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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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麽,隻是近日裏天氣悶熱,臣妾身子有些疲乏,不打擾皇後了,臣妾告退。”賢妃話沒幾句,卻句句排外,起身行了禮,便施施然離去了。

    望著賢妃遠去的身影,段敏曉隻覺得事有蹊蹺,忙喚來了小桂子,問道:“這幾日月華宮裏那位有什麽動靜沒。”

    “也沒什麽,就是之前都是差宮人去送一些東西,現在有時候就是靜妃親自去送了。”小桂子答道。

    “那賢妃如何處置的呢。”段敏曉又問,直覺感覺有些不對,如果賢妃真是惱靜妃,那怎麽會給對方機會一而再,再而三,甚至變本加厲呢。

    小桂子撓撓頭,道:“永福宮裏並沒有傳出什麽,倒是每次靜妃出來,都是笑的很開心的樣子。”

    “開心。”段敏曉眉頭一皺,莫非此二人竟交好了不成。

    隨著乞巧節越來越近,宮中的事務也越來越繁雜,雖然有些事情隻要吩咐下去就可以,但是還是有些事情需要事必躬親。

    段敏曉第一百次感歎這皇後也不是好當的,之前想著交給譚昭儀負責就可以甩手不管,可是內務府不斷的來請她批示各種用度,也是費心不已。

    既要打下預算,又要權衡支出,更要考慮到各宮各殿的用度不能有所疏漏,簡直成了整個皇後的老媽子。

    “小桂子,你回頭將賢妃請來。”段敏曉打量著那塊皇後金印,有些頭疼,決定分一些事務出去,這宮裏也就隻有賢妃位分最高,如果能幫她一切治理六宮,也倒是不錯。

    “是。”小桂子打了個千直奔永福宮而去。

    巧的是,今日裏靜妃竟然也在,小桂子分別朝兩位宮妃行了一個禮,將來意說了。

    “好,你回去告訴皇後,本宮一會就去。”

    打發了小桂子,絲絲一臉笑意的轉過頭,笑道:“妹妹要給姐姐道喜了啊。”

    “喜從何來。”賢妃一臉不快,早先了瞧著皇後,她還是有幾分敬重,如今與絲絲待得久了,隻覺得皇後霸占了恩寵,讓她們這些宮妃個個飽受寂寞,自然是心底不快的。

    “妹妹早就聽說皇後這幾日為了瑣碎的宮務而頭疼,想必這次請姐姐前去,是想請姐姐代為協理六宮,可不是要恭喜一番嗎。”絲絲笑著說道。

    隻是賢妃起初還有些歡喜,下一刻,便沉了臉色,“到底是皇後會享福啊,將這些煩惱一拋,有著皇上的寵愛,比我們可是好太多了。”

    絲絲聽著賢妃語氣裏的不振,生怕前功盡棄,急忙蠱惑道:“姐姐你這麽想就不對了,如今是皇後要交給姐姐差事,如果姐姐不做,且不說惱了皇後,就是皇上知道了,也會對姐姐失了興致,但反過來姐姐如果做得好呢,那麽皇上那裏自然是要對姐姐的能力高看一些的,如此說不定能夠重獲恩寵呢。”

    賢妃聽的心頭一動,點了點頭:“妹妹說的在理,是我想差了。”

    絲絲笑了笑。

    趕到午後的時候,賢妃才來到了落月宮,見了段敏曉,果不其然,與絲絲說的一般無二,確實是要將一些後宮的事宜交托給她。

    若是沒有絲絲的指點,沒準賢妃會推辭了去,如今一想,恩寵已經不在,如果在不抓點權勢,隻怕日後在這宮裏的日子更是要難過了,這麽想著,急忙謝過了。

    “好了,乞巧節的所有用度就由賢妃來負責了。”段敏曉一揮手,宮人就將一些賬冊交了過去。

    “皇後放心,臣妾一定盡心竭力辦好此事。”

    從落月宮出來,賢妃沒有回永福宮,而是一轉彎去了月華宮,對於絲絲的未卜先知,賢妃心裏很是佩服。

    一進宮門,就笑盈盈的道:“妹妹這份玲瓏心啊,難怪皇上會破例封你為妃了。”

