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來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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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婉真嫋娜纖弱的身形裏,好像藏著一種力量。

    這樣的力量,使她在這樣的混亂場麵中,將主動權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使她麵對這麽多男子,也不露出膽怯。

    同惠將徐婉真的反應看在眼裏,越發覺得她不是普通人。澄覺沒有言明她的身份,但單憑這份定力,就讓他佩服。

    精廋男子看著徐婉真依次放入三顆丸藥,又等了盞茶功夫,元三仍沒有任何反應。他擰眉問道:“怎地還不醒?”

    徐婉真款款起身,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緩緩道:“他不會醒了。”

    “什麽?”他絕沒想到,等了這許久,等來的是這個回答。

    隻聽他暴喝一聲,額角青筋畢露,提著刀就朝著徐婉真衝過去。閃著寒光的刀芒挾著風雷之聲,隻一個呼吸之間,便到了徐婉真的眼前。

    卻見徐婉真淺淺一笑,道:“你們來了?”

    精廋男子一個愣神,她在和誰說話?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隻覺身子一輕,頭顱在空中飛了起來,一陣頭暈目眩之後,滾落在大殿的台階之下。

    他雙眼圓睜,瞪著場中的眾人,終於不甘心的明白過來,自己已經死了!

    “少夫人,請恕我等來遲。”

    一名著鴉青色勁裝的男子跪在徐婉真的麵前,他右手反握的劍上有一抹血痕,正是方才那精廋男子留在這世間的最後痕跡。

    在他身後,還有十餘名驍騎衛紛紛跪倒。他們找了這麽久,總算找到了少夫人。

    “快快請起。”徐婉真連忙走上前,雙手虛扶,請眾人起身。

    “都是我等無能,才令少夫人受驚。”那名帶頭的驍騎衛起身,再次拱手請罪。

    “快別這麽說,”徐婉真側身斂禮道:“若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定無幸理。敢問怎麽稱呼?”

    那名驍騎衛拱手道:“少夫人過譽,標下乃驍騎衛中郎將奉棋。”

    “原來是奉將軍。”徐婉真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外麵的情形如何?”

    奉棋答道:“標下帶了五十名士卒,奉指揮使的命令在河北道搜尋少夫人蹤跡。幸有刑部郎中汪大人發現了夫人留下的訊息,尋到這附近時碰見少夫人遣出去求助的僧人。”

    “請少夫人放心,外麵的賊子均已製服。”

    奉棋在徐婉真失蹤的樓船碼頭前,目睹了溫沐蘭盡忠的剛烈。主動請命,奔赴河北道搜尋徐婉真的下落。

    “辛苦奉將軍。不知汪大人在何處?我需當麵道謝才是。”

    奉棋吩咐左右,“請汪大人一見。”

    驍騎衛扭著擒下的賊人紛紛退下,讓出一條路來。汪樂裕袖著左手,披著一件黑色大氅,麵色沉靜,不緊不慢的出現在徐婉真麵前。

    “少夫人安好。”汪樂裕拱手。

    “不敢,謝過汪大人援手之恩。”徐婉真施了個半禮。

    隻一眼,她便看出這名男子有一種獨特的氣質,這種氣質跟以前的武正翔很像,跟驍騎衛眾人也有共通之處。

    對武正翔的差事,她沒有細細過問,並不知道驍騎衛就脫胎於影衛。此等機密,她也不想知道太多,心中大致明白就是。

    令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這位汪大人的聲音聽起來很耳熟。正是在恒州時,出現在塗曼芬身邊的那名男子。想必,他是從塗曼芬那裏獲得的線索。

    其實當日在巷子時,汪樂裕也在。隻是那個時候,徐婉真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塗曼芬身上,無暇他顧。

    “汪大人,”徐婉真壓低了聲音,問道:“曼芬表姐可還安好?”

    聞言,汪樂裕笑了笑,道:“少夫人果然慧眼如炬。此地太危險,她在恒州等消息。”

    知道了塗曼芬在恒州,徐婉真也就不再細問。轉了話題道:“奉將軍,汪大人,我來引見一下。”

    她走到同惠跟前,道:“這位是同惠大師,多虧他出手相助,我才能安然無恙,等到你們到來。”

    同惠心頭早已詫異無比,這名婦人究竟是什麽身份?朝中官員和驍騎衛在她麵前,都這般恭敬。

    他宣了句佛號,單手施禮:“阿彌陀佛,貧僧見過兩位大人。”

    “是我連累了他們,請奉將軍安排,為我聊表謝意。待回京後,我要為清涼寺捐一座金身佛像。”

    “阿彌陀佛,”澄覺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笑嘻嘻道:“少夫人的好意,小和尚就替本寺謝過。”

    同惠呼了他一巴掌,道:“還請少夫人見諒。我們絕不是為此,才阻擋來敵。”

    對這個圓頭圓腦的小和尚,徐婉真隻覺得他分外可親。

    是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打開門迎她進去,還為她在寺廟中找到了住處。他若是不開門,她就隻餘下被元三等人抓回一條路。也許她能奮力殺死其中一兩名,但最後仍難逃脫。

    還是他,隻聽了她的一麵之詞,便深信不疑。為她奔走,果斷下山給她搬救兵,這才讓驍騎衛及時趕到。

    看著徐婉真對著自己笑,澄覺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縮到同惠後麵,道:“少夫人沒事就好。”他就知道,這麽美麗的女子不會說謊,果然如此。

    元三死透,賊酋授首,眾賊人死的死,被擒的擒。這一片混亂,總算是過去了。

    同惠讓眾武僧下去裹傷,清涼寺的僧人奔走相告,很快便恢複了正常秩序。悠遠的鍾聲從建在峰頂的塔上傳來,做早課的僧人開始誦經。

    妙心在大殿裏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這個地方,還是不如自己的木床睡得舒服。”站起身捶了捶肩背,像普通老僧一樣,佝著身子慢慢朝後院走去。

    此時天色大亮,徐婉真這才看清楚地形。寺廟建在望海峰上,就隻得一條險峻的山路上山。

    她昨夜上山時心頭目標堅定,不覺得害怕。此時朝下望去,隻見雲海翻騰,一條近乎筆直的山路,曲曲折折的在雲中若隱若現,方覺後怕。

    在披著朝霞的層層雲海盡頭,一輪紅日噴薄而出,瞬間金光萬丈,令人目眩神迷。

    麵對如斯美景,徐婉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要不是身邊還有旁人,她恨不得張開雙臂,擁抱這來之不易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