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陽婀宴會東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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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蓁蓁一聽,覺得有人在裏頭看她笑話,立刻推開鬱柔就要朝裏頭走。し

    鬱柔生性溫婉,卻難得強勢一次,“你不許進去,她就是路過而已,你別仗勢欺人。”

    白蓁蓁一向嬌縱慣了,根本就不理會鬱柔,反倒讓幾個小姐攔住她。白蓁蓁大步往裏頭走,“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命令我?還是你覺得你封了公主就高人一等了,嗤,不過是和親公主而已。”

    鬱柔頓時窘迫極了。

    肖複禮冷聲道:“你的話說的太過分了!”當初要不是因為她,鬱柔何必遠嫁和親。

    白蓁蓁被心上人這麽一說,心裏頭不高興了,可她又不能對肖複禮怎樣,隻能惡狠狠的瞪了鬱柔一眼,重重撞開她,高昂著頭,像一隻高傲的孔雀一樣,“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裏頭藏頭露尾的。”

    她雄赳赳氣昂昂的去,灰溜溜的跑出來。

    你一個貴女張口便是這些汙言碎語,怎麽好意思說自己出生國公府。”

    楚雲暖從裏頭走出來,深藍色錦鯉刺繡衫,外麵是一件乳雲紗衣,碎花百褶裙,膚若凝脂氣若幽蘭,頭上是之藍寶石蜻蜓步搖,長長的流蘇灑在青絲上。額前是一枚藍寶石的梅花墜子,丹唇榴齒,蛾眉翠彩,微微側目,唇角上翹,那瞬間四周紅瓦青牆都開始黯然失色。

    若是其他人說這種話,白蓁蓁肯定是要怒罵的,可現在說話的人是楚雲暖,她訥訥不語。她可沒有忘記,當初福壽,不,是趙黛翠在錦繡山莊受到的指責。白蓁蓁退卻了,可不代表她身邊想要討好她的丫頭彩雲會退下,彩雲是白蓁蓁身邊大丫頭,素來得寵,她當即站出來嗬斥:“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口出狂言,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誰?”

    這位姐姐,你快些道歉吧。”

    旁邊立刻有人勸道,楚雲暖能看出她們都是真心的,這群小丫頭還真有意思。

    她是白國公府的小姐,皇後娘娘最疼愛的小輩。”

    彩雲曾經不知仗著白蓁蓁欺負過多少貴女,她本以為這次同原先一樣,隻要一聽小姐身份就會忙不迭的認錯,到時候她就可以隨意欺負了。彩雲最喜歡的就是看著這群自命清高的小姐們討好著她的模樣,這讓她覺得很痛快。

    她想的美滋滋的,絲毫沒有料到楚雲暖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很多時候楚雲暖都覺得白蓁蓁這人眼神不好,不論是交友還是看人吧,她身邊那丫頭眼睛裏的惡意她都能看出來,可白蓁蓁這蠢貨竟然不知,還在那裏洋洋得意,這丫頭估計給她拉了不少仇恨。

    你要我給你賠禮道歉?”

    白蓁蓁立刻道,“這哪兒能。”

    楚雲暖還是瞧著她,白蓁蓁腦子一轉,頓時一巴掌打在彩雲臉上,彩雲頓時蒙了,“小姐——”

    還不快跪下給楚家主賠罪!”白蓁蓁怒喝一聲,隨即端起一張笑臉對著楚雲暖,“楚家主,奴才不懂事,還請你多見諒。”

    白蓁蓁的反應叫眾人倒吸一口冷氣,京城裏誰不知道她的性子,最是傲慢不過,一直仗著白皇後寵愛以及和趙黛翠關係好,老是找機會折騰她們。她們何曾見過,白蓁蓁竟會向其他人低頭。

    眾貴女麵麵相覷,後來還是其中一個人反應過來,“她是南堂那位楚家主!”

