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412 情結(2)衣帽間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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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兒,快出來,會把自己悶壞的。”齊閻說著,伸手去扯被子。
包馨兒一個機靈將自己裹得更緊,“我已經成這樣子了,你就不能尊重我一點嗎?”
齊閻大手一頓。
“你口口聲聲說不介意,其實你介意的很,否則父親在世的時候你不會讓我做手術!”不等齊閻說什麽,被強行摟在懷裏的女人又一抽一抽地低聲哭泣起來,“我的臉很嚇人,我都不敢照鏡子,更不敢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所以我要躲著你,在角落裏默默地看著你就可以了。”
“傻馨兒,說什麽呢?”齊閻有些急了,卻也不好強行扯掉被子,“我的話你還不明白嗎?無論你變成什麽樣,未來的生活,我們要一起麵對。”
“因為我是你至親至近至愛的人嗎?”
女人抽咽的話語輕顫著跌進齊閻的心窩,不知為何,心裏從未有過的感動竟令他濕了眼眶,“對,至親至近至愛……”
男人的摟抱不再那麽強勢,溫柔的目光複雜落在窗外,別墅前一顆香樟樹,因為年代久遠,有些地方的樹皮都脫落了,依稀記得兒時,父親拉著他的手坐在樹下,告訴他,“你,我,還有你的母親,我們是這世上至親至近的人。”
“齊閻,你閉上眼睛。”
包馨兒命令的嗓音透著一股女人嬌柔的央求,落在齊閻的心頭一時間倒是複雜難以形容,想了想,照做。
她從被子裏鑽出來,屋裏的光線很足,有大片大片金燦燦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水氣迷蒙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她微微用力掙開男人的手,他便也鬆了手。
齊閻閉著眼睛,如精心刀刻般的俊顏被陽光映照的如夢如幻,這是一個怎麽樣的男人呢?她遭受過他的虐待,也享受過他的溫存,此時此刻,他毫不設防,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然而命運卻注定他的人生無法像普通人那樣平淡。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不幸的人,而今看著齊閻,倒有些同病相憐了。
她站在床上,齊閻就站在床邊,她比他高出半頭之多,看著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觸碰他的臉,而她也這樣做了。
一個星期不見猶如幾個世紀漫長,對他,她是深深的思念,他這具溫暖的胸膛,是她一生的依戀。
女人輕顫的指尖落在他的臉上,微涼的感覺倏然透過肌膚躥進他的心房,她的觸碰,令他的心悸動不已,與此同時,她的鼻息輕輕掃落在他的臉……
“我想有個父親,擁有一份親情的溫暖。”
這話令齊閻心口一緊,控製不住睜眼,卻被包馨兒指腹輕輕壓住。
“你的父親已經去世了,你有我就夠了。”他隻能沉著嗓音說道。
“父親和丈夫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我需要一個父親,有了親情,有了愛情,我們的人生才完美,不是嗎?”包馨兒語氣變得執拗,望了望衣帽間的方向,幹脆圈住他的脖子,腦袋埋在他的頸窩。
難道被她發現了什麽?
包傅舍的事情隻要包易斯不說,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齊閻抬手輕撫包馨兒的後腦,壓抑著扳起她的小臉看她傷勢的衝動,忽然意識到空氣中似乎少了些什麽。
人受傷,處理傷口後,多多少少會有些消毒水的味道……
“你逗我?”他趁她不備,猛然抬起她的臉,她白嫩如玉的肌膚,閃爍的目光,輕顫出一絲不安的長睫,驚豔了他的眸,令他心底躥升的怒意一下子又壓了回去。
包馨兒完全沒有意料到齊閻就這麽拆穿了她,故意無視男人眼底那抹時強暗弱的怒意,冷哼一聲,“誰讓你不管我的死活,把我丟給閻玉川,我就不能報複你一下嗎?”
“你當然可以報複我,有太多的方式,卻選擇了一種令我最痛苦的方式,馨兒,這種痛苦就像你拿刀子捅了我,明白嗎?”齊閻握住她的小手放置心口,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美好的容顏,這張臉,似乎比以前更迷人了,尤其她那一雙閃著一抹狡黠的黑眸,似乎正醞釀著壞壞的漣漪,她要做什麽?
