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天道何其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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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

    咚咚!

    鼓聲越來越密集,越發的激動人心。

    戰鼓高高的擺在不遠處的鼓台上麵,此鼓有著數米直徑,鼓麵通體由犀牛皮祭煉而成,就連鼓錘,也是兩個重達上百斤的擂鼓翁金錘。敲鼓之人,正是宣明道場當中,長相最為粗豪,宛若行走江湖的惡漢一般的燕青崖。

    連聲鼓響,也有一個名頭,這乃是一首鼓曲,叫做將軍令。最是振奮人心,最是讓人熱血沸騰。

    隨著雨點一樣密集的鼓點戛然而止,觀戰台裏所有坐在觀眾席中之人,已是一個個閉上了嘴唇,死死盯著高台上正在對峙的橫江與趙清雪,眾人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唯恐影響到了橫江與趙清雪二人之間的戰事。

    呼呼呼!

    寒風冷冽,吹蕩四方。

    如今已是陽春三月,豔陽高照,氣候早已十分溫暖,可此時此刻,刺骨寒風突然暴起,吹得周遭山中百花,眨眼間凋零了一地花瓣。

    寒氣,從趙清雪身上出現。

    他手掌輕輕一抖,掌中就凝結出了一道冰霜匯聚而成的劍氣,隱隱有震懾人心的雷音,從趙清雪掌中冰劍裏響起。

    昨日聶隱娘曾拜會過橫江,隨後洪馨菡也找到橫江叮囑了一番,這二人比起橫江,對趙清雪更是了結。聶隱娘說這趙清雪,修煉了紫霄宮一種不傳之秘,名作雷音洗髓水,此法最是強橫,妙用無窮。而洪馨菡則說,趙清雪除了修煉了雷音洗髓水以外,對於劍道一途,更是早已非凡,此人一身劍道實力,已算是紫霄宮諸多真傳弟子當中,首屈一指的純陽劍仙!

    橫江凝視著趙清雪,內心生出免不得生出了幾許自嘲之情。

    世間天才,何其多也!

    橫江拜入師門十餘年來,不知見識過多少驚才豔豔之輩,從師門的獨孤兄到廖長空師姐,再從那青丘櫻到東方未明,再從那徐夜月到這趙清雪,這些人等,無一不是資質天賦冠絕天下之輩,唯獨他橫江,庸庸碌碌,泯然凡人……

    “天道何其不公!”

    橫江心中喟歎,胸中更是戰意十足,眼神卻越發的平靜。

    倒是那趙清雪,滿臉熾熱,盯著橫江,道:“劍道一途,廣袤駁雜,以符籙而成的符劍、以丹藥而成的丹劍、劍丸、以雷法而成的雷劍、以五行法術而成的法劍,以法寶而成的飛劍,以自身劍意凝結而成的劍氣、劍罡、劍芒、劍光,凡此種種,都屬於劍道範疇,修煉諸般劍訣之輩,亦都算劍仙。今日你我在此鬥法鬥劍,我趙清雪隻用劍道一脈法統,來和你橫江一爭高下。而你橫江若想用其他法門道統裏的手段,亦無不可,隻要你能贏我,不論你是怎麽贏的,都算是你橫江贏了,我趙清雪必當心服口服!閣下覺得,你我若如此鬥劍鬥法,可否叫做公平一戰?”

    這一席話語,說的冠冕堂皇,周遭觀戰之人,竟在連聲叫好。

    因紫霄宮道君慎固,坐在遠處,替趙清雪壓陣,故而宣明道場弟子在聽了趙清雪這一番言語,也隻是滿眼憤怒,卻因橫江沒有開口反駁,眾人亦是將怒氣壓在心頭,暫且不言不語,靜觀其變。

    唯獨一個身穿白裙的少女,手中持劍,指著站在高台上的趙清雪,怒道:“你紫霄宮之輩,當真是不要麵皮!我橫師兄隻是一個仙門修士,可你趙清雪已經是純陽仙人了。你找出百般借口,要和我橫師兄大戰一場,要以純陽仙人的實力,恃強淩弱,竟然還說得這麽冠冕堂皇,你紫霄宮就不覺得惡心麽?你這臭不要臉的東西,欺負我橫師兄老實巴交,就騙他簽下了生死字據,這等奸詐行徑,簡直令人作嘔!隻怕連那深淵地獄的魔頭,都比不得你趙清雪卑鄙無恥!”

    聽聞此言,眾人猛地回頭,卻見那滿臉怒火的少女,相貌卻長得很是出眾,而且眉宇之間,更帶有幾分就連在尋常男子身上,都難以找尋的英氣與豪邁之氣。

    橫江無需回頭,就知道這替他抱打不平之人,必定是十年之前,和他一起拜入師門的紀嫣然紀師妹。

    唯有紀嫣然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豪傑,才會肆無忌憚,隻顧著心中所想,任意妄為,卻絕對不會去考慮旁人的感受。

    “紀師妹,稍安勿躁!”

    橫江朝遠處紀嫣然搖了搖頭,道:“此事我自由安排,你且等在一旁,安心觀戰就是。”

    紀嫣然皺著眉頭,眼中怒火大旺,罵道:“橫師兄你個蠢貨!我好心幫你,你竟然對我凶,哼,你簡直不可理喻!我本以為,那韓劍已算性格怪異,沒想到你更是個怪癖!我倒要看看,橫師兄你區區一個仙門修士,如何能勝得了這純陽賤人!”

