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1|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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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八章——不散
三人各自端酒盞,圍爐相談。
雨霖婞笑得歡,洛神麵色雖然靜然,但眉眼中隱約能瞧出幾分心的淺笑。
師清漪沉默地端詳她們,仿佛遠去的那一切,都還在昨日。思緒都隨夢場浮起來,沿光陰往回退,最終猶如雪花輕盈,落在了多年前的這個雪夜裏。
外頭鞭炮還在響,隻有除夕夜裏才這麽熱鬧。
眼見雨霖婞一盞酒逐漸下了肚,她將空酒盞倒懸,看向洛神,道:“死鬼,再給本姑娘滿上。”
“這回我給你倒。”師清漪百感交集地起身,取了爐子上溫的酒壺,給雨霖婞倒酒。
雨霖婞穩酒盞,揚了揚眉:“師師你突然這般殷勤,我還有些不大習慣的。”
“我一向如此。”師清漪倒完,又在酒壺裏續了些酒進去,繼續小火溫。
“有麽?”雨霖婞笑,又咂摸了下酒的滋味,道:“我這些年裏喝過那般多的酒,細細想來,還是你們釀的玉液清最喝。”
她抱怨一句,道:“你們也真是,曉得今年要來我這墨銀穀裏過年,何不給我帶些玉液清過來,可讓我饞得緊。”
洛神淡道:“先前存的玉液清已喝完了,新釀的還在窖中,尚未酒。你若想喝,待明年春日去萱華軒住白吃白住,還能白喝一段時日,喝個暢快便是。”
雨霖婞笑罵:“黑心黑肝的又編排我。”
“我記得上次釀了些壇的,怎地喝得這般快?”緊接她卻又訝異了。
洛神幽幽瞥師清漪一眼,道:“倒也不是喝掉的。”
師清漪是記得這裏麵的緣由的,脖頸浮起一層汗:“……”
“不是喝掉的?”雨霖婞道:“酒不是拿來喝,還能來做什麽?”
洛神道:“做菜。”
雨霖婞聽了,越發奇:“即便師師下廚時,有些酒釀菜色需到酒,也不過點綴罷了,不了多少的。”
“那是她尋常做菜時。”洛神低頭撥弄了下爐中的炭火,說得隨意:“若她醉了去做菜,又是旁的模樣了。”
師清漪:“……”
雨霖婞知道師清漪不勝酒力,喝多了就說胡話,甚至做一些嘀笑皆非的事,她逮住了笑話師清漪的機,道:“那師師酒醉,拿玉液清做什麽了?”
“能說麽?”洛神看向師清漪。
師清漪輕瞪她:“你都說到這般程度了,還來問我?”
“看來能說。”洛神道:“清漪醉了要做湯,便將玉液清做水,整壇子整壇子地倒入鍋中,玉液清便沒剩下多少了。”
雨霖婞哈哈大笑:“曉得師師酒醉荒唐,竟不知荒唐到這般地步!死鬼,反正這守歲時間長,正無聊得緊,你多說些荒唐事,我還能聽一晚上。”
“你們兩都不是東西。”師清漪無奈。
洛神還沒有覺醒,現在就隻有師清漪一個人知道夢場和現的區別,但她並沒有半點孤獨感,反倒在這些交談中逐漸忘卻了現的存在。也許是她在內心深處自我催眠,盼真正地回到過去,和洛神一起見墨銀穀裏的這位穀主一麵,哪怕一麵都。
這是她們曾經最的朋友。
永遠也無法忘卻的存在。
三個人在溫暖的屋子裏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的鞭炮更響了,此起彼伏,更有熱鬧的新年祝福夾雜其中,外麵顯然有許多人在外頭玩耍,其中不少聽還是小孩的聲音。
子時已到,又是新的一年。
“新年。”師清漪看向雨霖婞。
洛神的眸光也落在雨霖婞身上:“新年。”
“師師,死鬼。”雨霖婞笑道:“新年。”
她說,想起什麽,歎道:“這個年我過得甚是圓滿了,唯一的遺憾便是小長生不能前來,想小長生了,也不曉得小長生想不想她的紅姐姐。”
“她自然是想的,原本也央要隨我們前來墨銀穀裏過年。”師清漪說:“隻是姑姑舍不得她,要將她留在凰都,姑姑又從來不願來墨銀穀,我們今年隻得分開兩地過年了。”
雨霖婞哼道:“她敢來墨銀穀麽?諒她不敢。”
“姑姑倒也沒有不敢事。”師清漪輕聲道:“她隻是怕入了穀,想起往事,心中有愧。年姑姑所確然過了,縱然再生氣,罪不在人,她曉得自個遷怒錯了。”
雨霖婞似聽到了稀奇事:“她曉得錯了?”
