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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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屏是個心思靈活的丫頭。汪大人對自家小姐的情愫,她早已看在眼底,她也希望小姐能重新獲得幸福。

    但是,她和塗曼芬一起長大,更了解塗曼芬的脾性。小姐被程景皓傷得太深,被粉碎了所有的驕傲。若是逼得太緊,小姐定然會逃避。因此,她並不捅破這層窗戶紙,就看汪大人有什麽能耐。

    這座宅子僻靜,房間裏雖然沒有什麽名貴的陳設,但勝在幹淨整潔。

    “小姐,走了一天,婢子讓人打水來沐浴吧?”銀屏建議。

    塗曼芬點點頭,她也著實有些疲倦。尤其是小腿,有些酸脹疼痛。

    銀屏吩咐外麵的婆子抬熱水來,她先伺候著徐婉真解去發髻、拆掉釵環,換上舒適的外袍。

    在外麵就脫下了鬥篷,塗曼芬裏麵著一條淡青繡曇花蘇繡裙衣裙。銀屏為她解開亮藍繡暗花束腰,從裏麵掉了一樣東西下來。掉在地上,發出輕巧的一聲響。

    這是什麽?

    主仆兩人對視了一眼,在她的身上,怎麽會有別的東西?銀屏早上親手伺候著塗曼芬穿衣,十分肯定絕對沒有此物。

    銀屏撿起來一看,吃驚道:“一個如意方勝!”

    這種京中閨閣女兒的遊戲疊紙,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疊得如此精巧繁複,不是普通的手藝。

    “給我看看。”

    塗曼芬小心的打開如意方勝,這樣的閨閣玩意,她也是個中高手。

    紙張完全打開後,“秋湖社”三個大字出現在她們麵前。

    塗曼芬愈發吃驚,這是怎麽回事?按說,秋湖社隻是一個臨時起意的詩社,外人不會知曉。

    這是遠離京城的恒州,甚至連永濟渠也不能到達。她以為,以她的身份,能走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已經算是特例。

    怎麽,還能在這裏看見這樣的如意方勝,寫著秋湖社三個字?

    塗曼芬一頭霧水,喃喃自語道:“秋湖社,五名女子。我、妹妹、石家姐妹,還有婉真表妹和世子妃、寧先生。除了我,她們哪一個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裏,還用這樣隱秘的方式給我傳信。”

    “這究竟是什麽,開玩笑嗎?”塗曼芬翻來覆去的看著手頭這張紙,卻沒有任何線索。

    當日在國公府立秋湖社,銀屏就伺候在她左右。聽她這麽說,幫她分析下去:“二小姐在平國公府待產,以世子爺對她的寶貝程度,絕對不可能跑這麽遠。”

    以塗曼珍夫婦的膽大包天程度,是最有可能開這個玩笑的。但是,塗曼珍有身孕在身,劉祺然絕不會帶她走這麽遠。

    “石靜玉是昌平候府的長媳,侯府一日都離不開她,絕不是她。石靜芙還未及笄,安國公夫人正在為她物色親事,不可能帶著她出京。”

    “婉真表妹在宮中,寧先生送我們出京。世子妃跟我們不熟,就算她到了也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兩人一起分析完,覺得更糊塗了。以她們主仆的眼界和想象力,無論如何也不能想到,此刻應在宮中的徐婉真,其實被人劫持。

    要是徐婉真在此,未免會感歎所托非人。

    但這張紙條,不確定的因素實在太多。她不知道是否能順利塞到塗曼芬身上,也不知道中途是否會遺失,是否最終會被塗曼芬打開。

    不了解外界的情況,也不知道對於她的失蹤,京城裏是什麽情形。因此,除了秋湖社三個字,她實在是不能透露更多的信息。

    “小姐,不如我們想想,這個如意方勝是怎麽到了小姐身上的?”見塗曼芬苦苦思索,銀屏提出了另外一條思路。

    塗曼芬眼睛一亮,對啊,與其想這幾個字的意思,不如想想是怎麽來的。

    兩人一言一語的回憶起來,從她們一早出門時說起。

    “那個撞了我的婦人,是不是她?”塗曼芬語氣疑惑的問道。

    她當時就覺得那個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但她的麵目又實在過於醜陋,跟她心中那個人完全對不上號。

    但有了這張字條,好像有了一條線,將她眼前的珠子從迷霧中串了起來。

    塗曼芬猛然站起身,湊近了燭光仔細端詳著“秋湖社”這三個字,越想越覺得心驚,又覺得根本不可能。

    “我見過婉真表妹的筆跡,這個字很像她寫的。早上那個婦人,也很像她。”塗曼芬說著,自己都覺得不敢相信。

    一把抓住銀屏的手,急急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婉真表妹應該好端端的在宮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變得這樣醜?”

    銀屏也被這個猜測嚇到,“小姐,這不可能吧?”

    塗曼芬急得團團轉起來,道:“我仔細想了想,早上巷子裏的人雖然多,但我分明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正是這個味道,才引得她多看了一眼那個婦人的背影,卻沒多想。

    此事蹊蹺,她越想越覺得可疑。

    “小姐,不如請汪大人來一趟,商量對策?”銀屏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汪大人是刑部郎中,對這樣的事情應該很拿手。

    塗曼芬猛然抬頭,緊接著又連連點頭:“對!銀屏你出了個好主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解了束腰顯得過於散漫。

    “拿件夾襖罩衣來我穿上。”塗曼芬接著吩咐:“快讓人去請他來。”

    可能事涉徐婉真的安危,她也顧不得什麽於理不合,也顧不得再梳妝更衣了。至於沐浴,眼下已經變成最不重要的事情。

    聽到塗曼芬有請,汪樂裕先是心頭一喜。隨即反應過來,她那裏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否則以她的端莊,斷然不會深夜請他過去。

    吩咐護衛守好院子,他步履匆匆的趕往後宅中。

    見到塗曼芬安然無恙,他才鬆了一口氣。此時她已經卸下釵環,隻用一條絲緞將長發鬆鬆的係在身後。罩了一件縷金百蝶穿花夾襖,裙子還是白日所穿的那一條。

    看著如此打扮的塗曼芬,汪樂裕覺得她分外溫婉可親。

    但隨即他便斂了心神。她連裙子都沒來得及換,就找自己過來,定是有了什麽大事。眼下,可不是欣賞她美麗的時候。

    “發生何事?”

    銀屏屈膝見禮,遞上那個如意方勝的字條,又將塗曼芬的猜測說了一遍。

    “當真?”汪樂裕心頭驚愕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