    楚雲暖是大齊新秀,不僅家世顯赫手握重權利,然更重要的是她十分得永樂的喜愛。如今京城中人,誰不想跟這位打好關係,可惜這位家主甚少露麵。剛才想要討好白蓁蓁的圓臉少女頓時訕訕,後退幾步,躲在一群人後麵,生怕楚雲暖她計較。

    彩雲知道楚雲暖的身份,忙不迭的求饒,楚雲暖壓根兒就不想和她計較,起來她也是活過一輩子的人了,沒有和這一群小姑娘多做糾纏。

    行了,起來吧。”

    肖複禮擔心鬱柔,遲遲沒有離開,他人高馬大的,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中格外顯眼。

    楚雲暖想了想,道:“本家主今日偶然在這裏賞花,遇到福安公主便聊了幾句。福安公主再不濟也是陛下親封的公主,她身為女子願意和親夜郎,是在為大齊做貢獻。你們一個個的不願意和親,卻又眼紅人家封了公主,竟然還敢聯合詆毀福安公主,你們這簡直是藐視陛下。”

    幾個小姑娘被楚雲暖連哄帶騙,都不敢再和白蓁蓁一起去針對鬱柔。是呀,鬱柔出生再不好,那也是陛下親封的和親公主,他們有什麽眼紅的,而且鬱柔遲到是要去和親的。

    聽說白小姐自小在宮中長大?”

    這是白蓁蓁最值得驕傲的地方,縱觀京城諸女,有誰像她一般入宮如家常便飯。

    你該好好學學禮儀了,免得丟了皇後的臉。”

    白蓁蓁被楚雲暖說的麵紅耳赤,不敢反駁隻能恨恨掐著身邊的小丫頭的胳膊,小丫頭被她掐得眼淚汪汪。

    彩雲一看白蓁蓁的臉色,清楚了,她這是被氣到了,未免一會兒火燒到她身上,她還是先勸:“小姐,您出來也有一會兒了,夫人那邊該著急了。”

    白蓁蓁應下,客套的話也沒有扭頭就走。她一走,剩下的幾個小姑娘也覺得沒有待下去的意思,紛紛告辭。人都走了以後,鬱柔方才出來:“謝過楚家主維護之恩。”

    肖複禮也是千恩萬謝。

    鬱柔是一個很端莊的美人,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可楚雲暖此時對她的印象卻不如先前好了,“把你那些小心思都收起來。”

    肖複禮看了看鬱柔,不明所以。

    鬱柔隻覺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楚雲暖給看出來了,她把頭輕輕垂下,露出一段羊脂般細膩的脖頸。她第一眼見楚雲暖就知道她身份貴重,畢竟能帶武婢出門的,在天京城也是屈指可數,故此她方才會攔住白蓁蓁,白蓁蓁這人執拗,你越攔她她就越要去做。

    鬱柔,這做人誰沒有點小心思。若不是今日你番算計,是為了替肖複禮解圍,我定然是不會幫你的。”

    鬱柔怕肖複禮與和親公主藕斷絲連的消息傳出去,會毀了肖複禮的名聲,楚雲暖自然樂得順水推舟,可這不代表著她願意被其他人的算計。

    鬱柔一時訕訕,“是我唐突了。”

    肖複禮這才算聽明白,他忙擋在鬱柔麵前,道,“今日之事謝過楚家主,改日在下定備上薄禮,親自登門拜訪。”

    肖複禮長相偏粗獷,剛毅得很,不像天京其他貴族公子雋雅清和,跟鬱柔站在一起就像一座巍峨高山。

    楚雲暖上上下下打量著他,“聽說你都被左相趕出府了,哪來的薄禮相送。”左相是文丞之首,而他這個兒子素來不愛讀書,隻喜歡研究兵法武功,如今在軍中也算小有名氣。左相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這人死活不願意讀書考功名,氣得左相把他趕出府。

    肖複禮難得紅了臉,說句實話,他實在是囊中羞澀。

    楚雲暖笑了一聲,“你不必謝我,還是謝你家主公吧。”

