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謀反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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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妖王爺的寵妻!
    這夜注定是不平凡的夜,蕭青鸞是在這夜失去了傲人的容貌,而周寅卻是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作為瑞國最高的軍事長官,太尉大人就算失了民心也總會有那麽幾個甘願為他肝腦塗地的後生會幫著他出逃成功。可是他偏偏不是個清心寡欲的人,既在乎那花了大半生賺下的錢財,又在乎陪伴他幾十年的親人,甚至是那個被他拋棄了的女兒。
    於是他不顧勸阻,竟是在這樣風口浪尖上喬裝打扮,重新回到太尉府,準備將他的親人接出郢都,與他一道逃亡。
    一步錯,步步錯,他不顧勸阻執意回城就是天大的錯誤,所以他的死亡也就變成了順理成章。說到底他的骨子裏還是有著些許軍人特有的執拗,就算必死無疑,他也還是甘願試上一試,如果連試的勇氣都沒有,他還有何顏麵繼續活在這世上!
    他是被亂刀砍死的。就在斷氣的前一刻,他都在疑惑,他此行隱秘至極,葉凝香的人怎麽就會發現了他的蹤跡?可是隨即他便安心地斷了氣,因為出賣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跟著他過了幾十年的他的妻子。
    因為交出他的性命,他的妻子就能活,他的孩子就能活,一切都會像從未發生過一樣。為了他的孩子,他的妻子最終舍棄了他。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能夠為了妻兒死去,他死的不虧,全當是對他多年前拋妻棄女的懲罰。
    朦朧之間,他聽到一個女人的哭喊,劇烈的,仿佛能將人的心髒刺穿,那是他的妻子,雖從未真心愛過,卻同床共枕數十年的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女人。
    能夠在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看到自家女人為了自己這樣悲痛欲絕,值得了。
    崇明殿上,蕭成邕雖還象征性地坐在龍椅上,卻是一動也不敢動,一句話也不敢講,時時刻刻都等待著葉凝香發出處死他的指令。這些時日,他都是這樣度過,白日裏時時刻刻擔憂著,隻到了夜晚才敢稍稍大聲喘氣,稍稍將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
    今日與往日有所不同的是他身旁坐著的葉太後總是常常朝他這邊看,看得他心底發慌。他知道葉凝香一會兒一定是有話要說的,所以他也一直垂著腦袋等待著。
    不過他等待到的卻是另一個人的話語。說話的人是魏詢,蕭成邕抬眼朝魏詢看去之時,魏詢已經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地上,還把象征官位的發冠從頭發上摘了下來,一頭似緞麵的長發披散著。
    “皇上,臣魏詢請求辭官歸隱,還望皇上成全。”
    蕭成邕不敢答話,偏頭看向旁側的葉凝香。隻見此時的葉凝香麵色陰沉得難看至極,嚇得他頓時汗毛豎立。
    “魏詢,你剛剛立下汗馬功勞,怎的就要辭官了?”
    “是。”
    簡潔卻態度明確的話語傳入葉凝香的耳朵,頓時讓葉凝香怒不可遏。她猛拍了椅子的扶手,當即起身,朝魏詢走來。
    “魏詢,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你離開。”
    “詢的心已經不在這裏了,就算太後硬將我留在這裏,我也不會再做出任何有利於大瑞國的事情。詢對太後已經毫無價值,而太後如今也再不需要詢來守護。確實到了詢該離開的時候了。”
    “如果我不許呢?”
    “我少時拜了許多個師父學藝,製毒之術也是懂得的,想要在片刻之間殺死自己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葉凝香沒想到魏詢竟是用死亡威脅她,若是她執意不放魏詢離開,恐怕今日這崇明殿上將會多出一具屍骨,而葉凝香也將永遠失去魏詢。
    “罷了,你若想走便走吧,走了就再也別回來。”
    “謝太後娘娘成全。”
    西北龜須之西,那裏處處是一望無垠的沙漠。金色的沙石壯麗遼闊,卻像是一道道催命符,無情地拍打在所有流放到這裏的人身上。
    判了流放罪的人無論從前身份何等尊貴,如今也都隻是最低賤的囚犯,活該受到押送官兵的辱罵和毆打。
    蕭青鸞雖然已經不再是公主,可是高貴的血統還是讓那些個想要對她動手動腳的官兵望而卻步,這一路上除了疲累,饑寒交迫,倒也沒受到太大的委屈。
    她以為從沒遭受過這樣苦難的她會病死在半路的,可這一路上她雖然傷痛不斷,竟沒生過什麽要命的大病,就連押送她的官兵都暗自在心中驚奇這金枝玉葉的弱小身體裏竟是藏著這樣巨大的生命力。
    在沙漠裏整整走了三日夜後,蕭青鸞被官兵安置在了一個不知名的邊陲小鎮。聽押送的官兵說小鎮的北麵是北紇,東麵是從前的龜須,算得上是如今大瑞西北方的盡頭了。
    她是被官兵十分粗魯地扔到一處滿是髒汙的草垛之上的,渾身的疼痛酸軟竟讓她再無力氣起身,跟著官兵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樣的邊陲小鎮極少能見到外鄉人,更極少見到被千裏迢迢押送來的犯了重罪的女人。眨眼的功夫,她的身邊已經匯聚好多平民。這些人好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她,更準確地說是看刺在她臉上的字。
