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章 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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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八十八)

    轟隆一聲巨響,煙塵散去後,殊意仍絲毫不損。『|

    沉辭不由一愣。交手過這數回合,他很確定剛才那一擊是殊意接不下來的。

    殊意也愣了愣,隨即想起自己留在原地不動的原因,當即大笑起來:“你奈何不了我。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他右手掐訣,身側鸞鳥尖聲一叫,渾身痙攣似的抽搐起來,龐大的身軀一點一點縮小,蜷到殊意身側,而它原本華美的青色羽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紅色,並且還在迅速轉變。

    沉辭見狀不妙,揮起長刀又是一擊,然而攻去的魔氣卻遇到了阻礙,殊意與鸞鳥仍是絲毫未損。

    這回沉辭看清楚了,是有一層結界護著他們的。

    而此時鸞鳥也完成了轉變,或許現在不該叫鸞鳥了,雖然它還保持著大部分鸞鳥的特征,但卻變得十分奇怪,不能說醜陋吧,但總之就是不好看,沒有先前作為的神獸的氣質了,現在的它更像一隻偽裝乖順的凶獸。

    沉辭眯起了眼睛,笑道:“不愧是老宗門,居然還有這種禁術。不過,你這是要投奔我嗎?”

    “我是要殺了你!”

    殊意怒道,右手一揮,那由鸞鳥轉變而成的凶獸便直撲向沉辭,沉辭揮刀劈去的魔氣對它毫無威懾,它甚至張大了鳥喙將所有魔氣吞吃。

    那凶鳥來勢洶洶,沉辭隻來得及橫刀防止它尖利的喙啄破他的胸膛,接著便被作用力衝飛,直撞到封鎖的結界壁上。

    那凶鳥也沒來追它,隻順著降落到地麵,不分敵我將地麵纏鬥的修士和魔族一口一個吃掉。

    修士們沒料到這個情況,紛紛放棄正在交手的魔族,開始躲避凶鳥,並向殊意大吼,詢問這是什麽情況,並且要求他製止。

    殊意雖然沒料到凶鳥也會吃人,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隻道:“諸位道友還請忍耐片刻,小心便是。等它將魔族吞吃殆盡,我自會叫它停下來。”

    那些修士自然紛紛罵了起來,但凶鳥隻聽殊意的,而且確實主要是在吃魔族,他們也隻好努力躲開凶鳥,等它將那些魔族全部吃完。

    而另一邊,沉辭開始揮刀攻向結界,但無論他用多少力,那結界壁始終沒有一絲被破壞的跡象。

    他微微喘了口氣,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了一處崖壁前。

    而那正是蘭歸所在的地方。

    蘭歸看著他甩著刀慢慢走近,不由歎了口氣:“怎麽都盯著我這兒了。是其他陣法師選的位置太好了嗎?”

    “是你選的太好了。”沉灼道。

    蘭歸專注於推演陣法,但他一直注意著那邊情況,知道沉辭已經慢慢回過味來,明白自己是陷到什麽陣裏了。

    “別擔心,他找不到辦法逼你出來的。”沉灼道,“而且那凶鳥也要過來了。”

    那邊的魔族基本都被吃完了,隻可惜這隻鸞鳥了……他原本還想看能不能收服了送蘭歸養著玩呢。

    這時沉辭已經走到他們麵前,麵色凶惡地狠狠劈下一刀,然而除了在地麵和崖壁留下一道深刻的刀痕外,什麽也沒有。

    沉辭便和之前他的手下一樣,一臉狐疑。

    “我感覺錯了?……不對,肯定在這兒。”

    沉辭想了想,好似明白了什麽,便冷笑起來,對著空氣道,“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打出來?你自己出來,或許我可以給你一個加入我的機會,留你一條命。我打出來麽……就看你命大不大了。”

    他說完等了一會兒,但眼前仍舊一絲未變。沉辭便提起刀,仍是狠狠一劈,雖然好似什麽也沒發生,但這一劈實際並沒有疊在剛剛那一道痕跡上,那道痕跡絲毫沒有被加深。

    而蘭歸則更清楚一些,沉辭剛剛那一刀,的確是直接劈到護著他周身的結界上了。

    若換個人,恐怕已經重傷被劈了出來了。但可惜裏麵是蘭歸。

    這個陣法原本的結界是扛不住沉辭這一刀的,但蘭歸布陣時就改動過,隻加固了他自己這邊的結界,而這個改過的結界也的確攔住了沉辭。

    再不濟,他身邊還有個沉灼呢。

    不過沉辭顯然已經找到了那個點,他這回沒有再勸降對方的打算,隻握著刀再次劈下來,這一次便不隻一刀了,他速度奇快,看上去是一刀,實際上已經揮出數十刀了。

    看來殊意以為沉辭是拿出了全部本事和他對戰,也不過是他以為罷了。

    但出乎沉辭意料的是,他停下後,眼前仍舊什麽也沒有。

    他不信邪再次揮刀,卻在這時背脊一寒,他察覺危險,揮刀的瞬間硬生生改變方向,對著側方揮了出去。

    而同時那隻凶鳥突兀地自半空顯出身形,和沉辭那一刀撞在一起。

    碰撞中,沉辭那把品階極高的刀卻不堪重負,斷了。而沉辭本人再次被撞飛出去,反而是那隻凶鳥,看上去絲毫未損,衝過去叼起沉辭衣領,便往殊意那邊飛去。

    不一會兒,蘭歸的傳音器便響了,殊意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們成功了!”

