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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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州洪災,需要迅速救助,諸位愛卿,不知道你等有什麽良策,能盡快解決平息此事。”

    黃河決堤之處已經完全封堵加固,若無外因,短時間內再不會出現禍事,隻是後續的救援工作卻還需要耗費諸多時日心力,此次洪災,洛州方圓八百裏為洪水淹沒,死傷百姓五千餘,受災的更是多達三十萬,洛州自古繁華,人員密集,是以才會有如此大的損失,

    一回到晉陽,高興顧不上休息,便召集了群臣,商議救災之事,既已知道此次災難是人為,高興必須要做好完全的準備,

    “皇上,按照往年慣例,朝廷當撥下救濟糧,同時興建粥廠,提供食物,同時調集民夫,為受災百姓修建房屋。”

    “撥發救濟糧。”高興皺了皺眉頭,看向唐邕道:“唐愛卿,你的意思呢。”

    “皇上,微臣也以為此舉甚為中肯,如今洛州百姓突遭洪災,不少人流離失所,必定糧食緊缺,將糧食發到百姓手中正可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高興搖頭,沉聲道:“將糧食從他處調往洛州,發給百姓,其中過程怕是需要耗費諸多人力物力,而且不易管理,此舉不當,不若直接撥下錢銀,讓百姓自行決斷花銷,豈不是更好。”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當即便有人出聲阻止道:“陛下,如今洛州受難,城中糧食緊缺,商家必定大肆囤積糧食,坐地起價,陛下若是將錢銀交予百姓手中,怕是很快便被那些商販壓榨而去,此事隻會越演越烈,讓百姓蒙受更多的苦楚。”

    “是啊,陛下,商家奸詐,定會趁此機會哄抬物價,朝廷會為此而損失慘重。”

    “陛下,如果要下撥錢銀,朝廷必須要平抑物價,如此一來恐怕商家便不會再運送糧食,百姓無糧可食,空有錢銀也是枉然,這豈不更加麻煩。”

    朝堂不少人都出言反對,相互之間更是議論紛紛,就連唐邕也是麵有憂色,雖然沒有明確反對,但其意卻再明白不過,

    “商家逐利而行,也是情有可原。”高興一臉平靜,不疾不徐地道:“誠然他們會坐地起價,賺個碰滿缽滿,然而若是百姓家中不缺糧食,他們囤積的糧食還有什麽用處,

    相比糧食,錢銀運送起來更加方便,而且受災百姓並不一定隻是缺少糧食,讓他們自行決定,不但可以為朝廷減輕負擔,也能更好地幫助他們,何樂而不為。”

    “陛下,。”

    堂下眾人皆是皺著眉頭,有人麵露恍然,但更多的卻是疑惑與擔憂,更有性急之人欲再次出言反對,但卻被高興阻止:“好了,此事我意已決,唐愛卿。”

    “臣在。”

    唐邕神情嚴肅,恭聲答道,

    高興淡淡地道:“此事交由你親自負責,救助百姓為重,皇宮中的開銷能縮減的就盡量縮減吧。”

    “是。”

    高興之所以如此強硬,一來是盡可能地幫助受難的百姓,二來則是要將市場經濟的觀念慢慢地滲透進這個社會,軍隊的改製他可以獨斷專行,但對於經濟的改革卻需要一種溫和的手段,否則隻會適得其反,得不償失,

    ……

    高興返回禦書房時,蕭淩已經等候多時,自從黃河決堤以來,他的麵色便始終陰沉無比,如同萬股寒冰,身上那濃重的煞氣幾乎無法收斂,讓宮中的侍衛以及宮女都膽戰心驚,不敢靠近,

    知曉蕭淩的來意,高興臉色微微一沉,點點頭,便當先進了禦書房,待得蕭淩進來,關上房門,高興才沉聲道:“有結果了。”

    “是。”

    “哪一家。”

    “丁家。”

    “天邪宗,還是天道宗,抑或者是聖火教。”

    “是天邪宗。”

    “丁家,唉,。”

    低歎一聲,高興轉過身來看著蕭淩道:“人在哪,帶我去看看吧。”

    蕭淩點頭,一身黑衣的他加上此時的氣質,整個人更像是幽靈一般,飄忽著向外走去,

    高興身子一震,身上的龍袍便離體而去,掛在了房中那奢華的龍椅上,同時自書案旁的暗格中取出一件藍衣穿在身上,如一陣風般緊隨在蕭淩身後飄飛出去,

    隨著高興登基,一身冰冷,不近人情的蕭淩也為眾人所知,雖然他的官職不高,但整個大齊帝國卻少有人敢於招惹他,皇宮中見到他的無不是紛紛避讓,

    很快,高興和蕭淩便出了皇宮,來到了曾今的安德王府,後來的攝政王府,如今的太子東宮,

    沒有驚動侍衛,高興和蕭淩來到府邸一處雖然偏僻幽靜,但卻守備森嚴的院子,這裏是影刺在晉陽的基地所在,更是高興的秘密監牢,知曉此處存在的除了影刺的核心成員,也隻有高長恭與高興父子二人,

