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平陽教妹,與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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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毓璟道,“他人早來了,不過你到的時候就已經走了。”陽阿公主宴會,誰都不會不給麵子,況且趙毓玨還打著要拉攏陽婀公主的意思,否則當初九原府的時候,清河就該死在太子趙毓宸,他從中作梗,讓清河回到了天京。清河半死不活,足夠讓陽阿公主跟白皇後做對了,若不是太子死了,這件事情還不知是怎麽一個結果。

    和安樓。

    午後的陽光照著青色琉璃瓦,反射到描著金邊的窗欞上,金光閃爍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平陽郡主坐在一張螺鈿瑪瑙雕飾的魚戲采蓮凳子上,她身上有一種威嚴,見叫進進出出的丫頭們不自覺放輕腳步。

    女醫在為丹陽上藥,丹陽直勾勾的看著對方,女醫道,“郡主請放心,您臉上的傷口不深,在付過兩三次藥後就可以恢複如初。”

    丹陽緊張的麵色一下子就緩下來,仿佛剛才的害怕從來沒有存在過,她抬著手,試探般的摸了摸裹滿紗布的臉,緊接著猛地摔了手邊的茶盞,“那個賤丫頭,好大的膽子!”

    屋子裏小丫頭戰戰兢兢跪下。

    平陽郡主涼涼地抬起眼皮,“唰”的一甩袖子,“都下去。”

    屋子裏的丫頭們盡數退下,隻留下平陽身邊最得寵藍亭還在裏頭伺候。丹陽郡主在愚蠢也發現了不對勁,她實在不願意和姐姐單獨相處,這個姐姐給她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大了。

    你今天這話誰教你說的?”

    丹陽輕輕垂頭,“大姐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平陽郡主冷笑一聲,“嫁到裴國公府這一年,你其他的沒學會,嘴巴倒是硬了不少。”

    方才在宴會上,她顧及丹陽是她妹妹,又嫁了人,沒好得怎麽說她,隻能護著。她原想著都嫁過去一年多了,丹陽在裏頭生活也長點腦子,朝她主動承認錯誤,看來她實在太高估她了。

    她嗬斥道:“你長腦子沒有!得罪楚雲暖對你有什麽好處?你認識她嗎?你知道她是誰嗎?連陛下都對她重視萬分,對她這麽刻薄,好處嗎?”

    大姐,我們是郡主,何必看她的臉色。”

    平陽玉腮一緊,頓時來氣了,“郡主?皇家郡主多了是,我們算什麽!楚雲暖她是掌握實權的家主,你得罪她有意思嗎?你別忘了,裴家給你三分麵子是因為什麽,因為你的母親是陽婀公主,因為母親受陛下的寵愛。陛下年紀已經大了,近來對母親又頗有微詞,你在這個時候得罪一個執掌南堂的家主劃算嗎?”

    丹陽囁嚅著嘴角:“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囂張樣。”

    見她死鴨子嘴硬的模樣,平陽怒極反笑,“是你看不慣,還是趙黛翠看不慣?”

    丹陽低著頭不吭聲。

    你將那趙黛翠接到公主府來,我不反對,總歸是看在當初你跟她交好的份上。我原來也就跟你說過,那趙黛翠是什麽身份,真以為養在皇後身邊,就是皇後嫡女了嗎?你也不想想,若白皇後真看重她,這麽多年來為何不給她嫡公主的身份。說句難聽的話,趙黛翠的母親不過是一個最下等的洗腳宮女,你跟她交好,就是降低自己的身份。這也就罷了,誰沒有幾個手帕交,你願意和她怎樣我也不阻攔。可你呢,你有腦子沒有,被她當槍使呢!”

    如果不是趙黛翠慫恿,她這個腦子裏隻有一根筋的妹妹,怎麽可能去得罪楚雲暖。

    大姐,你怎麽能這麽說!黛翠是我們的好姐妹……”

    她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平陽很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你說錯了,她是你的好姐妹,不是我的。”

    丹陽被傷害了的模樣,捂著自己的胸口,“黛翠說的對,你壓根就沒有把我給當成你妹妹,你收留黛翠,也隻是想彰顯你的善良而已。”

    原來趙黛翠還說過這種話,平陽隻覺得自己往日一番心意簡直就是喂狗了,趙黛翠在公主府裏住的不舒服麽,哪日有好東西,她沒碰讓人送過去。

    她喝道,“行,我惡毒。你今天就收拾收拾,滾回裴國公府去,以後再也不要來了,另外把趙黛翠也帶走,公主府廟小容不下她這尊大佛!”