    “果真是將六宮之事交付姐姐了。”絲絲欣喜問道。

    賢妃點了點頭,掏出一枚小的金印來,這雖然是小一號的印章,但是卻屬於協理專屬,有了這印章,可以說是將整個後宮的權勢握在了手裏。

    絲絲唇角一勾,她之前不便調太多人來後宮,如今賢妃得了這樣的權利,那麽日後她做事也方便了。

    沒有三日,月華宮裏的人就全部換了一遍,這些都是她之前在宮外的一些侍從,且不說能力,就是這份忠心,也不是他人能夠相比的。

    “李伯,那天花可弄來了。”絲絲掐著椅子問道。

    她快要等不下去了,每日裏看皇後那張臉,多少次恨不得衝上去一把撕爛。

    “小姐,弄來了。”李伯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裏麵裝著的就是天花膿液,隻有在得了天花的人身上才能取到此物,而且天花是一種傳染很嚴重的病,幾乎無藥可醫,得了這種病,麵臨的隻有一死。

    絲絲唇角一勾,“皇後雖然將賬本交給了賢妃打理,可是每日裏卻還會耐著性子看一遍的,到時候你設法將這天花塗在那賬本之上。”

    “是。”

    這一日,賢妃將將昨日裏的一應用度全部整理好以後,趁著清晨日頭小,忙來到了落月宮。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正在給花草澆水的段敏曉一見是賢妃,連忙走了過來,扶起來道:“本宮不是說了嗎,那賬本不用每天都送來,我也是不愛看那些東西的。”

    賢妃笑了笑,心裏是一分也不想來的,隻不過是為了能給多來幾次,倘若是能給遇到皇上也算慰藉了,隻是這話也不能當麵拿出來講,便福了福身道:“皇後宏德,臣妾卻不能沒有規矩。”

    “好吧。”段敏曉伸手就要去拿那賬本正好其他請安的妃子們也到了,隻得招手示意大家先起來。

    “你們以後不用每日都來請安了,有心就可以了。”段敏曉有些頭疼,這幾日,皇後的尊榮是享受了,麻煩卻也不少。

    “是,臣妾們遵旨。”

    譚昭儀瞥見賢妃手裏端的賬本,眼珠一轉,走了過來,“臣妾聽聞皇後將六宮事宜交給了賢妃打理,沒想到賢妃果然勤快的很,這每天都要送賬本來與皇後檢查。”

    “恩,是有這事。”段敏曉笑著點點頭,如同看戲一般盯著眼前那個長袖善舞的女子,她這麽說賢妃,也是有幾分奚落之意,到底是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啊,不過這事既然是她派出去的,這場子可也不能讓人隨便砸,“賢妃有心,將這些繁雜事務打理的井然有序,本宮甚為滿意,也自會向皇上為其討賞。”

    譚燕兒麵色一變,伸手直接將賬本拿在了手裏,一頁一頁的翻著,雖然都覺得她此舉有些不妥,但是到底是太後看重的人,卻也沒人說她幾句。

    絲絲眉頭一皺,卻也是將目光望向了別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賢妃姐姐的字好生娟秀啊。”譚燕兒的手指拂過那些黑色小字,笑著朝眾人說道,不過其他人卻沒有這般大膽,敢上前來看,隻是在一旁笑意盈然附和幾句。

    段敏曉看的無趣,卻也懶得理會,這種女人的鬥爭,有時候打著打著就沒什麽意思,根本不用費心理會。

    果然,沒有一會,譚燕兒就將賬本放了下來,也覺得索然無味,便喪氣的微微屈膝道:“臣妾還有舞蹈要練習,臣妾告退。”

    看著譚燕兒一臉不快,段敏曉倒覺得十分有趣。

    眾人見狀,也紛紛告辭離去,這些女人們就像是沙灘上的一個浪頭,來的時候氣勢洶洶,百花招展,走的時候又是戛然無音,終歸於靜。

    隻剩下了賢妃,端著那賬本上前道:“皇後。”

    “罷了。”段敏曉一擺手,“本宮既然將這些事情交給你去做,自然就是信得過你,以後你也不用日日都來給本宮看了,這樣下去,指不定大家要亂嚼什麽舌頭呢。”

    “是。”得了段敏曉這番叮囑,賢妃心裏稍稍釋懷,雖說剛才有皇後為她圓場,但是譚昭儀的那份譏諷,她還是看得出來的,分明就是嘲笑她巴結皇後,這日日來獻賬本,是她一廂情願,卻徒惹了這多是非。

    回到月華宮的絲絲,第一時間就將李伯找了來,麵色匆忙:“不好了,那天花並沒有被皇後碰到,而是被譚燕兒給摸了去。”

