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混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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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七話音未落,所以人都撒丫子跑了,隻留下一地狼藉與血跡。他緊繃的麵頰露出一抹苦笑,身子微微有些搖晃。

    “小子,你沒事吧?”蕭鳳楠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並在桌前坐下。鳳七沒有吱聲,額頭卻冒出細密的冷汗。緊繃許久的神經放鬆後,讓他有片刻的眩暈。

    蕭鳳楠這才發現他小臂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已經將厚重的衣裳全部浸濕。蕭鳳楠捏著他的胳膊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歎道:“那些人怕是瘋了,下手居然這麽狠!”

    鳳七回了他一記白眼,恨聲道:“還不是你做的好事!”

    蕭鳳楠做事一向隻徒痛快,哪裏想到會惹出如此大的風波。他撓撓腦袋,舔著臉賠笑道:“小子,這事雖然怪我沒有多加考慮,不過好歹我也算救了你,你能不要這樣盛氣淩人嗎?”

    “那還真是謝謝你。”鳳七冷笑道:“不過你再不幫我止血,我這條胳膊隻怕是要廢了。”

    蕭鳳楠嘿嘿笑道:“小子,求人救命可不是這種口氣!”

    鳳七傲然抬頭,道:“你也可以不救......”話音未落,嘴裏已經被塞入一顆藥丸,將他接下來的話全都堵住。

    蕭鳳楠喂了他藥丸後,隨手撩起自己的袍服下擺,撕扯裏麵幹淨的中衣,嘴裏不忘邀功道:“這可是唐門五少給我的療傷聖藥,我當寶貝般藏在身上好幾年,沒想到今日卻便宜了你。”

    藥丸入口即化,鳳七吧唧吧唧嘴巴,隻感覺到一股殘留的濃鬱藥香。他好奇的道:“唐門不是慣於製毒嗎,怎麽會有療傷聖藥?”

    蕭鳳楠用撕扯下來的幹淨布條小心的包紮著他小臂上的傷口,聞言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想呀,唐門曆來以暗器與毒物聞名天下,他們到處對人下毒結怨,當然也會被仇人追殺。

    不弄些療傷藥在身上備用,豈不是很容易被那些尋仇之人弄死。不過他們為了保持唐家百年毒門的神秘噱頭,也不方便對外宣揚,所以這些好東西也隻有門內人能夠享用。”

    鳳七聽他說的風趣,心中惱意漸漸散去不少。蕭鳳楠也很快將他的傷口包紮妥當,不知是藥丸的緣故,還是蕭鳳楠包紮的手法管用,鳳七傷口處的血居然真的止住了。

    他站起身活動活動手臂,見並沒有傷到筋骨,心頭頓時一鬆。可蕭鳳楠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的神經再度緊繃。

    “兄弟,我知道你們世家子弟天生傲骨又自視甚高,不屑和這些無知粗人計較。不過接下來恐怕會有一場大亂,你如果還是這樣心懷慈悲不忍痛下殺手,倒黴的可會是我們自己。”

    鳳七聞言麵上一凝,他低喝道:“姓蕭的,將話說清楚了,究竟發生了何事?”

    蕭鳳楠已經將郗知州扛上肩頭,聞言苦笑道:“方才我偷偷去找了我那幾個朋友,知道了一些內情。也不知是哪裏傳來的謠言,說你們三個最開始住的低等艙房,後來為了與豪商們混成一片,才會搬到上等艙房居住。

    還說你們定然是清風寨的水匪,這次混上船是為了摸清船上肥羊的底細,然後裏應外合準備將整艘船一網打盡。”

    鳳七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他不可思議的道:“怎麽會有這樣的無稽之談?”

    蕭鳳楠苦笑道:“這還罷了,最棘手的是船上有幾個帶了鏢師的大客商已經決定聯合起來。他們想要先下手為強,今夜趁著你們沒有防備,先將你們統統拿下。等到與清風寨的人對上時,用你們的性命換取一路順風。”

    鳳七一臉震驚的望著他,已經說不出話來!

    倆人帶著重傷的郗知州回到劉暉的艙房內,並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眾人心頭皆是一驚。性格暴躁的吳青峰忍不住又是幾巴掌扇在俞武的臉上,怒喝道:“你們兄妹真是害人不淺,為了你們家那點破事,這後麵還不知要用多少人命來填。”

    俞武臉皮紫漲,心中也是後悔不已。喜兒卻尖聲怒道:“吳大哥說話好沒道理,明明是這個狗官草菅人命害死我的爹娘,我才會以牙還牙。你不怪他卻來怪我們,難道也是看我們無爹無娘,可以任意欺淩嗎?”

