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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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不要臉
長生麵上依然顯出幾分迷惘,她似乎是猶疑了下,才道:“我沒有心人。”
師清漪眼底溫柔地笑了笑,又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道:“過來煮茶罷。教你的些煮茶訣竅,你可還記得麽?”
長生認真道:“還記得的。”
師清漪便牽著長生的,來到專門煮茶用的小茶爐旁。
小茶爐邊上的烹茶器具皆是現成的,師清漪取來竹舍裏最好的茶交給長生,道:“今次我不在一旁幫襯了,全程由你自個來,也好讓夜姑娘嚐嚐你親手煮的茶。”
長生眼眸驟然亮了,親手煮茶給夜喝這件事,顯是讓她極歡欣的。
師清漪自然瞧出了她的這份喜悅,未曾點出來,隻是笑道:“旁邊有漏刻,注意時間,莫要煮過了。”
長生點點頭,開始著準備。
師清漪嘴上說不幫襯,骨子裏終究還是個操心的命。她雖不言語,卻也不走開,站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幫長生盯一下漏刻。
她性子細致,在廚事之更是精細講究,便在廚房裏擺了漏刻。平素煮茶,煲湯,蒸些點心之類的,時間拿捏得越到位,味道自然也越好。
尋常人家隻是用漏刻來計時,不會去思慮太多,但對師清漪與洛神言,漏刻便同機括,既是機括,隻要摸清楚其中的規律玄機,便能對其關鍵部分進行調整與改變。
她們所用的漏刻與尋常人家的相比,進行了改良。
日一夜為十二時辰,漏刻的壺箭標了刻度,隨著水麵位置高低發生變化,與水麵齊平的刻度自然也會改變,以此來記錄時間的流逝。
般的壺箭刻度稀鬆,她們的壺箭刻度卻更為細密。除去十二時辰的主刻度,每個時辰之間的刻度分得更多,結構更巧妙,時間自然也計量得更為細致,精準。
眼見長生的煮茶手法有模有樣的,師清漪這才放了心,道:“我和洛神去夜姑娘那裏打聲招呼,很快便。”
“好。”長生目送她們二人出門。
二人見完夜姑娘,很快又回到了廚房。
長生問她們:“夜現下在做什麽?”
師清漪道:“她在書房看書,你待會直接將茶送去書房即可。”
夜話語極少,更不喜旁人圍在邊,對於這樣一位特殊的客人,不去打擾她,才是對她最大的尊重。她們皆知曉夜的性子,此番先去見夜姑娘麵,盡完待客之禮,之後便任由夜在屋內,做她自個願意之事。
洛神覷了眼熱氣縈繞的水,又瞧了瞧漏刻,道:“長生。”
長生聽洛神喚她,本以為洛神有話要對她言說,不過眼見洛神並未吭聲,目光隻是盯著漏刻,她方回過神來,哎呀聲,趕緊將茶放入水中:“得放茶了,若不是阿洛你提醒,便晚了步。”
“還好,不算晚。”師清漪笑道:“不與你說話了,免得你分心。我去給夜姑娘備些茶點,你並給她送去。”
言罷,往灶台走去。
洛神跟到師清漪身側,低聲道:“清漪,我做什麽?”
