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看完了歐陽的紙條, 伸手遞給了展昭，還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公孫睜大了眼睛看趙普，像是問——我也不能看麽？
    趙普指了指展昭, 示意他看吧。
    九王爺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搖著頭表示你們看，大爺我緩緩……
    眾人都湊過去跟展昭一起看。
    字條上總共也就沒幾個字，歐陽言簡意賅地寫了幾句——皇陵出現破損，疑似先皇詐屍, 挖開皇陵跑出來揍了太傅。
    總共就兩行字, 展昭看了好幾遍, 這會兒的表情跟趙普剛才的特別像。
    其他人也麵麵相覷，公孫忍不住問赭影，“那什麽……歐陽喝酒了麽？”
    赭影搖搖頭, 說看著可清醒了，和包大人一起坐幺幺出城了。
    展昭撓頭，應該是跟大人一起去永定陵查看了。
    “也別說……”趙普覺著他皇兄要是真詐屍，第一個要揍的的確是太傅那壞老頭。
    太學一眾小才子和天尊殷候都在一旁等著, 誰都沒過來看。
    那群小才子瞅著趙普那樣子就估摸著事情小不了, 龐煜包延各有各的機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不想摻和, 這就夠亂的了，過幾天還考試呢！
    而天尊殷候則是不想管, 倆老頭目標明確, 隻想查月蛾坊, 不受其他事情幹擾！
    夭長天和陸天寒則是問, “這宅子還拆不拆了？”
    楊允這會兒一臉愁容——估計是拆不成了。
    展昭將紙條還給了趙普, 讓包延龐煜他們跟老爺子們先回去，叫王朝馬漢帶著衙役過來。
    ……
    等孩子老人都走了，公孫問趙普，“這死的是誰啊？”
    其實這會兒不止趙普想起來了，展昭也想起來了。
    “這是給先帝守皇陵的守陵官，丁魏。趙普和龐煜都見過，展昭和小四子一起去過一次祭祀大典，小四子是被趙禎帶去的，展昭則是陪著包大人去的，公孫和白玉堂當時都沒去，所以兩人都沒見過此人。”趙普說起來也挺無語，“守陵官總共三個，都是以前劉後身邊的近臣。劉後倒了之後，皇上也沒殺他們幾個，殺老臣說出去不好聽。不過也不能放過他們，所以都命他們去守皇陵了。”
    “那另外兩個可能是……”公孫指了指那些掛著的蠟燭，三個守陵官，正好三具屍體……
    趙普一撇嘴，“八成是……”
    “所以是先皇搞死的麽？”展昭震驚。
    五爺幫糾正了一下，“確切說，是先皇的僵屍。”
    眾人都覺得越來越離譜了。
    公孫搖頭啊搖頭，表示不相信。
    “其實也簡單。”趙普說，“那皇陵不是有個洞麽，進去開棺看看屍體還在不在，要是真詐屍，那棺材板肯定是從裏頭踹開的。”
    眾人都點頭——的確。
    展昭也跟著點頭，點了一會兒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還有些不解。
    大眼睛眨巴眨巴，展昭突然領會了眾人的眼神，伸手一指自己，“我去？！”
    趙普想了想——要不然我去？
    鄒良在一旁搖頭啊搖頭。
    公孫舉手，那意思——我！我去！
    但手被趙普按了下來，一旁小四子挨著公孫，也默默舉手——我也想去。
    霖夜火還逗他，“詐屍哦！鬼哦！”
    小四子小聲嘀咕，“那僵屍不是已經跑出來了麽。”
    眾人想了想，覺得團子的邏輯不錯，如果真是先皇詐屍那現在隻剩下一座空皇陵了，如果不是……那屍體也沒什麽可怕。
