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太監忙著來擦拭灑出來的茶水，又幫順治皇帝擦拭龍袍；王府裏的太監隻顧著幫已經躺在炕上的多爾袞墊好錦被和臥枕。披頭散發的多爾袞靠在太監們為他墊好的錦被上，大腳丫子赤亮著斜向了炕桌底下，衝著順治皇帝，嘴裏嘟嘟叨叨的，雖聽不清他說什麽，可聲音卻威嚴而負有殺機。

    錫翰來了便跪，剛剛問安，多爾袞就冷冷地問到他道：“昨日你去了皇宮？告訴皇上說我生氣了？氣皇上不來看我？”錫翰一聽苗頭不對呀，這讓他怎麽回答？這肯定不能再說是攝政王的授意了，黑鍋是背定了，於是便大包大攬道：“恩這是小弟的擔心和猜測，小弟怕攝政王貴體欠安，怕是很想念皇上。便想著皇上要是能來臨幸，攝政王的病興許就會好些。可小弟又人微言輕，隻好假意說是攝政王想念皇上了。所以小弟，恩，小弟該死。”

    你是該死！”多爾袞暴怒地指著錫翰的鼻子罵道：“我這個皇父攝政王的心思你也敢亂猜，更是連皇上也被你調動了，你有幾個腦袋！你這是在離間我和皇上！我當時是這麽說的嗎？我說讓你給他們娘倆帶個好，告訴他們我不要緊！可你，嗨！你真該殺，來呀！把錫翰拉出去問罪伏法，把他給我處死。”

    順治皇帝心裏太不樂意了，十四叔把大腳丫子衝著自己塞進炕桌也就罷了，如果他知道多爾袞犯腳氣的毛病這會兒肯定會躲起來。可不知道腳氣這事兒，這事兒就不是問題的關鍵啊，他尋思道：你們倆這是搞什麽？這算是殺自己的雞儆朕這隻猴是吧。你這是在朕麵前展示你攝政王的威嚴是吧，在朕麵前你怎麽可以說殺人就殺人？何況這還是個貝子？不管他是誰，是不是朕討厭的人，今天要讓你在朕麵前把他給殺了，那朕以後就別混了，凡事兒都由你做主吧？你咋不上天呢！

    於是順治皇帝一揮手道：“慢，攝政王，雖然錫翰此事有不當之處，但是一來他和您親厚，所以這之間的情分朕得考慮。二來他還是宗室，罪還是要問的，不過就不勞攝政王費心了，把他交給宗人府吧。”他的語義也絲毫沒有商量的意思，這下多爾袞的家臣難辦了，聽誰的？到是順治的侍衛沒管那個，拉著錫翰就扭送去了當地派出所，哦是宗人府兼職民事糾紛調停辦事處。

    多爾袞這氣沒發出來呀，心想這小皇帝真挺霸道啊，挺有招兒啊！不想讓我在他麵前發號施令，還是看在我和錫翰親厚的麵子上。這說白了不就是他還沒求什麽情，反倒是在給我麵子了嗎？也沒問我同不同意你就把他拉去宗人府啦，你什麽意思啊你？這事兒不能算完。

    於是他起身道：“慢！把錫翰拿回來。”皇帝的侍衛也不敢不聽皇父攝政王的，何況這事情還未有定論呢？侍衛們又把錫翰給拉了回來，錫翰又癱軟的跪下了，口中連稱：“皇上饒命、攝政王饒命。”多爾袞先是歎了口氣，才緩緩地說：“今日所議錫翰之罪，罪當論死，然而本王看在當年鬆錦之戰中，錫翰護先帝聖駕有功，姑且免你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順治心裏一想：嗬嗬，你這是要在我麵前打他板子？這也太兒戲了。當著我的麵讓我看他的臭屁，啊？這絕不可能。順治剛要說話，卻看到多爾袞的手勢，叫他不要說話。順治是暗氣暗憋，多爾袞卻這樣說道：“就降了你的爵位吧，降為嗯，就降為鎮國公。算了啊，我也累了，都回吧。”多爾袞扭頭衝向炕裏假寐，再不說話，也不再給任何人爭辯的機會了，竟然失態到當眾將皇上趕出了家門，這也算是把臉撕破了一點吧。

    可順治就算不被他趕出來，再爭辯下去又有何意義？多爾袞先說了，這是議罪，什麽意思？就是說這事情已經商議完了，不用再商議了。可這事兒你真的跟皇帝商議了嗎？明麵兒上著看，這是在給順治參政議政的權利，暗裏這就是玩兒人啊。不但玩兒人家兒子，你還搬出了人家的阿瑪。這不是拉大旗做虎皮嗎？這錫翰救過順治的親爸皇太極，你讓福臨今天再定他的罪，福臨還定的了嗎？

    所以皇帝無論是為了給親爸爸還是皇父攝政王的麵子，他今天都不能再動錫翰了。在處理錫翰的問題上他已經出局啦。常言道：薑還是老的辣，多爾袞這塊老薑不但辣，而且還很賴。直接把順治從大門裏攆出來了，這不就是好比下了一盤棋，他贏了，然後就說不玩了，告訴順治皇帝今天到此結束嘛。這或許有點兒太沒風度啦，更何況皇帝到你家裏做客的時候你還讓人家聞你的臭腳丫子。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更說明了多爾袞的大度和可愛。你要是碰個酸臉猴子的權臣，比如霍光，霍光還算不錯了，至少沒有殺掉海昏侯。之所以把霍光搬出來曬一曬是因為拿出別人對多爾袞不夠尊重。

    可多爾袞完全有能力廢了小皇帝，如果換做一個真正想要廢了他的王爺，小皇帝這麽一說，回頭就等著霍光給廢帝劉賀羅列的那一千一百七十二條罪狀吧。可人家多爾袞就隻是嚇唬嚇唬小皇帝而已，有火不憋著，直接發。最不濟也隻讓福臨聞一聞他的臭腳丫子，對福臨沒有稱呼他皇父也並未怪罪。最後也隻是送客了事，並未將叔侄兩人的鬥氣上升到非得死一個才算痛快的新高度。他怨婦一樣的在順治的內臣們麵前發牢騷說生氣順治不來看他，不正說明他是一個重情義的人嗎？

    曆史上這段時間他的稱病，不管是真病還是假病，似乎也該有想要將政權體麵交接到順治皇帝手裏的意思。如果此時的多爾袞並沒有生病，那麽就更能證明他考慮的周到，皇帝並沒有從他手中接過權利，而是他以生病的借口取消了交接儀式，至少會讓親政後的福臨對他少一分敵意。試想哪一個帝王會原諒不是自己生父的前任統治者？多爾袞這麽做，難道不是想消除福臨心中的陰影嗎？當然筆者對這件事情的推斷純屬個人臆測，求各位看官切勿拍磚，曆史是什麽？曆史就是讓後人學習和玩味的，如果抱著逗悶子的心態卻生了一肚子的氣，那就劃不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