師清漪斜了她一眼,還在對前洛神逗她之事念念不忘:“自然是擇菜。”
洛神倒也乖巧,領了命,端了盆青菜走到不遠處的矮凳上坐下,白袖往挽了幾圈,並將長而柔軟的衣袖口撈起來,用小臂將其壓疊在大腿上,低頭擇起菜來。
不過她這不隻是擇菜,是將前長生撿回來的那塊銀色機括擱在旁邊的椅,擇一陣菜,又端詳片刻那機括,細聽裏頭那枚針的響動規律,此來回,全程麵色平靜。
師清漪看得想笑,卻很能理解洛神的用心。
她自個對那古怪的銀色機括亦是好奇得不得了,讓洛神琢磨陣,待她給夜姑娘備完點心,得空也去瞧一眼。
三人皆在廚房忙活,不多時廚房門口出現道身影,卻是司函走了進來。
“姑姑,你怎來了?”這倒讓師清漪稀奇了,姑姑向是最不屑廚房的,鮮少踏足,即使進來了也不過是為了數落她們,今次這又是刮了什麽風。
“我不能來麽?”司函擰著眉。
“自是能的。”師清漪心思轉,大抵也猜到了司函為何會過來,唇邊泛起笑意。
無非是她們三人皆在廚房,隻留姑姑人在外頭,夜姑娘又是個不願說話的,姑姑養尊處優慣了,怎能受得了那股子冷寂氛圍。但夜姑娘對長生有大恩,她也不能對其冷臉,自是要盡一下地主之誼,招待番,但若讓她一直陪在夜姑娘邊上,還不要了她的命。
家中若是無客,姑姑愛去何處去何處,無需拘謹。
但家中若有客,還是夜姑娘那般瞧著冷颼颼的客,姑姑心中再嫌棄她們,也會選擇與她們幾個待在一處。
司函向師清漪囑咐:“你備茶點,免得夜姑娘久等。”
“是,姑姑。”師清漪憋笑道。
司函又踱步到長生邊上。司函不懂煮茶,向是喝旁人備好的,但眼見長生煮茶頗為熟練,她心中甚慰,煞有其事地點評道:“不錯。”
長生彎了彎雙眼,道:“姑姑,你也會煮茶麽?”
“不會。”司函道。
長生眼珠滴溜溜轉:“姑姑既不會煮茶,不知煮茶步驟,為何能看出我煮茶不錯呢?其實方才我錯了步。”
司函:“……”
師清漪憋笑憋得實在辛苦,卻又不敢往司函那邊看,免得被司函發現了,待會又是一頓好訓。
司函心中有氣,但對著長生那純淨的雙眸,這股子氣何也發不出來。
她一向是最疼長生的,將長生當成寶貝,沒成想竟被長生噎了記。她舍不得罵長生,隻得將氣轉移到了她認為的罪魁禍首身上,瞪著長生道:“整日裏跟人學,都學壞了。”
“姑姑,我跟誰學壞了?”長生眨了眨眼。
司函眸子瞥,掃向不遠處的洛神處,冷哼道:“這廚房裏誰最壞,便是跟誰學壞了。”
師清漪望了過來,問得無辜:“姑姑,我實在不解,敢問這裏誰最壞呀?”
司函一甩衣袖,道:“個兩個的,都跟著學壞。”
洛神也不搭理她們,專心致誌地低頭擇菜。
司函走到洛神麵前,盯著洛神。
洛神連眼眸都未曾抬一下,並不看她。
司函橫看豎看,越發覺得可惡,但方才洛神直無話,她尋不到任何說洛神的由頭,於是隻得從洛神此刻所做之事著。
挑剔不了人的錯,她還挑剔不了菜的錯不成?
洛神是坐在矮凳上,雖然她個高腿長的,此番坐在矮凳上頗有些局促,但至少方便擇菜,她也就默默接受了。
她坐矮凳,司函便特地搬了條高椅過來,坐在另外個盆邊上,那裏頭都是已擇好了的菜。
洛神聽見司函搬高椅的動靜,未曾吭聲。
司函居高臨下,仔細盯著洛神裏擇菜的動作,盯了陣,終於讓她尋到破綻,將指:“有蟲眼,你沒瞧見麽?”
說是蟲眼,也不過是一個細小的孔罷了,也虧得司函能挑剔出來。
不過洛神還是將那片被司函說有蟲眼的菜又取來,擇去部分,放回去。
司函道:“你擇菜這麽簡單之事,為何做得這般不細致,若是將這有蟲眼的菜端去給夜姑娘那般貴客品嚐,豈不是丟盡了臉麵。”
洛神聲音沒有起伏,道:“姑姑說得是。”
師清漪立刻停下做點心的。
過了陣,司函又指著片菜葉道:“此處泛了黃。”
其實也不過是葉尖微微泛了些黃已。
洛神重新取回那片菜葉,擇去葉尖,擱了去。
司函坐在高椅,大道理直往洛神身上招呼,冷道:“你將這黃葉拿去給貴客品嚐,臉麵又讓你給丟盡了。”
洛神淡道:“姑姑說得是。”
師清漪趕緊快步走了過來,柔聲向洛神道:“累了罷?你去歇息一下,我來擇。”
洛神平靜無波的眸光這才泛起些許柔軟,望著師清漪。
司函:“……”
她見師清漪來救場了,話語更冷:“瑾兒你來湊什麽熱鬧。你若在此擇菜,誰來備茶點,洛神她會備麽?”