    在院中一個角落,蕭淩向著藏於暗處的兩名守衛亮出令牌,腳下水泥鋪就的地板頓時開始了輕微的震動,“喀喀喀”的聲響中,地麵裂開,高興和蕭淩麵前出現了一個碩大的五米見方的大洞,一條石階斜向下延伸至遠處,隱隱還能看見跳躍的火光,

    一踏入洞穴,高興便能感覺到一股森寒的陰風撲麵而來,鼻息間便傳來濃重的血腥味,耳邊還隱隱有淒厲的哀嚎聲傳來,然而高興卻是神色不變,對他來說殺戮和死亡如同家常變化,絲毫不能引起他心緒的波動,

    順著有些陰暗潮濕的台階七拐八轉,高興和蕭淩終於在一個石室前停了下來,

    “隆隆”的聲音中,石室開啟,高興一眼便看見一個藍衣人被束縛在石壁上,雖然披頭散發,臉色有些蒼白,但模樣卻很是英俊,而且此人年紀也是不大,

    看清此人的樣子,高興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滯便邁步進去,靜靜地看著那精神有些萎靡的囚徒,沒有開口說話,直到那聽見動靜的青年緩緩地抬起頭來,高興才道:“丁昊,不知可還認得我嗎。”

    那藍衣青年眼神本有些渙散,聽見高興的話雙眼頓時一凝,臉上閃過一抹震驚,神情霎時變得有些激動起來,身子劇烈地顫動著,直震得手上和腳上的鐵鏈“嘩嘩”作響,

    “高鑫,高興。”

    沙啞的聲音,血紅的眼睛,還有那粗重的鼻息和身上抑製不住的殺意,

    “我待你丁家不薄,如今你丁家在山東也是數一數二,論資產名望比曾今強上數倍,你又為何要背叛於我。”高興冷冷地看著丁昊,淡漠的聲音中卻有壓抑的怒氣,

    “為什麽,你還要問我為什麽,當年若不是你殘忍暴虐,我的未婚妻一家又怎麽會死,我丁家又怎會受盡屈辱。”丁昊怒極,麵目猙獰扭曲,大聲咆哮道:“高興,我丁家看似風光無限,卻始終生活在你的陰影之下,我不服,我要報仇,我要讓你這個卑賤的小人碎屍萬段,我要讓你這個亂臣賊子一無所有。”

    高興沉默,當年在山東時,為了盡快打開局麵,他的手段的確非常激烈,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計其數,丁昊所說是否卻有其事他已然不再關心,然而高興卻是從未後悔過,那些富豪大族手上沾滿了血腥,高興殺他們不會有絲毫愧疚,縱然不是,阻擋他前進之人殺了也不可惜,

    冰冷地看著丁昊,高興淡淡地問道:“此事還有誰參與其中,天邪宗的人又在何處。”

    丁昊嘲弄地看著高興道:“高興,我隻要招供便難逃一死,你休想讓我告訴你一個字。”

    “蕭淩,丁家之事就交給你了,參與此事者不要姑息,但也莫要牽累無辜。”高興立即轉身,再也不看丁昊一眼,一邊向前走去,一邊淡淡地道:“天邪宗既然如此猖獗,說不得我要和他們好生清算一下了。”在高興最後一句話出口時,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森森寒意,

    最後一個字落下,高興便已走出了石室,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痛呼,那是屬於丁昊的,猶記得當年的青年為了家族低頭屈服,高興還頗為讚賞他的果斷和睿智,如今卻是落得如此下場,世事實在難料,

    高興不會放過丁昊,他的錯誤不可原諒,不是因為他的背叛,而是那葬身在洪水中的數千生命,還有大齊蒙受的重大損失,

    對於天邪宗,高興心中的殺意更是前所未有的濃烈,他們的做法已經觸及到了高興的底線,讓他幾乎出離了憤怒,若是在戰場上,無論麵對怎樣的陰謀與算計,高興都不會如此憤恨,但他們不該將災禍帶給普通的百姓,這種行為不可原諒,若是天邪宗依然存在,高興便愧對無辜死去的亡魂,

    數月前高長恭才聯合拜月教和百花宮將北齊境內的天邪宗,天道宗勢力給予了滅絕式地打殺,然而天邪宗卻依舊能製造了這一起黃河決堤之事,由此可見這傳承了數百年的宗派底蘊之深厚,勢力之龐大,

    ……

    “零一,你的槍法練得如何了。”

    “可殺人。”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足以看出這個渾身煞氣的龍魂隊長強大的自信,他的氣息與蕭淩相似,但眼中卻比前者多了些其他的東西,這是死士視死如歸,不死不休的眼神,

    “很好,留下一半人,其他的由你領隊,潛入周國,刺殺天邪宗六品以上的高手。”

    “是,公子。”

    “不要硬拚,盡力就行。”頓了頓,高興又道:“還有,你們都要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