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救兒一命,收獲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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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毓璟回頭間,隻能看到一個人影躍過紅牆青瓦。

    他還真不知道肖複禮會跟著過來。

    天京受永樂帝影響,尚文不重武,肖複禮文采一般,在天京公子中排不上名,可兵法謀略卻是一等一的好,是他手下一員大將。肖複禮為人粗中有細,近來卻被情之一事困擾許久,若是阿暖能助他抱得美人歸,肖複日後對他更是會盡忠職守。

    聽說你前些日子,主動朝陛下領了宗人府的事情。”

    一般來說,皇子封爵或成年後,便會被安插在朝堂各處任職,兼任部分事務,例如三皇子,職位分在禮部,禮部掌科舉、典禮,其中包括新科學子上任等事宜,是最能拉攏人才的地方。

    禮部下設有三司,五皇子留在的主客清吏司任職﹐掌賓禮及接待外賓事務。九皇子趙毓璜則在戶部,戶部掌全國財政,是油水最豐厚的地方。近年來嶄露頭角的十皇子趙毓泓則在吏部,主管文官的登記,及任免、升降、轉調、俸給、獎恤等事的審查等事宜。

    趙毓璟是唯一一個親王,身份最高,卻領了最不好的職務,兼任宗人府的事務,管理宗親皇族,基本上就是的皇族的一個大管家。在這兒雖說是富貴閑人,又有油水可以撈,若是對一個沒有野心的皇子來說,的確是很好的選擇,可等於趙毓璟這樣的人確實是不太適合。永樂帝撥官的時候,據說是他親自上奏領了這個不用勞心勞力的崗位,為此還推了原本在兵部的職位。

    趙毓璟顯然不以為意,他從枝頭上摘下一枝盛開豔麗的荼蘼,輕輕簪到楚雲暖鬢邊,“我原來一直在兵部,的確是個好地方。自從太子死後,雍王也漸漸的從王府裏出來,入了朝堂,其他幾個兄弟誰也不讓誰,都不願意把職位給讓出來,也不動腦子想想,他是嫡長子,父皇又有意讓他任職,我退一步,對誰都好。”

    楚雲暖問道,“那你和雍王——”

    趙毓璟輕笑,“他來找過我,就在從你口中得知事實真相的那一天。不過我那邊忙著跟周伯彥談事情,跟他也沒有細說,我聽他的意思,大抵就是表達了一些他對我的虧欠、愧疚。”

    趙毓璟語氣裏有些笑意和輕鬆,楚雲暖一時聽不出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拉著楚雲暖的手,兩人相攜在園中漫步。枝頭繁花茂盛,姹紫嫣紅,一簇簇一叢叢,芳蕊吐露,彩霞滿天,清風下,隻見水麵上落花愈多,其水愈加清溜,池邊兩行垂柳,雜似桃杏遮天。

    他有什麽對不起我的,非得這麽說。我也不愛他聽的說的這些話,沒說幾句就逐客了。兄弟之情——”趙毓璟想了想,“除了在父皇麵前裝模作樣的表演兄弟情深的話,我還真沒有體會過,雍王,倒是真給了我這種感覺。”

    趙毓璟的話說得毫無章法,東一句西一句的,可很罕見楚雲暖竟然會明白他的意思。簡單來說就是趙毓璟對雍王有兄弟之情,可叫他現在立刻放棄心中的執念,有一點為難,而這雍王現在又有心補償,而兩親兄弟長時間有沒有見麵,還經常爾虞我詐的相互對付,估計都是有一些不自然,這也算是一個正常現象。如若他們兩人能立刻有了兄弟情義,那這才叫奇怪。

    這人呐,對著對方好,是因為沒有利益牽扯,一旦涉及到了利益,在親厚的關係會反目成仇。

    楚雲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對了,白皇後怎樣了?”

    她近來時常入宮,卻好久不曾遇到白皇後,她仿佛在宮中消失了一般,任由其他皇妃蹦噠。前些日子,寧王妃唐夢鈴入宮謝恩時,都沒見她露麵,還是直接由裴德妃主持。

    太子薨了以後,她時常以淚洗麵,已經許久未出鳳儀宮了。”

    楚雲暖覺得很奇怪,“陛下就沒有去安慰?”