    展昭那個嫌棄啊，這會兒天都黑了，大半夜的還要進皇陵啊？
    公孫還安慰他——其實白天進晚上進沒啥區別，反正都是黑燈瞎火。
    展昭歎氣。
    正鬱悶，一旁五爺拍了拍他，那意思——貓兒，我陪你進去。
    展昭驚訝——他家耗子竟然主動要求進墳地？果然是真愛啊！世上隻有耗子心疼貓爺！
    展昭正感動，就聽五爺跟趙普打聽，“有什麽稀世珍寶當陪葬品麽？”
    “也對哦！”霖夜火也來勁了，“畢竟是皇陵，多少有點兒寶貝吧。”
    展昭略不滿地瞧著白玉堂——所以你不是心疼我是想進皇陵參觀？！
    五爺笑著對他搖頭——主要是心疼你，參觀是順便的，看到好東西咱們再順兩件出來！
    展昭也讓他逗樂了——咱們是去盜皇陵麽？
    “說到陪葬品……”趙普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小聲跟白玉堂說，“我皇兄下葬的時候，的確埋了點東西在皇陵裏，我記得有幾個大箱子是他親自封好的，趙禎都不知道裏頭是什麽。之前塞肖不是說要找紫色龍紋的錦盒麽……皇陵裏麵應該有大大小小好幾個類似的盒子。”
    白玉堂看趙普，你的意思是……能打開箱子看看？有用的話還能拿出來？
    趙普給了他一個意會的眼神。
    展昭望天——好麽，趙普竟然慫恿小白堂盜自家祖墳。
    等了一會兒，王朝馬漢帶著衙役們跑來了，公孫指揮衙役把封存有屍塊的蠟燭都抬回去。
    工坊整個要封鎖起來，等明天天亮了再來調查。
    ……
    離開楊村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展昭本來想著直接從官道去永安縣，幹脆別回衙門了。
    不過五爺拉著他往回走，說回去問問妖王再說。
    其實白玉堂是拉展昭回家吃飯的，這都已經詐屍了，等天亮再去怎麽了……還真大半夜的餓著肚子去挖墳麽？
    趙普也說不差這一會兒，等歐陽和相爺回來問問情況再說。
    眾人一起回城。
    剛進城裏，就發現巡邏的隊伍比以前多了。
    九王爺直皺眉——不是真的在找先帝的僵屍吧？這要是真找見了還得了？別的先不說，金庭館驛那幫奸細肯定第一個知道，傳出去不得被西域諸國笑死？！
    等他們回到衙門的時候，正聽到上方風聲，抬頭一看，幺幺落到了院子裏。
    歐陽扶著包大人從龍背上下來，看兩人的臉色，趙普就估摸著不太妙。
    “怎麽樣？”趙普拉過歐陽問。
    歐陽和包大人剛去永定陵看了一眼，司天監把破損的部分都圍起來了，還安排了守衛。
    “牆上開了這麽大個洞。”歐陽比劃了一個一人多寬的窟窿，“看著的確像是從裏麵使勁給推開的。”
    趙普都納悶……他皇兄活著的時候病病歪歪的連扇門都推不開，死了是神功大成了麽？連這麽厚的皇陵牆都能推開？
    “那仨皇陵官呢？”趙普問。
    歐陽和包拯都搖頭，說負責守皇陵的侍衛還在，但都在皇陵外圍，誰都沒發現有人出入。但三位守陵官卻一個都不在，也沒人瞧見他們離開……
    趙普點點頭，示意，“都在仵作房躺著呢。”
    包大人一驚，“三個都死了？”
    趙普點頭。
    包大人和龍喬廣趕去看了一眼，就見仵作房裏擺著幾根巨大的紅蠟燭，公孫和小四子一大一小拿著兩把錘子，正捶蠟塊呢，影衛們拿著刷子，刷砸出來的屍塊，那場麵別提多詭異了。
    “唉，這都叫什麽事兒啊……”包大人直歎氣。
    展昭他們正商量明天一早去皇陵，就聽到院門口麵傳來妖王的聲音，“你們都吃飯了沒？”
    眾人回頭，就見妖王一手拿著個木盆，身後跟著白龍王和一群穿著浴袍木履，剛泡完澡的小朋友。