齊閻這一刻有些猜不透包馨兒的心思,或者說,因心從前一秒的黯然神傷到這一刻的喜出望外,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小手被引領著搭上男人的窄腰,包馨兒正不解,齊閻額頭壓下,輕輕抵著她的,“報複我一把,快!”
“啊?”包馨兒一愣,不過馬上反應過來,用力狠狠掐下。
這一力道之大,令齊閻高大的身軀緊跟著一顫,目光一下子暗沉了下來,像一頭被惹怒的獅子。
“想要掐死我嗎?”齊閻見包馨兒神情怔然,眼底的暗沉一掃而去,換作一抹溫柔的海,大手沿著她的腰際滑落雙腿間,“那麽用這兒。”
“喂,我有話說。”明顯感受到男人的身體像山一樣就要傾壓而來,包馨兒一慌,脫口道,“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幫我解決,我要一個疼我愛我的父親!”
齊閻眸底再次暗沉了一下,不過很快,依舊溫情脈脈,再次將她摟緊,如此真實地,又是如此地不安,“馨兒,你聽著,你的父親已經去逝了,你要學會麵對這個現實,這次是我沒有照顧好你,以後不會了,相信我……”
兩人心中各有所想,包馨兒不知道該怎麽將話題引到齊閻的父親身上,而齊閻擔心包馨兒知道包傅舍的事情。
包馨兒有些緊張,生怕自己沒有牽好這條線,“齊閻,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的親人像我之前麵目全非地站在你麵前,你會討厭他嗎?”
“你就是我的親人,你感受不到我的心嗎?”女人的神情有幾分糾結,齊閻不知道她的小腦袋裏在想什麽,俯下頭,性感的薄唇沿著她的耳廓遊走。
包馨兒被齊閻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心髒撲騰撲騰亂跳,“齊閻,別……”
“我要你,現在。”剛卯足了力氣準備推開他,男人低磁的嗓音像電流般衝擊她的耳膜,然後震蕩著她的大腦皮層,令她毫無招架之力。
感受著懷裏的女人竟然不敢亂動了,他低低一笑,想要用行為證明自己對她的無盡思念,於是言辭更大膽,“你不是要報複我嗎?給你一次當女王的機會,盡情地折磨……”
“噌噌……”話還沒有說完,從衣帽間傳來的怪異聲音,令齊閻的動作戛然而止,先是看了看被壓在身下彷徨不安的女人,然後微微眯著眸子,看向衣帽間。
“給我滾出來!”他低聲喝道,他發誓,如果裏麵藏著的是個男人,他定剜掉他的雙眼,割掉他的雙耳。
“齊……”
包馨兒剛張開口,便被齊閻陰鷙的目光驚得硬是將餘下的話咽了回去。
衣帽間一直未有人出來,也不再有任何聲響,齊閻壓抑著被欲火折磨的意亂情迷的心,抽身起來。
“馨兒,裏麵的人是誰?”能進這幢別墅的必是古堡裏的人,齊閻不會想當然地以為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通殲,所以裏麵有可能是個女人便先入為主他的思維。
別後重逢,他不想掃了彼此的雅興,可是包馨兒淩亂的眼神,令他質疑了自己的判斷。
包馨兒低眸,不是不敢迎視齊閻的眼,而是心裏沒有底氣,萬一齊閻不認閻一這個父親怎麽辦?畢竟早年他就認定自己的父親已經去逝,現在突然間又複活了,如果像她一樣幸運有一張可辨別的臉,或許情況會好一點吧。
“我的父親。”半晌後,包馨兒輕聲說道,從床上坐起,理了理身上被扯亂的衣服,緩步往衣帽間走。
齊閻愣在那兒,首先他不會認為裏麵的人會是包傅舍,可又會是誰呢?
包馨兒進去後,好一會兒都沒出來,隻聽見低咽的聲音,有她的,還有另一人的,是男人。
“馨兒?”他低喚一聲,下意識從身上摸出手槍,一個箭步衝進去。
衣帽間的角落裏,一個花白頭發的男人蹲在地兒,臉埋在雙腿間,抽抽咽咽的像個女人。
而包馨兒竟也蹲在地上,陪著他一起抹眼淚。
“你幹什麽,放下槍!”包馨兒見齊閻的槍口抵在了閻一的頭上,驚得一把推開了閻一,那冰冷的槍口便落在了她的心口。
而同時,閻一倒在一邊,一張猙獰的麵孔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光線下,暴露在齊閻眼前,從他眼底滑落的淚珠,於他臉皮溝壑間閃著光。
齊閻怕自己一不小心擦槍走火,趕忙調轉槍口,“你到底是誰,怎麽會在我的房間,說話!”
