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傅家傅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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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袁洪,你想幹什麽,還不快放寡人下來,難道你想背叛寡人,被株連九族嗎?!”

    高紹儀心中驚怒交加,他劇烈地掙紮著,凶狠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部下,雙眉倒豎,在額頭上擠出一個深深的“川”字,他怎麽也沒想到此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

    “高紹儀,收起你那王爺的做派,莫要再張狂叫囂,如今你淪落我手,是生是死都在我一念之間。”這燕將本來心中還有些敬畏,但被高紹儀這一番狠話一激卻是惡向膽邊生,一把扣住高紹儀的喉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屑地道:“高紹儀,如今你還有作威作福的資格嗎。”

    高紹儀喉嚨被扼住,呼吸不暢,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響,麵色漲得通紅,雙目更是鮮紅如血,死死地盯著擒獲他的燕將,恨不得將之生吞活剝一般,

    燕將膽大妄為的舉動不僅震驚了高紹儀身旁的眾將,更是讓身後數萬燕軍目瞪口呆,好半晌他們才醒過神來,卻也是不知所措,

    “袁洪,你這忘恩負義的叛徒,寡人待你不薄,你安敢如此對待寡人。”高紹儀氣得渾身顫抖,雙手死死抓住扣住自家喉嚨的手,聲音極其嘶啞地吼道:“左右,速與寡人將這叛逆拿下,寡人重重有賞。”

    所有人都看著被袁洪壓在馬背上的高紹儀,神色變換不停,卻終究沒有一個人有所動作,

    “好啊,你們都反了,反了,當日信誓旦旦要與寡人共存亡,撥亂反正,光複河山,卻不料爾等皆是些貪生怕死之輩,枉寡人對你們信賴有加。”

    高紹儀怒極反笑,笑聲中滿是悲愴,方才還是眾星捧月,威嚴無比,轉眼間就落得個眾叛親離,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不知是自己的雄心壯誌,還有尚算算年的性命,

    沒有再掙紮,高紹儀遙看著鄴城的方向,悲戚地長歎道:“天要亡我,如之奈何,神武皇帝陛下,孫兒不孝,終教江山社稷淪落小人之手,我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天下百姓啊。”

    話音落下,高紹儀渾身驟然一僵,“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神色更是萎頓虛弱,當場便昏厥過去,

    袁洪等人聞言麵露愧色,且不說高紹儀品性德行如何,對他們倒也算不錯,如今卻是他們背主而去,麵上難免尷尬,

    燕軍的變化秦瓊盡收眼底,見高紹儀氣怒攻心而昏厥,心中微微一喜,遂朗聲說道:“不知諸位可曾考慮清楚,是戰是和,還請早做決斷。”

    燕軍眾將相視一眼,袁洪率先下得馬來,誠懇地看著秦瓊說道:“秦將軍,我等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求皇上能饒恕,隻求您高抬貴手,莫要傷害家小,我等感激不盡。”

    “袁將軍放心,本將早有言在先,隻要爾等棄暗投明,本將絕不會傷害他們分毫。”

    秦瓊催馬走上幾步,這才一臉嚴肅地道:“諸位,用此等卑鄙手段讓諸位就範,亦非是本將所願啊。”

    頓了頓,秦瓊的語氣語法沉重起來,“諸位當知,他缽可汗窺伺我大齊沃土久矣,而今更是率三十萬大軍聯合周人浩浩蕩蕩來犯我大齊,我等身為大齊臣民、將官,不思如何抵禦外侮、守護國家,卻在此同胞相殘,爭權奪利,如此作為可曾對得起身上這身鎧甲,又可曾對得起天下百姓的期望。”

    聞言,袁洪等人俱都羞愧得垂下頭去,燕軍士卒亦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男兒當縱馬馳騁疆場,上陣殺敵,保家衛國,即使馬革裹屍亦無悔今生,秦瓊不才,希望可以與諸君盡棄前嫌,效忠吾皇,攜手共進,驅逐仇寇,守護大齊。”

    袁洪心中陡然一震,沉吟片刻,猛地解下身上的兵刃扔在地上,躬身行禮,言辭懇切,語氣堅定地道:“秦將軍,隻要皇上不嫌棄袁洪粗鄙,袁洪願與將軍共抗突厥。”

    “吾等願效忠吾皇,共抗突厥。”燕軍中的高級將官亦是有樣學樣,紛紛拜倒,大聲說道,

    無論他們是否真心抵禦突厥,但大勢已去,投降是他們唯一的出路,秦瓊之所以如此說,一來是顧及袁洪等人的顏麵,二來也是希望這些人能夠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起到些作用,

    “共抗突厥,守護家園。”

    將官都放棄了抵抗,普通的士卒又怎會負隅頑抗,不需要命令,五萬燕軍皆是丟了兵刃,跪伏在地,

    見所有燕軍歸降,無論是秦瓊還是安土根都是暗自鬆了口氣,尤其是後者,看向秦瓊的眼神中更是充滿了讚歎,難怪小王爺高興如此寵信秦瓊,難怪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威名,有勇有謀,實在是難得的良將,