洛神道:“姑姑要麵子,斷然不說出來的。”
“罷了。”雨霖婞沉默片刻,擺擺手,道:“還你們兩有良心,曉得今年在我這過年。”
“你不是一直念叨麽?”師清漪笑道:“不來不的,被你念叨一整年,了我和洛神的耳朵,隻得勉強自個爬雪山了。”
雨霖婞啐了一。
正說話,門再度被打開,幾個穿厚襖子的小孩從外頭鑽進來,跟門很快就被關上了,是被一名長相儒雅的男子閉合的。
小孩們的耳朵鼻頭都凍得紅彤彤,那男子聲音溫和,低聲笑道:“快去給穀主拜年,記得我怎麽說麽?”
“記得的,爹爹。”其中一名小孩笑意清甜,笑道。
男子溫柔地摸了摸小孩的腦袋。
另外幾個小孩也點了點頭:“蘇叔叔,我們都記得。”
師清漪瞥見那男子,目光頓時一陣恍然,不過她內心再波瀾起伏,臉上也盡量保持自然的神,笑招呼說:“……阿卻,新年。”
夢場太鮮活了。
她不但能看見雨霖婞,還能見到阿卻。
阿卻快步過來見禮:“穀主,師姑娘,洛姑娘,新年。”
洛神覷阿卻,道:“新年。”
雨霖婞嘴上不意,臉上卻還是帶滿意的笑:“隻有阿卻你最酸腐了,非要在新年第一時間到我這來拜年。”
阿卻躬身道:“我看屋子裏亮燈火,便來拜見。若是擾了穀主歇息,還望穀主恕罪。”
“又在這酸。”雨霖婞道:“我每年都守歲,這個時辰可不睡。”
那幾個小孩奔過來,笑意清甜地向雨霖婞問:“雨姑姑。”
要是早些年的時候,雨霖婞聽見有小孩叫她姑姑,肯定立刻翻臉。但她如今聽了,倒也沒覺得生氣,反倒習慣了這種稱呼似的。
她甚至還給那幾個拜年的小孩一人封了一錠銀子。
師清漪和洛神也都各自給了他們壓歲錢。
隻有一個戴虎頭帽的小孩麵色怯生生的,也不敢接銀子,似乎是第一回到這來拜年,有些怕生,更沒有跟稱呼。於是他身邊有個小孩扯了扯他的胳膊,低聲道:“蘇叔叔說要向穀主拜年,快叫人,旁邊那兩位是穀主的友,也要叫的。”
那虎頭帽小孩縮了縮腦袋,看向師清漪,洛神,雨霖婞三人。
“小孩誰家的?”雨霖婞彎下腰盯那小孩看:“瞧麵生。”
阿卻向雨霖婞道:“這是王大哥的孩子,往都在外頭養,今日才接過來過年,還不認得穀主,穀主恕罪。”
“原來是王闡的孩子。”雨霖婞笑逗那小孩:“你不認得我,我可認得你爹爹。你爹爹人豪爽,你怎地這般膽怯,膽子可要大一些才是,曉得麽?我墨銀穀的人,哪一個不是頂天立地的。”
那小孩見雨霖婞他說話了,這才鼓起勇氣喚了一聲:“雨姑姑,新年。”
“不錯。”雨霖婞這才滿意。
那小孩又仰頭,輕聲問阿卻:“蘇叔叔,旁邊兩位……姓什麽?”
“她們一位姓師,一位姓洛。”阿卻道。
那虎頭帽小孩就向師清漪和洛神拜年:“師姐姐,洛姐姐,新年。”
雨霖婞:“……”
“你叫她們什麽?”雨霖婞佯裝變了臉色:“喚我作姑姑,喚她們兩作姐姐?”
