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將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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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時間推移,決戰的日子正一步步的慢慢逼近。

    再有兩日,大漢便要同鮮卑在西安陽外的魚尾坡,決一勝負。

    消息一經傳開,整個漢軍大營裏的將士全都沸騰了,個個振奮高昂,摩拳擦掌的表示,定要將鮮卑人徹底趕出大漢疆域。

    他們心中底氣十足,還未開打,就仿佛已經知道了結果。畢竟雙方交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之前每次都能將鮮卑人打得屁滾尿流。

    相信這次,也同樣不會例外。

    隻有一些曾同鮮卑人逐馬廝殺過的並州老卒,心中尤是惴惴不安。

    這一戰的勝敗,將直接關乎到並州將來的命運興衰。

    塢堡外,漢軍駐營的某處帳內。

    “先生,你說這一仗,勝負該是如何?”

    呂布坐於塌上,將身上的被褥撂下,右腿抬起踩在塌邊,臉色凝重,問向眼前青年。

    “古有晉文公退避三舍,今有鮮卑人拱送三縣,張懿的好日子,怕是要走到頭囉。”坐在火盆前的戲策搓著雙手,從火盆裏取出一根燃燒的柴木,很快就在地上畫出了一幅簡易的地形圖,隨後在西安陽的位置一點,眼中有細小的火花躍動,“西安陽乃是鮮卑人在並州最後的據點,一旦送於張懿,再想要南下入關,少不了得花上許多功夫。步度根蓄謀多年,野心勃勃,除非是腦子壞了,否則,他是絕不會坐以待斃,任由張懿將他攆出並州。”

    鮮卑人磨刀霍霍,一旦動起真格,以張懿那點本事,肯定是必敗無疑。

    呂布聽完戲策這波分析,趕忙將鞋襪套上,起身準備去拿戰甲。他要去告訴張懿,鮮卑人已經挖好了坑,就等他自個兒往裏頭跳了。

    其實張懿死不死,呂布無所謂,但沒必要也讓那幾萬將士,跟著張懿一起送命。

    這一仗,若是輸了,之前努力所換來的局麵,就將全部付諸東流。

    見到呂布急切的模樣,戲策依舊坐在火盆前紋絲不動,慢悠悠的提醒了一句:“將軍,莫要忘了,你現在可是患著重疾,就算你去見了張懿,他也一樣不會信你。”

    呂布手頭動作一頓,扭頭望向戲策,有些不甘:“難道你要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幾萬漢兒郎前去送死?”

    戲策沒有答話,撿起一截木枝,挑撥著火盆裏的柴火,劈裏啪啦。

    他所理解的‘謀士’二字,就是站在旁觀的位置上,為主上布局鋪棋,隻要最後能贏就好。至於棋盤內的棋子死與不死,於他而言,都無甚緊要。

    正當氣氛凝重之時,陳衛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朝呂布恭敬道:“將軍,給您熬的藥好了。”

    盡管心頭憋著火,又不願同戲策搭腔,但他還是說道:“端去給先生吧,他身子弱,多喝些,也好驅寒。”

    麵冷心熱的家夥。

    戲策砸吧了兩下嘴皮,嘴角微微勾起,有一股暖流正流經心底。

    從陳衛的手中接過熱湯,輕輕吹了吹藥湯裏冒出的熱氣,戲策淺呡一口,漫不經心的問了句:“這兩日,可有什麽異常動靜。”

    陳衛望了呂布一眼,見呂布沒有說話,便如實答道:“回先生,自昨夜裏起,好像就有人一直在暗中窺探這裏,尤其是在我給將軍煮藥時,更是行蹤鬼祟。不過那人潛藏之術十分了得,每次都能避開我的追擊。”

    現在的呂布已非往日,除了掛著個將軍頭銜,幾乎就是個光杆司令,調不動任何一路兵馬。

    想要抓住此人,僅憑陳衛幾名近衛,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要不要去找郭將軍,請他派些人手過來?”陳衛小聲建議著,畢竟現在的軍營裏,同呂布關係稍好的,也就隻有郭家二大爺了。

    聽聞此話,戲策剛剛喝到喉嚨裏的湯藥,直接嗆了一嘴,連忙阻止道:“別啊,好不容易引出條小蛇,你可千萬別把他給嚇跑了。”

    隨後,戲策將陳衛招到麵前,在他耳旁輕聲交代了起來。

    陳衛走後,戲策朝呂布笑了笑,“將軍,有些人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了。”

    直至翌日夜間,陳衛再一次端著碗湯藥走進了帳內。

    一切果不出戲策所料,方才陳衛在煮藥時故意離去片刻,潛於暗中觀察。未隔幾時,果然有一個中年男人悄悄摸了過去,四下張望之後,從懷裏掏出個瓶子,往藥湯裏撒了些東西。

    為避免打草驚蛇,陳衛打消了當場上去擒拿此人的念頭,派出名近衛,暗中跟隨。

    聽完陳衛的稟報,戲策心情顯然大好,拍著陳衛的肩膀,讚了聲:“幹得漂亮。”

    隨後,戲策又不知從哪裏倒騰出根銀針,往那碗裏探了探。

    針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了黑色,很顯然,藥裏被下了毒藥。

    若不明就裏的全部喝進肚中,肯定必死無疑。

    想及此處,呂布眼中的寒芒一閃而過。

    戲策將盛著湯藥的陶碗翻轉過來,裏麵的藥汁盡數傾在了地上。然後戲策又將那空碗遞

    給了呂布,眨了眨眼:“將軍,輪到你了。”

    接過空碗,呂布深吸口氣,隨即臉色一變,聲音痛苦萬分的嚎叫起來:“呃啊~啊啊啊!”

    手中的空碗也被一下摔在了地麵,‘砰嚓’一聲,碎成了好幾塊殘片。

    這一瞬間的變化實在太快,陳衛瞪大眼珠,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此時的戲策已經‘無比驚慌’的喊了起來:“將軍,將軍,你怎麽了,怎麽了!”

    陳衛楞在原地,直到戲策拍了一下他的小腿,又衝他使了眼色。陳衛才反應過來,緊接著大聲喊道:“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帳內的喊聲,驚來了巡邏的士卒。

    帳外伏耳偷聽的烏七見目的已經達到,露出個心滿意足的笑容,直起身子,消散於黑暗之中。

    不久,烏七的身影出現在了塢堡之中。

    “那呂布真的將藥喝了下去?”聽完烏七的匯報,張懿尤是不信的又問了一遍。

    烏七點了點頭,極為肯定的說道:“雖沒有親眼見到,可我伏在他帳外聽得真實,呂布痛叫了許久,才咽氣身亡。”

    半個時辰之後,呂布中毒身亡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軍營。

    一代飛將,就此隕落。

    “好,死得好!”

    確定呂布死訊之後,張懿忍不住喝彩稱慶,眉眼間都是滿滿的笑意。日思夜想,總算是在今天,了卻了這樁心事。

    一旁的鄭嵩怔了半晌,頭發已白去大片的他癱坐在地,眼角兩滴濁淚滾滾而出,大聲呼喊著:“兒啊,你看見了嗎,為父,替你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