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天地間的複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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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錦步步進逼,吳三桂還想要再揪出幾個士兵推到李錦麵前,然而剩下不多的關寧軍全都閃到了一邊。吳三桂抓了幾次都撲空,有幾個關寧軍戰戰兢兢的對李錦說道:“將軍,我們知道錯了,您能放過我們嗎?我們還可以重新為國殺敵!”“那不可能!”李錦怒吼道:“你們所犯下的罪孽這輩子都無法救贖,我李過更無權原諒你們,要麽就撿起你們的武器,要麽就自行了斷,到九泉之下去找那些因為韃子入關而死難的百姓們去尋求原諒吧!”

    忽然,關寧軍中的一個年長的千戶雙膝跪地晃蕩著身形,仰天哭喊道:“袁督師!我們錯了!我們受了吳三桂這個奸賊的蒙蔽呀,他當初騙我們說,韃子入關乃是為了複興大明,為先帝吊民伐罪呀!可一切都因我們而起,今天,我就要以死謝罪,我不奢求獲得誰的原諒了,我隻希望大明強盛,百姓安居樂業。但願這個世界,再不會有我們這樣的人!”說罷一刀刺入自己的腹部。

    初來李錦對他的死和他死前的話還不以為然,因為他一直注視著吳三桂。可是在餘光中,他看到有更多的關寧軍模仿著個千戶的模樣跪在了地上,口中喊著重建了關寧軍的薊遼督師,袁崇煥的名字。並用一把把利刃將自己的胸膛刨開,希望在之中能尋找到一份良知。

    也許從袁崇煥這個名字變成了關寧軍的曆史以後,關寧軍便和大明離心離德了,但這一切都不是借口。吳三桂發出了慘笑,李錦的腳步也止住了,不過隻是一刻,他又繼續咬著牙將淩厲的目光刺向了吳三桂。“你滿意了吧?你手中的這支軍隊本可以繼續驕傲下去,他們在袁崇煥的麾下曾經炮傷了努爾哈赤,還令皇太極大敗之後在寧遠城下嘔血。而這支部隊到了你的手裏,卻成為韃虜砸開中華萬千廣廈的敲門磚。”“是崇禎皇帝殺死了袁督師!”吳三桂辯解道。

    李錦歎息道:“可袁督師在臨死前還在努力的安撫這支軍隊,他在被國人殺死前的最後一刻,也沒有忘記他的職責就是保衛大明!再看看你自己,看你那挨炮轟的的腦型還梳一個遭雷劈的縫,你長得這麽損人不利己你媽答應了嗎?”

    一聲嗬問,一閃寒光,李錦手中的闖王刀劈向了吳三桂,吳三桂目光呆滯,耳聽得惡風撲來,連忙收回心神舉起長眉尖刀向上格擋。然而從力量上來說,吳三桂還差李錦一截兒,主要是剛剛拉過。兩人一個刀口下壓,一個橫刀斜舉,越較勁吳三桂的身子越低,這讓他漸漸的屈膝跪了下來,闖王刀已經到了他的脖頸處。眼看就要被封喉的吳三桂雖說腿軟了,可畢竟是正牌兒的武將出身,還曾中過武舉人。堪堪要丟命的時候就看他脖頸上的青筋暴起,一張四方大臉憋的由紅變紫,如同豬肝兒。“開!”一聲大嗬,李錦的闖王刀被他彈了出去。李錦向後倒退了數步,吳三桂趁勢攻了他數刀,一把眉尖長刀輪得虎虎生風,猶如風車一般。李錦的闖王刀受的是李自成的親傳,實戰經驗就是吳三桂也無法比擬,那手眼身法步極為精湛,一把闖王刀如封似閉,無論吳三桂的刀速多塊,也近身不得。

    兩把大刀一長一短,纏鬥了二十多個回合,吳三桂暴起的力量弱了下來。李錦卻依舊隻見刀風,不見人影,當真是霞光萬道,瑞彩千條,逼得吳三桂後退連連。吳三桂雖然身高體重都要大過李錦,然而常年的酒色早已掏空了他的身子,很顯然他的女人,不僅僅陳圓圓一個。如今再又加上馬進忠的佐料讓他一瀉千裏。李錦卻是常年苦練,每戰當先,他不但希望擊退韃子兵,更是一心想要殺掉吳三桂,所以武功從未懈怠。外加刀法講究的便是‘黑’字,凶猛狠毒,大劈大砍,都要求腰腿和手臂的力量。在這一點上,李錦和吳三桂比起來本就不處於下風,更何況今日的吳三桂早已經是掉了牙的老虎,徒有其表罷了。

