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藏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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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驚歎過後,獨孤信的神態緩緩的趨於平和,可他的目光依舊駐留在墨玉書簡之上,久久不曾轉移。

    在橫江印象當中,獨孤信素來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哪怕是在古代修士遺跡中,在那危機重重的大陣裏,獨孤信甚至還做出了獨自斷後的決定,這才使得墨玉書簡,落到了獨孤信手裏。獨孤信有著山嶽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性格,再加上他出身於修行世家,定然見多識廣,對於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理當是見怪不怪。

    可是,獨孤信在知道這書簡裏頭,記載的寶物之名的時候,卻如此失態!

    橫江審視著獨孤信漸變的神態,一邊用手指輕輕敲著墨玉書簡,心中想道:“這件寶物單憑一個名字,就已經令獨孤兄這樣的人驚歎莫名!一旦我將墨玉書簡翻譯讀懂,再將書中這件名作‘眾妙之相’的寶物煉製出來,隻怕單憑此寶,我就足以立足於這修行世界。不過,煉器之事,絕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還需做許多準備工作。其中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早日成為仙門修士。隻有仙門修士,才算是真正的步入了修行之門,才有資格煉製法寶……”

    良久之後,獨孤信回過神來,卻發現橫江一直在打量著他。

    “你看我作甚?”

    獨孤信有些惱怒,站起身來,走至窗邊,背對著橫江,麵向著緊閉的窗戶,似是不肯讓橫江看到他的臉,“你先把書簡裏的蟲書抄錄一份,等到你將全文翻譯出來,我們再做打算。”

    “如此甚好。”

    橫江點點頭,拿出毛筆和一張空白卷軸,開始抄錄翻譯秘籍,書寫之時,他隨口問道:“不知獨孤兄今年多少歲了?”

    獨孤信冷冰冰的說道:“十八。”

    橫江見獨孤信神態不悅,就不再多問,低頭繼續寫字,心中想著,難道問你年齡,也是犯了你的忌諱?

    獨孤信明亮的眼眸盯著房中跳動的燈火,神態時而平靜,時而冷漠,時而喜悅,時而蹙眉,不知在想些什麽。

    半個時辰之後,橫江已經把墨玉書簡裏的蟲書,全都翻譯在了紙上。他放下毛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將墨玉書簡與翻譯好的秘籍卷軸遞向獨孤信。

    “金鉤鐵劃,筆走龍蛇,好字!”

    獨孤信讚了一句,隨即低頭閱讀。

    讀了一遍之後,獨孤信就將卷軸放到桌上,隻把墨玉書簡收入衣袖裏,說道:“藏書樓裏收納的書籍,雖然算不得什麽仙門秘籍,卻不乏一些與修行基礎有關的精品典籍。你閱讀之時,最好仔細挑選一番,免得你讀的都是些無用的雜書,白白浪費了時間。我宣明道場的考舉,就在八月十五,中秋之夜。”

    橫江拱手致謝:“多謝獨孤兄提點。”

    獨孤信搖了搖頭,道:“考舉由陸青皇師叔監考,他會當場挑選出前五十名,授予他們一個步入仙門的機會。”

    橫江微眯著眼眸,想起了藏書樓裏,那些考了前五十名卻無法拜入仙門的書吏。

    很顯然,那些人隻是得了一個步入仙門的機會,卻沒能把握好那個機會。

    月明星稀,山風爽朗。

    獨孤信已經離去。

    橫江獨自坐在屋中,盯著桌上擺著“眾妙之相”秘籍卷軸,目光深邃得就像夜空裏最亮的星辰。

    宣明道場,名揚天下!

    世人所謂的仙門,指的就是宣明道場這樣的修仙門派!

    如今橫江成了宣明道場的書吏,算是站在了仙門的邊緣。隻差臨門一腳,就能得償所願,成為宣明道場的弟子。

    一步踏入仙門內,從此不與凡人同!

    “就連獨孤信,都對這寶物極為震驚,此物必定不凡!我成為宣明道場的正式弟子以後,一定要將這‘眾妙之相’煉製出來!也不知這樣的寶物,到底需要多少材料,需要多少時間和精力,才能煉製成功……”

    橫江將翻譯出的秘籍卷軸打開,逐字逐句的閱讀。

    像這樣的東西,帶在身邊,終究是不安全。唯有將卷軸裏一字一句,都牢牢的記載腦海裏,再銷毀卷軸,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卷軸大約有三千餘字。

    橫江一夜不睡,終於將之倒背如流。

    他本來就擅長記憶東西。

    要不是記憶力好,他又怎能在無人教導的情況下,靠著自學,在短短數年時間裏,做到精通蟲書?