師清漪笑道:“姑姑,那我去備點心,晚些時候再來擇菜,反正晚飯還要好一陣子的,擇菜也不急在這時。姑姑可要去歇息?”
司函道:“怎地?嫌姑姑在這礙事,要趕姑姑走?”
“不是,不是。”師清漪忙連連擺:“我是怕廚房的煙火氣將姑姑你給熏著了。”
司函盯著洛神:“她都不怕熏著,我還怕熏著不成?”
師清漪:“……”
洛神也不理會司函,隨她說道,自個繼續擇菜,偶爾會瞧一會擱在一旁的那塊機括,安靜思索著。
這倒是讓司函更不順眼了,向洛神道:“擇菜便擇菜,還要分心去看那撿回來的勞什,行事這般不專心,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洛神底下利索地將菜葉擇了又擇。
師清漪道:“姑姑,這和丟臉實在也扯不半點關係的。”
司函聽師清漪反駁,瞪著師清漪:“怎地不丟臉了?不隻是丟臉,更不要臉。我好端端的個侄女,那麽好看,性子也好,誰知竟被她給拐跑了,就如我辛辛苦苦栽種的盆名貴花卉,等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長大了,開了花,卻被她連花帶花盆並給抱走了,這還不夠不要臉?”
師清漪:“……”
她的確能從這些話裏感覺到司函深深的怨念。
這麽多年以來,平日裏倒是無事,但隻要姑姑想起這茬,姑姑便恨得咬牙切齒。
尤其是在她幫著洛神說話之後,或者兩人外出,隔了幾年才到凰都,姑姑許久不見她們,想念得緊,見她們來,是不動聲色地欣喜片刻,之後又怨怪她們回來太晚。進想到是因著她們二人已成親的緣故,才離開凰都的,於是姑姑心中那股子憤恨全都一股腦地集中在了洛神身上,少不得要尋洛神的麻煩。
“不止如此。”司函越說越氣:“被抱走的花,還胳膊肘往外拐,竟向著她。我另外個侄女,另外盆純淨無暇的花,也被她給帶壞了。”
師清漪:“……”
這時洛神終於抬了頭,身子在矮凳上坐得筆直,周身環繞著幾分冷冽的氣息。
洛神覷著司函,道:“姑姑有句話說錯了。當年自被昆侖前輩與娘親收養以後,清漪一直待在蜀地,昆侖前輩雙腿不便,她自小照顧昆侖前輩的飲食起居,凡事皆自食其力。清漪並非任何人栽種的花卉,是自行生長,自得芬芳。”
司函:“……”
師清漪眼中盈起笑意,心尖猝不及防地染了抹甜。
司函被噎了下,氣道:“就算是瑾兒自個長的,那還不是被你摘走了。”
洛神道:“我並非摘走她,我隻是陪伴她。”
司函:“……”
師清漪心尖更甜了,似淌了蜜。
“你好意思在此說這些話,實在不要臉!”司函隻得指著洛神,冷怒道。
洛神麵色淡然:“姑姑直說我不要臉,姑姑可知不要臉是如何樣的?”
“何樣的?”司函冷笑:“你方才所言,不正是不要臉麽?”
洛神道:“看來姑姑對不要臉一詞,還是不甚熟悉。”
言罷,她轉過臉去,望向挨著她的師清漪。
師清漪一怔,不曉得她這目光是何意,司函更是不解,卻見洛神伸了,捏著師清漪的下巴輕輕一挑,微微側過臉,在師清漪的臉頰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下。
師清漪:“……”
司函差點從高椅跌下來,好歹緊緊攥住了把。
洛神很快退開身,看著司函。
師清漪麵紅耳赤,唇角卻微勾了抹笑。不過她不想被司函瞧見,不然司函又得訓她了,趕緊扭頭望向旁,假裝若無其事。
洛神麵無表情道:“前那能叫不要臉麽?姑姑,這才是。”
司函不敢置信,睜大雙眼看著洛神。
令人發指。
簡直令人發指。
司函氣得抖:“不要臉!”