    這一番話語,便讓橫江想起了十年之前,眾人在宣明道場考舉的廣場裏,參與考試之時,師叔陸青皇施展出萬象分身法,顯現出數千個分身,坐在每一個參考之人的正對麵,不停的騷擾考舉之人的心緒……

    當時紀嫣然被陸青皇惹怒了,竟不顧陸青皇有著宣明山仙門高手的身份,也不顧陸青皇就是那一場考舉的考官,竟勃然大怒,大聲喝罵陸青皇是一個“老流氓”,隨即連試卷也不做了,丟出硯台去砸陸青皇,又起身追打陸青皇……

    十餘年來,這師妹性格,一如往昔。

    橫江雖被紀嫣然罵了幾句,卻明白這師妹是一心關懷他,隻是覺得他油鹽不進,不聽人勸,於是才大發怒火。

    趙清雪被紀嫣然這麽一鬧,眼神一冷,臉龐煞白,麵子上亦是過不去,卻又因他師叔慎固對此事無動於衷,趙清雪也隻得哼了一聲,朝橫江問道:“閣下意下如何?”

    “閣下之言,不無道理。如此說來,我驅動護法神將,施展劍道法門,也在情理之中?”

    橫江竟點了點頭,衣袖一甩,施展出仙門中人行雲布雨的手段,招來一片雲霧,罩住了這鬥法的高台上空,繼而掌中灑落十幾顆金豆豆,落在地上,化作一個一個仙門護法神將。

    趙清雪本以為橫江這驅鬼法術,必定舉世無雙,才能抵擋他這個純陽仙人,可當他仔細看了那些護法神將一眼,卻發現此等神將,身上氣息不穩,陰氣不凝,實力隻怕連尋常仙門修士都有所不入,又怎鬥得過他趙清雪?

    “哼!”

    趙清雪眉頭一皺,不僅沒有嘲笑橫江法術低微,竟咬牙道:“我以純陽劍仙的道行,與你生死一戰,你竟在我麵前,放出了這等不入流的孤魂野鬼,莫非是譏笑我趙清雪有名無實,隻配死在此等低劣我驅鬼術之下?”

    “非也……非也……”

    橫江搖搖頭,溫文爾雅,頗為閑情逸致的隨意走了幾步,道:“我與閣下一戰,自要施出渾身解數,傾盡全力。閣下有所不知,我師門法統眾多,威力浩瀚的法訣不知凡幾,可我卻因天賦平庸,修煉不了師門眾多妙法,這才隻能退而求其次,修煉了一些驅鬼之術。”

    “哼!”

    趙清雪搖搖頭,眼神裏頗帶著幾分失望,暗道:“我本以為這橫江氣宇軒昂,單憑一身氣質就能讓我道心紊亂,那麽此人必定是一個卓爾超群之人。未曾想到,他竟然隻是一個繡花枕頭,還真是枉費了我一顆芳心……”

    十幾個護法神將,化作一股股陰風,鑽進了高台內部。

    這座高台是用聚土成山,化泥為實的仙門手段,構建而成,隻需用一道土遁術,就能在高台中自由穿行。而護法神將是孤魂野鬼祭煉而成,本就沒有實質的肉身,在高台當中,自能穿行無阻。

    護法神將沉入了高台地麵之後,便將身上攜帶的諸多玉劍,按照九脈求魔劍陣的陣法方位,一一布置在高台內部。

    趙清雪秋波流轉的眼眸,緩緩眯上,隨即他猛地一睜眼,目中殺機暴閃,寒光如星,喝道:“橫江!此事與恩仇無關,與你我師門無關,更與洪馨菡師妹無關……我要殺你,是不得已而為之,你休要怪我!”

    蹭蹭!

    震耳欲聾的冰渣爆鳴,響徹整個高台。

    無數劍鋒,環繞在趙清雪周身,呈流水之勢運轉,漸漸匯聚成一道圖形,乃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冰霜大鳥。

    周遭觀戰之人就在近處,看得清清楚楚,知曉組成冰霜大鳥的劍鋒,每一道都包含著純陽劍仙的沛然威能,而無數劍鋒合在一處,竟在冥冥之間,於冰霜大鳥體內,構建出了經脈竅**案,更是威力暴增。

    唳!

    隨著一聲鶴鳴響起,趙清雪身上冰霜大鳥,竟是活過來了!

    冰鳥揮舞著翅膀,高昂著鳥頭,朝橫江飛馳而來,冰霜羽翅一展,覆壓周遭數百米,有著驚天動地之威。不少坐在觀眾席裏觀戰之人,因隻有尋常仙門修士的修為,竟在冰鳥展翅飛翔的一瞬間,被高台上散發出的寒氣,冷得渾身抖擻,周身血脈為之一滯。眾人紛紛實戰仙門法訣,抵擋周身寒氣,免得被寒氣侵入四肢百骸,因此而落下病根。

    好強!

    橫江眼中神采奕奕,感受著周身吹刮的刺骨寒風,讚歎道:“這就是紫霄宮一脈,經天緯地之才的實力,當真非同小可!即便那蝠池道場古木風,數千年前已經修至純陽,號稱一放道場之祖師,當初那古木風一身實力,比起這趙清雪,依舊差距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