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2 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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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府城外不遠, 就是兩浙路的軍營水寨。
安頓好了兵馬的龍喬廣和唐小妹夫婦倆在水寨休息了一天後,就坐船趕去紹興府跟展昭他們會合。
船行湖上,廣爺站在船頭欣賞兩岸景致, 今日天高氣爽,湖麵小風一吹,右將軍就覺得心曠神怡。
“相公!”
這時, 唐小妹從船艙裏跑出來,拉著龍喬廣就往船尾跑。
廣爺還挺納悶, 跑到船尾,就見媳婦兒指著遠處的一艘船說,“那是不是師父師娘的船?!”
龍喬廣一聽到“師父”兩個字兩眼都亮了, 趕緊眯眼仔細看,果然……是他師父的船。
別問龍喬廣為什麽能認出來,用趙普他們幾兄弟的話講,方圓十裏之內,有隻咬過吳一禍的蚊子出現, 廣爺都能認出來。
“師父師娘!”
夫妻倆就在船尾喊了起來, 一個勁對著那邊揮手。
說來也巧, 船上的確是吳一禍和紅九娘, 這夫妻倆剛從魔宮出來,準備去紹興府買點兒東西。
九娘也跑到船頭對著小妹他們招手,吳一禍走出船艙,隔著老遠就看到徒弟一臉傻樂的樣子, 好奇這小兩口怎麽跑江南來了。
兩艘船在碼頭前會合, 龍喬廣和唐小妹就上了師父師娘的船。
小妹挽著九娘的胳膊師娘前師娘後的, 叫得紅九娘眉開眼笑。
廣爺就圍著吳一禍轉圈, 嘴裏吧啦吧啦都不帶停的, “師父您怎麽在這兒啊?師父最近去哪兒啦?師父吃過飯了沒?師父天那麽涼怎麽穿那麽少?師父您去紹興府幹什麽呀?師父您是不是瘦了啊?師父……”
吳一禍無奈地歎了口氣,隻聽到耳邊“嗡嗡嗡師父嗡嗡嗡師父……嗡嗡嗡……”
拿了倆冬棗給廣爺塞嘴裏,吳一禍終於清靜了一會兒,問唐小妹,他倆怎麽跑來紹興府了。
小妹就將趙禎帶著大隊人馬下江南微服出巡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九娘聽說宮主妖王他們都在紹興府的白家莊,就也要去玩兒。
……
霖夜火他們前腳回到白家莊,龍喬廣他們後腳就到了,一家人湊到一起更加熱鬧,唐落梅跟著他小姑父一起圍著幽蓮繼續打轉。
……
與白家莊那群鬧騰的“閑人”不同,這會兒公孫和趙普可老正經了。
先生被九王爺拽出仵作房洗了個手,盧月嵐也追到門口,邊看外麵兩人,邊回頭看那具屍體。
屍體眼窩裏那隻蜘蛛顯然是活著的,遮眼布一被掀開,它就爬了出來。
盧月嵐對著公孫他們招招手,“活的誒!”
公孫在外麵喊,“小心,趕緊出來!”
可那蜘蛛爬到屍體額頭上,就突然不動了。
趙普就聽到頭頂一陣風過,煤球飛了下來,落到了盧月嵐的肩膀上,嘴裏發出“咕咕”的聲音。
聽到大角鴞帶著點警告的叫聲,那隻蜘蛛又縮回了屍體的眼窩裏,一動不動地藏了起來。
趙普就聽到四周圍有一些異動之聲,抬起頭一看,九王爺嚇了一跳……隻見衙門院子裏的樹上,四周圍院牆上,還有一側的屋頂上,不知何時已經落了一大群烏鴉。
這些烏鴉體型碩大,漆黑的眼睛盯著院子裏看著。
公孫又走回了仵作房,煤球跟著飛了進去,落在公孫肩上,一直盯著那隻蜘蛛。
大概是因為有一隻碩大的猛禽盯著,那蜘蛛就縮在屍體眼窩裏裝死。
盧月嵐跑去找了個琉璃罐子過來,趙普接了罐子示意二人退後,他拿了根長一些的竹簽,將蜘蛛趕進了琉璃罐子裏,蓋上蓋子。
將蓋子放到桌上,趙普再一抬頭,院牆上那些烏鴉已經飛走了,樹上幾隻還在,但氣氛明顯沒有剛才緊張了。
煤球也從公孫肩頭飛走了,落到了院子裏一個高高的架子上,梳理起了羽毛。
公孫和盧月嵐圍著桌子觀察那隻蜘蛛,趙普則是走到院子裏,觀察那些鳥。
“有麽?”盧月嵐問公孫。
公孫點頭,“劇。”
“所以死者的死因是被蜘蛛咬傷中身亡?”盧月嵐去看屍體的眼窩,但眼裏並無傷口。
空洞洞的眼窩裏有一層黑色的皮墊,看起來別提多別扭了。
公孫摸了摸下巴,“這蜘蛛可能是此人養的。”
盧月嵐想了想,“該不會……是故意放在眼罩裏的?”