    藍亭很驚訝,郡主是脾氣素來好,很少發火,就是她們不小心打碎了什麽東西,也不曾這麽怒過。且郡主又十分疼愛妹妹,如今發了這麽大的火,撂下這些狠話,實屬奇怪。

    丹陽郡主臉色白白的,嘴唇都在哆嗦,“大姐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平陽很溫柔的撫摸著妹妹的,“我不是趕你走,我是怕你拎不清毀了這個家!丹陽,父親再不是那也是我們的生父,你看看你今日在宴席上做了什麽?”

    被姐姐這麽溫柔的對待,丹陽沒有感受到溫暖反而是一種,透骨的冷意,她張嘴:“母親親說了父親他就是個扶不上的……”

    她這句話隻說到一半,平陽一巴掌就扇了過去,丹陽被打得臉一撇,整個人踉蹌上前,推倒了桌上的茶杯。藍亭一驚就想去扶,平陽卻冷眼瞧著,叫任何人都不敢動。

    我隻問你一句,你姓什麽,你姓趙嗎?”

    丹陽本來是想發怒的,可能對上姐姐那冰冷的眼神是卻什麽也不敢說。

    你記住,你的榮耀,是父親用他的自由和孫家滿門的忠烈換來的,你沒有資格說父親如何如何不是。”

    自她懂事以後就是常見父親長籲短歎,也是瞧著父母之間冷戰。別人都說大哥是暴斃而亡,實際上她清楚,大哥是被母親殺死了。大染病之後,母親親手一勺一勺把毒藥混在藥力喂給了大哥。旁人總說陽婀公主高貴,可誰知道她內裏是多麽可怕的一個女人,她為了自己的榮耀恩寵,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可殺了之後,她又總不願意承認,還總說著,是永樂帝逼她殺的……陛下難道用刀架在她脖子上,讓她殺了嗎?不,她想用自己兒子的性命,去換她一生的榮寵。

    平陽隻覺得她的母親異常恐怖猙獰,子不言母之過,她沒有權利去質疑母親的為人,隻是努力想管教好妹妹們,讓他們不受母親的影響。血緣親情真的是斷不了,她一手養大的妹妹,這裏跟母親一樣,流著那冰冷的血液。

    丹陽自小不像姐姐是長女,深得父母寵愛,不像幼妹清河,能得父母關注,她從來不上不下,後來嫁的夫君,也是那般……丹陽垂下臉,目中懊悔。

    平陽讓藍亭扶起她到床上躺下休息,“你今日就在這兒住下,裴國公府那邊我會派人去說一聲。你在這好好想想,你到底做錯了一些什麽,我明天再過來看你,至於趙黛翠,你最好少跟她來往。”

    說完這句話以後,她吩咐廊下丫頭們好好照顧好平陽,自己朝前頭而去。

    趙毓玨站在欄外一片翠竹之間,木霄吹著一柄玉笛,如訴如泣的音樂?飄蕩著在竹林中。

    平陽從青翠綠竹前走過,木霄看到她過來,問道,“丹陽還好吧。”

    她輕輕點頭,“上了藥以後,沒有大礙了。”

    趙毓玨雖然不在場,可從死士口中,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了解清楚了。自從知道趙毓璟是他親弟弟,而他十分欣賞的楚雲暖又是毓璟心悅之人,他的心基本都偏了。他輕哼一聲,“不知死活的東西,居然敢去招惹楚雲暖,父皇現在都得給她幾分顏麵,她這是哪兒來的底氣。”

    縱使趙毓玨此時說的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妹妹,平陽心裏頭還是有幾分不愉,可更多的卻是讚同。她這妹妹,從小跟個透明人一樣不爭不搶,卻是三姐妹中最像母親的一個。平陽心中猜測趙毓玨會維護楚雲暖大概是因為她背後代表的權勢,富可敵國,又整合了南堂所有權利,如今楚雲暖的身價不亞於天京任何一個權臣。

    不,或許還更勝一籌。

    丹陽和趙黛翠素來交情好,今天這事大多都是她挑撥的,丹陽並無冒犯楚家主的意思。”

    趙毓玨對於趙黛翠的印象實在說不上好,他撚著腰上一枚福祿壽的玉佩,“事情辦得如何了?”

