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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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鳳七與張遠揚剛剛趕到山莊門口,就聽到一聲淒厲的尖叫打斷了山莊往日的寂靜!
那是一個女聲,卻因為滿含恐懼而變得扭曲尖厲,根本分辨不出究竟是誰!鳳七與張遠揚麵麵相覷心頭皆是猛地一跳,不好,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山莊中還是出事了。
就在他們暗暗叫苦時,那淒厲的驚叫聲卻戛然而止!
鳳七已經甩開馬鐙,輕盈的從馬背上躍了下來,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大步往山莊內奔去,張遠揚緊隨其。倆人進到山莊內,卻見有不少被尖叫聲驚動的護衛,也齊齊往傳出聲音的方向趕去,其中不乏張家的子弟。
鳳七心中一沉,莫名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風忽然變大了,血沁般的楓葉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迷亂了眾人的眼睛。樹下原本糾纏在一起的三個女人已經狼狽的分開了。張姣與畫秋齊齊趴在地上,花憐月卻在連著倒退了好幾步後,才在她們對麵站定,隻是她手中赫然多了一根帶血的金簪。
聞聲趕來的眾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張遠揚更是緊張的踏前一步。如果花憐月親手傷了張姣,就算他是張家的嫡子,這事也沒法向族裏的各位長老交代。賢王與旬陽張家原本親密的合作關係,也將出現無法愈合的裂痕。
不光是他,另外幾個張家人也由最先的滿臉驚疑,慢慢變得憤怒。他們雖然沒有說話,卻已經站到張姣的身後,此舉也間接表明了他們的態度。
眼見局勢似乎正在往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鳳七惱恨之餘,一把抓住隨後趕來的鳳五,怒氣衝衝的道:“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沒在這裏看著?”
鳳五也是麵色鐵青,聽到鳳七的責問,他頹然的半垂著頭,明顯帶著愧疚之色。跟在他身邊一起匆匆而來的瀟瀟,幾乎是帶著哭腔的道:“都怪我,想要急著回去修補牌位,就讓鳳五大哥扶我回房,沒想到,沒想到......”
“你呀!怎麽能分不清事情的輕重。”鳳七氣急,想要再責備幾句,卻見鳳五已是滿臉懊惱羞愧,而瀟瀟幾乎急哭了,所有責備的話在他嘴邊打了個圈後,又通通咽了回去。
張遠揚看了看花憐月,有看了看張姣,愣怔片刻,立刻朝著張姣而去。他蹲在張姣身邊,伸出手將她扶起倚靠在自己胸前,口裏輕喚道:“大姐,大姐......”
鳳七也放棄了責問,來到呆愣狀態的花憐月身邊,伸手去取她手中染血的金簪。花憐月握的很緊,鳳七幾次都沒有抽出來,又怕劃傷她的手,隻得輕聲喚道:“主母,主母!把它給我,別弄傷了自己。”
花憐月這才從驚愕中清靜,忙不迭的鬆開了手,那根染血的金簪就到了鳳七的手中。
鳳七趁機問道:“主母,究竟發生了何事?”
花憐月一臉迷茫的看著趴在地上,久久沒有動彈的張姣主仆,遲疑著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鳳七眉頭一皺,同樣將狐疑的將視線投向沒有反應的張姣身上。
“大姐,大姐!”
張遠揚擔憂的呼喚聲終於起了作用,就聽張姣忽然嗯了一聲,似乎從迷蒙中清醒來。不管是張家人,還是鳳七他們皆鬆了一口氣,隻要張姣無性命之憂,哪怕受了些皮外傷,也是無關緊要的。
原本凝重到讓人窒息的氣氛,頓時有了一絲鬆懈。
“大姐!”張遠揚一邊呼喚,一邊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擔心的問道:“大姐,你傷在哪了,要不要緊?”話還未說完,他就眼尖的發現,在張姣前襟處居然有大片刺目的血跡。
張遠揚臉上一僵,立刻緊張起來,忙揚頭對身後的張家人道:“快,快去將大夫找來。”隨即他又低頭急切的對張姣道:“大姐,你要不要緊,還有哪裏傷著了,快些告訴我!”