“方便攜帶。”公孫點了點頭,“如果要將蜘蛛帶進某個戒備森嚴的地方,這就是個很好的辦法。可以先用藥物讓蜘蛛處於昏迷的狀態,藏進眼罩裏,帶到某個地方之後,將蜘蛛取出放到要放的地方就行了。”
盧月嵐聽得直皺眉,“所以此人可能是個殺手?”
“很可能吧,但沒有成功就被殺了,問題是……”公孫圍著屍體又轉了兩圈,“沒有外傷,內髒也沒受損,此人是怎麽死的呢?”
公孫戴上手套,托起死者的頭,開始一點點地摸索。摸了好一會兒,公孫突然停了下來,伸手去拿了一把鑷子,掰開死者頭發,夾住了某樣東西,往外抽。用了兩下力,沒抽出來,就對趙普招招手。
九王爺過去,公孫將鑷子給他。
趙普眯著眼睛低頭仔細看了看,也皺眉,他用鑷子夾住某樣東西一使勁……從死者的腦袋一側,抽出了一片葉子來。
根據葉子的形狀,是一片柳葉,隨著柳葉被拔出,死者的七竅也流出了血來。
盧月嵐張著嘴看著那枚軟趴趴的柳葉,這不是什麽柳葉形狀的刀片,而是真樹葉!
趙普將帶血的葉子放到了一旁的白瓷托盤裏,說,“摘葉飛花的手法,他是被一個內力深厚的高手殺死的。”
“用一片柳葉做飛刀,穿透顱骨損傷腦部。”公孫搖了搖頭,“這不是一般高手能辦得到的,顱骨是十分堅硬的,而且傷痕極小。”
“不止快還準,凶手除了內力高外,還擅長暗器。”趙普覺得這種行為還挺江湖的,“沒準是什麽江湖仇殺之類的。”
正聊著,一個衙役拿著一張畫像來給盧月嵐,是方靜肖剛才找到的“恩夫子”的畫像。
盧月嵐看完也挺不解,就讓衙役去把王家那兩兄弟叫來認一認屍體。
王大貴看到屍體就傻了,說此人正是委托他賣天女之飾的恩夫子,他也不明白人為什麽會死了。
盧月嵐就問兩人,這恩夫子究竟是幹什麽的。
兩人吱吱嗚嗚都有些猶豫。
盧月嵐臉就沉下來了,“這都出了人命了你倆還有所隱瞞?莫不是他的死還跟你倆有關係?!”
兩人急忙擺手撇清關係,最後王大貴無奈,隻好交代說,“這位恩夫子,是這一帶比較有名的一位掮客。”
盧月嵐就斜著眼睛瞅著王員外。
王大貴趕忙解釋,“幹我們這行的,有些人想賣東西有些人想買東西,但又不想張揚讓人知道或者留底,就通過掮客來處理,他呢,就從中抽點傭金,這也是常有的事……”
“你糊弄三歲小孩子呢?”盧月嵐冷笑了一聲,“掮客抽傭金?買≈凶≈殺≈人也是這麽操作的,也是常有的事?”