洛神麵上這才緩和了些,更顯出幾分無辜來,溫言道:“我方才也隻是給姑姑做個示範,何為不要臉。此乃權宜之策,並非我的本意,姑姑實在是錯怪我了。”
司函:“……”
胡說八道。
簡直胡說八道。
當初就不該豬油蒙了心,讓瑾兒迎娶這女人進門!
司函本是來教訓洛神的,結果被氣得渾身發抖,廚房也不想待了,拂了拂衣袖,憤然離開了廚房。
師清漪哭笑不得,隻得歎了口氣。
長生煮好了茶,在那邊招呼她們二人道:“阿瑾,阿洛,我煮好了,你們過來嚐下,看看味道可好?”
兩人起身來到長生麵前,各自品嚐了口。
師清漪笑道:“還不錯。”
洛神也點了點頭。
長生眉開眼笑:“能夠端去給夜喝罷?”
師清漪看了看漏刻,道:“能的,你稍待片刻,點心馬上便好。”
說罷,她走到灶台旁,準備給熱氣騰騰的茶點裝盤。長生倒好了茶,乖乖收拾起了煮茶器具,順便等師清漪的茶點。
洛神瞥了眼漏刻上的刻度,纖眉微蹙,似是想到了什麽,走回前的椅旁,拿起那一小塊銀色機括,再度回到漏刻旁。
她一邊比對那漏刻,邊瞧著那機括圓盤的那幾枚針,尤其是那針指向的細小符號。
圓盤中那些符號是均勻分布的,共有十二個,圍繞了圈,每兩個符號之間刻了四道短線,短線之間瞧著亦是等距,就如同漏刻壺箭上那些刻度般,隻是一個是直線,個卻是圓弧。
洛神將那機括擱在台案,若有所思。
師清漪端了茶點過來,與茶盞一起擱在托盤,交給長生:“去書房罷。”
長生端著托盤,向廚房門走去。
師清漪眼見長生走遠了些,以為長生看不見,聲音壓低,用手肘碰了下洛神的。她想逗洛神,話語裏故意微帶了些氣悶地道:“你方才說隻是做示範,並非你的本意,那你往後別親我了,反正非你本意。”
洛神過神,目光從漏刻上收回來,落在師清漪的臉上。
“那的確非我本意。”洛神凝望著她,湊過去,輕輕吻在她的唇,落下個柔軟且冰涼的吻。
師清漪渾身一個哆嗦,那瞬間隻覺得毛孔都發了漲。
洛神清淺笑,道:“這才是我本意。”
長生這時已走到了廚房門口,悄然回頭看了她們眼,暗自偷笑。這些年裏,她時常會在有意或無意之間瞧見她二人親密,早已習慣。
師清漪用手指撫了下自個的唇,對方才那滋味頗為回味,眼見長生的背影漸行漸遠,又低聲道:“長生果然跟你學壞了,還曉得偷看。”
長生離開後院,拐入前頭的廳堂,直到廚房再也看不見了,徹底離她們二人遠去。
就在長生拐彎走開的那一刻,廚房裏的洛神與師清漪站在原地,身影驟然之間,消失無蹤。
廚房裏頓時空無人。
仿佛漫長時光中那些早已過去的幻影碎片,它們先前在長生的眼中鮮活地凝聚,又在長生離開以後,瞬消散了。
隻有那塊銀色的表,安靜地留在台案。
秒針正滴答滴答,規律地走著,時間指向下午四點。
長生路行到書房,瞧見夜正坐在書桌旁,安靜地瞧著卷書。師清漪與洛神的書房裏藏書甚多,且不少都是夜願意看的,夜拿起書,便再沒放下來。
“夜。”長生走到書桌旁,將托盤放下,低聲道。
夜聽見她的低喚,這才抬起眸,瞥向長生。
長生將茶盞與茶點擱在夜的旁邊,道:“我煮了茶,你要嚐嚐麽?”