    趙毓璟的心思很顯然沒有楚雲暖這樣細膩,滿不在意的回答,“父皇自己都是好久才走出來的,哪有心思去安慰白皇後。”

    楚雲暖錯愕,這不合理呀,都說是帝後情深,如今遇上這種事情,永樂帝怎麽也得溫言安慰白皇後幾句,再怎樣兩人也應該相互舔舐傷口,不可能就這麽過了。這對帝後之間實在是太奇怪了,很可惜,這一邊的情報係統不完善,很多事情都查不多出來,她隻能靠著自己的觀察去猜測。

    關於白皇後的事情,趙毓璟顯然不想多說,在他還以為自己是八皇子的時候,就因為生母得罪了白皇後,而遭受多年不公平的待遇,而那個被他占了身份的皇子更是營養不良而死,這可不可笑,百姓心目中最富貴的皇皇宮裏,竟然有孩子會吃不飽。後來當他成為先皇後嫡子的時候,他又得知生母是被白皇後所殺,他對這個佛口蛇心的女人實在沒有一丁點好感,有時候都覺得自己說起她汙了嘴巴。

    他真不明白父皇,後宮佳麗無數,為何偏看上白皇後這個毒婦。

    楚雲暖一時沒有說話,目光落在前麵不遠處,趙毓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看到孫攀怒容滿麵的朝這邊走過來,背後跟著的是陽婀公主身邊的女官。

    趙毓璟和楚雲暖對視一眼,趙毓璟道,“姑父這是怎麽了?”

    孫攀抬起頭,一看見趙毓璟站在跟前,立刻收斂了臉上的怒容,“沒什麽事,殿下怎麽在這裏。”

    這話一聽就很沒有說服力,楚雲暖也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可直覺告訴她,恐怕孫攀在隱藏一些什麽。

    陽婀公主身邊的女官受公主脾氣的影響,從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模樣,“駙馬,公主這樣做是為你好,你可千萬別不識好歹。”

    一個奴才而已,在主人麵前就如此高傲,由此可見孫攀在公主府中地位如何。

    孫攀漲紅了臉,他出身清貴,自幼錦衣玉食,眾星捧月,如何能像現在這樣被一個奴才這般指責。他當時就怒道:“沒看到貴客在前,還不滾下去。”

    女官顯然不以為意,隻是略略屈膝,“駙馬爺,你心裏也得有自己的成算,公主府上可從來不養無用之人。”

    孫攀這次氣得渾身發抖,“你——”

    楚雲暖冷眼看著都覺得這人過分,趙毓璟從容一笑,“陽婀姑姑府上的婢女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女官跟在陽婀公主身邊,素來見識了不少達官貴人,比趙毓璟身份貴重的不知多少,他不過一個不受寵的親王而已,沒資格叫她卑躬屈膝。女官高昂著頭,很是敷衍的行了個禮,“奴婢見過瑞親王殿下。”

    至於楚雲暖,完完全全就被他給忽略了。

    楚雲暖挑眉,“陽婀公主身份尊貴,可府上婢女,實在不堪入目,你不過一個奴才而已,就敢對主子如此頤指氣使。”

    女官輕哼,臉上的笑容格外虛假,“姑娘這話可說錯了,我們的主子,隻有公主一個。”

    言外之意就是其他人都算不得主子。

    楚雲暖冷笑一聲,這並不是她府上奴才,人家主人都沒說什麽,她我不好跟一個奴才多做計較。女官卻以為楚雲暖是怕了自己,愈加張揚,她洋洋得意的道了句:“駙馬還是盡快將那事給處理好,免得公主生氣。”

    話才說完,她便漫不經心地行了一個禮,掉頭離開,叫孫攀氣個半死。看公主府奴婢們的態度,就足以見孫攀往日過得是怎樣的生活了。

    趙毓璟道,“姑父可是有什麽為難之事?”