王大貴一臉尷尬。
“尋物園的賣品必須來路清白,你中間過了一趟掮客就存在買賣髒物的可能。”盧月嵐指著王大貴問他這個恩夫子的底細,真名叫什麽家住在哪兒平日跟什麽人來往。
王大貴一問三不知,最後盧月嵐惱了,說要封了王大貴所有買賣,全數賬本送到衙門一一核對。
王大貴苦哈哈看自家兄長,王大福也不敢吱聲,這裏頭還涉嫌人命,萬一被牽連進去,自己沒準烏紗不保。
趙普覺得盧月嵐有點專治各種不服的意思,別看是個文人,為官作風相當的強悍,的確是挺適合太尉一職,武官應該會很喜歡他的行事作風。
而他的那個搭檔方靜肖……
九王爺又看了看院中架子上的煤球,和屋頂上幾隻正在休息的烏鴉……
王大貴被盧月嵐一番“打壓”之後,也是終於挺不住了,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這位“恩”夫子是一次他和朋友喝酒的時候認識的,介紹他們認識的是楊大龍。
趙普和公孫對視了一眼——楊大龍就是懸賞捉大盜黃斑鳩……被趙禎耍得團團轉那位。
盧月嵐讓衙役跟王家兩兄弟回去,將王記所有恩夫子介紹的買賣賬目記錄都拿來。
等將人打發走了,公孫問盧月嵐,那個楊大龍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盧月嵐點頭,說他們盯這個楊大龍很久了,他可能知道很多關於當年靈蝶宮的內情。
“說到靈蝶宮。”趙普開口詢問盧月嵐,“我剛才就發現,這些鳥都是在保護你的麽?”
盧月嵐見趙普指屋頂上的幾隻烏鴉,就笑了,點點頭,“靜肖不在的時候它們都會聚集在附近。”
“方靜肖可以控製這些鳥到一個什麽程度?”趙普很感興趣地問。
盧月嵐摸了摸下巴,“這個麽,就要看情況了,靜肖從小就很喜歡小動物的,有時候一些鳥啊什麽的飛到他眼前嘰嘰喳喳叫幾聲,他也能明白是什麽意思。”
“那就是能交流?”趙普問。
“嗯……好像並不隻是交流這麽簡單。”盧月嵐說,“要看靜肖的情緒,有時候他著急或者比較生氣的時候,我覺得那些鳥會受到他情緒影響。”
“隻有鳥類麽?再大點的動物可以麽?” 。
“多少都有點,貓貓狗狗,再大點的,馬牛羊這些,都是能影響到的,靜肖喜歡鳥,所以跟鳥玩的最多。”盧月嵐說,“但是小梅子的師父,就是猿老前輩經常提醒靜肖要控製情緒,所以靜肖脾氣很好的。總之經過這些年,他也有經驗了,找到了不少竅門,不會像小時候那樣一不小心就暴走闖禍了。”
“暴走闖禍?”趙普問,“具體是怎麽個情況?”
“嗯……”盧月嵐抱著胳膊搖搖頭,“還挺多此的,有幾次鬧得很嚴重。”
公孫也點頭,“我還記得小時候在書院的那次。”
“嗯嗯!”盧月嵐點頭,“那次真挺危險。”
趙普似乎很感興趣,就看公孫。
公孫給趙普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那會兒我們都十來歲吧,在書院念書,靜肖偶爾下山回家,就會來書院等我們放學。那次他在書院門口等我們的時候,正好碰到有幾個小混混用石頭丟一個樹上的鳥窩。那鳥窩裏估計有小鳥吧,兩隻大鳥圍著鳥巢邊飛邊叫,靜肖就上前去阻止了。”
趙普大概猜到那幾個小混混什麽下場了,就跟被鄒良或者霖夜火看到有人打狗的情況差不多吧……
“靜肖上前阻止,那幾個小混混非但不收手,還拿出彈弓打鳥,也是個寸勁,一彈弓把其中一隻護巢的大鳥給打死了,結果靜肖就失控了。”公孫回想當時的情形還是覺得後怕,“那會兒突然從四麵八方飛來了大批的鳥,遮天蔽日的那麽壯觀,然後左鄰右舍的狗都開始狂吠,那場麵可詭異了。”
“後來群鳥追著那幾個混混攻擊,他們幾個頭破血流地躲進書齋求饒。”盧月嵐無奈,“當時動靜鬧得太大了,衙門的人都來了,書院的夫子來幫忙求情……沒辦法,殺人犯法,但哪條律法也沒說殺鳥犯法。”
公孫也點頭,“後來靜肖對那幾個小混混說,那種鳥,是終其一生隻有一個伴侶的,今日你們殺了一隻,另一隻就會孤獨到死。但別忘了,鳥是世上記性最好,報複心也最重的動物,你們這輩子都會被它們視為仇敵。”
“喔……”趙普點頭,“那後來呢?”