    肖複禮頓時睜大眼睛,完全沒有想到楚雲暖竟然會這麽說。鬱柔很有眼色的退後,不遠不近,恰好保證能聽不到兩人的談話。

    殿下告訴你了?”肖複禮知道趙毓璟和楚雲暖青梅竹馬,也知道這兩人曾經有過婚約,卻萬萬沒想到趙毓璟會把他的事情跟楚雲暖說。

    肖複禮曾經是趙毓璟手下一員大將,跟著他南征北戰,收複山河。當初九嶷山一役,她投毒,致使方圓百裏寸草不生,裏頭死掉的人千千萬萬,肖複禮便是其中一個。

    楚雲暖對他是有愧的,若是不見到人也就罷了,現在看見了本人,她有心補償。“是不是趙毓璟說的,這倒是不重要。你不覺得,當務之急是她。”她指了指鬱柔。

    肖複禮麵上染上了三分寥落,“夜郎和親勢在必行。”永樂帝親自下的旨,不是他們能夠反抗的。

    事在人為。”楚雲暖隻說了這樣一句話。

    就是這樣一句簡單的話,讓肖複禮喜出望外,他不是沒有求過父親,也願意棄武從文,可是父親也沒有辦法。肖複禮原本打定主意,若是鬱柔去了夜郎,那他就跟著到那邊戍守邊關,如若楚雲暖真有辦法,那可是再好不過了。

    肖複禮抱拳:“還請楚家主盡量從中斡旋,在下感激不盡,以後若是有需要,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雲暖在半路上一直琢磨著這件事,才下回廊,迎麵走來一位詩書氣自華的美人。宋茜雪手執一麵繡著葡萄團扇輕笑,“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陽婀公主請帖送晚了的事情她知道,原以為楚雲暖不會來,卻聽路上幾個貴女說在這邊遇到了楚家主,她這不就過來碰運氣了。

    楚雲暖見她氣色好了許多,看來把若華派過去是個好主意。“那你怎麽也有興趣來參加這個無聊的宴會。”

    看來你還不知道。”宋茜雪用扇子掩著嘴巴,輕輕道,“今日這宴會,是為了夜郎太子和趙黛翠。”

    這個消息楚雲暖還真不知道,這簡直就是瞌睡送來了枕頭,她忙仔細問。

    宋茜雪道:“陛下當日在氣頭上,叫她以媵妾陪嫁夜郎,現在陛下緩過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怎麽可能叫一個臣女壓在頭上,這不是給自己沒臉,再加上白皇後那邊又說了情,故此才有今天這次宴會。如若夜郎太子,對趙黛翠有那麽點意思的話,永樂帝自然要將他這個女兒送去和親。”宋茜雪微微蹙起眉頭,“隻是朝令夕改,恐怕不能服眾。”

    楚雲暖來想想,下個月夜郎太子就要離開京城帶著和親公主回去,也難怪永樂帝會在這時受意陽婀公主舉辦宴會。她笑道:“什麽君無戲言那都是騙人的,聽聽也就罷了,朝令夕改之事,咱們陛下不知做過多少。”

    兩人說著親親熱熱的朝著舉辦宴會的地方而去,楚雲暖十分宋茜雪,這人的聰慧是得天獨厚,而不像她是曆經風霜之後得到,可惜人有一得必有一失,宋茜雪的身體實在不容樂觀。

    今日宴會是在公主府的正殿舉行,崇閣巍峨,層樓高起,青鬆拂簷,玉蘭饒砌,龍蟠螭護,玲瓏鑿就,門欄窗槅俱是朱漆雕刻的花紋,無一不顯示著陽婀公主的尊貴。

    陽婀公主一生有一子三女,長子早夭,如今隻剩三個女兒。楚雲暖大概知道,為何她的長子會早夭,孫氏一族鍾鳴鼎食,是天京最顯赫的家族,沒有男丁出生自然不複先前榮耀。如若陽婀公主長子長大,孫氏一族的榮耀豈不是要加儲到他一人身上。早年孫攀之父未死之時,任丞相,先帝私下見他都是頒椅賜,以禮相待,如今好不容易將這孫家拉下來,又怎麽會讓他再有一個男丁,繼承家族。永樂帝當年殺死他,自己也愧對於妹妹,故此才給了陽婀公主無上的尊容,滿京城的誰不知道,得罪了誰都好,就是別得罪陽婀公主。

