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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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兒見過父皇。”

    “好,來坐下。”伏在書案上的高長恭抬起頭來,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待高興坐下,又道:“再有兩個月你就要做父親了吧。”

    “是。”高興笑著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期待與惶恐,

    高長恭輕歎一聲,感慨地道:“昨日你似乎尚在繈褓中,一轉眼你就要做父親了,時間過得真快啊,我也老了。”

    高興搖頭否定:“父皇為何如此說,你正當年,身強體健,神完氣足,怎麽會老。”

    “哈哈。”高長恭輕笑道:“是人就會有生老病死,為父也不會例外的。”輕輕擺手阻止了高興開口,高長恭已連欣慰地看著高興續道:“興兒,如今你已長大成人,不需要為父再為你遮風大雨了。”

    高興皺著眉頭,一連困惑:“父皇,您這是……”

    高長恭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嚴肅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高興,語音低沉,一字一頓地說道:“為父打算將皇位傳於你。”

    “什麽,。”高興震驚非常,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高長恭,好半晌才顫聲道:“爹爹,您正是春秋鼎盛之時,怎麽會如此突然決定。”

    “這皇位終究是要傳給你的,早一些遲一些又有什麽分別。”高長恭笑道,

    “可是,。”高興想要反駁,卻是一時找不出理由,隻急得直皺眉頭,

    “興兒,為父知道你誌存高遠,又有經天緯地之才,如今我的存在將成為你的阻礙,於大齊的長遠發展並不多少益處。”

    “可是父親,我還年輕,。”

    高興話未說完便被高長恭打斷,“甘羅十二可為相,我兒數年來南征北戰,退突厥,禦周國,無有不勝,這偌大的功勳古往今來幾人能及,由你繼承大統,滿朝文武,誰敢不服,。”

    高長恭這一番話說的是鏗鏘有力,氣勢雄渾,那精光閃爍的眼中滿是驕傲與自豪,

    一股暖流自心底湧出,飛快的流向四肢百骸,高興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著,深邃的眼眸中更是有了水意,

    曆史上,有多少父子兄弟為了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反目成仇,自相殘殺,無論是隋煬帝或是唐太宗不都如此,不管是謾罵還是讚譽也無法掩蓋這些事實,

    然而高長恭卻在如此年輕的年紀,將這個多少人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位置讓給高興,甚至沒有絲毫的猶豫,高興明白,這是父親對他的愛,高長恭的愛沒有鄭氏的細膩溫情,但卻似大地一般厚重,

    “興兒,這麽多年為父已經厭倦了朝堂之事,而今齊國邊境平定,民心所向,正好讓你大展宏圖,為父想好好休息休息,也多陪陪你娘。”

    高興緊抿著唇,他能感覺到高長恭內心深處的疲倦與痛苦,他知道,高長恭自登基以來,一直不曾快樂過,他一直因為篡位之事而感覺愧對祖先,更是為因此而死去的皇族兄弟自責不已,他一生的努力,其實不過是希望能得到父親和家族的認可,然而他的出身卻讓這小小的心願遙不可及,

    看著高長恭鬢角出現的白發和額頭上新添的皺紋,高興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辛酸,他實在不忍看著麵前這個堅強的男人再這般孤獨煎熬下去,

    良久,高興深吸一口氣,將心中所有的情緒壓下,嚴肅鄭重地看著高長恭,堅定地說道:“爹爹,您放心,孩兒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寒冬已至,不宜征戰,突厥和周國新敗,短時間內當不會起兵來犯,陳國忙於平定司馬複叛亂,也無力北上,我們正好趁此時機休養生息。”

    頓了頓,高長恭又道:“距離新年還有兩月時間,趁著為父還有些威望,剛好將所有兵馬重整一番,待你登基之時也更容易些。”

    “謝謝爹。”

    ……

    陳國,建康,

    “兒臣參見父皇,恭祝父皇身體安泰,福壽無疆。”始興王陳叔淩跪拜在床榻前,看著明顯蒼老虛弱了許多的陳帝陳頊,眼中不由閃過一道異樣的光采,

    “淩兒啊,快平身。”陳頊輕輕咳嗽一聲,在宮人的攙扶下坐起身來,有些蒼白而浮腫的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緩緩道:“淩兒,前朝餘孽司馬複賊心不死,謀反作亂,禍害百姓,攪得我大陳動蕩不安,讓父皇頭痛不已,幸得我兒機敏善戰,終將禍根除去,收複失地,實在是大功一件,大快人心,父皇必定重重賞你。”