    吳三桂下盤發虛發顫,後退的幾步險些令他栽倒,他卻在向後一仰中憑借數十年的功夫底子將長刀向地上一拄,身體以刀柄作為撐杆兒向後越過,沒有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被李錦砍死。李錦依舊前追,吳三桂拄在地上的長刀卻往上一撩,連沙土帶尖刀全到了李錦的眼前。李錦空手摟起身後的鬥篷擋在眼前,急停向後跳躍。吳三桂卻借著撩起的一刀近身下劈,長刀直奔李錦的頭頂而去。

    李錦甩開鬥篷便看到了眉尖長刀就在眼前,隻見他一個野馬分鬃,生生將吳三桂飛起劈下的一刀彈開,又是一個披掛腿踢向了吳三桂的腹部。飛起的吳三桂雙膝向內一收,迎向了李錦的披掛腿,身體又借著李錦一腿劈下來的力道落向了身後數步。沒想到李錦依靠劈下來那一腿的力道頓足緊跟,讓吳三桂根本無法甩掉他。

    此時李錦雖然跟進了,然而他的力量卻在腿上,而不是在刀上。久經戰陣的吳三桂又怎會發現不了這一點呢,心道:“小子,你還是太心急了些。”他將李錦順著重心向後一帶,再想一斬將李錦一刀化為兩段。本想黏住吳三桂,因為李錦畢竟用的是短刀,可近身之後被吳三桂這一帶,李錦已經是生死一線了。

    瞬息之間,李錦看似無處發力,卻忽然一聲大嗬,來了一招烏龍擺尾。吳三桂的注意力隻在李錦被帶住的後背,正張著大嘴在那兒傻樂著,尋思著要一刀劈開李錦呢。忽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李錦的闖王刀從身後輪出,平著砸中了他那一張四方大臉之上,砸得他五官都移位了。那張臉又擴大了麵積,比過去還方正,比剛烤熟的饢還平整。

    吳三桂‘哇呀’一聲慘叫,眉尖長刀落在了地上,雙手往四方大臉上一抹,什麽酸的辣的、紅的綠的,便全都混在了一起。好一張大臉啊,像是開了張的醬油鋪,又像一張塗鴉的油畫布掉進了爛池塘,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李錦卻並沒有嘔吐,而是用拇指擦了一下鼻子,翹起嘴角微笑道:“老賊,我發過誓,要你死得好看,為了今天這一刀,我李過每天都要批斷兩根樹樁,你受死吧!”一聲虎嘯,闖王刀撕裂了即將拉開的夜幕,猶如一道銀色霹靂‘哢嚓’一聲將吳三桂一劈兩半,身體從頭到尾向兩旁分開。李錦搶步從正在分開的身體中穿過,回旋一刀,又將兩半變成了四瓣。

    他低著頭,久久不語;他分散成一堆碎肉,再也不能說謊。闖王刀向下滴著冰冷的血,一堆碎肉散發著腥臭的熱氣。蒼天紅著臉,然而李錦根本對這樣的老天根本不削一顧。留在天地間的,是一個敢愛敢恨的男人。為了家仇國恨,他從一個青蔥少年蛻變成了一隻猛虎。是的,他是一隻虎,一隻敢於與天地搏鬥的猛虎。

    這一刻,天地似乎都老了許多。夕陽在慚愧,她的臉色緋紅,映襯著彩霞像朱砂墨潑的關山,隨天地盡染、共長河東去。荒村、戰場、祭壇,祭壇之上供奉著李自成的神位,神位下的祭品沒湊齊太牢,隻割下了吳三桂的兩半人頭做祭。神位前跪拜著李錦、馬進忠和那一萬多曾經是李自成麾下的驍卒虎將們。神位的周圍幾裏方圓,堆砌著三萬五千名叛國者的屍體。這是一座京觀,這些屍體也不配有墓碑,他們隻會是今春最優質的肥料。人們會讓他們在大明的新氣象之中一直腐爛下去,直到春種秋收,無論滄海桑田。

    白雲蒼狗,沉澱過後的故事唯有善與惡的對抗,然而善與惡是哪怕天和地都無法審判的,因為公道自在人心。任何義正言辭的辯解在惡人的所作所為麵前都顯得蒼白和滑稽,雖然曆史會由勝利者書寫,但他們的罪行已鐵證如山。這樣一心利己,從不利人,在一生中出賣了他的父母親人還有他的國家,出賣了他所能出賣的一切的人,難道不該背負罵名嗎?他給漢家子弟造成的心靈傷害比之兒皇帝石敬瑭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任何居心叵測的洗白也不會讓這樣的人民公敵再次從曆史的審判中翻案,哪怕時空倒轉,哪怕滄海橫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