盧月嵐笑了笑,“後來啊……你們去紹興府街上逛逛,如果哪天遇到三個頭上戴著鐵鬥笠,大晴天也穿一身蓑衣的,就是那三個小混混。因為他們但凡出門必定被鳥追,不是淋一身鳥屎就是被啄頭發……不過他們三個也算因禍得福,原本整天偷雞摸狗,後來都沒法幹壞事了,因為一幹壞事必然被鳥襲擊,所以隻好走正道,如今倒是也活得很本分。”
趙普抱著胳膊就開始想心思,臉上還帶著點壞笑。
公孫瞧著他的樣子,大致都能猜到他在盤算什麽,這要是把方靜肖帶去戰場,打仗的時候派群鳥去騷擾敵營,追得遼兵西夏兵滿地跑,那多有意思……
……
而此時方靜肖本人,正陪著趙禎他們,坐船去水月宮看慶典。
趙禎站在船頭欣賞湖光山色,南宮紀無奈地給他托著盤葡萄,回頭瞧了瞧船尾聊天的展昭白玉堂方靜肖,南宮小聲提醒趙禎,“皇上,江湖傳言方靜肖與水月宮沒有來往,這麽上去會不會……”
趙禎邊吃葡萄邊瞄了一眼南宮紀,“親戚就是因為不走動才會疏遠麽!要搞好關係自然要多親多近,是哇?”
南宮也無語,隻好盯著趙禎看,那意思——待會兒最好稍微收斂點,搞僵了展昭和白玉堂也尷尬,你也不想為難你家愛卿,是不是?
趙禎繼續吃葡萄,還噗噗往河裏吐葡萄皮。
南宮瞧瞧他——萬歲,注意形象!
趙禎眯眼——朕在喂魚啊!怎麽啦?
……
船尾,展昭和白玉堂也都怕方靜肖難做,就問他,這麽上島不要緊麽?
方靜肖一攤手,“我若說不去豈不是抗旨不遵?”
展昭和白玉堂都無奈,果然這位已經猜到趙禎身份了……兩人莫名還有些不好意思,大宋皇帝這麽不靠譜,叫外鄉人見笑了。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問問太姨婆。”方靜肖說著,問白玉堂,“對了,我聽月嵐說你養了條白龍?帶來了麽?叫我瞧瞧威不威風?”
展昭說在白家莊呢,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又皮又嗲,不止威風,還微胖!順便他還養了隻老虎,也是微胖。
方靜肖說你倆可以啊,又是龍又是虎的。
三人聊著聊著就談到了小五要相親的事情,方靜肖說,“可別亂來,一會兒讓我跟小五聊聊看它喜歡什麽款,萬一不喜歡白虎喜歡黑虎呢?”
五爺和展昭都無語——白虎就難找,黑虎更是沒地兒尋去了。
兩人一起問方靜肖,“你有好老虎介紹沒有啊?”
方靜肖說待會兒讓鳥群去打聽打聽,看看附近山裏有沒有單身的虎姑娘……
趙禎和南宮吃完了葡萄走回來,聽著這邊聊的基本都已經不是“人話”了。
……
水月宮也不遠,船緩緩靠岸,方靜肖先下去,趙禎下船的時候還被船板絆了一下,嚇得南宮差點把他腰帶都拽斷了。
展昭和白玉堂邊搖頭邊跟下來,覺得南宮紀就是“男怕入錯行”的典型,大內侍衛聽著多麽神氣的職位啊,結果攤上個趙禎,每天都是手忙腳亂雞飛狗跳。
下了船,渡頭有水月宮的人過來接,看到方靜肖還挺意外的,但都紛紛行禮,稱呼他為“少爺”。
方靜肖問,“慶典結束了沒?有些事情想找宮主。”
水月宮的幾個弟子說還在進行中。
“正好我幾個朋友想觀禮。”方靜肖示意了一下身後的幾人,“都是江湖朋友。”
展昭等人都默默看趙禎。
皇上搖著扇子點點頭——會說話。
幾位弟子就帶著眾人往裏走,剛走沒多遠,看到個小孩兒跑了出來,對著方靜肖招手,“哥!”