    蘭歸挑了挑眉,看向沉灼。沉灼道:“收了吧。過去看看。”

    蘭歸便收了陣法,出了結界,往殊意那邊去,沉灼仍是隱匿了身形跟在他身邊。

    殊意仍是坐在原地,周身圍著一圈狼狽不堪的修士。除了陣法師外,便隻有他衣冠整潔幹淨。

    那隻鸞鳥轉變的凶鳥就停在殊意身側,而沉辭便被凶鳥踩在腳下,形容更是狼狽。

    殊意不屑地瞥了沉辭一眼,對圍上來的修士們道:“我們成功了!還是多虧了大家啊!我知道,諸位都失去了同門,但你我都清楚,這是不可避免的。我們已經盡力把傷亡降到最低了。而且,結果是可喜的!我們捉到了魔尊!”

    他這話一出來,其餘想指責他的人也不好再說話了,隻好順著他的話敷衍了幾句。

    但仍是有人提出:“殊意宗主,我想你需要給我們大家夥一個解釋。為何鸞鳥會變成……變成這樣!”

    他抬手似乎是想指著那凶鳥,但凶鳥側頭看了他一眼,他便哆嗦一下放下了手。

    而凶鳥站著那一邊,也沒有任何修士。

    “方才那是意外,我可以保證現在起,沒有我的命令,它是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的。”

    殊意卻不慌張,歎著氣解釋道,“剛剛諸位也看到了,情況實在緊急。我擔心會放跑這魔尊,所以才出此下策……鸞鳥是我宗守護神獸,我也不願這樣做的。但為了大局著想,犧牲一隻鸞鳥又有什麽呢!放心吧,等將這魔尊羈押下去,我便會殺了鸞鳥,以告慰被它誤食的道友在天之靈!”

    他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好似吃盡了所有委屈,卻聽得蘭歸反胃無比,他不願再看殊意,便環視了一圈,忽然發現廿氏王族那二皇子和廿成澤派來的將軍都沒了蹤影,隻剩幾個將士,眼底滿是悲慟。

    他垂下眼,掩去了神色。

    廿成澤心想事成了。

    那邊殊意指揮著人清理戰場,統計傷亡,順便再看一看有沒有漏網之魚——雖然魔族多半都被那凶鳥吃了。

    其餘人則或坐或站,拿出藥為自己的傷口上藥,各自宗門弟子聚到了一起,蘭歸也帶著落雲宗活下來的弟子走到了一旁去。

    總之,所有人都鬆懈了。

    偏在這時變故突生,那凶鳥轉著脖子,毫無預兆將一名走過身前的崇和仙宗弟子的頭咬了下來。

    鮮血噴濺而出,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沒有人反應過來,直到那弟子身側的同伴跌倒在地,哭叫著爬開,但凶鳥卻低頭,尖利的鳥喙將他攔腰折斷。

    這時所有人才反應過來,想到剛剛戰鬥時的場景,不由心生恐懼,甚至忘了自己是修士,隻顧著逃跑將自己藏起來。

    而那凶鳥似乎對自己爪子下麵踩著的半死魔不感興趣,轉著頭看向距離最近的殊意。

    冷汗密麻爬了殊意一身,他狠命掐訣,嘴裏則念念有詞,似乎是要那凶鳥停下動作,這好似起了一點作用,那凶鳥停頓了一下。

    但也隻是一下而已,下一刻,凶鳥大張著嘴撲向殊意。

    而這回,陣法已經撤掉了,殊意周身,再也沒有一道堅不可破的結界護著了。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沒有一個人想得起去幫他,也沒有人敢上前去幫他,殊意隻來得及撐開一層屏障,還來不及讓它變得更堅固,凶鳥便撲了上來。

    他倒飛出去,直撞倒幾棵大樹才停下。

    凶鳥揚起頭叫起來,轉頭看向其餘人,隨機挑選了距離最近的一個撲了上去,不巧那人正是蘭歸。

    而在同時,原應該暈倒的沉辭動了一下,接著迅速爬起來,凶狠地看了一圈,見那凶鳥撲向他們,便大覺快意。

    他也不敢再留,掐訣便要離開,然而卻發現自己身體裏的魔氣一絲一毫也調動不出來。

    這不可能!

    他驚恐地抬起頭來,卻見原本應該大快朵頤的凶鳥也被控製住,以一個極奇怪的姿勢定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