    “槿兒！”小良子可算看見小四子了，踩著木拖鞋跑到仵作房門口，一眼瞧見地上的東西“哎呦我去！”一聲，後頭跟進來的沈元辰和唐落梅也都腳下一停，躲在小良子後頭張望。
    “哇，這什麽呀？！”
    “屍體！碎的！”
    “竟然在蠟燭裏！”
    “這麽大的蠟燭！”
    白龍王把鬧鬧哄哄的孩子們都拉走，讓他們回房去穿衣服，別著涼。
    妖王招呼眾人去吃飯，廚房還老多餃子呢。
    這會兒所有人都餓了，跟著老爺子去院子裏。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餃子新鮮出鍋，眾人都美美吃上了，妖王包的餃子果然不同凡響。
    老爺子們剛剛吃完，正坐在院子裏聊天。
    天尊突然開口，“玉堂啊，你家龍怎麽回事？”
    五爺愣了愣，下意識抬頭看喵喵樓的屋頂。
    就見幺幺正蹲在屋頂上，張著翅膀撲騰，昂著頭，時不時地來回踱步。
    幺幺這個樣子還比較少見，似乎是有什麽事情著急。
    “是不是因為剛才我們帶它出去飛了一圈的緣故？”包大人問。
    歐陽也說，“孩子有點認生。”
    展昭問歐陽，“剛才飛去皇陵的時候鬧騰了麽？”
    “去的時候還挺乖的，回來的時候有些鬧騰，不怎麽聽話。”歐陽笑說，“剛才要不是我拉著它，它像是要刨開那窟窿鑽進皇陵裏去似的。”
    白玉堂聽著倒是有些意外，幺幺雖然比較皮吧，不過說到底海龍蜥是個水棲的動物，它看到水基本都會鑽水裏去，但看到洞穴之類的倒是並不怎麽好奇。
    展昭也覺得奇怪，可能因為誰養的像誰吧，幺幺也愛幹淨，平時沒見它刨坑什麽的，刨坑那都是小五幹的活兒。
    五爺對著屋頂的幺幺招了招手，讓它下來。
    可奇怪的是，幺幺低頭對著他叫了起來，幺嗚幺嗚的，似乎是想表達什麽。
    五爺回頭問正站在他背後，仰著臉看幺幺的鮫鮫，“它怎麽了？”
    鮫鮫看了看白玉堂，雙手在身側上下擺了擺，比了個要飛的姿勢。
    五爺疑惑，“要飛去哪裏？”
    妖王也正仰臉觀察幺幺，看了一會兒，問包大人，“相爺剛才去哪兒了？”
    包大人就小聲跟妖王說了一下皇陵破損的事情。
    妖王盯著包拯看了一會兒，就問展昭，“貓貓崽你們什麽時候去？把我也帶上！”
    一旁，正聊天的天尊和殷候“唰”地一下就回頭望過來——去哪裏？
    倆老頭看展昭和白玉堂。
    倆小的端著碗低頭吃餃子——哼！現在知道問啦？不告訴你倆！
    兩人正吃著呢，幺幺從屋頂上下來了，一個勁往兩人當間兒拱，大腦袋蹭蹭白玉堂又蹭蹭展昭，然後抬著頭噗啦噗啦扇翅膀，扇得眾人頭發都飛起來了。
    展昭摟著它摸頭，跟它說今天晚了，明天再帶它出門玩。
    幺幺也不知道聽懂了沒，幺嗚幺嗚嘀嘀咕咕的。
    當夜，眾人早早睡了，想著明天天一亮就趕去皇陵。
    結果這一宿幺幺各種鬧騰，喵喵樓裏盡聽到它噗啦噗啦飛來飛去，幾隻來展昭這兒睡覺的小老虎都撓著門，跑回去找小五銀雪睡了。
    展昭在床上翻騰，五爺也在觀察幺幺，感覺……幺幺不是焦躁，而是好像，很開心？
    “貓兒。”白玉堂戳了戳展昭。
    “嗯？”展昭睜開一隻眼睛瞧他。
    “聽外公說。”五爺剛才跟陸天寒打聽了一下，老爺子說海龍蜥天生會尋兩樣東西。
    “尋東西？”展昭兩隻眼睛都睜開了，想了想，一拍手，“一樣是不是水源？”
    五爺點頭，“嗯。”
    “那另一樣是什麽？”展昭好奇。
    五爺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說，“財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