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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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口,咬得極重,力道卻捏拿得恰到好處,讓橫江疼得眉頭直皺,手臂上卻沒有留下傷口,隻有一個印在皮膚上的紅色印痕。
“江哥哥沒有變,馨兒也沒有變。江哥哥莫要忘了,馨兒以前讀書的時候,可是比江哥哥還要聰明些呢。江哥哥以為,說出這些話,就能嚇到馨兒麽,江哥哥還真是小看馨兒了呢。”
洪馨菡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橫江的手臂,又擦了擦嘴唇,道:“江哥哥的心思,瞞得到別人,卻瞞不了馨兒。”
橫江眉頭一挑,道:“馨兒猜到了些什麽?”
洪馨菡道:“以馨兒對江哥哥的了解,江哥哥對於我來宣明道場之事,肯定已經做出了完全的打算,如若今日趙師兄直接動手,隻怕趙師兄現在已經隕落在江哥哥劍下,就此身死道消了。”
對於此言,橫江並未否認。
洪馨菡又道:“江哥哥素來謀而後定,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你早已料定了,因宣明道場實力乏乏,故而我師門不會派遣道君高手來此,於是江哥哥請來了九崇山的純陽鬼仙,已是立於不敗之地。而且,馨兒早就發現了,先前在宣明道場的山門之處,暗藏著一座陣法,此陣浩瀚莫名,一經施展出來,必當威震山河。”
橫江淡然一笑,點了點頭,給洪馨菡倒上一杯茶,這舉動的意思,便是讓洪馨菡繼續說下去。
洪馨菡端起茶杯,小小的飲了一口,又道:“江哥哥若真將趙師兄斬於劍下,隨後就會帶著宣明道場眾人,遠走他方,不與我紫霄宮正麵交鋒,若等到有朝一日,江哥哥修煉有成,必會讓宣明道場東山再起,到時候吃虧的就是我紫霄宮了。”
“如今趙師兄和江哥哥定下了鬥劍之事,而我又來此與江哥哥相見,江哥哥必會饒了趙師兄一命,卻會讓殺一殺趙師兄的威風,給他一個教訓,吃些皮肉之苦。若我不來和江哥哥見麵,江哥哥念在你我昔日的情分上,也會網開一麵,饒趙師兄一命。不過以江哥哥的性格,十有八九,會斬去趙師兄一隻手臂,讓他長點記性。可如此一來,我師門紫霄宮,必會因為此時而勃然大怒,卻礙於江哥哥和趙師兄早已是寫下了生死狀,定下了字據,故而我紫霄宮也不可因此事來宣明道場尋仇,反倒江哥哥的師門宣明道場,會因為此事而名傳天下,在中土帝國當中,無人再敢招惹。”
“我聽聞江哥哥和如今執掌宣明道場的獨孤信,是生死之交,想必如此諸多事情,江哥哥早就和獨孤信商議好了。隻怕這段時日以來,江哥哥連宣明道場該撤往何方,該在何處臥薪嚐膽,江哥哥也早就有了決斷……”
“江哥哥,我說得對不對?”
洪馨菡嘴角掛著一絲嬌俏的笑意,眼睛眨巴眨巴,看著橫江。
橫江將杯中清茶一飲而盡,淡然點頭。
洪馨菡問道:“江哥哥先前喝的酒,烈醇香熏四味俱全。我知道江哥哥沒有釀酒的習慣,最愛飲茶,也不知道這等美酒,是江哥哥師門的師兄弟所贈,還是哪方佳人贈給江哥哥的。”
橫江看了看擺在一旁的酒壇,道:“是我那生死之交,獨孤兄所贈。”
洪馨菡略略沉默了片刻,拿起倒光了茶水的茶壺,自顧自沏了一壺茶,又清洗了茶具,給橫江倒了一杯茶,道:“江哥哥嚐一嚐,看看是馨兒沏的茶香一些,還是獨孤兄贈給江哥哥的酒香一些。”
橫江愕然,道:“茶和酒本就不同,怎可相提並論?”
“世人都說,女人太聰明了不好,說男人都喜歡笨一點的女人,江哥哥覺得這句話對不對?”
洪馨菡問了一句,繼而又問道:“可江哥哥不是尋常男子,我又怎能故意裝作不聰明?這世間總有不少和我一樣慧眼識珠的女人,能看得到江哥哥的好,而這等和我眼光相似的女子,必定也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馨兒要和江哥哥成親,自然就是那些女子的敵人,馨兒若不聰明些,豈不是會讓她們把江哥哥搶了去?”
橫江搖頭一笑,道:“我資質平凡,庸庸碌碌,又有幾人能看得上我?”
突然之間。
院門之處,突然輕微的震顫之感。
橫江衣袖一揮,推開門窗,看向院門之處,卻見夏誌等師兄弟,正施展師門法術,朝遠處飛縱而去。
這等人竟在偷看!