閻一一個大男人,隻是哭,他的記憶恢複沒多久,每每望著鏡子裏這張駭人的臉,便失了活下去的勇氣,當他知道兒子心愛的女人於六年前一場爆炸中奇跡生還,並且堅強地活了下來,便沒了輕生的念頭,可他從不敢奢想有這麽一天與兒子相認。
如今看著高高大大健健碩碩的兒子拿著槍口瞄向自己,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父親,你別這樣,把你心裏的苦統統說出來,齊閻他一定會理解你的,你相信我。”包馨兒用嬌小的身子再一次擋住齊閻的槍口,扶著閻一坐起,顫抖的手指怎麽也拭不完他臉上的淚水。
一個男人,他的心要有多痛,才會像一個女人一樣傷心欲絕地哭泣流淚?
齊閻的眸底泛起不解,心隨著包馨兒的話,像被鈍物劃了一下似的,不痛,卻難受得要命,看著這個似曾相識的中年男人淚流滿麵,心裏為什麽越來越堵?
“我們見過,六年前。”齊閻記起了這個中年男人,思忖了幾秒後,又開口,“如果是你救了馨兒,而馨兒想要一個父親,那麽我不反對,但是你要交待清楚自己的來曆。”
“對不起,是我打擾你們了,對不起……”閻一費力地從地上站起來,拖著兩條腿,一瘸一拐跑開。
“父親……”包馨兒哭喊了一嗓子,緊跟著追了出去。
齊閻端著槍,愣怔地站到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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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家歡喜,幾家憂?
似乎真正的歡喜都是短暫的,或者說,歡喜與憂愁是相對而言。
包家,包母在包易瑩的堅持下,不用再去精神病院。可是包傅舍,卻被包易斯親手送進了監獄。
“包易斯,我的好弟弟,我從不知道你的心這麽狠。”舊金山市隸警署門口,包易瑩與包易斯從裏麵出來後,包易瑩苦澀地笑了笑,抬手狠狠地戳了戳包易斯的心口。
“你那麽痛恨父親,甚至想要殺了他,這一天,不正是你所盼望的嗎?”齊閻調查的結果是,包易瑩之所以痛恨父親,是因為她六年前就已知道父親給母親投毒的事,隻是苦無證據,又怕父親喪心病狂殺了母親,所以一心想著攀附利偉文,希望將來有一天可以依靠他的力量救母親。
“是,我不否認,可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父親的親重男輕女,對你那麽好?你可別說為了保護母親,母親已經瘋了,對父親構不成任何威脅。”包易瑩絞盡腦汁,也沒能想明白包易斯的行為。
“很簡單,隻有這樣,父親才能活得更久一些。”包易斯沒打算向包易瑩解釋那麽多,說完便要走。
“哦,原來是你怕齊閻傷害父親呀,可是以齊閻的能力,想要殺父親易如反掌。”包易瑩想到了什麽,“是不是因為錄像裏的那個女人。”
聞言,包易斯眸色一驚,“如果你是因為自暴自棄而胡思亂想,那麽我奉勸你,可以完全效仿母親,將自己變成傻子。”
“你什麽意思?”包易瑩聽著他的話,聯想到自己母親無意識地傻笑傻哭,心弦一緊。
“我的意思很簡單,想要好好活著,就要學會裝聾作啞,別有一天自己怎麽死都不知道。”包易斯扔下一句話,抬腳向停在路邊的一輛汽車走去。
閻玉佳見包易斯沉著一張臉,又看了看傻愣愣站在大太陽底下的包易瑩,待男人鑽進車裏後,坐回主駕駛,轟著油門便離開。
等包易瑩反應過來包易斯的話後,隻剩下一團厚重的尾氣。
“又是包馨兒,包易斯你還是個男人嗎?自己養大的女人移情別戀,你居然還這麽護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