    “你這話也好沒道理!”花憐月清冷的厲喝道:“你與他們以牙還牙的報仇,咱們是不能說什麽。不過我可沒有害過你的爹娘,甚至都不認識你們,你們報仇卻將我也算計進去,又是何道理?按照你的說法,我是不是也可以尋你們報仇?”

    喜兒一滯,縱然漲得滿臉通紅,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俞武拉了她一把,低聲道:“小妹別說了,此事本是我們的錯。是我們不該為了報仇而罔顧旁人的性命,如此行徑與那狗官有何區別。”

    “哥哥,你也認為我錯了?”喜兒倔強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鬆動,她茫然的望著俞武,第一次對自己的所做所為產生了質疑。

    “行了,現在不是糾結誰對誰錯的時候,還是想想咱們等會怎麽脫身吧!”蕭鳳楠鬱悶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臉上寫滿了焦灼與糾結。

    大家都沒有說話,凝重的氣氛讓所有人心頭都升起強烈的不安。已經有些後悔的喜兒捏著衣角,偷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於鼓起勇氣小聲囁嚅道:“要不我出去向所有人解釋清楚?”

    蕭鳳楠搖搖頭,苦笑道:“沒用的,到了這個關口沒人會相信你的話。那幾個大客商都不是善茬,他們為了自己的安全,絕對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鳳七坐在桌前靜靜的擦拭著雪亮的劍身,聞言蹙眉道:“要不,咱們表明身份吧!如果他們知道我家主子就是剛從北冥歸來的賢王,說不定會偃旗息鼓,不敢再繼續造次。”

    原本安靜坐在一旁,卻心生退意的吳青峰聞言神色大變,陰鷙的眸光不斷的在劉暉身上細細打量。俞武,喜兒得知自己想要陷害的居然是堂堂王爺夫人,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爬不起來。

    蕭鳳楠凝眉尋思片刻,最後卻依然搖頭道:“恐怕也不行,你們這一趟實在太過韜光養晦,居然還住了三天低等艙房,這個時候忽然說你們是賢王夫妻,恐怕沒人會信。”

    花憐月聞言不由苦笑,道:“這事怪我,不該一心隻想著要低調,才會住了三天低等艙房,給那些口舌流言留下了把柄。”

    劉暉伸手壓住她的手背,安慰道:“這事怪不得你,你無需如此自責。”

    沉默片刻,蕭鳳楠忽然疑惑的道:“你們還真住了三天低等艙房?這事我都不知道,外麵那些人是怎麽知道的?”

    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蕭鳳楠再次煩惱的在屋子裏來回踱步。劉暉與花憐月對視片刻,忽然異口同聲的道:“雪媚兒......”

    蕭鳳楠一愣,他站住腳,回身詫異的問道:“難道此事與雪媚兒有關?”

    鳳七忍不住冷笑道:“當日就是這位雪媚兒姑娘,親眼看見王爺與主母從低等艙房走出來。隨後我們搬到上等艙房,這位神通廣大的雪媚兒姑娘還提了食盒前來賠罪,卻被我拒絕了。說起來,還真是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咱們這些天的動向。”

    蕭鳳楠臉色有些陰晴不定,雪媚兒跟著他走南闖北一年有餘,貼心貼意的幫了他不少忙。他除了將她當成生意夥伴,同樣也將她當成知心朋友般對待,卻不明白她為何要散布這樣損人不利己的謠言詆毀劉暉與花憐月。

    蕭鳳楠不明白,花憐月與劉暉卻瞬間明白。有時候一個女人瘋狂嫉妒起來,其殺傷力絕對是難以想象。當這個女人是絕色美女時,那她的力量簡直可以媲美一支軍隊。他們齊齊望著一頭霧水的蕭鳳楠搖頭,原來除了美人誤國,男色一樣也壞事。

    沉默了一會,蕭鳳楠提議道:“現在說這些也沒意思,咱們不如趁著他們還沒有動手,先尋個隱蔽的場所暫時避避風頭?”