    孫攀欲言又止,這些年來,他被困在這公主府中,被永樂帝的像養金絲雀一樣的圈養著,手上的權力並沒有多少,不足夠和公主抗衡。今日公主也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他在外有了兒子,立刻就派女官來警告他,要他親手殺了那女人和她的兒子。

    他這就和女官吵了起來,這女官的母親自小和公主一同長大,情同姐妹,公主也將其看做半個女兒,故才如此輕狂。都說虎毒不食子,他哪能下得去這個手。可若他不動手,那孩子也不見得能活下來,他也不求兒子能功成名就,高官厚祿,隻求能為孫家留下一絲血脈。可就是如此,皇室還是不夠的步步緊逼,明明永樂帝都已經不在意了,公主卻還是如此蠻橫。

    孫攀左思右想,如今要想保住這個孩子,就隻能求皇子們了。三皇子四皇子怎麽不見得能幫他,雍王麽,神龍見首不見尾,九皇子忙著拉攏公主,十皇子未婚妻妻木念雲族中兄弟又是平陽的丈夫,這算來算去,似乎隻有瑞親王能幫他這個忙了。孫攀打定主意,“瑞親王可否移步?”

    趙毓璟回頭看了楚雲暖一眼,本來想說不用。楚雲暖卻帶著春熙的三人,往後退了二十來步,恰好在一個不聽到他們說話,又能幫他們望風的地方。

    趙毓璟往池邊走了幾步,滿池荷葉碧綠,“姑父有話就說吧。”

    孫攀俯身行了個大禮,言辭懇切,“我懇求殿下救我兒一命。”

    孫攀竟然有兒子。這是趙毓璟始料未及的,不過仔細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他今年五十歲,隻有三個女兒,而這三個女兒素來和他又不親厚,說不準老了以後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這些年來孫攀年紀已經大了,當年朝中支持孫家的人,已被除了個大半,孫家已經不足為懼。孫攀還在此時有了兒子也在情理之中,父皇定然默認了的。隻是既然如此,孫攀又怎的還說救救他的兒子。

    孫攀長跪於地不起,“我年事已高,再無弄權的心思,此生也惟有這麽個兒子能為我養老送終了,可公主不知從哪兒聽到的消息,非要我殺了我兒子,不然就將此事,稟告陛下,要治我的罪。”

    本朝規定,駙馬尚公主之後不得納妾,得有庶子。孫攀如此,陽婀公主自然是可以告到陛下那裏,依照永樂帝對陽婀公主的寵信,那孩子恐怕又保不住了。趙毓璟心中有數,卻不願意去灘這趟渾水,就算不能拉攏陽婀公主,也絕不能惹了她。

    孫攀自然也知曉這個道理,若沒有足夠的利益,又有誰會幫他,他孫家已經不是先皇時期鍾鳴鼎食的孫家。

    還請殿下收下此物。”

    趙毓璟一愣,孫攀卻從衣襟拉出一枚玉佩,那玉佩平華無實,是鑰匙的模樣,看不出其中珍貴之處。孫攀卻道,“當年孫家先祖曾與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戰爭是最叫人發財的,這玉鑰匙便可以打開孫家寶庫。孫氏一族的財物都在裏頭,還請殿下笑納。”

    幾十年前戰爭裏得到的財力又怎麽能和楚氏一族相比,更何況他名下還有聚福樓,可以說是日進鬥金,錢他是不差的。雖然是這樣,倒是看在孫攀年紀一大把的份上,趙玉靜還是沒有說什麽,就將玉鑰匙收下了。他說道:“此事稀疏有兩種辦法,一是將他送出京城,從此不再回來。二是叫他功成名就,恢複宋氏一族威名,旁人不敢動。不知姑丈願意選擇哪種呢?”

    若是可以,他自然是願意選擇第而種的。可孫家如今,莫說是恢複往日榮耀,就算是要保全一個兒子,那也是萬般困難的。

    趙毓璟能看出孫攀的為難,他輕輕一笑,“姑父隻肖說自己是願意哪一種?”