這小孩兒展昭他們都認識,正是小四子的青梅竹馬,沈元辰。
沈元辰看著跟方靜肖關係還挺好,跑來帶路,拉著方靜肖的手往裏走,臉上還帶點雀躍的樣子,似乎很高興他來。
方靜肖看著也很寵沈元辰的樣子,問他最近練功練的怎麽樣,有沒有好好念書什麽的。
展昭和白玉堂覺得,江湖傳言可能也不是太準,看人家親戚關係挺好的啊……
兩人剛鬆了口氣,就見迎麵又來了幾個人,為首一個開口就來了句,“呦,災星到了啊,難怪今天島上幾隻烏鴉嘎嘎叫個不停。”
來的是三個少年,看著都十五六的樣子,穿著和沈元辰一樣的衣服。
水月宮家大業大,估計都是沈家的親戚。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方靜肖好歹是長輩,這幾個小孩兒真沒規矩!
沈元辰嘴角就拉下來了,不滿地瞪那三人。
南宮扭臉瞧趙禎——看!給人家添麻煩了吧,多不好意思!
趙禎這會兒拿著扇子正邊扇風邊看熱鬧呢。
三個少年見方靜肖沒搭理,就壞笑著走向碼頭。
沈元辰皺眉,回頭問,“慶典還沒結束呢,你們去哪兒啊?”
三人笑嘻嘻的。
“趕緊跑啊。”
“就是,別一會兒水月宮也沉了。”
沈元辰一聽這話,眼神就有些不善了,方靜肖伸手拍拍他肩膀,順便搭著肩把孩子帶走了,也不去理會那幾個少年。
展昭他們都跟著往前走。
趙禎回頭看,那三個少年到碼頭就上船,看著是準備離島了。
沈元辰一臉的不爽,嘴裏嘀咕咕說今天有慶典不好搞事情,下次收拾那三個小王八蛋。
方靜肖被他逗樂了,“人比你大幾歲高一個頭呢,你還叫他們小王八蛋?”
沈元辰哼哼了一聲,邊回頭跟展昭他們打招呼,問他們槿兒沒來麽,似乎還有些小失望。
展昭他們說小四子先回山莊了,讓沈元辰典禮結束了一起去玩。
沈元辰開心地說好啊。
方靜肖戳戳他,說,“你好兄弟唐落梅也來了,他師父來朋友了,所以給他放假,出來玩兩天。”
沈元辰擼胳膊挽袖子,“正好!那個跟槿兒一起的小孩兒功夫怎麽樣?加上小梅子可以組個隊,小爺我可算有機會報仇了!”
方靜肖戳他腦袋,“人家叫小良子,明顯比你能打。”
“切。”沈元辰揉揉腦袋,“他會玩兒梅花鞠不?”
“梅花鞠?跟蹴鞠一樣的比賽麽?”趙禎來了興致,用扇子戳了戳沈元辰胳膊上一根紅色的綢子,“剛才那三個小孩兒胳膊上的綢子是藍色的,你們在比賽麽?”
沈元辰點頭,“嗯!三人一隊,我那兩個組隊的太弱了,一直輸!”
南宮紀好奇問展昭和白玉堂,“梅花鞠是怎麽玩兒的?”
“跟蹴鞠差不多,但是簡化了,小孩兒練功的時候玩出來的,漸漸就成了江湖上練武的小孩兒們之間的一個比賽。”展昭小時候也是玩梅花鞠的高手,就幫著介紹規則,“這種比賽是十六歲以下的孩子們組隊比的。一隊三個人,很大一個場地一分為二,場地裏豎滿梅花樁,正當中橫一張網。比賽的時候隻能用腳,一方將球踢過網,另一方將球踢回。回球的時候,可以直接接球的人踢回,也可以三人打配合,但每次每人隻能觸球一次,哪一方沒接到球就算輸一分,隊員落下梅花樁也算丟一分。一局是二十分,三局兩勝或者五局三勝的都有。這種比賽很考驗基本功,各大門派都有少年隊,經常比賽。”
“哦!”趙禎眼睛更亮了,“這個聽著有意思。”
方靜肖按著沈元辰的腦袋晃了兩下,“去年你們第幾名啊?”
