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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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比專業的刀法,令人稱奇的手法。

    聽了錢誠的話,剛剛還籠罩在驚恐氣氛中的我,差點就笑出了聲來。

    我點了根煙,然後對錢誠說“錢誠大哥啊,你是在逗我嗎?我要是有你說的這個本事,我會來送外賣?”

    錢誠歪著腦袋看向我,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慵懶,頗為玩味。

    我也看向他,突然,錢誠睜大了眼,他跨步來到我的身前,貼著我的臉,用一種審問的口吻問我“吳優,那你知道自己為什麽輟學?為什麽會成為一個騎手嗎?”

    我被錢誠突然轉變的態度給嚇了一跳,那一刻我大腦嗡嗡作響,像是有上千隻螞蟻在啃食著我的腦漿一般。

    我伸手狠狠錘了捶自己的腦袋,我發現我竟然有點回答不上來錢誠的話,我隻記得我是因為一場怪病才輟學的,然後為了生活就送起了外賣。

    這些記憶就像是鏡中花水中月一般,清晰卻又模糊。

    “你確實輟學了,但我調閱了你的檔案,你的專業非常優秀,哪怕還是學生,就擁有了比一些老法醫還厲害的本事,但後來你就突然輟學了,我想你一定是經曆了什麽。”錢誠見我回答不上來,繼續對我說道,但他的語氣溫和了起來。

    我突然有點怕,感覺自己快有點不認識自己了,我搖了搖頭說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一個普通的送餐員,他搞錯了。

    錢誠沒再說什麽,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約莫半分鍾後,錢誠才繼續開口道“好了,你也不用緊張什麽,我不是懷疑你是凶手。我之所以過來找你,是因為你已經牽扯進了這個案子,而你又剛好擁有這樣的能力,我是想帶你去解剖現場,看你能不能幫得上什麽忙。”

    我說好,而錢誠則打了個電話,讓人過來處理一下我家冰箱。

    然後我就跟著他來到了門口,我兩剛準備出去,錢誠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他看了一眼門口的鞋架,然後扭頭問我“吳憂,你剛才跟我說你離開醫院後,一直在家睡覺,沒出去過?”

    我點頭說是,我確實是一覺睡到被敲門聲給吵醒。

    錢誠沒有理我,而是繼續盯著鞋架看,我尋思他看啥呢,我就一窮騎手,鞋子也不是啥名牌,他還要借去穿啊。

    這時,錢誠提起了鞋架上的一雙白色運動鞋,這雙鞋是我之前買的,沒怎麽舍得穿,才穿過幾次。

    我好奇的問他“怎麽啦,我的鞋有什麽問題?”

    剛問完,我整個人就打了個寒顫,我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我這雙鞋按理說應該是很幹淨的,但此時鞋幫上分明沾了很多泥土。

    錢誠將鞋底對著我,說“我早上過來的時候,這雙鞋還是很幹淨的,而下午見你的時候你穿的也不是這雙鞋。現在這雙鞋上卻沾了泥土,外麵下著小雨,顯然是你剛穿它出去過。”

    我百口難辯,整個人還處於一種懵逼狀態,難道我並沒有睡覺,而是悄悄穿鞋出去了?

    我是去了哪裏?為什麽都記不得了?

    這時,錢誠已經用證物袋將我的鞋子給收了起來,他說鞋上的泥土可以回去化驗,很有可能查出我去過哪。

    而我則突然反應了過來,我忙對錢誠說“不,不是我穿的,可能是那個凶手,是他穿了我的鞋,是他要陷害我。”

    錢誠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不要緊張,他說不會冤枉我的,一切等勘察結果出來了再說。

    然後我就跟著他前往了警局的解剖室,路上我整個身體一直是緊繃著的,總感覺有雙眼睛一直在暗處盯著我。

    我不知道他想幹嘛,但他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我家來去自如,還拿我手機拍凶殺照,穿我鞋子去別的地方,他就像我的影子一樣,如影隨形。

