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萍剛和工廠打完電話，手機又響了。她接起來一聽，原來是預定的小汽車已經到了賓館，司機問她們什麽時候可以出發。

    四人趕緊把早餐吃完，和司機在賓館門口匯合，上了車直接開去第一家候選的工廠。

    這是一輛綠顏色的哈弗的h2，本來內部空間就有些小，一下子塞進去五個人，王麗萍坐在副駕駛位置還好，後排坐上三個大男人，就明顯有些擁擠。

    工廠在鄭莊子鎮靠近豐潤區方向，在一個叫做劉莊的小村落裏。小車過了河北橋沿著銀河路一直往前，在鎮政府旁邊拐了一個彎，再穿過一片寬曠的農地和一座鐵路橋，最後在一個稍顯偏遠的院落前停了下來。

    四個人下了車。王一元活動了一下身體，開玩笑說，這一個多小時我坐在中間的位置，都隻能是半直著身子，在座位上實際上隻坐了半個屁股的。

    這裏四周都是莊稼地，因為是冬季，黑土地上啥也沒有，滿眼看去都隻有灰枯的顏色。工廠孤零零的矗立在一片曠野之中，顯得有些無言的落寞和僻靜。

    工廠大門緊閉，在外麵聽不到一點聲音。王一元仔細一看，大煙窗正在在冒著細煙，說明應該有人在裏麵。

    王麗萍再打電話。不一會兒工廠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來一條縫，一個高高大大，敦敦實實的中年女人過來開門。她看到王麗萍，笑了笑，說道，小王，馬上都要過年了，你們咋都還不休息的？

    經過介紹，王一元才知道這位中年女人就是這家陶瓷廠的老板，姓魏，王麗萍稱呼她位魏姐。

    魏姐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左右的年齡，隻是好像比較顯老，特別是精神頭看上去很不好，顯得很是勞累和憔悴。大冬天的，她身上穿的卻不是很多，腳上甚至隻是套了一雙毛拖鞋。

    互相客氣了一番，魏姐一邊介紹，一邊領著大家朝車間裏走。

    她說，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來工廠了。聽你們說要來，我過來特意把火生上，讓辦公室暖和一下，咱們可以坐下來聊聊天。

    工廠院子看上去挺大，不過真正車間的麵積卻不是很大，並且各個車間之間也沒有明顯的區分，顯得比較散亂，根本沒有什麽條理和規矩。

    機器設備上都是厚厚的一層灰塵，也沒有去打掃和清理，明顯可以看得出來，車間應該已經很久都沒有開工了。工廠以前看來主要是以做白瓷為主，地上到處都有零散的陶瓷。

    幾個人在車間邊走邊看，全部考察了一遍。

    車間裏麵因為久未生產，特別的顯得冰冷。魏姐招呼大家去辦公室坐坐，說是裏麵暖和。

    於是就去辦公室。說是辦公室，其實就是車間的最後麵順著牆壁的走勢多搭出來的房間。走進去裏麵就暖和多了，不僅是剛生了爐子，還有電暖器也開著了。

    辦公室剛剛打掃過，幾個人找位置都坐下來。魏姐給每個人都泡了一杯綠茶。

    王麗萍捧著熱乎乎的茶杯問道，魏姐，好好的工廠，你怎麽說不做就不做了？

    魏姐說道，一言難盡啊。本來我計劃是還想要再撐一撐的。但是家裏欠了一屁股的饑荒，接下來的生意也沒有一個方向，沒辦法隻好放手了。

    原來魏姐是這家工廠所在地村裏的媳婦。她從初中畢業後，就一直在六瓷廠上班。前幾年六瓷廠改製，她原來的領導自己開了陶瓷廠，她和幾個工友都去幫忙。

    後來這家陶瓷廠生意特別好，生產根本忙不過來，魏姐趁此機會就出來單幹，生產的陶瓷專門供應給這家陶瓷廠。就這樣從一無所有一直幹到了現在的規模，也算是小有所成。

    但是沒有成想到的是，前年她丈夫查出來患了肝癌，傾全家所有，在北京治療了不到一年，最終錢財散盡，還是沒有能挽回丈夫的生命。加上去年以來，上家生意也不是很好，所以工廠就一直拖拖拉拉到了現在。

    魏姐說，這裏的車間是原來生產隊的油坊，原本就是一個榨製花生油的地方。後來因為自己開工廠需要地方，於是把油坊，附帶周邊的土地全部承包了下來後，改建成了現在的廠房。

    她說道，車間麵積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和陶瓷生產相關的東西還是一應俱全的。

    張師傅說，哦，我們剛才也看了你做出來的產品，主要就是杯子和小盤之類的東西，都是機製的產品。你這裏沒有和壓力注漿有關係的機械物件

    魏姐說，因為從來沒有過訂單，壓力注漿我們這裏確實是不能生產的。不過你們要是想做的話，再加進來一套壓力注漿的設備就可以了，多花不了多少錢的。

    張師傅問，你這裏全部是用電，用的也是電窯，都是多大立方的？

    魏姐回答說，窯爐一共是三個，兩個素燒，各兩個立方；一個釉燒，一立方半，剛好能和原來做的產品配套著生產。

    張師傅又問道，你這裏全部使用電力，那這個電夠使的嗎，多大的變壓器？

    魏姐打開窗戶，指著圍牆外電線杆上高高的的變壓器，介紹說，這是一百二十的變壓器。不過你們要是覺得電不夠的話，還可以去找找人，去電力局申請功率再大一點的變壓器。

    張師傅說，我看你那兩個素燒的電窯，看上去還比較新的。

    魏姐解釋說，這兩個窯爐，建好後就沒有用多少回。原先是準備要大幹一場的，誰承想這兩年間竟然出了這麽多事情的呢？真是一件接一件，把我都給整懵了的，搞得來現在做陶瓷的心思也沒有了。

    王麗萍說，魏姐你挺不容易，不過你還是很堅強的。隻是廠房就這樣空置，不是辦法啊？

    魏姐說道，空置大概將近大半年的時間了。上半年還陸陸續續的開工了一段，隻不過生產的都是一些常規件的庫存。因為大家都在做，所以價格低不說，因為惡性競爭反而都賣不出去，現在基本上還堆在庫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