“受傷了,我受傷了!”張姣一低頭,同樣也瞧見了自己胸口那大塊刺目的血跡,她的臉刷的一下變得蒼白。她猛地挺直腰身,一把抓住張遠揚的手,語無倫次的道:“出了這麽多血,我會不會死,會不會死.......二弟,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
張遠揚原本看見那大片血跡,心頭也是一涼,可見張姣雖然驚慌失措,說話的聲音卻依舊中氣十足,抓自己的力道也大的嚇人,並不像重傷失血過多的樣子。
他皺了皺眉,忍不住提醒道:“大姐,你再仔細瞧瞧,究竟是何處受傷了?”
“我,我.......”張姣緊張的在自個身上一通亂摸,最後將雙手舉在張遠揚麵前,指著掌心被磨破皮的傷口,盈盈欲泣的道:“二弟,大姐的手受傷了,好疼。”
張遠揚看著她掌心處那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破潰處,眼皮狠狠抽搐了片刻,隨即手一鬆,猛地站了起來。
張姣原本倚在他的懷中,猝不及防下,仰麵摔了下去。她惱羞成怒,尖叫道:“張遠揚,你這個臭小子,敢這樣對你大姐......”
她掙紮著爬起來,看清眼前的情形後,所有的怒罵卻全都被堵在了喉嚨裏。
原來張遠揚扔下她後,迅速將同樣趴在地上沒有動靜的畫秋扳轉過來。卻見畫秋的左胸處不斷有大股大股的鮮血往外冒著,原來張姣身上這些可怖的血漬全都屬於畫秋。
畫秋麵上的血色在快速的褪去,皮膚由瑩白如玉變得黯淡蠟黃。她嘴唇不受控製的輕顫著,不斷大口喘著氣,失去光澤的雙眸中全是驚懼與絕望。
張遠揚忙撕下一大塊衣角,牢牢堵住她還在冒血的傷口,大聲喝道:“快,快來幫忙!”
其餘的護衛,侍女們也紛紛上前,有的幫忙堵住傷口,有的拿來止血藥........可惜,隻消片刻功夫,畫秋因為失血過多,還是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張遠揚皺了皺眉,伸出沾滿血跡的手去探畫秋的鼻息。
鳳七忙問道:“如何?”
張遠揚收回手,衝著他默默搖了搖頭。
畫秋居然就這麽死了?
花憐月顯然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心頭也亂成一團。她手上雖然也沾染了人命,可那些都是該死之人。畫秋卻不同,她並沒有對自己有什麽實質上的傷害,卻突兀的死在自己的手中。花憐月心中有些說不出的複雜滋味,除了愕然,懊惱還有淡淡的惋惜。
瀟瀟陪在她身邊,不斷的小聲安慰道:“夫人,別看了,這隻是個意外,並不是你的錯!”
“你這個賤人,居然殺死了畫秋.......”張姣在聽聞畫秋的死訊後,猛地跳了起來。她不顧一起的衝過來,伸手就朝花憐月臉上重重揮去。她的指甲修剪的精致而銳利,若是打實了,花憐月這張臉也別想看了。
鳳五就在旁邊,怎麽可能讓她得逞,立刻伸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
張姣大怒,居然不顧儀態的對著鳳五拳打腳踢,尖聲道:“放開我,放開我,你敢對我無禮.......”鳳五的手背很快被她抓的鮮血淋漓,他卻不敢放手,也不敢反抗,隻能悲催的忍耐著她的瘋狂。
鳳七再次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金簪,細細的流蘇已經被扯斷,耀目的紅寶石被踩入塵埃之中。除了鋒利的簪頭外,簪尾精致的雕花紋路裏,還帶著星星點點的新鮮血跡。
事實證明,這根金簪的確是殺人的凶器無疑。隻是他明明清楚記得,這根金簪昨日還帶在張姣頭上,今日怎麽會到了花憐月手中,還成為殺人凶器?
鳳七百思不得其解,隻得出聲詢問:“主母,方才究竟發生了何事?”
