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唐山車站，李廣林用摩托車接上王一元，先到華岩路的賓館安置下來。他把帶著的東西放好，又洗了一個熱乎乎的熱水澡，然後下樓去賓館旁邊的永和豆漿吃早點。

    王麗萍她倆正在餐廳裏等著他。可能因為早上時間還早，又臨近過年，其時餐廳裏人不是很多。三人點好東西，挑選了一個較為安靜的角落，邊吃邊商量接下來挑選工廠的事宜。

    王麗萍一邊吃，一邊把這幾個月來的工作，包括腰盤生產，尋找工廠，做腰盤模型，李廣林工廠打工，還有這幾個候選工廠的狀況等等都做了簡單的介紹。

    王一元邊吃邊聽，不時地問上幾句話。等大致了解得差不多，他說道，我們等會就以從遠到近的順序安排去看工廠。還有，你們請來的那位張師傅，人可靠嗎？

    王麗萍說，這位張師傅，原來是唐山一瓷廠專門負責白瓷燒結的工長，現在開平區一家私人陶瓷廠做車間主任。他是我們同住的老鄉，韓師傅兒子的大學同學父親。

    李廣林說道，我們之前和張師傅見過兩回，覺得他還是比較靠得住的。等會八點半他就會過來這裏集合，到時候你先和他談談？

    王一元點頭表示同意。他問道，這兩天我們要爭取把這四家工廠全部看完，還有四天就要過年了，不管怎樣，這年還是要過的。你們倆也得回老家吧，現在你爸身體怎樣？

    王麗萍喝了一口豆漿，說，我爸現在身體還行，沒有再複發。過年我們原本計劃是要回去的。不過，真要是工廠能定下來的話，我們可能就不回去了，趁春節放假有時間，整理整理工廠。

    李廣林說，反正唐山和老家也近，開春再把他們接過來這邊看看也是一樣的。

    王一元想了想，說，大過年的，不回家說不過去的。再說還有小孩呢，你們倆還是一定要回去看看的。工廠就是定下來的話，也不在於少這兩天，你們早一點回來就好了。

    他說道，以前有一句老話，叫做父母在不遠遊。現在交通方便了，孩子們走的也更遠了，但是不管有多遠，父母盼著自己孩子，小孩盼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回家過年的那種心情，我還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李廣林點頭說道，那我們就爭取盡早回來唐山。

    後來做回來的兩批腰盤，劉總還是比較滿意的。王一元又問道，現在那兩家給我們做腰盤的兩家工廠，還有花紙廠和烤花廠，這次我想順便去看一看，工廠還在生產嗎？

    王麗萍嗬嗬一笑，說，現在又到哪裏去看，工廠都停工，工人基本上也都過年回家了。你真要看也可以，隻能去看看他們給我們做的庫存。

    王一元笑著說，時間來得及的話，我去看看庫存也行。

    王麗萍想了想，說道，我和大李有商量過，要是我們自己的工廠開工生產，就準備先從烤花開始，相對來說烤花工序還是簡單的。所以這一個月的白瓷，我們都沒有送去烤花廠，就存放在工廠那裏，想著我們自己來做烤花的。

    王一元沉吟了一會兒，說，我看可以這樣操作。

    他又問道，我來之前和缸窯路的潮州人肖總打過電話，他說是已經回老家過年去了。來唐山後你們和他聯係多嗎？

    李廣林笑道，經常聯係，我們還去過他的店麵好幾次的。這邊工廠也一樣，現在基本上都放假了。等會兒我們要去考察的這幾家工廠，也是想著在過年前兌出去，明年好另作打算。

    王麗萍說，都要過年了，要不是實在真心不想做了，誰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把自己工廠給兌出去的。嗬嗬，不過對我們來說也有一個好處，價格方麵應該會比之前有所鬆動。

    吃到一半，王一元正在咬油條，隻見得一個身穿厚厚棉衣，帶著厚厚棉帽子，包裹得很嚴實的一個中年人，手裏拿著大口罩徑直朝他們走了過來。

    王麗萍趕緊站起來和這人打招呼，原來他就是張師傅。

    王一元站起來笑著伸出手。張師傅連忙摘下來厚厚的棉手套，熱情地和王一元握手。

    甫一接觸張師傅的手掌，王一元立即就感覺好像是握著一段有溫度的粗糲老樹幹。張師傅的手很有力氣，王一元自己本身的力氣就很大，但還是感覺到有陣陣的生疼。

    然而就是這雙握著的粗糙，幹裂，變形甚至有些扭曲的手，讓王一元感到了一種無限的信任。他立馬就知道，眼前的這位張師傅，至少可以肯定，絕對是幹活上的一把好手。

    大家都坐下來，王一元問道，張師傅，您吃過早飯了嗎？

    張師傅張開嘴，露出來一口黃黃的牙齒，憨厚地笑道，你們吃吧，我是吃過了再過來的。他掏出來一支煙，問幾個人要不要抽一支，王一元謝謝了。

    李廣林接過張師傅的香煙，掏出來打火機幫他把煙點著。張師傅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後“噗噗”的吐出來一大口的煙氣。

    王一元笑著說，張師傅你不要客氣，再吃一點。王麗萍你去給張師傅再要一些稀粥和包子饅頭吧。

    李廣林起身去點餐。

    王麗萍說，張師傅，這位王經理，就是我們上海公司特意派過來選擇工廠的。你是本地人，又是老陶瓷，對這邊的情況比我們熟悉，到時候多多幫助我們一些，給我們拿拿主意。

    張師傅嗬嗬一笑，說，你們叫我幹活還可以，選擇工廠其實我也知不道，是頭一回。不過總體的價格，還有廠房的租金，我大致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些建議。

    幾個人寒暄了一陣，彼此都有了一些熟悉。王一元看了看時間，說，王麗萍你和對方先聯係，就按照我剛才說的遠近的順序。不過，還有有幾點我先和你們講明白了。

    王一元說，一是看工廠不要急於求成，等預選的這些工廠全部看過以後我們再做最後決定。反正一條，有合適的我們就選擇，沒有合適的我們也不要著急，下次再來。

    張師傅附和說，額的。心急吃不上熱豆腐，選工廠還是要看機會，劃算了才行的。

    王一元接著說，二是等會看工廠的時候，我們以張師傅為主和對方交談。不過張師傅我們也有言在先，隻是先了解情況，不要忙著下結論。

    他說道，至於我，原則上這次就一般不開口說話了。你們三個，把我當作一個旁觀者就可以了。如果要是有什麽事情，我自然會找機會和你們說的。

    張師傅想了想，說道，中。我聽你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