沈元辰氣悶悶嘟個嘴,“第八。”
“說起來!”沈元辰跑到展昭身旁,兩眼冒星星地問,“展大哥!你是梅花鞠之神是不是?玩梅花鞠的都知道的!”
展昭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手,“哪裏哪裏,小時候隨便玩玩……”
“梅花賽單人賽的三連霸!”沈元辰還挺激動,“聽說就是因為你,梅花賽才從單人賽改成團隊賽的,是不是?”
白玉堂、趙禎、方靜肖和南宮紀都瞧著展昭——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段過往啊……失敬失敬!
展昭扶額,有點不好意思,“小時候玩過一陣子……外公他們都喜歡看比賽,總帶著我去,後來就讓我參賽了。結果一不小心踢了個第一,然後我那群姨媽就年年給我報名……”
“要組隊為什麽就不比了呢?”五爺不解,按理說魔宮跟展昭同齡的也不少,組個隊應該也能踢的不錯。
展昭一個勁搖頭,小聲跟白玉堂說,“後來一踢比賽全魔宮的爺爺奶奶都去觀戰,助威太熱情了,吃不消吃不消……”
五爺等人想象了一下那種“盛況”,一群魔宮老頭老太在球場看台上喊“貓貓崽必勝、小貓爺最強”什麽的……是怪不好意思的。
“你們今年也要比麽?”展昭問沈元辰。
“今年春賽就在紹興府!”沈元辰點頭,“機會難得啊,這幾年梅花賽越搞越大,參賽的隊也越來越多了,很多大門派都是專門練的,我這邊湊不齊人,小梅子要不在山裏要不在坑裏,不怎麽有空,而且第三個人怎麽也找不到,那小孩兒叫啥?小良子?”
眾人都瞅著他——之前小四子明明要給你介紹的,你自己不聽。
“小良子功夫很好麽?”沈元辰跟展昭和白玉堂打聽,“輕功怎麽樣?機靈麽?懂戰術麽?好勝麽?臉皮夠厚麽?膽子大不大?”
展昭和白玉堂聽了之後都默默點頭——小良子簡直不二人選!
見二人點頭,沈元辰握拳,“今年一定要贏!小爺我要一雪前恥!”
“什麽時候比賽?”五爺有點想看比賽。
“這個月底!”沈元辰說,“這次好多人參加呢!除了中原武林還有西域過來的,有一百二十八個隊!”
眾人都吃驚,“這麽多?”
“對啊!”沈元辰來勁了,“按照去年比賽的成績,分四個區,單輪淘汰,踢到最後的要踢八輪,哪個隊能連贏八場就是第一名!”
“去年第一名是誰啊?”五爺好奇問了一句。
沈元辰眨了眨眼,“天山隊啊!”
眾人都瞧白玉堂——謔?天山隊小徒弟們這麽厲害的麽?
五爺也意外——是麽?頭一回聽說……
“到這個月中報名截止。”沈元辰掰著手指頭算日子,“要是現在開始訓練,還能一起練二十多天的配合,足夠了!”
幾個大人看著活蹦亂跳的沈元辰也都有些感興趣,的確,如果他和唐落梅小良子三個人能組個隊的話,的確有希望爭第一。
“現在報名是要四個人的吧?”方靜肖提醒他,“三個比賽的還有一個替補的。”
“呃……”沈元辰抱著胳膊歪著頭想,“對哦,但是基本都是一路三個比下來,第四人就幫著遞個水什麽的,還有分析戰術什麽的……最好是腦袋聰明點。”
趙禎微微一笑,湊過去說,“那就讓小四子來。”
沈元辰一愣,“槿兒?”
“嗯哼,連隊名都給你們想好了。”皇上笑著晃了晃手裏的扇子,“就叫‘良辰美(梅)景(槿)’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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