    “啊,這可如何是好。”李伯也是大吃一驚,沒有想到用來對付皇後的天花,竟然被另一個人碰了,真的要說皇後命大了。

    絲絲皺著眉道:“那譚燕兒肯定是要去慈寧宮的,到時候肯定會將天花傳染給慈寧宮裏的人,那到時候,不行,不能任其傳染下去。”

    這種病症,無藥可醫,若是任由其在皇宮裏發展,那麽最後倒黴的很可能會牽連到她。

    李伯一咬牙,“小姐請放心,老夫這就前去殺了那個譚昭儀,以免夜長夢多。”

    “也隻有如此了。”絲絲最終點了點頭,若想不被牽連,最快的辦法就是將這亂麻揮刀斬盡。

    正在去樂府路上的譚燕兒正在想著乞巧節那天如何一舞驚豔,從而獲得皇上的寵愛,卻沒有想到死神已經越來越近。

    在去往樂府的路上有一條禦河,直通皇後內外,平日裏宮人們打水澆花都是從禦河取水。

    李伯穿著一身太醫的衣服,身上背著一個藥箱,旁人從他身邊路過,也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禦河之上,有一座拱形石橋,雕刻著吉祥圖騰,兩旁垂柳飄飄,十分的賞心悅目。

    這會已將近午時,宮人們到了吃飯的時辰,就是在外麵溜達的也不過一個半個,禦河這一片更是少有人過往。

    李伯一點點走近譚燕兒,兩人擦肩而過之前,李伯還衝著譚燕兒微微頜首,下一刻,手裏一把匕首便飛快的刺了過去,譚燕兒練過舞蹈,見有匕首刺來,連忙大驚後退,李伯一擊失手,抬起一腳就將譚燕兒從橋上踢了下去。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李伯見譚燕兒掉落水裏,眼珠一轉就有了一個計劃,開始大喊起來,果不其然跑來不少宮人。

    “太醫怎麽回事。”

    “誰落水了。”

    李伯看來的人已經不少了,將身上的藥箱遞給了旁邊的人道:“我去救人,煩勞公公將這藥箱幫我看好。”

    說完,就直接跳入了水中。

    禦河的水很是清涼,在橋上就能看到水下,李伯跳下水裏很快就找到了在水中撲騰的譚燕兒,一把將其拉了過來。

    還在掙紮的譚燕兒感覺到有人拉扯自己,費力的睜開眼睛見是李伯,卻掙紮的更加厲害了。

    還在岸上看著的宮人,瞧著譚燕兒這麽撲騰,不由得說道:“譚昭儀怕是被水草纏住了。”

    “那就危險了,快去喊人吧。”

    李伯急忙抓過譚燕兒的身子,纏著衣袍糾纏的時候,出手點住了譚燕兒的死穴,待得懷裏的人不掙紮以後,才慢慢的拖著向岸邊劃去。

    早就已經在岸邊等待的宮人見狀,連忙趕了過去。

    “啊,譚昭儀沒氣了。”其中一個宮女喊道,麵色驚慌。

    李伯佯裝驚訝,連滾帶爬跑過來,嘴邊一邊喊道:“不會吧,老夫在水下的時候還看到譚昭儀掙紮呢,怎麽這麽會就……”

    說著,李伯伸手搭上譚燕兒的手臂,空蕩蕩的手腕,沒有一點動靜,歎氣道:“誒,是老夫救人晚了。”

    “太醫你盡力了。”

    “是啊,太醫,可能是水下的水草纏的太緊了,所以昭儀娘娘才會……”

    周圍的宮人紛紛出言相勸。

    譚昭儀落水身亡傳到後宮的時候,段敏曉正在研究那副美人圖,一來是因為這畫確實畫的不錯,二來是因為她不相信絲絲會不動手腳。

    “什麽,譚昭儀死了。”段敏曉大吃一驚,這一早上才見過的人啊,怎麽突然就死了,忙問道:“可知道什麽原因。”

    小桂子忙道:“啟稟皇後,奴才聽說就是在禦河的石橋上一不小心掉下去的,當時很多宮女太監們都看到了,還有一位太醫下去救人了呢,隻是可惜,救上來的時候,這昭儀娘娘就已經死了。”

    “太醫,救人。”若說其他,段敏曉倒沒有想那麽多,但是如今一聽太醫救人,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