虎頭帽小孩頓時被她嚇到,瑟縮得退一步。
雨霖婞其並沒有半點生氣,就是聽到這稱呼的區別,要去逗那小孩,陰惻惻地道:“也叫她們姑姑,給我叫。”
那虎頭帽小孩隻得磕磕巴巴地喚道:“師……姑姑,洛……姑姑。”
雨霖婞道:“這還差不多。”
洛神不吭聲,隻是將沒有接過去的壓歲錢擱在那小孩手中。
倒是師清漪笑意似春風,對那小孩道:“乖,新年。”
拜完年,阿卻領那幾個小孩離開屋子,雨霖婞嘀咕道:“師師,有些餓了,你去做些夜宵過來。”
“行,想吃什麽?”師清漪欣然應允。
雨霖婞卻又奇道:“有古怪,我覺得你今日對我得過了頭。要是換作往日,你雖也下廚做來,但還說我一句,什麽你不是墨銀穀的仆,諸如此類的,對罷?”
“今日新年,我開心,不想你一般計較而已。”師清漪找了個理由搪塞。
心裏卻想,夢場是記憶的毒藥,隻嚐這麽一次毒藥,就已經摧心蝕骨,再也無法承受第二回的別離。這是她和洛神能見到雨霖婞的最一次機,雨霖婞的心願,她們兩都要顧慮到。
師清漪去了廚房,洛神分自然地跟過去,在灶旁看,雨霖婞在屋子裏得無趣,也跟去了,甚至還手癢想露一手,結果又將廚房攪了個烏煙瘴氣。
“……盡添亂。”師清漪歎氣。
雨霖婞死也要拉洛神墊背,指洛神:“光說我怎麽,死鬼也不怎麽樣,這麽些年,廚藝還是這般磕磣模樣!煮出來的麵條也不過是從讓人‘中毒’肚疼的程度,到能吃了不吐的程度!”
洛神淡道:“可我不曾動手,隻是看。”
“反正你我半斤八兩。”雨霖婞才不管那麽多。
終於做了幾道小菜,師清漪將食盒帶到屋子裏,她們三人還是圍爐子坐了,這小菜下酒。
喝到一半,雨霖婞又嚷嚷要聽曲:“死鬼,去取琴來,過年最適合聽曲了。”
洛神看她一眼,沒說什麽,還真的去取了琴過來,擱在一旁桌上,端莊坐,選了一首曲子彈奏起來。
琴音潺潺,從洛神指尖流出,在琴弦上起伏。
雨霖婞手指擱在自己膝蓋上,愜意地點了點:“美人兒聽話,本姑娘還要聽唱曲。”
洛神道:“不唱。”
雨霖婞一張嘴裏滿是花裏胡哨的歪理:“二年前,你和師師第一次在我墨銀穀裏過年,還唱了曲來,如今正生肖都過了一輪,正寓意從頭開始,你也得跟初一般唱個曲才對。”
洛神沒有搭理她,隻是她彈奏,並沒有唱曲。
“唱曲有什麽不意思的麽,明明唱得,卻藏掖。”雨霖婞見無法得逞,隻得作罷。
師清漪笑道:“她唱的都是些曲,哪這般容易在人前唱。”
雨霖婞頓時樂了,聽古琴音,和節拍。
聽聽,她頗有感歎:“細細算來,這是你們在墨銀穀陪我過的第四個除夕了。隻是白馬雪山到底是偏了些,每年除夕前,山路上積雪覆得太深,你們上來一趟不容易,還是我下山些,麵若是我們一起過年,便多選在萱華軒罷。”
“墨銀穀也,萱華軒也罷。”師清漪感覺到那種時光明顯的流逝,微有些心酸地應:“都。”
雨霖婞笑道:“但是再過些年,你們就必須上山陪我過年了。那時候我便年紀大了,可懶得下山,你們給我跑腿,沒得商量。”
洛神指尖頓住,琴音驀地凝滯了下。
師清漪的臉色也跟隨凝了,半晌才道:“……,我們兩上山陪你。”
雨霖婞向洛神道:“美人兒,你這曲子彈錯了,不專心,待沒有賞錢給你的。”
洛神垂了眸,穩住指尖,繼續彈。
溫暖的爐火仍在屋子裏燒。
酒也熱。
琴音未停。
雨霖婞聽得舒坦了,端酒盞,低聲喃喃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二年前念老白這首詩,也是在墨銀穀,也是這般光景。”
洛神的指尖再度停了。
一滴濕潤的水漬滴落,落在琴弦上,被那琴弦割碎了。
