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狼來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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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輸入正文漫長的黑夜過後,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殘星,大地朦朦朧朧,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

    漢軍營寨炊煙嫋嫋,掌管後勤的士卒們,開始埋鍋造飯。

    幾名早起巡營的河內將軍見了,連連搖頭。

    攻城拔寨講究的是兵貴神速,而現在,就是最好的進攻時機。

    天色朦朧,時辰尚早,關內的鮮卑人要麽還沒起,要麽疲倦的還在守城。

    此時攻關,勝率起碼增加三成不止。

    再看看咱們的先鋒統帥呂將軍,天不亮就起了,沒事兒人一樣的四處瞎轉悠,東瞧瞧,西逛逛,嘿,還真是一點兒也不著急。

    難不成他還真想等到鮮卑人吃飽喝足了,再去攻城?

    傻子都知道那跟送死沒啥區別!

    這些話,河內的將軍們也隻敢在私底下說說,發發牢騷。

    用胡海的話說就是,隨呂布折騰去吧,反正到時虎澤關拿不下,有他哭的時候。

    用過早飯,呂布將手下將士聚攏,開始朝著虎澤關進軍。

    至於昨天那些個一直反對呂布的河內將軍們,也都礙於情麵,跟著一同前往。

    畢竟沒人願意落一個貪生怕死的名頭。

    跟著你去可以,讓我當炮灰,休想。

    抱著這個心態的河內將軍們,跟著呂布,出發了。

    …………

    兩萬餘士卒浩浩蕩蕩的一路殺奔到虎澤關下,在距城關百丈處,排開陣勢。

    城關上的布赫魯顯然已是等候多時,雙手扶住城牆望向下方,見到漢軍之中攜帶著不少攻城械具,布赫魯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呂布,你真想憑這兩萬人就奪下虎澤關,你當他們是天神下凡,還是當我這城牆是麵粉泥捏?”

    漢軍之中,飄揚的呂字旗下,呂布身穿黑色甲胄,騎禦赤菟,佇立於陣前。左邊跟著曹性魏木生等人,右邊是以方悅為首的河內諸將。

    對於城關上傳來的譏諷之聲,呂布充耳不聞,不去搭理。

    他現在是這支軍隊的統帥,自然不能再像以往那般,莽撞的在最前麵衝鋒陷陣。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做好指揮工作,這才是一名合格統帥的職責所在。

    呂布望著城樓上的守關士卒,下達了第一個將令:“曹性,你帶三千人先去試試。”

    三千人?

    河內將軍們又一次懵了,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產生了幻覺。三千人能幹什麽,可能連城牆都沒摸到,就會折損個七七八八,這不純粹是叫他們去送死嗎。

    曹性可不管這麽多,隻要呂布說了,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敢往裏邊跳,朝著後方大喊了一聲,“弟兄們,我們走!”

    三千河內步卒從陣型中分裂出來,右手握刀,左手持盾,跟在曹性身後,朝著虎澤關慢慢推進。

    在這三千人後,二十架雲梯也隨之出動。

    雲梯與普通的攻城梯不同,這可是個大家夥,光底部就裝有六隻車輪,頂端還有隻巨大橫鉤。梯身又分作兩階:主梯固定高大,前麵設有堅固擋板,防禦城樓上的弓箭、檑木;副梯可以移動,上下仰俯,靠人力杠抬,使之倚架於城牆壁上,因此又被喚作上城梯。

    主梯之內藏有十數人,負責推動雲梯前進。

    攻城之時,隻需將主梯靠近城牆,梯內之人再通過拉動繩索,控製副梯搭上城牆,再以頂端的橫鉤勾住城垣,使梯身不受守軍的推拒與破壞。

    進攻衝鋒的士卒則可順著雲梯直衝而上,達到迅速攀爬城牆,搶占城樓的效果。

    雲梯作為當下主要的攻城器械,其弊端也顯而易見,移動速度太過緩慢。

    因此,各地雄關重鎮都會設有壕溝(護城河)、拒馬來阻礙雲梯的行進。

    此時的漢軍距關隻剩百米,曹性弓距著身子,將手中鋼刀拍擊於盾身,身後三千步卒跟著一同拍擊起來。

    吼~吼~吼~

    野獸般的低吼聲在天地間回響,整齊而有力的步伐踏在地麵,大地也為之顫抖,發出咚咚咚的沉悶聲響。

    僅僅三千人,居然就給人一種尤為強烈的壓迫感。

    布赫魯作為赫赫有名的鮮卑六狼將之一,跟著步度根南征北戰多年,大風大浪見得多了,關下漢軍這點兒氣勢他自然不曾放在心上,隻見他將手一抬,口中喊道:“弓箭手,準備。”

    貼近城垛口的千名弓箭手立馬搭箭上弦,瞄準了下方的漢軍,隻待布赫魯一聲令下,就能將他們射成蜂窩。

    呂布想要強行攻關,就必須有人毀掉關下那些深紮進土裏的拒馬,並且用泥土堆填壕溝,雲梯才能得過。

    所以,這三千步卒的真正目的並不是攻城,而是破壞地麵的拒馬和填平關下的壕溝。

    這點伎倆騙騙小孩子還行,想騙過我?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布赫魯了吧。

    布赫魯自信一笑,自以為從一開始就看清了呂布的意圖。

    “殺!”

