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識時務者為俊傑

字數:5059   加入書籤

A+A-




    “秦將軍,你真的不需要我出兵相助嗎。”

    清風中,大賀楚才與秦瓊相對而立,看著秦瓊那劍痕遍布的戰甲,那冷峻得沒有一絲溫度的臉龐,大賀楚才有些遲疑地問道,

    “多謝大賀大王好意,我對騎兵師的戰鬥力很有信心,區區營州,不過盞茶功夫便能破去。”秦瓊搖頭,淡淡地道:“你雖與小王爺親睦,但若冒然出兵營州,恐怕會引起百姓的惶恐,天下的非議,於皇上和小王爺的名聲都不利。”

    頓了頓,秦瓊又道:“更何況突厥氣勢洶洶而來,大賀大王還需養精蓄銳,到時候好合你我雙方之力,叫他缽可汗铩羽而歸,報仇雪恨。”

    大賀楚才也不贅言,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既如此,楚才便不再多言,在此恭祝小王爺早日安康,秦將軍一路順風。”

    “多謝。”秦瓊重重點頭道:“秦某一定不惜一切代價,將小王爺平安送至晉陽。”

    大賀楚才看看天色,月已西沉,天色暗淡了不少,卻是天色將明的征兆,不由出言提醒道:“秦將軍,時辰不早了,啟程吧,高寶寧兵敗身死的消息應當還未傳回營州,正是你破城而入的好時機。”

    秦瓊頷首,神色突然變得十分鄭重,“大賀大王,臨走之前秦某還有一事相求。”

    大賀楚才眉頭微微一揚,誠摯地說道:“秦將軍有什麽要求但說無妨,楚才若能想幫斷不推辭。”

    “如今秦某急於前往營州,無法將陣亡兄弟們的遺骸好生收斂,亦無法照顧受傷的兄弟,還希望大賀大王能好好照顧他們。”秦瓊的語氣誠摯無比,而且帶著一絲化不開的傷感和沉重,說著,他便向著大賀楚才深施一禮,“拜托了。”

    大賀楚才麵色肅然,鄭重地說道:“秦將軍放心,此事楚才定會盡心竭力,騎兵師的勇士都是讓人敬佩的英雄,亦是我們契丹一族的恩人,楚才絕不會輕慢他們,定會以貴賓之禮相待。”

    頓了頓,大賀楚才又道:“楚才知道小王爺的脾性,那三萬燕軍俘虜是齊國的子民,楚才也不會虐待他們,將軍放心便是。”

    “此事秦某謹記於心,他日再見定與大王痛飲一氣。”說著,秦瓊縱身一躍,穩穩落於馬背,拱手喝一聲“告辭”便策馬向著不遠處整裝待發的騎兵師馳去,

    “諸軍聽令,開拔,。”

    隨著秦瓊的一聲厲喝,八千鐵騎頓時齊聲呐喊,策馬向著南方奔騰而去,如那滾滾洪流,浩浩蕩蕩,

    “恭送小王爺。”

    便在這時,大賀楚才猛然單膝跪倒在地,右手撫胸,揚聲喝道,

    “恭送小王爺。”

    大賀楚才身後不遠處,無論是一萬契丹騎士,亦或者因為重傷而不能隨軍而去的五百餘人,紛紛跪倒在地,齊聲呐喊,聲浪如雷,豪氣衝天,

    秦瓊沒有回頭,嘴角卻是微微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他知道,大賀楚才這是在向自己表明他的立場,表明他對高興的忠心,這正是秦瓊所希望的,

    沒有人會希望所托非人,也沒有人樂意在自己身後飼養一頭,隨時會反咬你一口的、凶狠的惡狼,

    前往營州的路上,騎兵師無論秦瓊,還是其他人都顯得十分沉寂,所有人都是冷著臉,默默地趕路,這不隻是因為一千五百名兄弟的陣亡讓他們感到悲痛、沉重,更因為高興的生死未卜而擔憂,

    自騎兵師組建以來,他們還從未有過如此慘重的損失,即便最重他們取得了勝利,但自秦瓊而下,所有人心中都充滿了屈辱與憤怒,他們需要宣泄,需要用勝利來證明自己,為死去的弟兄報仇,為高興雪恨,

    ……

    許是因為高寶寧帶走了八萬大軍,營州城顯得空蕩了許多,而無論南麵,還是北麵的戰場距離此處尚遠,戰爭的氣氛甚是淡薄,在秋日的午後,營州城看上去很是寧靜祥和,

    “情況如何。”

    放下眼前的望遠鏡,秦瓊的目光依舊順著枝葉的縫隙緊緊地注視著遠處的營州城,同時輕聲問道,

    “將軍,城中守備鬆懈,咱們一鼓作氣定能衝進城中。”

    說話的是一個身形削瘦的青年,麵色黧黑,但一雙眼睛卻是十分明亮,此時的他正穿著一身粗布短衫,腳上趿拉著一雙草鞋,卷起的半截褲管下,腿上還沾著不少泥漬,那模樣像極了一個農夫,