    清晨時分,雄雞報曉。

    橫江燒了卷軸,直接前往藏書樓。

    書吏,顧名思義就是書記員。

    藏書樓裏的書吏,就是負責協助管理藏書樓。這工作不忙不累,還不耽誤在藏書樓裏看書。

    橫江一走進藏書樓,就見有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拿著個掃帚,在樓中打掃。

    那人見到橫江進入藏書樓,立即抓著掃把擋在橫江麵前,問道:“我以前怎麽從沒見過你?你不是我們宣明道場的人吧?”

    橫江也不多說,直接將杜明給的身份玉牌拿了出來。

    那少年見到玉牌,很是憨厚的笑了笑,說道:“原來你是新來的書吏,我叫吳冠,也是這藏書樓的書吏。”

    “我叫橫江。”

    橫江隨口回答著,他見樓中空空蕩蕩,隻有吳冠一人守在此處,便問:“藏書樓不是有好幾個書吏麽,為何就剩下你一個人在這裏?”

    吳冠撓了撓頭,說道:“其他人現在應該還在飯堂裏吃早飯,他們吃過早飯之後,還會再玩耍一番,要等到日中正午的時候,再來到藏書樓,點個卯、報個到。這藏書樓裏裏外外,都是我打掃的,你要是願意幫我,就陪我打掃打掃。你要是不願意,那也無所謂。”

    橫江也不再多說,走至牆角拿起另一個掃把,直接上樓去打掃衛生。

    昨日杜明師兄早已說了,在藏書樓裏做書吏,每月都能領取到十兩銀子的俸祿。這已經算是高薪的工作,畢竟對於尋常百姓而言,四口之家一個月的開銷,也隻需二三兩銀子。

    食人之祿,忠人之事。

    藏書樓一共有七層,這裏的書吏原本有六個,加上橫江正好七個。若是將打掃衛生的事務平均分配,恰好一人一層。

    於是,橫江隻將頂層打掃了一番,就回到了大廳裏。

    那個相貌憨厚的吳冠,卻還在慢慢悠悠的打掃著第一層,他見橫江下了樓,咧嘴一笑:“你可真快呀!”

    “是你慢!”

    橫江搖了搖頭,走至牆角放好掃把。

    門外傳來了一陣嬉笑吵鬧的聲音,橫江抬頭一看,見那些人的腰間,也掛著一塊與他同款的玉牌,而且人數正好是五個。

    這五人年紀有大有小,年紀小的和吳冠差不多,年紀最大的也隻比橫江略大。

    吳冠拄著掃帚,抬頭擦汗,朝門外那些人呼喊道:“諸位師兄,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我這還沒打掃完畢呢。”

    無需多想,橫江就知道這五個人,定然就藏書樓的另外幾個書吏。

    “今日聽說來了一個同僚,我們就刻意早一點回來。”

    “吳胖子你長得肥,掃不完就慢慢掃,就當做是減肥了!聽說今天來了個新人,以後你可以讓他陪你一起打掃,也算是有了個夥伴。”

    “也不知他是何許人物,竟然能說動杜明師兄,直接將他安排在藏書樓裏做書吏。要知道你我都是在去年考舉當中,考取了前五十名的好成績,才得到了在藏書樓做書吏的機會。我倒要問問,此人到底何德何能!”

    這些人句句不離橫江,可卻無人肯在說話之時,多看橫江幾眼,加之語氣輕蔑,顯然不將橫江放在眼裏。

    吳冠訕訕的笑了笑,不敢搭話。他快步走至橫江身邊,低聲道:“橫江,你趕緊躲一躲,他們應該是故意要找你的麻煩。”

    橫江朝吳冠點頭一笑,也不多說,直接迎著那幾人走了過去。

    “橫江!他們人多,而且在外院頗有勢力,你肯定是費盡千辛萬苦,才做了藏書樓的書吏,可不要意氣用事啊!”吳冠追著橫江走了幾步,邊走邊勸。

    見橫江不僅不聽他勸,反而越走越快,吳冠便不敢再追,也不敢再多說。

    “哎呦,有些膽色!”

    “莫非這人是愣頭青,受不了我們冷嘲熱諷,想找我們理論理論?”

    “依我看,他是想找我們打一架,要將我們都打趴下,以此來出一口惡氣。”

    “一個打五個,他打得過?難道他早已經修煉有成,成了仙門修士,這才絲毫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五個書吏你一言我一語,就像是貓戲老鼠,全然不將橫江放在心上,仿佛是吃定了橫江,卻沒有看到橫江眼中的戲謔與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