花憐月也在努力的回想,隻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又在電光火石之間結束。她自己都處於懵懂的狀態,還需要好好的整理一下思緒,才能想起究竟發生了什麽。
思索片刻,花憐月才將事情經過徐徐道來。
原來張姣認為花憐月仗著劉暉的看重與寵愛,非但不把自己看在眼中,還有妄圖取代自己地位的嫌疑。於是她心生毒計,想要毀了花憐月的臉,看她還拿什麽勾引劉暉。
於是她找了個與劉暉有關的借口,帶著花憐月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等到了無人之地,她又假裝崴了腳,跌坐在地上,引得花憐月靠近後,隨即暗中取了頭上的金簪,冷不丁的往花憐月臉上重重劃去。
好在花憐月反應極快,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才沒有讓她得逞。
這個時候,一直隨侍在她們身後的畫秋,也立刻過來幫忙。場麵一度十分混亂,花憐月以一敵二,在力氣上雖然是落了下風,這根金簪卻不知何時落入她的手中。
隨後的一切就像是做夢,推搡喝罵中,她感覺到金簪似乎狠狠插入了某個人的身體,她來不及細看,下一刻又是一股大力將她推開。隨後,就是那突兀淒厲的尖叫聲,將所有人都引了過來。
此刻花憐月心中也是一陣懊惱,沒想到天天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睛。
花憐月也是自己大意了,存了想要聽聽張姣還有什麽嚇死人不償命的秘密,才會假裝順從的跟著她離開。花憐月原本想著這裏畢竟是丹翠山莊,張姣再驕橫,也隻是在深閨中的弱質女流。除了言語上刻薄幾句外,也不能對自己造成什麽實質傷害。
何況張姣也不是烏洛藍,就算是想要對自己動手,自己也未必就怕了她。可是在剛才的混亂中,花憐月分明感覺到,自己似乎一直被一股暗力給控製著,行動根本就不受控製,才會出現金簪傷人的突發事件。
一口氣將事情經過說完,花憐月心頭忽然冒出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真的是一場意外嗎?為何她敏銳的感覺到了陰謀的氣味。
聽完花憐月的敘述,鳳七暫時也沒有抓到重點。倒是掙脫無望,安靜下來的張姣,突然連連冷笑道:“事到如今,你想說什麽都可以。隻不過,畫秋死在你手中卻是事實。聽說你曾經做過捕快,自然也該知道殺人是何罪名,嗬嗬.......”
張姣連聲冷笑,無比暢快的道:“賤人,你就等著刑部抓你進大牢吧!”
刑部大牢?
花憐月,鳳七,鳳五,張遠揚,皆皺緊了眉頭。
就算是花憐月誤殺了畫秋,也是當地衙門的事,怎麽也輪不到刑部來抓人。張姣為何如此篤定的表示,花憐月會被刑部的人盯上,難道其中還有什麽蹊蹺?
張遠揚仗著自己的身份,開口尋問道:“大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先讓他放開我,我就告訴你是什麽意思。”張姣用另一隻手理了理散亂的發髻,又扯了扯衣襟。她已經完全恢複了冷靜,一點也看不出先前還是一副狀若瘋婦的模樣。
“五哥,你放開她吧!”在張遠揚的示意下,鳳五不得不鬆開了對張姣的控製。
“你們一定想不到!”張姣揉著自己烏青的手腕,連連輕笑,明亮滲人的眼眸中有著得逞後的快意,她整個人的狀態透著一種詭異,就像是隨時準備暴起噬人的毒蛇。
她慢悠悠的,一字一頓的解釋道:“畫秋並不是什麽尋常侍女,她可是太子妃賞賜給我的八品女官。”
張姣挺直了腰背,重新變回那個儀態雍容,風姿卓越的世家小姐。此刻的她表現得高高在上,仿佛底氣十足一樣。
這時,花憐月也抬起頭來,看向了她。
四目相對,張姣微微一笑,聲音輕快無比:“沒想到吧,月夫人!。”她笑得十分肆意暢快,那目光中,隱隱有著對花憐月的鄙夷與憐憫。
在眾人沉默的注視中,她玉手輕揮,繼續說道:“不光是畫秋,還有曉晴,知雨她們都有品階在身,是太子妃體恤我一路辛勞,又沒有貼心人伺候,才會特意賞賜給我的!”
“而你們這些隻知道逞威風的莽夫,居然敢對她們濫用刑罰,犯下的可是欺君大罪,你們一個個都等著去刑部大牢解釋吧!”
聽到這裏,花憐月與鳳七他們不由麵麵相覷,心生無力之感。他們終究還是小瞧了張姣,她可不是隻知道吃醋的蠻橫小姐,這一步步的,分明是布下了連環計,等著他們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