    她羞愧地抬手拂麵,拚盡力氣起了身,倉皇離去。她的身上沒有一分錢,周圍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對於從前又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尊貴公主來說,這樣的日子她根本就是熬不下去。
    她虛弱地坐靠在一處黃土牆垛子旁,竟是在絕望地哭泣。流放這一路她沒有哭,被人在臉上刺字她也沒有哭,可是經曆了一切真正安穩下來了,她竟不受控製地痛哭起來。
    情緒到了這一步,想要控製卻是再也控製不了的。
    突然間,她覺得她的麵前好像走來了個人,悲痛萬分的心情讓她根本沒有心思抬頭去看此刻走到她身邊的人是誰,她依舊將臉埋在膝蓋處,啜泣不止。
    “不要哭了,把眼淚擦擦。”
    簡短的話語卻好似一道閃電直擊蕭青鸞的內心,而她也像是觸電一般連忙抬起了頭。這人竟然是……這人果然是……她的夫君魏詢。
    頃刻之間,蕭青鸞這些時日壓抑的情緒一股腦兒地向魏詢宣泄開來,她緊緊抱住魏詢泣不成聲。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魏詢,我真沒想到你會來找我。”
    “魏詢,我想你,我想你,日日夜夜都想見你。”
    “魏詢,你怎麽才來,你知不知道我就快要死了,我就快要被折磨死了。”
    魏詢任由蕭青鸞像個小孩子似的在他身上胡鬧,最終卻隻說了一句話“一切都過去了,今後我不會再離開你。”
    這句話算是承諾,更像是使命。男人存在於世上,若不能頂天立地,那至少也要擔起那肩上必須承擔的責任,比如讓他的女人一生平安,比如永遠與他的女人共進退。
    他不愛她,最終卻下定了決心要照顧她,她是因為他落到今日這個地步的,今後的歲月也該由他去償還,用他的餘生償還蕭青鸞付出的不平等的愛。
    初春的雨一場接著一場,淅淅瀝瀝的,讓人心神不寧。夏青青就是在這樣的雨季落網的。本來城中的追兵根本不會發現她的異常的,可是這雨太大了,大得不經意間就沾濕了她的臉龐,不經意間就掀開了她那人皮麵具的一角。
    而十分不巧的是這一幕卻整整好好被一整隊巡邏的兵士撞見,而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人則被順理成章地帶回了廷尉府。
    事情總是驚人地相似,與十年前一樣,夏青青又是被綁在同樣的刑架,又是毫無反抗能力地麵對著葉凝香。
    “蕭青言死了,周寅也死了,那個叫馮懿的如今正在牢中奄奄一息,哀家倒是沒想到青青你竟是最後一個落網的。”
    “葉凝香,你……你要殺就殺,不必再多費口舌。”
    葉凝香倒是並不理會夏青青的話語,繼續自顧自地說著話“我原以為青青會在沙漠裏喪生,或是被西北那些野蠻的男人折磨死。沒想到這風情萬種的夏青青搖身一變竟成了青嬤嬤,還在背後搞出這麽多事端。”
    夏青青不在說話,閉上眼睛,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等待著葉凝香給她安排的最後的結局。
    “哀家查了黃曆,明日是個殺人的好日子,馮懿會在明日被斬首,不如你也同他一道可好。”
    大概料想了自己必死無疑的結局,夏青青倒也沒說一句反抗的話,算是默默接受了這樣一個結局。不過葉凝香接下來的話卻讓夏青青瞬間崩潰。
    “我記得當初裕王殿下是被淩遲處死的,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都被漁網勒得凸起,刀子一刀一刀割在他身上倒像是完成一件無價的稀世珍寶。”
    夏青青聽到這話,身子不由自主向後退了退,將那鐵鏈晃得叮當作響。
    “聽說那日大半的城中百姓都去觀刑了,有些個幸運的還買到了從裕王身上割下來的肉。”
    葉凝香突然陰沉了臉,走到夏青青麵前,笑著說道“你想不想也嚐嚐這萬人圍觀的滋味?想不想這白嫩的肌膚被世人一覽無餘?想不想真正的轟轟烈烈的死去?”
    “葉凝香,葉凝香,你不能這麽對我!我對你有恩,是我告訴你蕭青羽對你隱藏的秘密,若不是我,你怎能下定決心反了蕭青羽,若不是我,你哪能得到如今這至高無上的權力!”
    葉凝香冷笑“是啊,你是對我有恩,不過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是敗者,你沒有選擇的權力。隻要我願意,我可以選擇成百上千種方法殺死你,淩遲不過是最簡單不過的一種。”
    夏青青不在說話,卻是止不住的哀嚎,那是女人在生命最後一刻發出的卑微的卻充滿了求生力量的吼叫。
    “來人啊,將這刁婦的嘴巴賭上,這聲音震得我腦仁兒疼。”
    “諾。”
    天終於晴了,連帶著人的心情也順暢了許多。葉凝香剛陪著蕭成邕上完早朝,此刻正在蕭成邕的宮中與這小皇帝聯絡感情,說白了就是在積攢淫威。
    剛剛升為總管太監的馬忠就是在這個時候闖入的,不過他卻有著十足的理由。不等他開口,葉凝香搶先問道“怎麽樣,行刑可還順利?”
    “回太後,一切順利,馮懿和夏青青這次是死得透透的了,再不會有任何人威脅您。”
    “是嗎?”
    葉凝香這個“嗎”字特意拖得老長,接著又故意看向坐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蕭成邕。在淫威下呆久了蕭成邕倒也養成個機警的心思,葉凝香的話音剛落,蕭成邕就及時補話道“母……母後洪福齊天,我大瑞再不會有任何人會做出不利於母後的事情”
    聽了這樣的回答,葉凝香終於露出了個放心的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