦的東西很多,明個你若不跟我一起去買,那我就不做!”磬兒心中暗笑,定不能讓你舒坦嘍!

    “就知道你不會舒坦了我,得,去就是了!”季默言捏了一把小貓,飛快地進了裏屋。貓咪嘶嚎一聲,氣得磬兒真想衝上去狠狠打他幾拳。

    第二天,磬兒隻是比往常稍稍晚了一些起床。現在不用再去端茶倒水,今日也不必早早地去繡織紡上工,磬兒兀自躺在床上,側顏望向窗外。這感覺真好!今天一天,隻屬於她自己,就像繡夫人說的那樣,人隻需要為自己而活!

    “喂,丫頭,不幹活就這麽怠工的麽?快起來…”隔著帷幕,季默言一拳一拳敲打著簾子,磬兒側身麵向牆壁不去看他。任他鬼吼鬼叫,擾的磬兒煩心的緊,隻得氣呼呼地起來。

    坐在梳妝台前,磬兒輕輕地梳理著長發。季默言倚在門框旁,雙手抱在胸前,悠悠地望著磬兒:“磬丫頭,今個就不要把頭發盤起來了吧…看起來很像村姑,我跟你走一起,很**份耶…”

    “我又不是你什麽人,管你失不**份…”磬兒仔細打理著。

    季默言緩步走到磬兒身後,望著鏡中的麵龐,認真地說:“就像初見你時那樣子打扮吧,真得很美!”

    磬兒看著鏡子裏季默言的雙眸,拿著梳子的手,不由得頓了頓。

    “我保證即使不用偽裝,也絕對不會被慕容府的人發現你的,行了吧?”季默言說得甚是自信,不知為何,磬兒竟也相信這話。

    輕輕地拉出梳妝台的小抽屜,裏麵靜靜地躺著她所有的回憶。取出那隻碧玉珠釵,磬兒撫摸著它的圓潤,往事一幕幕浮在心頭。

    季默言看著她這樣,又是滿心的煩亂,一把奪過磬兒手中的珠釵,幫著插在在磬兒梳理柔順的長發之上。磬兒呆呆地望著鏡中的自己,半晌沒再說一句話。

    “走啦,你這丫頭怎的就這般多愁善感,再磨蹭我就不奉陪了…”季默言兀自嘟囔著。

    “你先出去,我換身衣服…”磬兒起身走到衣箱前,見季默言出去了,便從箱底翻出往日的那件水紅色長衫,蓮裙柔軟。磬兒慢慢換上,已經很久沒再穿這樣的衣服,磬兒都有些不適應了。

    轉身出門去,當房門拉開的時候,季默言有一瞬間的凝神。都快忘記了這整日伴在自己身邊的女子是個傾城佳人,若不是這身裝扮,季默言甚至都記不得曾經的那個伶俐、睿智的磬兒是否就是眼前這個隱去一身光華,混沌度日的村姑。

    兩人一左一右行至在街道中,磬兒的身高在同齡的女子中算是略勝一籌,可站在季默言的身側,還是有種小鳥依人的感覺。長發飄飄,斜斜插著的珠釵一步三搖,磬兒徑直走著,目不斜視。季默言卻久久不能平靜,那絲絲長發在身側拂動,還時時撩撥著自己的胸膛,真是情何以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