    劉暉一甩袖子,傲然道:“你要本王躲著他們?簡直可笑。”

    蕭鳳楠怒道:“我知道你身份貴重,不屑於躲藏。可是他們人多,咱們這邊小的小,傷的傷。還有月丫頭,平時雖然咋咋呼呼,手上卻沒有殺人的本事。與那些走南闖北的鏢師比起來,咱們絲毫沒有勝算。”

    劉暉端起桌上的茶盞慢慢抿了一口,才淡淡的道:“不用躲,先前鳳七發出了信號,相信天亮前,我的船就會追上來。這些人既然愚昧的將我們當成敵人,我自然也不會對他們客氣。”

    蕭鳳楠雙手抱胸冷笑道:“我就怕你的人還沒趕來,我們已經先成了階下囚。”

    劉暉重重的將手中茶盞往桌上一頓,道:“你若是怕了,可以先離開。相信以你蕭老板的本事,一定可以毫發無傷的置身事外。”

    “你......”蕭鳳楠怒瞪著固執已見的劉暉,恨不得一棍子將他給打昏了,免得在這裏礙手礙腳。

    劉暉同樣不甘示弱的瞪著他,如果不是他在月兒麵前大獻殷勤,又怎麽會引得雪媚兒的嫉妒,從而導致後麵這一連串的變故。

    就在倆人不甘示弱的怒目而視,誰也不肯讓誰時,頭疼的花憐月忍不住冷聲喝道:“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你們居然不想法子脫身,卻隻顧著內鬥?”

    這聲音隱隱帶著失望與憤怒,卻瞬間讓鬥雞般的劉暉與蕭鳳楠恢複了理智。屋子裏終於恢複了平靜。

    花憐月目光如電的掃過眾人,卻落在一直沉默不語的吳青峰身上。她輕咳一聲,出聲問道:“看吳大哥的模樣,對這艘船一定是非常熟悉。不知你可有法子讓我們脫身?”

    吳青峰沒想到花憐月會突然問到自己頭上,他沉吟片刻,才道:“這艘貨船要說藏幾個人不讓人找到確實是很容易,不過這些地方我清楚,其他靠著這艘貨船謀生的夥計同樣也很清楚。

    如今那些人為了賞錢已經紅了眼,咱們若是帶上俞武,隻怕是不可能有安全的藏身之所。”

    所有人的眸光都集中在罪魁禍首蕭鳳楠身上,蕭鳳楠訕笑幾聲,對著花憐月諂媚的解釋道:“月丫頭,你知道我是采花賊出身,曾經被六扇門懸賞緝拿過。就為了一點賞錢,六扇門那些人可是追的我上天入地,幾次差點栽了跟頭。

    白日裏我也是想著六扇門懸賞抓人的法子不錯,所以臨時借鑒一下。我是真沒想到,會鬧的越來越不可收拾,你可不可以原諒蕭大哥的擅作主張?”

    花憐月還未開口說話,劉暉已經不屑的一甩袖子,譏諷道:“拿著無恥做有趣,蕭老板還真是一點避忌都沒有。”

    “月丫頭?”蕭鳳楠根本不將劉暉放在眼中,他拽住花憐月的衣袖搖呀搖,就像是討糖吃的頑童。

    花憐月無奈的想要撫額,一個兩個平時都是能夠獨當一麵的豪傑,怎麽到了這個緊急關頭,卻一個比一個別扭。她縱然心火如焚,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安撫道:“阿暉,你少說幾句。蕭大哥隻是想要快些幫我找到線索脫罪,並不是有心想要鬧出事端。”

    蕭鳳楠見花憐月幫著自己教訓劉暉,不由眉開眼笑,他得意的斜瞥著麵色陰沉的劉暉,嘲弄道:“聽見沒有,堂堂賢王還沒有我家月丫頭明辨是非。”

    我家月丫頭?

    劉暉顯然被這五個字給氣到了,卻見花憐月一個勁的衝著自己使眼色,他又不好繼續責問。於是冷笑道:“如果你是存心鬧事,還有機會站在這裏嗎?哼,行事如此沒有章法,也不知你的五福樓是如何經營的。”

    話才說到一半,還想賣弄深沉的吳青峰,見大夥聊得話題居然完全被帶跑偏了,忍不住暗暗苦笑。大概這就是身為親王貴胄,或者真正心無牽掛的灑脫之人才有的驕傲與自負吧!

    記得當年他還是淮陽王世子的時候,也是這樣策馬紅塵張狂肆意,什麽都不放在眼裏。

    吳青峰也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外麵卻隱隱傳來一陣喧嘩:

    “快看,後麵有三艘船正在全速追著我們,該不是那些水匪來了吧?”

    “一定是清風寨,隻有他們才敢這麽囂張的追趕大型貨船。怎麽辦,我們真的遇上水匪了。”

    “完了,完了,這批貨可是押了我的全部身家,若是被清風寨的人搶去,我也不用他們殺,索性直接跳河罷了!”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