    自始至終,安土根都是一個看客,看著秦瓊一步步讓燕軍軍心動蕩,士氣跌落,最終將高紹儀逼得眾叛親離,將五萬燕軍降服,也許秦瓊的手段並不光彩,但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將損失降至最低,卻尤為難得,

    ……

    “安將軍,如今中山郡戰事結束,秦某也該繼續啟程了。”中山郡城西門,秦瓊輕笑著看著昂然而立,精神矍鑠的安土根道:“五萬降軍,還有秦某那五千兄弟就有勞將軍照顧了。”

    “秦將軍說哪裏話,此乃老夫分內之事。”安土根擺手道:“秦將軍千裏迢迢救我中山郡於危難之中,城中軍民皆是感激涕零,本想請將軍逗留數日,好生款待,但將軍既有要務在身,老夫便不留將軍了,在此祝將軍此行一切順利。”

    “多謝安將軍,秦某告辭。”秦瓊一拱手,縱身一躍便穩穩落在馬背上,大手一揮,城門前三千鐵騎立時護送著一輛馬車向著西南方向奔馳而去,留下一路煙塵,

    騎兵師縱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但連續三日疾馳,又經曆一場大戰,即便以他們的身體亦是頗感吃不消,是以秦瓊才會留下五千傷疲騎兵,一來讓他們能好好修整,準備不久後的大戰,二來則是防止投降的燕軍生事,

    ……

    西兗州,永昌郡,錢櫃賭坊,

    “大,大,大,娘的,為什麽是小,為什麽。”

    傅傑雙手緊緊握住案台邊緣,因為用力太大,手背上青筋暴突,而他的雙目更是死死地盯著案台上的骰盅,一瞬不瞬,看著三粒成“品”字型,靜靜躺在盅內的骰子,布滿血絲的眼中滿是震驚與憤怒,鼻息更是粗重如牛,

    “都是我的了,哈哈。”傅傑對麵的莊家得意地笑著,站起身將賭桌上的銀錢悉數向著自己懷中撥去,同時抬眼看了傅傑一眼道:“傅公子,您已經欠了老夫十萬兩銀子,不知何時能夠還我。”

    “嘭。”

    便在這時,傅傑突然拍案而起,雙目似欲噴火般地看著對麵那獐頭鼠目,身量不高的莊家,嘶聲喝道:“好賊廝,敢在本公子麵前出老千,當真活得不耐煩了嗎,也不打聽打聽本公子何許人也。”

    案台旁的賭徒與看客皆是一驚,那莊家手上的動作亦是為之一僵,不過他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畏懼之色,眼中反而流露出一抹戲謔的神采,

    “傅公子,當真好大的名頭,永昌郡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莊家的話似在奉承,但臉上的表情與說話的語氣中卻滿是嘲弄,直氣得傅傑麵紅耳赤,渾身不住顫抖起來,

    那莊家卻是視若無睹,兀自說道:“傅公子,所謂願賭服輸,您若想賴賬,直言便是,何必要汙蔑老夫,隻是想不到令尊一世英名,閣下竟是如此氣量狹小之人。”

    “住口,你這小人,當真不知‘死’字怎麽寫的麽。”傅傑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道,

    “傅家公子果然了得,無視王法,草菅人命,當真叫人惶恐。”那莊家冷笑連連,“諸位,傅公子欠債不還也還罷了,如今更想要動手殺人,天理何在,。”

    “就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怎麽能仗勢欺人。”

    “是啊,想不到傅公子竟是這樣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聽著四周議論之聲,傅傑又羞羞又,幾乎氣炸了非,牙關咬的“咯吱”作響,但他終究沒有令家丁衝上去拿人,

    半晌,傅傑終於艱澀地開口說道,隻是眼中依舊散發著森森寒意,“老頭,本公子今日走得急,身上並未帶足銀錢,他日一並給你便是,你如此聒噪,若是再敢詆毀我傅家聲名,休怪本公子不客氣。”

    “傅公子,老朽隻是一時鬼迷心竅,衝撞了公子還望公子見諒。”莊家臉上驟然堆滿了笑容,姿態甚至有些諂媚,不過他半眯著的眼睛卻是精明一片,

    “哼。”傅傑卻是理也不理他,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傅公子,請留步。”傅傑剛出了錢櫃賭坊,那莊家便追了上來,

    “你還想幹什麽。”傅傑毫不客氣地道,隨著他話音落下,周圍頓時衝出七八名五大三粗的家丁,麵色不善地將這莊家圍了起來,

    莊家卻是怡然不懼,鎮定自若地笑著道:“傅公子,老朽有一事相求,若是公子能助我,不但今日十萬兩銀子的欠條可以作廢,老朽亦會奉上兩萬兩銀子答謝公子。”

    “你在要挾我。”傅傑的聲音頓時陰冷下來,

    “不敢,老朽隻是請求您。”莊家忙搖頭道:“傅公子,不知你可認識宋琬小姐。”

    傅傑雙目一凝,有些急切地道:“你認識她,她在哪裏。”

    “老朽恰好知道,傅公子請。”莊家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傅傑仔細地看了莊家半晌,然後一甩袍袖,淡淡地道:“前麵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