    騎兵師眾人各個都是精銳之士,猶善遊擊戰術,喬裝打探消息的技能雖不如特種兵和影刺那般純屬,但這也難不住他們,

    近一日的急行,秦瓊一行終於抵達營州境內,秦瓊命眾人潛藏在營州西北十裏外的密林中,一來是要探查城中敵情,二來則是讓眾人能夠有個喘息的時間,

    “不可。”秦瓊眉頭一皺,低斥道:“難道你忘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小王爺的安危最是重要,我們必須要小心行事,一步都不能錯,否則出了任何差錯,誰能擔當得起。”

    “將軍教訓的是。”那騎士神色一凜,便住口不語,

    秦瓊收回目光,嚴肅的說道:“將高勵押上來。”

    “走,別磨蹭,快點。”

    在一陣壓低了的喝斥聲中,一個麵色蒼白,衣衫淩亂,模樣狼狽至極的中年人被兩名健碩的騎士押上前來,

    “高勵,本將問你,你是想死還是想活。”秦瓊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的俘虜,眼神冷冽如刀,硬邦邦的聲音中殺意毫不遮掩,

    “落於你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本將無話可說。”高勵慘然一笑,昂首看著秦瓊,布滿血絲的眼中卻是沒有絲毫的畏懼,話才說完,他便不自禁咳嗽起來,

    “倒也算條漢子。”秦瓊冷哼一聲,又道:“本將也不與你囉嗦,我欲攻克燕地,倘若你能有助於我,本將倒可以饒你不死,否則你立即便會成為本將刀下亡魂。”

    “忠臣不事二主,本將怎能投降,你動手吧。”秦瓊話音方落,高勵便沉聲說道,他的聲音雖有些艱澀,但臉上卻是一副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神色,

    “好膽。”秦瓊麵籠寒霜,眼中殺機畢露,森然一笑道:“高勵,休要不知好歹,本將殺你比殺雞還要容易,你不要忘了,你的家人尚在城中,若你拒不臣服,待得城破,本將定將你高府滿門斬盡殺絕,雞犬不留。”

    隨著最後一句話出口,秦瓊身上陡然爆發出一股滔天的煞氣,毫無保留地向著近在咫尺的高勵迫去,後者猝不及防,頓時悶哼一聲,臉色一白,竟吐出一口鮮血來,神情更顯委頓,

    “秦瓊,你敢,,有本事就衝我來,欺負老弱婦孺豈是名士所為。”紅著雙眼,高勵氣喘如牛,麵目猙獰地看著秦瓊,似欲將他生吞一般,高勵一邊奮力地掙紮著,一邊嘶吼道,隻是他這重傷之軀又能有幾分力氣,掙紮也隻是徒勞罷了,

    “降是不降。”秦瓊卻是置若罔聞,冷冷地道:“本將數到三,你若依舊不知悔改,那就去地下等待與家人團聚吧。”

    “一。”

    “你。”高勵目眥欲裂,想要大聲怒罵,卻又生生止住,隻是死死地盯著秦瓊,臉色漲得通紅,

    “二。”

    說著,秦瓊緩緩將腰間的佩刀拔出,雪亮的刀身上透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令人心神微顫,高勵的眼中滿是掙紮之色,渾身大汗淋漓,牙關更是咬的“嘎吱”作響,

    “三。”

    “我投降。”

    就在秦瓊手中的鋼刀即將揮下時,高勵終於承受不住,“噗通”一聲,軟軟跪倒在地,語音嘶啞地說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很好,本將說道做到,隻要你好好配合我,本將絕不會動你家人分毫。”秦瓊滿意地一笑,但這笑容卻沒有多少暖意,“來人,為高勵更衣。”

    高勵卻是猶若未聞,隻是呆呆傻傻地癱坐在地,任由幾名騎士為他脫去身上破爛的衣衫,洗去臉上的血汙,換上了一身尚算完整的鎧甲,

    見高勵神情恍惚的模樣,秦瓊不由皺起了眉頭,不無威脅地寒聲道:“高勵,如果你就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如何能騙過城中守軍,若是壞了本將的大事,你知道後果。”

    高勵渾身一震,仰首看了秦瓊一眼,眼角狠狠抽搐了幾下,終究不敢再頑抗,收起了心中所有的鬱憤與屈辱,挺直了身子,

    想他曾今也是一方諸侯,地位尊崇,如今卻淪為階下之囚,更是受了一夜的屈辱,

    高興若不是與高勵激鬥,就不會為雲飛偷襲,之後的戰鬥就不會發生,高興也不會淪落到如今的境地,是以眾人便對高勵充滿了怨恨,若非秦瓊有令在先,恐怕他早就被憤怒的騎兵們撕成了碎片,盡管如此,他也挨了不少黑手,渾身的肌膚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疼痛無比,

    高勵本欲以死來捍衛最後的尊嚴,隻是秦瓊以家人威脅,他也隻能屈服,隻恨昨夜沒有戰死疆場,而是為秦瓊所擒,

    秦瓊冷冷地看了高勵一眼,然後嚴肅地說道:“全體準備,一刻鍾後準時進攻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