    說到這裏,陳頊不禁又咳嗽了幾聲,早年他四處征戰,身上本就有不少沉屙舊疾,再加上數度北伐不利,叛逆司馬複久戰不下,又染了風寒,是以才臥病在床,這般虛弱,

    此番平叛大捷,陳頊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陳叔淩始一回到建康便被他召來麵聖,喘息了一陣,陳頊又道:“淩兒,說,你想要什麽獎賞,父皇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父皇,此次兒臣能戰勝叛賊,一是父皇英明神武,深得百姓愛戴,民心所向,二是吳將軍指揮有方,兒臣從旁協助,並無多少功勞,況兒臣乃大陳臣民,為國征戰乃是本分,又豈能居功。”

    陳叔淩一臉誠摯地看著陳頊,言辭懇切地道:“兒臣隻希望父皇能早日康複,我大陳的江山能日益穩固昌盛。”

    “好,不愧是朕的兒子。”陳頊眼睛一亮,繼而又黯淡下來,唏噓歎道:“若朕所有的兒子都如你這般,又何愁大事不成。”

    “父皇,我們兄弟都想為父皇分憂,隻是性格不同,故而專注的方麵不同罷了,兒臣自幼喜歡舞刀弄槍,全靠跟著朝中宿將才混了些名頭,與幾位哥哥的才能比起來算不得什麽。”陳叔淩的神色真摯而謙遜,

    “倘若太子有你,。”說到這裏,陳頊突然住口不語,眉頭皺了皺,旋即笑道:“淩兒,有功必賞,你立此大功,理當重賞,想要什麽,隻管向父皇說明。”

    陳叔淩不答反問道:“父皇,孩兒聽說周國使節前來與我國商議結盟,共謀伐齊,不知可有此事。”

    “卻有此事。”陳頊剛舒展的眉頭再次皺起,臉色也有些陰沉,有些渾濁的眼眸中滿是焦慮之色,“齊國恁的了得,竟戰勝了周國與突厥聯軍,甚至連突厥他缽可汗也被斬殺,想不到當年的落魄皇家子也有一飛衝天之時,可恨那逆賊司馬複,若不是他無端生事,齊國怕是早已分崩離析,又怎會如今日這般猖狂,。”

    一提起司馬複,陳頊的臉上便浮現出一抹濃重的怒氣與殺氣,雙手更是死死地攥住身下的被褥,恨不能將其撕碎,以泄心頭之恨,

    “父皇息怒。”陳叔淩忙上前勸慰道:“司馬複的人頭兒臣已經命人懸掛在午門曝曬,屍身也已挫骨揚灰,父皇千萬莫要因為他而氣壞了身子。”

    頓了頓,陳叔淩又道:“若非他缽可汗大意,高興小兒休想取勝,周國也不會早早退兵,然而縱然齊國勝了,自身消耗亦是不小,這些年齊國戰事不斷,百姓早已厭倦,國力更是大不如前,他也不難。”

    “我兒有什麽想法。”陳頊饒有興趣地看著陳叔淩道,

    驍勇善戰,謙恭有禮的陳叔淩在他心目中地位甚高,若不是陳叔寶是嫡長子,他恐怕是太子最佳的人選,而此番陳叔淩平叛歸來,除去了陳頊心中大敵,讓他對陳叔淩更加喜愛,

    陳叔淩眉頭一揚,侃侃道:“父皇,齊國聲威日盛,若放任其做大,日後定難對付,我們應當答應周國,與之聯手,一同出兵伐齊,隻要我們步步為營,一定能將齊國生生拖垮。”

    “言之有理,無論如何都要遏製齊國的發展,此戰必不可免。”陳頊點頭,“叛黨勢力被剿滅,吳將軍正好可抽身準備伐齊之事。”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陳叔淩一臉嚴肅地道,

    陳頊有些詫異地道:“你說。”

    “想那高興不足弱冠,卻有如此大的名頭,兒臣不服,想隨吳將軍一同參戰,將那高興斬落馬下,振我大陳聲威。”

    “也好,那朕就封你為副帥,協助吳將軍備戰。”陳頊隻是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下來,陳叔淩行事穩重,軍事才能亦是極為出眾,

    “皇上。”陳叔淩正準備開口,門外突然傳來焦急地呼喚聲,

    陳頊眉頭頓時一皺,臉色頗有些難看起來,而陳叔淩臉上卻是閃過一抹玩味的笑容,

    “發生了何事。”

    “皇上。”匆匆進來的宮人看了一眼陳叔淩,這才湊近,壓低了聲音道:“皇上,太子殿下邀請周國使節去了東宮,卻因為一個歌姬與人發生了爭鬥,大打出手,誤傷了那周國使節。”

    “混帳。”

    陳頊臉上陡然閃過一抹怒色,臉色漲得通紅,呼吸也變得甚是粗重,太子陳叔寶不理朝政,喜歡與歌舞妓整日尋歡作樂陳頊早有耳聞,隻是他沒料到陳叔寶居然如此不識大體,為了一個卑賤的女人與人爭風吃醋,還動了武,丟了陳國的臉麵不說,還極有可能壞了自己的大事,

    “傳朕旨意,讓太子來速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