洛神微有些愣,抬手在臉頰上輕輕蹭了下,將那水珠蹭下來,顫顫巍巍地在眼前端詳。
師清漪壓下哽咽,道:“……都說莫要稱什麽老白,那可是香山居士。”
“反正我說是老白,便是老白。”雨霖婞聽琴音中斷,又嚷聲道:“死鬼,你怎地又停了。你若不想彈便莫要彈了,過來喝酒。”
師清漪抬眸看去,洛神已經站起來,轉過了身,看不清她的神色。
過了一洛神才走過來,新倒了酒,沉默地坐。
“幹杯。”雨霖婞正在興頭上,杯盞舉了,非要她們碰盞。
師清漪和洛神一前一,她杯盞相碰,各自飲下。
喝完了酒,洛神道:“我離開下。”
說徑自走了。
“師師。”雨霖婞卻有所察覺:“死鬼方才有些古怪。不大對,你去瞧瞧她。”
師清漪也早就看出洛神的變化,也猜到了原因,向雨霖婞點點頭,快步跟上。
洛神進了裏屋,屋子裏點了燈,她微微低頭,一襲白衣立在燈火旁,身姿綽約又寂寥。
師清漪悄無聲息地走過去,從身環住她的腰身,輕聲問:“你哭了?”
“不曾。”洛神的聲音竟然隱約有了些喑啞。
“你哭了。”師清漪也怕自己哭出來,勉強忍,說:“所你醒了。”
洛神沒有對前半句有所回應,而是輕聲道:“嗯,我醒了。”
“有時候我覺得,不醒才,她就在。”師清漪將臉埋在洛神肩上:“我們告別過的,她們也全都……在。”
她呢喃:“我已經經曆過那麽多夢場,親眼見證她們的‘圓滿',我我能夠習慣,卻還是……無法釋懷。是她們……太要了,是我們走過……太久了。”
“你想何時……霖婞告別。”洛神道。
“我本來想在這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走。”師清漪笑意苦澀:“但是我很清楚,如果是她,知道真相的話,肯定毫不猶豫地趕我們走,甚至還罵我們不爭氣,什麽要沉溺在過去。她在某些方麵,就是這樣決然。”
“……是。”洛神顫聲道:“這才是她。”
“洛神。她說回房睡覺了,我們就走吧。”師清漪說。
“。”洛神在籠蓋的光暈下回答她。
兩人再度出去,雨霖婞卻並不在屋子裏,她們叫了幾聲,沒有人應聲,就打開門,往外頭走去。
外頭屋簷下挑紅色燈籠,一片紅影靜謐地覆蓋在白雪上。放鞭炮的人們已經散去了,地上散落了不少鞭炮殘留,也是紅豔豔的一片。
卻都比不過她紅衣惹眼。
雨霖婞斜瞥她們一下,笑道:“我還你們在屋子裏繡花,倒還曉得出來。”
她走在雪地上,身一排腳印。
師清漪彎下腰來,團起一團雪,說:“雨霖婞。”
雨霖婞應了聲。
然那團雪砸在她身上。
雨霖婞頓時瞪圓了眼睛:“師師,你完了!”
說也團了雪回敬,師清漪也頓時被她迎麵砸了一下。雨霖婞這還不算,又撈了一個雪團子在手,往洛神身上砸去,洛神這回沒有像是前那樣躲開,迎了一記雪球。
三個人在雪地上打起雪仗來,雪團四處亂飛,像她們曾一起走過的最青春張揚的那段時光。
細碎的雪花紛紛落下,在朦朧的紅影夜色中翩舞。
雨霖婞打雪仗打得累了,才擺手休戰,道:“本姑娘要歇息了,饒你們一命。”
“多謝雨穀主抬貴手。”師清漪的發絲被風雪吹亂,眼角泛紅。
“你們送我回去罷,給你們一個表現機。”雨霖婞道。
這裏是師清漪和洛神住的屋子,雨霖婞的房子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師清漪怕待雪下大了,回房取了兩把傘,一把遞給雨霖婞讓她撐開,她自己和洛神共一把傘。
三個人沿光和雪,走下去。
走走,雨霖婞冷不丁道:“倘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們要想我,曉得麽?”