    他當初將清河送回來,原本是打著和陽婀合作的意思,可這人她是留下了,卻隻口不提合作的事情,更有甚在永樂帝麵前詆毀過他。趙毓玨一點兒不喜歡這個姑姑,他還記得當初清河出生之時,她就打算讓清河去做太子妃,還是後來白皇後態度太強硬,點了翰林院掌院的女兒做太子妃,清河又看上了南堂的何韜,這件事情才不了了之。陽阿公主野心太大,自己榮寵一生還不夠,還妄想養出一個皇後。

    趙毓宸死後,陽婀公主又願意跟他合作,可提出了一個滑稽的要求,要他承諾,他登位後,兒子的太子妃一定出自於陽婀公主府。

    他的確是不在乎女人有太大的野心,可像陽婀這樣的,他實在是瞧不上,於是就拒絕了。反正能在永樂帝麵前說的上話的人,又不隻是她一個。

    平陽郡主是主動找上門和他合作的,中間牽線搭橋的人是木霄。

    木霄,左相木文平家族的人,木文平為長房,一直都是執掌木家,壓得的其他人毫無抬頭之力,隻能為他們長房左做貢獻。木霄當初就是被木文平逼著入贅公主府的,目的就是為了討好陽婀公主。

    說到正事,平陽麵色一正,“母親她將東西,藏的特別深,我至今還沒有發現,至於父親那邊麽,我也查過,他並沒有將孫家財富的鑰匙交給孫勉。”

    平陽口中的孫勉,就是孫駙馬在外的兒子。若不是平陽在內幫助,孫勉早就被陽婀公主發現,給處死了。

    孫家鬼軍叱吒風雲多年,一朝消聲滅跡,這怎麽也是不可能的。”

    平南軍改投四皇子,趙毓璟跟和靜嫻的婚姻也搖搖欲墜起來,難保這個時候父皇不會將趙毓璟給豎出來當作靶子,而自己在背後收複了平南軍。

    大齊建國之處有三支赫赫有名的軍隊,平南軍、鬼軍,以及趙家所掌握的精武衛。精武衛在後來,盡數歸皇帝一人統領,皇子們雖然眼饞卻始終沒有辦法,剩下能動的就隻有平南軍和孫家鬼軍。駙馬孫攀入陽婀公主府以久,不曾聯係過鬼軍,許多人都猜測,這支軍隊早已消失。但是趙毓玨心裏清楚,孫家這支軍隊所向披靡,不可能消失,尋找他的關鍵鑰匙肯定就在孫攀或者是陽阿公主身上。

    這麽多年來陽阿公主備受榮寵,其中不乏父皇愧疚,更深層的原因在於——陽阿公主她暗地裏奪了孫家的人脈和權勢。否則孫駙馬這般人物,又怎麽可能因為喪子,而跟陽婀公主夫婦隔閡多年。

    既然找不到鑰匙,那你們該想想,如何跟本王投誠。”趙毓玨的語氣始終都淡淡的,他負手而立,金鑲邊公子袍映襯頭上赤金鑲玉的玉冠,墨眉斜飛,鬢若刀裁,雙眸寥似沉潭,暗含麗色,直視人之時,仿佛要將人引入那一團暗霧之中。

    平陽心中一動,與木霄對視一眼,木霄道:“殿下且放心,鬼軍我們無法找到,可我夫婦二人定然會將公主手裏所掌握的孫家人脈,找出來獻與殿下。”

    趙毓玨很冷淡地點頭,“平陽,你是最聰明不過的人,有的事情該如何做你心裏頭清楚,如果讓你再放任公主府其他人在外為非作歹,日後哪怕是我,也保不住公主府。”

    陽婀公主府在天京是一座十分特殊的府邸,它享受著無與倫比的榮耀,府中下人幾乎個個都眼高於頂。當年天京城赫赫有名的藏屍案,便是公主府中下人所做。還是當初平陽當機立斷,杖斃了鬧事的下人,賠償了無數的錢財,這件事情才算是完了。可經此一事後,公主府的名聲也是一落千丈。

    也是在那個時候平陽才意識到,就算公主府榮耀再深再高,這天下也是趙家的天下。她們的榮耀從來都是仰仗於永樂帝,一旦永樂帝不在,那公主府也將不複存在。她一直在思考著保全公主府的辦法,所以後來,木霄向她引見趙毓玨的時候,她略一思索就同意了。公主府,誰不想要拉攏一二,無論是三皇子,四皇子九皇子,哪一個人不曾眼巴巴地盯著公主府,與其將寶押在這些人上頭,他更願意相信雍王,畢竟他名正言順!