    孫攀抬頭,眉宇間一片堅定,“我自然是願意選擇第二種!”想他孫氏當年何等榮耀,位極人臣,如今卻隻能苟延殘喘,。

    趙玉毓璟一笑,微微拱手,“令郎的事情姑父且放心。”

    他這邊是等於給出承諾了,孫攀心中略安,不論孫家榮耀可否恢複,至少孫家都後繼有人。

    孫攀這邊一走,趙毓璟就主動將事情都告訴了楚雲暖。

    楚雲暖瞧著他手上那枚鑰匙,“今日參加這宴會,你倒是收獲頗多。”

    趙毓璟把玩著鑰匙,“保孫攀兒子的性命當然容易,你隻要趕在陽婀公主前頭向父皇美言幾句就是了。”

    楚雲暖昂首微笑,“這倒是可以,可殿下——”楚雲暖點了點他手心的鑰匙,“這寶庫可就是你獨吞了,你都沒有出力呢。”

    趙毓璟很大方,把鑰匙往楚雲暖手裏一塞,“這都給你。”

    楚雲暖沒有接,“得了,這燙手的山芋我可不要。”

    趙毓璟輕笑,“這裏頭可不止財寶,還另有乾坤。孫家祖上曾同太祖皇帝打過天下,都說天下有孫氏一半的功勞,孫家後來沒落,那他們手裏那支軍隊呢?當年孫家手底下有十萬人馬,歸入趙家大軍的可隻有七萬多人,他們手裏頭至少還剩三萬。經過多年休養生息,這算下來,至少還有個兩萬左右。”

    楚雲暖聽明白了,他給孫攀兩個選擇,其實在打孫家背後軍隊的主意。傳言孫氏一族驍勇善戰,手下有一支軍隊被稱呼鬼軍,鬼軍指認孫家後人。孫攀這麽多年來被困京城,是沒有辦法去尋這支軍隊的,他多年無子,孫家又沒落,自然也沒有人再去窺測這個傳說的真假。現在麽孫攀已經有了兒子,那這支軍隊自然該由他的兒子去找,去繼承。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楚雲暖想到了平南軍,又道:“平南軍還不夠麽?”

    她記得霍清華家的平南軍也是所向披靡,這些年來,趙毓璟也花費不少銀錢去供養。說句難聽的話,若不是趙毓璟在背後支持,平南軍恐怕早就歸進大齊三軍裏麵。

    趙毓璟壓低聲音,很諷刺,“五皇子拉攏了平南王。”

    五皇子母族孫家和平南王是姻親,平南王估計是覺得與其支持一個八竿子打不到的趙毓璟,還不如去支持五皇子,好歹也有那麽點親戚關係。

    霍清華呢?”

    他?一個府裏,兩方支持,正忙著和自家老爹打擂台呢。”本來當初,說動平南王支持趙毓璟的就是他,現在他父親竟然反悔,自然由他去勸。

    賀問種植園今年收了不少糧食,我原本還打算叫大哥將糧食送給平南軍,現在看來不用了。”

    喂飽了平南軍跟自己為敵,真是吃飽了撐得。

    平南軍那邊不用管,看霍清華的本事吧。”趙毓璟麵上淡淡的,“阿暖,現在可要麻煩你跟父皇說說,將孫攀之子趕出京城,留孫家一絲血脈了。”

    楚雲暖眉睫深深,淡妝濃彩,濃密的睫毛翹起像隻翩遷的蝴蝶,她唇角帶著一絲笑容,“這好辦。”

    孫攀之子離京,給足了陽婀公主麵子,也可以讓他名正言順去尋找傳說中的軍隊,隻要有手底下有人,孫家自然而然可以恢複鼎盛,這是雙贏的事情。

    趙毓璟道,“阿暖,我是真想做一個南征北戰的將軍。”

    楚雲暖沉默了半晌,“天京如此模樣,你背後又有那麽多人,不是你可以說不爭,就不爭的,天京,也不是你要離開就可以離開。”

    太子一死,所有的歌舞升平都被打碎,隻剩下刀光劍影的權利交駁。如今的天京城更像一個旋渦,將所有人深深地吸在裏麵,叫人無法動彈,也無法逃出。

    雍王呢?他今日就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