    在即將踏入鮮卑人射殺範圍之際,曹性陡然怒喝一聲,一馬當先的發起了衝鋒,顯然是準備豁出性命去大幹一場。

    身後的三千步卒見到曹性如此奮不顧身,都被曹性的氣勢所感染,舉起盾牌呼吼著往前急奔。

    他們知道,拚死衝鋒的時刻,到了。

    “放箭!”

    “鳴金!”

    幾乎是同一時刻,布赫魯和呂布兩人,同時下達了命令。

    咻咻咻~

    咣咣咣~

    箭矢破空的聲音和木槌擊鑼的聲音同時響起,剛剛發起衝鋒的曹性生生刹住腳步,雖然搞不明白為什麽突然鳴金收兵,但他也懶得再去多想,二話不說,帶著三千士卒掉頭就撤。

    於是,方才還氣勢洶洶的漢軍士卒,就那麽在布赫魯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眼睜睜的看著漢軍撤退,布赫魯生平第一次覺得智商受到了侮辱。他原以為呂布是讓這三千士卒來破壞防禦工事,哪曾想到呂布會這麽無聊,特意來擺他一道。

    人沒射殺成功,箭矢起碼損失了三千以上。

    這一波,顯然虧大發了。

    布赫魯的心在滴血,臉上卻是故作得意之色,衝著關下的呂布叫囂起來:“呂布,你們漢人就是這樣的孬種嗎!爺爺在這裏等著你呢,有本事來啊,沒本事就滾回家喝奶去吧!”

    關上的鮮卑士卒哈哈大笑。

    漢軍之中的方悅眉頭一挑,抱拳向呂布請戰。

    對於城關上的挑釁肆罵,呂布置之一笑,並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方悅的請求。

    曹性帶著三千士卒回來,除了幾個運氣稍差的被射中臂膀,身負輕傷,其他人幾乎毫發無損。

    一見到呂布,曹性就嚎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甭提有多心酸了。

    好一會兒後,曹性才詢問起呂布:“頭兒,你怎麽讓我撤了?剛剛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鼓起拚死一搏的勇氣,你要再讓我上,估計我兩腿得打擺子。”

    曹性玩笑的說著,結果呂布眯眼一笑,“沒錯,等下還是你上。”

    “啥?”

    嬉笑的曹性懵了,隨即他立馬就反應了過來,指著一旁的戲策大罵道:“狗日的窮酸賊,是不是又是你出的餿主意!”

    戲策對此眼觀鼻,鼻觀心,似老僧入定。

    無奈之下的曹性隻好又帶著原班人馬去了。

    殊不知,這已是昨晚戲策和呂布製定好了的計劃。

    論起衝鋒陷陣,不管是宋憲胡車兒,還是手底下的河內將軍們,隨便拎一個都要比曹性好使。

    至於為什麽一定要讓曹性帶隊,就是因為他是天生的神射手,對距離的判斷和把控非常人能及。

    他可以清晰的判斷出,城關上那些鮮卑射手的有效距離,從而避免傷亡。

    這一次,同樣是在布赫魯下達放箭的命令時,呂布選擇了鳴金。

    就這樣,整個上午曹性都在帶著人來回奔跑。

    被人戲耍了一上午,守關的布赫魯心態已然是瀕臨崩潰,他衝著呂布暴躁無比的咆哮了起來:“呂布,你**的玩兒我!”

    “玩你又怎麽樣,有本事你他娘的別守啊!”呂布依舊沒有答話,曹性卻在下方挑釁無比的撅了撅屁股。

    布赫魯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當場將一根長矛從關上擲了下去。

    他赤紅著雙瞳,恨不得將曹性大卸八塊。

    “將軍,我看這些漢人肯定是知道攻不下城,故意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惡心咱們。”身旁的副將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一言驚醒夢中人。

    也許從一開始,漢人就沒想過要來強行攻城,隻不過是迫於上麵的壓力,做做樣子罷了。

    布赫魯恍然醒悟,他讚賞的看了那副將一眼,吩咐道:“莽泰,從現在起,你替我守著這裏,本將軍可沒功夫跟這些家夥浪費時間。”

    說完,布赫魯大搖大擺的下了城樓。

    用過午飯,曹性又帶著人來回衝了兩趟。

    隻不過這時候的鮮卑人已經學聰明了,他們索性就站在城牆上,看著漢人小醜一樣的衝過來,又跑回去,然後哈哈大笑。

    隻要你不越過我的防禦工事,就休想再從我手裏騙走一根箭矢。

    曹性回來灌了兩碗涼水,準備再去時,呂布叫住了他。

    望著城樓上那些已經疲懶的鮮卑人,呂布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他叫來侯成,淡淡的問了他一句。

    怕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