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站起來，拿過來開水壺給王一元的茶杯續水。王一元問，你和他們合作這麽多年，鋼管公司熟悉的人應該會很多的吧？

    當然有的啊。我後來找了好幾個人打聽出來的結果，一方麵是他們公司資金確實緊張。胡雪說，主要的原因可能還是他們覺得，我們公司做的價格比同行高出太多。

    王一元笑道，那我就搞不懂了，你既然知道是因為價格高的原因才拿不到錢，為什麽還要接他們的業務，這樣反而越積越多？

    是的，我還是心軟。胡雪放回去水壺，說，當時我和小林商量過這事，但她說沒有多大的問題，還和我們保證在這一次的業務開始之前，把前期的款子全部結給我們的。

    王一元說，所以你就這樣相信她了。這樣一來，你不就更加被動了？

    胡雪有些著急，說，現在我們公司業務開展不太順利，很多條線都收縮了。做廊坊這個展位，當時也是想著能賺一點總歸是好事，沒想到最後反而又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王一元想了想，說，我想起來了，去年長興島老朱的柑橘園藝場，當時要找投資，你和周晚秋都沒有繼續跟進，是不是和這個也有關係？

    胡雪無奈的笑了笑，是的啊。當時我們公司的資金就有些緊張了。我們是小公司，真的是經不起多少風浪的。

    我當時也感覺奇怪的。王一元問道，好像不對啊？你四月份的陶瓷展，不也是做了好多家展位的嗎？

    胡雪說，是做了八九家的。隻是陶瓷廠現在是什麽狀況，老王你不是剛去過唐山，還不知道的嗎？這一年多陶瓷的出口不行，國內的市場也強不到哪裏去，哪裏還有幾家生意好的？

    王一元說，不會是他們也拖欠著你們公司鈔票的吧？

    胡雪說，他們欠的也不少。都是我們淄博老家的企業，又不好拉下臉皮去要錢的。

    她好像有感而發，說道，老家的人都認為我們是在大上海，好像很容易發財似的。可是誰又知道我們表麵風光的背後，隻有自己心裏才知道的苦楚呢？

    王一元喝了一口茶，說，嗬嗬，發財又哪裏有那麽容易和幸運？很多時候，我們就是連表麵的風光也沒有，隻有冷暖自知的啊。

    房間裏一時有些沉悶。王一元抱著茶杯，背靠著椅子，抬眼望著天花板，很久都沒有說話。

    胡雪站起來，想去打開窗戶通通風。王一元把她叫住了，說，不用開窗了，北方的這個時候，天氣剛剛好，還是蠻舒服的。

    坐了一會兒，胡雪冷不丁問王一元，聽說你現在有對象了？

    王一元笑了笑，說，這個周晚秋，怎麽什麽都和你說的？

    胡雪說，嗬嗬，她也是我的閨蜜啊。聽她說你女朋友是江蘇人，很漂亮，還很有錢？

    王一元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開玩笑說，嗬嗬，想當初，這個周晚秋還想極力撮合我兩來著的。這個周晚秋，她自己是什麽樣的個人生活狀況，除了知道她有一個兒子，其它的我也是一概不知的。

    胡雪歎了一口氣，說道，哦，周晚秋這個人，別看她個性很要強，整天一副張牙舞爪的摸樣，其實說起來命運也非常不好的。

    講到一半，胡雪擺擺手，卻是生生的停止了。她有些傷感的說道，算了，還是不說她了，現在我的命，也比她好不到哪裏去。

    王一元本來就對這種個人的私事沒有多少興趣。和周晚秋這兩年多的配合來看，特別是近期做了業務部經理以後的表現，他覺得她人品好，實誠肯幹，總體上還是比較滿意的。

    他心想，世界上又哪裏會有十全十美的人呢？要真是有這樣的人物，不僅是自己的小廠放不下，恐怕就是因為各方麵都表現太好了，這種人反而會了無生趣的。其實有很多時候，有毛病的好人才是正常人。

    胡雪突然間問道，王一元，你說我們兩個，要是當初真談上朋友了，你覺得會怎樣？

    王一元動了動身子，眼睛看著胡雪，不知道她為什麽一下子跳躍式的問這個問題。

    嗬嗬，我沒有其他意思。胡雪笑了笑，說，不過講實話，我當初對你也還是有一些好感的。隻是你那個時候，眼睛裏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的吧？

    王一元尷尬的笑了笑，說，這個周晚秋倒是明裏暗裏和我提到過很多次，說是我和你比較般配，應該是比較合適的。

    胡雪進一步問，那你就說實話，你當時真的就一點都對我沒有感覺？

    王一元說，可是，這個感情的事情，連當事人有時候都是懵懵懂懂，外人又是如何看得清楚的呢？

    胡雪笑道，嗬嗬，你們男人，遇不到的時候說是緣分不夠，但是一旦碰上自己喜歡的了，就總是畏畏縮縮，哪裏還有男人該有的勇氣？喜歡就是喜歡的，喜歡就要大聲說來。

    王一元一下子不知道應該怎麽答話。正在左支又拙的時候，手機響了。他一看見是肖曉曉的電話，於是便站了起來朝外走，一邊對胡雪說，這樣，你這件事情到底該怎麽辦，晚上我再考慮。

    胡雪看著王一元往外走，打開門，又“哢噠”一聲把門關上了。她木呆呆有些茫然的看著合上的房門，悵然若失了很久很久。

    肖曉曉打電話過來主要就是問他什麽時候回鎮江。聽說還要在北京耽擱一天，她不禁有些擔心和抱怨，說道，死豬，後天就是端午節了，我們家裏人可都在等著你的，曉得伐？

    王一元一再的向肖曉曉做了保證，說是一定會到，讓她放心。話雖然是這麽說，王一元才想起來現在應該馬上要先去訂車票。

    好在賓館就有訂票的地方，不過從廊坊直達鎮江的票已經沒有了。王一元大致計算了一下時間，隻好買了第二天下午四點左右到南京的火車票。他想，隻有到時候再中轉了。可是胡雪的這個事情，又該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