正是這等擠在門外偷窺的師兄弟,把院門給擠壓坍塌了,才驚到了橫江和洪馨菡。隻是橫江這院子裏,早就已經布置了隔音陣法。今夜躲在院外偷窺的師兄弟們,倒也聽不到二人之間的言語。
洪馨菡神色微惱,臉頰微紅,低頭不語。
橫江站起身來,朝院外大步而去。
眾師兄弟早已像是受驚的兔子,一哄而散,逃之夭夭,唯有紅衣老老實實站在院外,低垂著腦袋,像是一個偷了東西被抓了個正著的小偷。
“師……師兄。”
紅衣手中提著一個食盒,遞向橫江,道:“我先前送飯的時候,見那洪馨菡也在這裏,便想著這女子雖然可恨,卻來者是客,要以禮相待,就回去又準備了一份飯食。不料,我回到這裏的時候,夏誌師兄他們,已經躲在門外偷窺了,我本想要告訴橫師兄,可是他們不讓我說話。然後,我……我也想偷看一會兒,就……就一直在偷看……”
橫江又好氣又好笑,將紅衣手中的食盒接了過來,道:“既然看完了,那就回去好好修行!光陰易逝,時光不等人。”
“呃……好,好的。”紅衣朝院中洪馨菡的背影偷偷看了看,狠狠的瞪了洪馨菡一眼,罵了一聲“狐狸精”,隨即轉身就跑。
她這一走,橫江院外,算是清淨了。
可就在此刻,一個黑影,自不遠處一顆竹枝上飛了過來。
橫江伸手一抓,便將那黑影抓在了手裏,正是一個酒壇,壇口的封泥都已經打開了。橫江認得這種酒壇,也聞得出這酒水的香味,知道這是獨孤信釀造的靈酒。
“獨孤道友有禮了!江哥哥,我先走了。”
洪馨菡自院中娉婷而來,朝站在竹枝上的獨孤信拱手一禮,再辭別橫江而去。
“橫兄。”
獨孤信飄然而來。
橫江拱手一禮,提起酒壇喝酒。
獨孤信卻忽而問道:“橫兄覺得,是我的酒好喝,還是她的茶好喝?”
橫江淡然一笑,攬著獨孤信的肩膀,大步走近院中,道:“酒有酒的好,茶有茶的妙,難道獨孤兄以為,她會在茶裏下毒,暗害我不成?”
獨孤信的肩膀被橫江攬著,稍稍低頭,微微掙了一掙,可橫江卻攬得極緊,於是獨孤信也隻得很無奈的聽之任之,二人並肩而行,走入院中。獨孤信端起洪馨菡泡的茶,聞了一聞,道:“我這話,實際上是替那洪馨菡問的。”
橫江訝然一笑,灑脫搖頭,道:“莫非獨孤兄近幾天來,在陣法一途已有頓悟,神不知鬼不覺的破掉了我的隔音法陣,聽到了我二人的對話?”
獨孤信將手中茶杯停在鼻前,道:“我懂唇語。”
“原來如此。”
橫江點點頭,道:“我與馨兒少年相識,同窗同硯,一起求學。我雖早已知曉,馨兒會恨我廢立皇帝,讓洪丞相自盡殉國,雖不會因此事而殺我解恨,卻也會和我恩斷義絕。我也推算到了,此番我宣明道場需要應對的,實際上是紫霄宮派來高手。可我卻完全沒有料到,馨兒竟拿著婚書上門,讓我手足無措。”
“這茶果真不錯。”
獨孤信隨口讚了一句,放下茶杯,對於橫江所說之事,卻不感興趣,她每當聽到橫江說一句馨兒,眼神就輕輕顫了一顫,等橫江說完之後,獨孤信就說道:“橫兄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橫江不知獨孤信的話語是意有所指,道:“酒有酒的好,茶有茶的妙處。你我堂堂七尺男兒,坐在一起理當豪飲烈酒,若隻喝茶,未免太淡寡了一些。紅衣師妹拿了些菜肴來,你我兄弟,正好暢飲一番。”
獨孤信一杯接著一杯,眼底深藏一絲沉鬱,隻是她多年以來,一直女扮男裝,也早已習慣了掩飾自己的情緒,故而即便是心細如發的橫江,也沒有察覺到她心態變化。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獨孤信喝得臉色陀紅,和橫江說了一些師門之事,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橫兄準備娶洪馨菡為妻,要和她結成道侶?”
橫江抬起頭,看向窗戶之外,星月無光黑乎乎的夜空,道:“目前暫且沒有打算,若我仙道有成,若她雲英未嫁……不過,那時候如若我對她依舊隻是今日這般情愫,我理當不會娶她。可是,若我真對她生出了真感情,我想,我會和她結成道侶。”
獨孤信眼中沉鬱稍稍舒展開來,問道:“橫兄目前對洪馨菡的情愫是什麽?”
橫江細細想了想,答道:“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獨孤信微微一笑,問道:“我呢?”
橫江聽此一問,心中有些驚愕,可轉念一想,卻認為這是獨孤信在以宣明道場代理掌門的身份,告訴他就算是娶了紫霄宮真傳弟子為妻,也莫要忘記了師門宣明道場。
可橫江又哪裏知道,獨孤信這一問,實際上問的就是男女之情。
人間世,本就是大爭之世。
世間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眾生相爭,不僅僅是名和利,除此之外,萬物皆爭,你爭我鬥,自古不絕。男女之情,更是不可不爭!
橫江孜孜不倦求索仙道,是在爭。
獨孤信這一問,何嚐不是在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