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身世之謎(15)母親活著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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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金山哭得像個孩子,老淚一大把一大把的,包馨兒頓時手足無措,欲拄著雙拐上前安慰。

    “不要,你不要過來!”老人卻搖著頭,含淚的眼,分明是抗拒包馨兒上前。

    “我有做錯什麽,讓您不開心了嗎?”一時間,老人的神情複雜而痛苦,包馨兒完全讀不懂,看著他氣息不穩,想要將氧氣罩遞到他手上,卻又畏懼他那雙排斥的眼神。

    “你什麽都沒有做錯,錯在我,錯在我!’李金山捶打著胸口,一口老氣差點背過去的樣子。

    老人分明是話裏有話,包馨兒卻來不及思考。

    “您身上有傷呐,別這樣。”實在不忍見老人如此痛苦不堪的樣子,又生怕他捶到傷口,最後還是拄著雙拐上前,將氧氣罩遞了過去。

    李金山沒有使用,一把扔開,看著包馨兒的神情愈發激動,渾濁的淚水順著眼角流淌,顫抖的嗓音亦是透出激動,“孩子,你恨我嗎?”

    一句話問懵了包馨兒,尤其是“孩子”那兩個字眼從李金山的口中再次說出,像及了父親的口吻。

    包馨兒慌了慌神,覺得肯定是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扯過一張紙巾遞過去,盡量壓抑著心中莫大的困惑,笑著安慰,“別哭了,有什麽話,您可以好好說。”

    接過紙巾時,李金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孩子,老天有眼啊。臨死之前能夠讓我見到你,我死而無憾了!”

    包馨兒整個人狠狠一顫!

    她就是反應再遲鈍,也聽明白了這句話,震驚地看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的心口是疼的,連帶傷口,還有眼中拚命流淌的淚水……

    適才,當下定決心要編織這個故事時,看著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孩,他的情感完全代入,就像是此刻,他忽然覺得她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

    “孩子,叫我父親!”李金山緊緊拉住包馨兒的小手不鬆,似是怕她抽身離開。

    包馨兒已然被自己的思維嚇到了,確切地說,是被眼前這位足以充當自己祖父的老人震驚到了,她非常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是不是還活在這人世上,可萬萬沒有料到是位年過花甲的老人。

    一定不是這樣的,他一定搞錯了,或者他一定是認錯人了。

    “不,您弄錯了吧!”聞言他的話,包馨兒如同站在高處,好似被人一把推了下去,腦袋轟一下清醒。

    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老人死死的攥緊。

    空氣暖暖的,人心卻如同隔在兩個冰冷的世界裏,一個排斥,一個拚命想要拉近……

    “我是你的父親,我真的是你的父親!”李金山眼角的淚水又滑了下來,由於是躺在床上的,身體根本無法動彈,這般傷心難過的樣子,竟令人看出深深的絕望來!“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沒關係,有生之年,能夠見到自己的女兒,我很知足了。”

    “我,我怎麽可能是您的女兒?”包馨兒的聲音也竟顫抖起來,嘴上問著這樣的話,心裏卻是另外一番說辭——我真的是您的女兒嗎?可她不敢問這樣的話出來,因為她怕極了再次失望!

    或許是老人太思念親人,一時糊塗弄錯了,也或者他確實在尋找親人,但不太可能是她,因為一直以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是不幸運的……

    包馨兒的心情從沒有像今天這般矛盾過。

    李金山將當年如何與芮拉相識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包馨兒聽,說到芮拉為報恩答應幫他完成實驗時,他將故事篡改為與芮拉日久生情,最後他的實驗很成功,當他準備申報醫學專利時,他猶豫了,因為一旦申報成功,芮拉會成為眾多學術者研究的對象,他愛她,作為一個男人,他無法做到讓那麽多人研究自己心愛的女人。

    最後他沒有申報,但也沒有完全放棄,而是想將這一成果用於動物身上,可是反複實驗很多次也沒有成功,這時,芮拉懷孕了。經過深思熟慮後,他決定暫先放下實驗,帶著芮拉去美國,想把孩子生在國外。畢竟那個年代,老少戀是不被大眾所認可的,他又是大學校院的外聘教授,行為作風更需謹慎。

    在美國租住房子帶有地下室,白天,他像正常上班一樣繼續搞實驗,傍晚時分,陪著芮拉在鄉間小路散步,這樣的時光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然而好景不長,芮拉即將臨盆的前一個月,國內的老友召他回家參與一場大型的學術研討會,他沒有答應。

    芮拉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說不希望他為了她放棄自己的事業,便請一個保姆照顧自己,他這才放心回國。

    當他再次回到美國時,已是人去樓空,隻有房東送來的一封信,是芮拉寫給他的辭別信,信的大意是她要獨自養育孩子,不希望他為了自己耽誤了事業,毀了前程。房東好心,臨走時告訴他,芮拉已經分娩了,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孩……

    “你沒有找她們嗎?”包馨兒像是聽著別人的故事似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嗓音輕淡地問了句。

    布滿老繭的手掌裏,他能夠感到包馨兒手冰冷僵硬,“找了,我用了三年的時間找遍了整個美國,也沒有找到你們母女的蹤跡。”二十年前,他的確找過芮拉,因為他無意中聽人說芮拉交了一個男友,並把所有的積蓄給了那個男人,他萬分擔心,那些錢可是他給她用來換人工心髒的!

    “你放棄了。”

    “我沒有。”李金山輕輕搖了搖頭,陽光灑在他的臉上,見包馨兒反應淡淡,神情略顯失落,“芮拉喜歡有山有水的地方,我去了世界很多個這樣的地方……”

    記憶中,她居住的房子依山傍水,隻是那個畫麵太模糊。

    “這麽說我才二十歲?可是我明明已經二十二歲了!”包馨兒心中有太多的疑問,這些疑問像石頭一樣,將所有的憧憬死死壓在心口。

    “你確實隻有二十歲,芮拉是你的母親,我確實是你的父親。”李金山鬆開一隻手拈了拈眼角的淚水,另一手依舊不鬆手,“你當時的年齡還小,否則你一定會記清楚一些事情!”

    “我記不清了,我的童年顛沛流離,最清晰的記憶不是挨打,就是餓肚子。”包馨兒嗓音很輕,看得出,她也在努力回憶著過往,包易斯從漁人碼頭救起她,送她去醫院在病曆上年齡一欄寫下了“10”,她便記住了,她十歲。

    “孩子,是父親對不住你!”李金山想要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