夜瞥向茶盞:“你煮的?”
長生點了點頭:“點心是阿瑾備的。我方才在廚房等了會,茶已不怎麽燙了,你放心喝。”
夜端起茶盞,浮了浮上頭的熱氣,輕抿了口。
長生眼中都是期盼,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夜似乎並沒有看出她眼中的盼望,是將目光落到了師清漪做的點心。那點心小團一小團地挨著,粉粉糯糯的模樣,夜眼中微有些波瀾漾開,拿起其中小團點心,咬了口。
之後慢慢地將那團點心吃幹淨了。
她嚐過以後,又去拿第二團。
長生看出她這是很歡喜阿瑾做的點心的味道,心中也輕盈不少,雖然她沒有聽到夜對她說茶好喝,但是夜至少能嚐到喜歡的點心,這已足夠了。
夜正準備去嚐第二小團,卻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了。
她並未將那團點心放進嘴裏,是遞到長生麵前,道:“給你吃。”
長生愣。
“好吃。”夜的語氣沒什麽起伏,木然道:“你吃。”
長生眼底滿是笑意,接過夜遞給她的點心,咬了起來。她一邊咬,邊直接問道:“夜,我在此會打擾你麽?”
“不打擾。”夜道。
長生又笑了,眸中晶亮。
夜問她:“你在此處,會覺得無趣麽?”
“不無趣。”長生道:“阿瑾這裏很多書,我也拿一本書瞧,在此陪著你。”
夜點點頭,不再說話,又飲了口茶,垂眸看起書來。
兩人在書房待著,時間流逝,逐漸暮色四合。山林之中多樹木遮擋,天暗得早,長生怕夜看不清字,忙多點了幾盞燈。
院落裏的燈火也亮了起來。
直到長生見師清漪走進書房,向她們道:“夜姑娘,歇息一下,很快便可用飯了。長生,你帶夜姑娘過來。”
夜對著師清漪,麵色也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寡淡地點頭應道:“好。”
師清漪習慣了夜這些年的性子,微微笑,轉身離去。
長生收拾了下書桌,端著托盤,與夜同走出書房。
晚飯是在後院用的,搖曳的燈火籠在靜謐的樹影之中,很是亮堂,又有些斑駁之色。
師清漪忙活了下午,備了桌豐盛的飯菜,雖然夜從未明確表達自個喜好什麽菜色,但根據她以往的觀察,大抵也曉得了,今次桌的菜,不少都是夜愛吃的。
夜來到桌旁坐下,瞧見師清漪做的菜,眸子比前微亮了些許。
師清漪,洛神,長生,司函皆落了座。
她們與夜也算相識多年,雖然夜很是孤僻,但她們並未有任何不習慣之處,夜話不多,卻也很自然地與她們在一起用飯。
洛神怕有些菜遠了,夜不方便夾,便將夜歡喜的菜色擱在夜的附近,夜瞧見了,也會簡單地點點頭。兩人皆是安靜之人,雖然彼此沒有多少言語,但相處很是自在。
待得晚飯吃得差不多了,夜擱下筷子,竟還難得主動地與師清漪道了聲:“好吃。”
師清漪望著她笑,道:“夜姑娘,我有事不解,想請教你。不知你是否方便?”
夜道:“方便。”
師清漪這才拿出長生撿回來的那塊銀色機括,擱在夜的麵前,試探問道:“長生今日在前院撿到了這件物事,瞧著似是某精妙的機括,但我並不知究竟是何物。夜姑娘見多識廣,你瞧瞧看,可識得它麽?”
她麵上保持著溫柔似春風的笑意,眸光卻微有狡黠,似有似無地端詳著夜眼中的神色。
她自知夜沒有多少情緒起伏,但有時卻也能從目光中窺看些許端倪。
夜瞥了那銀色機括一眼,目光竟有了個極短暫的停留,似乎是看出了那究竟是一個什麽東西。
她之後道:“不曉得。”
師清漪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多謝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