師清漪和洛神撐的傘在雪地上停了下。
“你在胡說什麽。”師清漪蹙眉:“今日可是新年,何要說這般不在的話,不吉利。”
雨霖婞並不在意,豁然道:“我隻是一個尋常人罷了,生老病死,乃是我倫常,但這是我的選擇,我就歡喜這般。總有一日,我不在的,到時候便剩下你們兩人,倘若你們不想我了,我很是傷心。”
“我們然想你。”師清漪毫不猶豫地接話。
“死鬼,你怎麽不說?”雨霖婞不悅,道:“你不想我。”
半晌,洛神道:“……想。”
雨霖婞臉上又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不過她頓了頓,麵色認真,又道:“你們要想我,但是,你們莫要想我太多,也莫要想我太久。倘若你們想我太多,太久,你們很是傷心。而你們傷心,我也傷心,是你們兩識相些,要把握想我的度。”
什麽識相些,她這話其還是有些四六不靠,但這才是她能說出的話來。
師清漪和洛神沉默不語。
片刻,師清漪順她的意思,說:“,我們把握這個度。或許很久很久,我們想你了,就做一個夢,到夢裏來看你。”
雨霖婞兩眼一亮,得意道:“夢裏看我?有意思。若不是太想我,你們又怎做夢?師師,你很說話。”
但她卻又道:“但就算你們做夢了,也不可瞧我太久,看一眼便算了,少做些這般的夢。本姑娘最厭哭哭啼啼,人生有聚便有散,於我而言,乃是最自然不過事。”
“沒有散。”師清漪卻說。
雨霖婞一愣。
洛神道:“隻要我們一直記得你,便不散。”
雨霖婞大笑起來:“死鬼,你怎也這般說話?我總覺得你們在哄我,不過哄得不錯,我信了。”
三個人在雪地上邊繼續交談,邊行走。
身踩出三排蜿蜒的腳印,雪花落下,棲息在上麵。
“雨霖婞。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人呢,你怎麽樣?”師清漪說。
“什麽?本姑娘這般獨一無二,竟還有人長得和我很像?大的膽子。”
“名字也一樣。”洛神道。
“名字也我相同?可氣,可氣,那莫要被我瞧見了,否則我定然收拾她。”
“她如果知道,肯定也是要收拾你。”師清漪心酸道。
“哼,看誰收拾誰。”
走了一,雨霖婞卻道:“若這世上真有這般我相似的人,也。”
她又接說了幾句,那幾句話被吞在了風雪中,送入師清漪和洛神耳中。
一直送雨霖婞回到房間,她告別。隻是這告別花了不少時間,總也不肯走,雨霖婞看她們兩人奇奇怪怪的,就催她們走,她們深深看了雨霖婞最一眼,這才緩步離開,關上了門。
“依她所言。”洛神取出間隙錐,低聲道:“回罷。”
“。”師清漪抬起眸,哆嗦說。
間隙錐劃破夢場子,送她們回了凰殿。
師清漪走了出來,腳步沉地往前走,一路走到床榻邊上,坐了下來,看這偌大的寢殿。
洛神也在她身邊坐下來,寂靜無聲。
師清漪這樣靜坐了許久,想起雨霖婞在夢場裏和她們兩說的那幾句話,驀地抱住洛神,淚水決堤,放聲大哭起來。
洛神眸中潮濕,緊緊摟住她。
夢場那紅影垂落的雪地上似乎回蕩雨霖婞的聲音。
——不過倘若有一個我很相似的人,我希望是在很久再出現。
——你們這兩個老妖精,孤獨麽?倘若你們孤獨了,有那麽一個似我一般的人,有朝一日能和你們朋友,那人陪你們,你們或許開心一些。
——不過不可將其做我,我可不樂意。我就是我。
——她就是她。
“……這樣就夠了。”師清漪邊哭邊說:“她希望這樣。”
“……嗯。”洛神低聲應道。
這樣看看她,足夠了。
她將在那裏過得很。
永遠在她最愛的墨銀穀,穿過風雪,紅衣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