    陽婀公主丈長大女平陽郡主招贅入府,如今掌管著公主府的一切事宜,次女丹陽郡主嫁裴國公府二房嫡次子,二房雖不承爵位,但這二房少爺也是天京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至於幼女則是清河郡主孫芸,自從被雍王送京城以後,一直臥病在床,不知看了多少名醫也不見得有用,如今依舊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宴席桌案皆是紅木雕葡萄紋長案,右上邊放上一簇蘭花。楚雲暖覺得這蘭花倒是與周圍華貴的環境格格不入,卻沒有言語,在侍女安排的位置坐下。

    楚雲暖來的較晚,宴席已經過了一半,陽阿公主方才正起身沐浴更衣去了,現在滿殿之中隻剩下一群年輕的公子小姐們。左邊第一的位置坐著一個眉眼十分深刻的男子,他眉毛濃密,膚色較深,穿著一身很奇怪的衣服,這應該就是夜郎太子。然後依次是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八皇子、十皇子,五個皇子龍章鳳姿,各有千秋,風度翩翩地坐在那裏,不知叫多少女兒暗送秋波。

    趙毓璟的目光投遞過來,滿殿芳華,鮮花繁盛,美人如花,他依舊一眼就看見一身顏色素淡藍裙的楚雲暖身上。

    太子薨逝不久,於情於理都不應該穿顏色鮮豔的衣服,可京中貴女愛漂亮,又是難得一次的宴會,人人都撿著最華麗的衣裳穿來,終究是忘了根本。比起她們來說,阿暖就謹慎多了。

    楚雲暖抬起頭來,兩人目光不期而遇,楚雲暖朝著她笑而點頭,趙毓璟那邊頓時回一笑。兩人的互動並沒有瞞著任何人,光明正大進行的,這樣反倒是落不下話柄。眾人也都當沒看見,瑞親王在天京本就性格不好,眼睛像長在頭頂上一樣,至於楚雲暖麽,更是不好惹,剛才幾句話就將白蓁蓁氣得落荒而逃,更讓一向愛出風頭的她低調地躲在角落裏。

    而旁邊五皇子在看清見楚雲暖的時候,眼睛就再也轉不開了,她說我來愛美色,在天京眾多美人中就沒有看見一個比她更漂亮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同為孫賢妃所出,他最知道這個弟弟的性子,當時就警告道:“你可注意些,她可不是金中那些女人,她是楚雲暖,楚家的家主。”

    五皇子呃腕歎息,好不容易碰到一個這麽漂亮的女人,可惜卻是不能惹的。

    趙毓泓一眼看見風姿綽約的楚雲暖,隨後,不自覺的放到宋茜雪身上。比起在皇子府中病懨懨的模樣,她現在的氣色的確是好了很多。說句實話,趙毓泓現在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又酸又澀,可明明一開始,他看重的隻是宋茜雪的聰明才智。

    楚雲暖吃著桌上的桃子,也不知是否因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將她安排的霍靜嫻身邊,想看她兩吵起來。

    她挑眉看了一眼身邊華美貴氣的女子,霍靜嫻目不斜視,待人接物一片高傲之色,她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人是霍清華培養的替身。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一個七尺男兒裝作女子,若是在永樂帝麵前,為了身家性命裝也就罷了,可在其他宴會上還叫他裝女人,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霍靜嫻沒有注意到自己在瞧她,反倒是她身邊一個侍女注意到,那侍女目光十分淡然,輕輕看了她一眼就低下頭,雙手垂於兩側。楚雲暖能清楚看到她手上的老繭,隻一眼她就知道這個人是死士。

    楚雲暖坐下漫不經心的瞧著場上一群新年才具相互吹捧,貴女們三三兩兩湊一起低聲細語。唐夢鈴是新任的寧王妃,今日也是受邀之列,不過她來可比楚雲暖早多了,在西邊一個位置坐下,周圍大都是些身份相當的皇子妃。一群花枝招展的貴女中,楚雲暖看到了被人恭維著的百裏娉婷,嫋嫋動人的木念雲,八麵玲瓏的平陽郡主,以及謹小慎微的鬱柔,唯獨沒有看見趙黛翠。

    不是說今日宴會是為趙黛翠嗎?夜郎太子都出現了,她人又去了哪裏?

    正想到這裏,隻聽婢女遠遠道:“陽婀公主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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