    很快就到了解剖室,一進來我就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但是我一點也沒覺得不適應,相反,到了這裏我整個人卻反而冷靜了下來,甚至感覺有了很大的安全感。

    我掃了一眼解剖室內,隻見不遠處的解剖床上平躺著一具屍體,自然就是季漢生了,不過從我這個角度看不到他的肚子,因為有個人站在床邊上,正低頭打量著季漢生的屍體。

    這是一個女法醫,看起來也就比我大幾歲,她紮著高馬尾,穿著白大褂,看著挺有氣質的,讓我忍不住就想到了溫雅。我想溫雅如果畢業後做法醫,應該就是這種狀態吧,真是可惜了。

    “小艾,怎麽樣了,有什麽線索嗎?”錢誠直接開口問道。

    叫小艾的女法醫轉過身來,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臉,不是那種清冷型的,她看起來很靈性,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跟會說話似的。

    她像是還沉浸在自我世界裏一樣,喃喃自語道“完美,簡直太完美了,這屍體在他的解剖之下,就像是一件藝術品。你看這整齊劃一的刀口,看這一層層切開的筋絡,我想他在解剖屍體時,心率絕對不會超過八十,簡直就是一個冷血生物,簡直酷斃了。錢隊,你們找到這位解剖大神了嗎,他是我的偶像,我要見他。”

    錢誠無奈地瞥了眼小艾,然後說“正經點,這麽久了,你到底發現什麽線索了沒?”

    小艾低聲歎了口氣,直接用幽怨的口吻說道“我這偶像雖然解剖手法是厲害,但智商好像不怎麽高,他並沒有帶走解剖工具,而且解剖刀上留下了他的指紋,已經讓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聽了小艾的話,我出於本能的就產生了狐疑,這樣一個變態怎麽可能這麽疏忽?我想如果不是他故意想留下什麽線索,那麽一定就是小艾搞錯了。

    於是我快步來到季漢生的屍體旁,他的胸膛已經被剖開了,內髒也被掏空了。但吸引我的不是這些,而是季漢生的右手,我記得昨天他被嚇死時,雙手是攤開的。但此時他的右手微握成拳,而且手指關節上還有淤青,就像是一直在死死抓著什麽東西一樣。

    突然,我腦袋靈光一現,於是我忍不住開口說“指紋不用查了,解剖刀上的指紋是季漢生的。”

    說完這句話,我自己都愣了一下。我是猜到了這個,但沒想到我說出來的語氣如此篤定。

    我剛說完,小艾就扭頭瞪了我一眼,然後沒好氣的對我說“你誰啊?哪裏冒出來的小屁孩,你以為你鬼電影看多了?指紋是季漢生的,你是想告訴我,是屍體自己解剖了自己?鬧鬼?”

    我的話從表麵看確實是這個意思,但我想表達的並非如此。

    這時錢誠開口道“小艾,注意說話語氣,他叫吳憂,是你的學弟。”

    原來小艾也是川醫係畢業的,從輩分上來講,我還要喊她一聲學姐呢。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說“算不上學弟,我肄業了。”

    小艾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神情顯得很嘲諷,他毫不客氣的對我說“你懂什麽,不懂就不要瞎猜測,最煩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了,一點也不講科學依據,難怪你連畢業都畢不了。”

    我一臉尷尬,而錢誠也疑惑地看向我,問我道“是啊,吳憂,你這樣說是有什麽依據嗎?這顯然不符合常理啊。”

    我剛要開口解釋,這時解剖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走進來一個二十來歲的男警員,他手中拿著一張報告,看起來無比驚慌。

    “艾姐,不好啦,出事了,哪裏有什麽解剖大神啊,這他娘的是鬧鬼了啊,解剖刀上提取的指紋通過數據庫比對出來了,是死者季漢生自己的!”剛一進門,這個警員就驚慌失措地說道。

    屍體自己解剖了自己……

    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