    平陽知道他說的是三天前街頭強搶民女的事情,搶人的那名男子正是是公主府管家的侄子。雖然她在第一時間已經處理了這件事,將管家和他侄子送官查辦,可是公主府跋扈的名聲是洗不掉了。既然她決心投靠趙毓玨,那公主府絕不能在名聲身上抹黑他。

    她保證:“日後類似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平陽,公主府滿門榮耀就壓在你手上,端看你是想將這公主府變為郡主府,還是想讓它一直保持著公主府的名頭。”

    這大概就是在告訴平陽,若是她能夠替趙毓玨忠心辦事,日後她便可以從平陽郡主變成平陽公主。這正是他想要的!

    平陽俯身:“殿下請放心,平陽定竭盡全力幫助殿下。至於母親那邊,您放心,她今日憂心清河,憂思過度,不幸臥病在床,定然不會進攻再叨擾陛下。”

    自從被趙毓玨拒絕以後,陽婀公主無數次的入宮麵見陛下,在陛下麵前給趙毓玨上無數眼藥。如今趙毓玨雖然在兵部任職,可實際上並不得兵部官員認可,其中不乏永樂帝的意思。隻要陽婀公主不在去搗亂,趙毓玨執掌兵部是遲早的事情。

    趙毓玨很滿意,幾人又說了幾句話,便分道揚鑣。

    平陽在他走後,長長舒了口氣,吩咐道:“藍亭,通知府中上下,若無事盡量不要讓公主外出。”

    郡主,這恐怕是不好。”藍亭心中一驚,這麽些年來郡主打理公主府,全府上下已經都是她的人,現在郡主要做什麽事情,闔府上下莫不聽從,可這要禁公主的足,實在是有些——不孝。

    沒什麽不好的!”平陽斬釘截鐵。

    藍亭知道,郡主和公主之間感情並沒有多深,公主早年沉浸在大公子的死當中,並沒有過多理會郡主,等到公主從悲傷中恢複過來時,又有了清河郡主。但郡主卻十分孝順公主,如今她要這樣做,恐怕是公主又做了什麽荒唐的事情。這樣想著,藍亭不敢違抗平陽的意思,俯身下去交代了。

    平陽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隻覺得近來頭痛愈發厲害了。木霄輕輕在她額便揉著,“你不必想這麽多事情,順其自然就好,公主府不會倒的。”

    她從來不否認自己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雖然她總是說,她做這些是為了闔府上下,可更深層的原因是——她想要和母親一樣有同樣的尊貴和榮耀。

    平陽將手按在木霄手上,“行了,今日也沒什麽事情,你若是急著出府,就去吧。”

    木霄頓時一愣,平陽還以為他是太過歡喜,笑道,“其實沒有關係的,讓你入贅,也是為難你了,等日後塵埃落定以後,你要是想離開公主府和她在一起,那就去吧。”

    她和木霄不過是因利益而結合,況且木霄在入贅之前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子,這麽多年來也一直將人養在外頭。說句實話,她真的是不介意,畢竟她當年和木霄成親,隻不過是為了能名正言順的打理公主府,現在公主府盡在她手,且她也有了一雙兒女,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是該當木霄自由了。

    木霄完完全全都呆住了,“你——”

    平陽臉上的笑容很真實,“若是實在不想離開,你也可以將她接入府來,我會命人將院子收拾出來。”

    木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目光冷了許多,“不必了,公主府規矩太多,我怕她不適應。”

    自始至終平陽都不曾生氣,輕輕點頭,“那就隨便你了。”

    兩人正說著話,藍亭也回來了。平陽朝木霄輕輕點頭,“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要就帶著丫頭就往前院走去,宴席還未結束,將客人丟在前頭,實在是失禮的行為,況且他得去看著趙黛翠,看她今日會出什麽幺蛾子。

    她走後,木霄苦笑一聲,有些謊,還真是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