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戰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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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坤林勇武過人,力可生裂虎豹。

    他對祖上的野心一清二楚,巴家的曆史比前朝還悠久。有兵有糧,傳到他的手上,他再也按捺不住野心,立誓要做出一番大事,也嚐嚐當皇帝的滋味。

    可是,天下初定人心思安,他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江塵帶著雍太子的信物找上他時,兩人便一拍即合,各懷心思。

    在巴坤林的計劃中,利用前朝太子的名義起事,一旦事成便除掉這個神秘的江塵。

    江塵能攪動京城風雲,這樣大的能量,讓他感到不安。

    ……

    回到自己的賬中,江塵沒有點燃燭火,聽著外麵傳來士兵們興奮的喧囂聲,靜靜坐在黑暗中。

    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黑暗。

    在幼時是迫於無奈,生活得太艱苦,夜裏隻有黑暗相伴。漸漸地,他喜歡上了這樣的黑暗。在黑暗中,他能安靜的思考、謀劃、布局。

    但是今夜,他的眉頭皺起幾分,心頭有著不詳的預感。

    他的布局並非精妙,而是利用人心,造出大勢。這樣的局,成功的可能性才會更大,些許瑕疵本就無關大局。

    他謀的是整個天下,而非一城一池的得失。

    迄今為止,已經完全實現目標。京中太子無論是否得手,都不影響大局,巴家軍勢必南下。

    但是,武正翔的逃脫,就好像一根刺,刺得他心底隱隱發痛。

    那一夜,在他的莊園之中,還死了好幾名重要客人。這些人的背後,都牽扯著一方勢力,是他這些年好不容易才拉攏的對象。

    但是,他們就這麽毫無價值的死了。江塵可以肯定,一定是武正翔在逃走時幹的。他的武功究竟是有多高,才能在他加強了守衛之後,刺殺掉這幾位重要人物。

    隻要一想到這裏,他便隱隱不安。

    方才拿話穩住了巴坤林,但驍騎衛其實早就不受他控製。是他將驍騎衛引來北地,這麽一支隊伍在北地活動,產生的能量恐怕會影響戰事。

    這讓江塵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算了!事已至此,多想無益。這八萬大軍總不是假的,巴家的野心也不是假的。

    捏了捏手心,江塵轉開思緒。

    ……

    在距離巴家軍紮營的五裏處,武正翔帶著武銳潛伏在此,極目遠眺。

    這裏離敵營太近,一旦被發現,任你武功再高也逃脫無望。武正翔令驍騎衛分散得遠遠的接應,自己則仗著身手高明,帶著武功最高的武銳在此探查。

    兩人一動不動的藏在草中,直至天明時分,大軍拔營而動,才悄然離開。

    巴家軍果然精銳。”武銳道。

    巴家長年與突厥作戰,武器精良弓馬嫻熟。武正翔點點頭,“不過,其中的嫡係也就兩萬人,不足為懼。”

    隻是,嫡係精銳雖然隻有兩萬,這支軍隊也不是能輕易對付的。

    沿著雲州南下,各州隻有常規兵力駐紮。就算皇上下令調集折衝府士卒,匆忙之間能集結四萬大軍就很不錯。

    再加上有城牆可以憑借,估計可以抵擋一段時日。

    但是,在兵力尚未集結之前,巴家軍所到之處,定會丟幾座州城。

    武正翔心頭不住思量,將局勢反複衡量,尋找破局之法。

    他此刻身在北地,戰亂一起,消息也不如以往便利。京中的亂局他才剛剛接到消息,對此他深深歉疚,卻也無能為力。

    雖然擔憂慶隆帝的安危,但他此刻能做的,便是設法破了巴家的局。

    武銳落後武正翔一步,兩人的身影飛馳在夜幕中的草原上。朔風吹過,刮得兩人麵頰生痛,嘴唇幹得起了皮。

    通知下去,收攏人手,到並州匯合。”

    並州的州府太原,是北地大城,在民間甚至有北都的俗稱。

    襟四塞之要衝,控五原之都邑,與西京、京城洛陽合稱“天王三京”。是全高芒第三大城市,王朝的北方重鎮。

    太原又稱晉陽,還是衛家的龍興之地,也是武家的根基所在。

    這裏在整個高芒王朝中,占據了相當重要的地位。派駐在此的官員,多為輔弼重臣。

    在他們周圍,聚集著燦若群星的文學英才,這些人在一起酬唱應和、激揚文字,為繁華的晉陽城營造出濃鬱的文化氛圍。

    這裏文治昌明,佛學興盛,地處要害,是兵家必爭之地。

    巴家軍一路南下,這座城池是誌在必得。否則,談何入主中原?

    ……

    顛簸了兩日,徐婉真等人總算來到了冀州。在碼頭上了大船,沿著通濟渠南下。

    一路南行,聽到各種消息紛紛攘攘。

    巴家軍起事的消息,如長了翅膀一般,在北地傳揚開來。在碼頭補充食水時,都能看見憂心忡忡的百姓。有些餘力的,便紛紛舉家往南遷徙。

    寬闊的通濟渠河麵,比往年更加熱鬧。臨近年關,除了各家商號的商船外,還有回京述職的官員、普通旅客,如今更多了拖家帶口逃難的百姓。

    戰事一起,百姓又要受苦了。”徐婉真的麵上有著淡淡的憂色。在她前世未曾看過戰亂,到了這裏才知道,什麽叫流離失所朝不保夕。

    塗曼芬坐在她對麵,淺淺的抿了一口茶水,道:“妹妹果然有憂國憂民的胸懷。”

    對於徐婉真這一點,塗曼芬一直深深敬佩。她自問,除了自己和家人,她不曾為了他人而憂心。

    不是憂國憂民,”徐婉真手中握著茶杯,蹙眉道:“隻是憐憫這些百姓。作亂的不是他們,但受苦的總是他們。”

    巴坤林這樣的野心家,眼中隻有成敗,哪裏將百姓疾苦放在眼裏?

    搖搖頭,徐婉真看向窗外碧波蕩漾的江麵。麵對戰亂,她隻有深深的無力感,別無他法。

    不像當年在京城麵對瘟疫,她還可以盡綿薄之力,救人性命。而在當下,若她也隻是那普通百姓的一員,也隻有隨波逐流一條路可走。

    這場戰事起得又快又急,她在心頭懷疑,或許與她被擄走一事有關。武正翔在信中沒有細說,但徐婉真總覺得兩者之間有著關係,心頭籠上一層負疚感。

    看出她心底有事,塗曼芬也不追問,便換了個話題:“捎給你大哥的信,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