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曲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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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言與楚之好似從來不認識秦嶽般, 看著他下令屠了幾座城池, 卻也不曾再說一個反對的字, 秦嶽說什麽他們便聽什麽。

    秦邦與陸月白同衛清平很是不理解, 也是不讚同的,一次又一次的想同秦嶽據理力爭,卻總是再秦嶽提起冷世歡後閉口不談了。

    秦嶽說的其實都對的,他們,都是對不起冷世歡的人, 不替冷世歡報仇便罷了,又有什麽資格阻攔秦嶽替她報仇。

    慕顯想了想,終究是忍不住開了口:

    “縱使我們對她都有虧欠,也不是你這般濫殺無辜的理由。秦嶽, 你連我們都能原諒, 如何就原諒不了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其實,他們在扔石頭或是雞蛋之時, 都是那些身居高位之人縱容, 如何能怨他們?”

    對此,秦嶽仍舊是那般雲淡風輕的麵龐,似是再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若不是阿歡死前讓我待你們好一些, 你們覺著誰還能站在這兒說這些廢話。再我沒改變主意之前,你們還是聽話的好。下一次, 便再沒有人能替你們說情了。”

    說罷,拂袖而去,留給眾人的隻是一個決絕的背影。那一身玄衣, 就如同他人一般,叫人隻覺著半分都靠近不了。

    楚之同嘉言回到京城,同時也將秦嶽屠城的消息傳到了京城,齊嘉燁大怒,連下三道聖旨讓秦嶽回朝,秦嶽都不曾理會。

    這一拖,又是五年,冷世歡逝後十年,秦嶽終是替她報仇了,大遼叫他滅了國。先前秦嶽對齊嘉燁說把大遼給他做交換條件之時,也隻想著讓他打下兩三座城池出口氣,卻不想他真的做到了。

    大遼皇室之人全數被俘,押送回了京城。一群人都曉得秦嶽的狠,是以成日惶惶不可終日,秦嶽卻都好吃好喝的供著,一點兒都沒叫他們吃苦。

    這讓他們頗為不解,思來想去,也覺著應是為了方便接手大遼,是以才對他們仁慈,也慢慢放下心來。直到入京後,秦嶽不曾帶他們去麵聖,而是將他們帶到了行宮。

    女眷是單獨分出來了的,不同於那也男眷,她們沒有被綁著,也沒人押著,隻是趕到了大殿的另一側。男眷一側,女眷一側,大殿外跪著一大群的乞丐。

    秦嶽又咳嗽了一番,而後淡淡的瞥了那瞎了一隻眼的獨眼男人:

    “少說也有十年不見了,還認得我罷。當年受了你那麽大的照顧,總該還你才是。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何將你皇室直係的男人女人都抓這兒來了?”

    雖是提問,卻並不曾給他回答的機會,輕輕抬手,護在秦嶽身旁的一群死士便將那群綁著的男人全都趕到了角落,而後將一大群人捆在了一起。

    秦嶽順勢就坐在他們身旁不遠處,裏三層外三層的死士將他護著。隨後,便見那些侍衛將外麵那一大群青年乞丐叫了進來,領頭的侍衛隊長衝乞丐大聲道:

    “方才相爺請你們吃了那麽多的好的,又讓你們舒舒服服的睡了半個時辰,也該你們出力的時候到了。

    瞧瞧那堆娘們兒,可都是大遼皇室的女人,皇族的夫人女兒連咱們這種有軍功的人都沒能沾上,今兒就便宜你們了。

    相爺說了,今兒讓你們爽完後,還給你們一些辛苦錢,讓你們自己找地兒安家,還可以給你們分些薄田讓你們今後有地可種。

    可要抓緊了,誰最辛苦,賞賜也越多。”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乞丐是欣喜若狂的歡喜,那群女眷則是痛不欲生的哭著求饒,那群皇室男人,也是咒罵聲不斷。

    “秦賊!你這喪盡天良的畜生,你不得好死!犯糊塗的人是我,你盡管殺了我便是,做什麽要對無辜之人下手。”

    秦嶽聞言,這才將目光轉向那咒罵之人,隻見他瞎了的那隻眼也瞪得老大,好似要吃人似的。對於他痛不欲生的反應,秦嶽很是滿意:

    “心痛了?也是,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份屈辱。自己的妻子,女兒,姐妹,就在自己跟前被敵國最低賤的人踐踏。這種無能為力的滋味,可好受?

    這可怎麽辦,你越是難過,本相便越是歡喜了。吩咐下去,立即開始。”

    最後一句,是對身旁之人說的。話音剛落,那邊乞丐便行動了起來。左右賤命一條,有女人睡,有銀子有地,不過上演一出眾人活春,宮罷了,有何不可。

    秦嶽閉著眼,仔細聆聽那衣裳被撕破的聲音,隻覺著竟是比那些絲竹之聲還好聽。若是沒有那些男人的咒罵,隻有那些女人哭天喊地的絕望之聲,那便更好了。

    一手撐著頭,將身子慵懶的靠在一旁擱置茶水的桌上,一手輕扣桌麵,隻覺著十年來第一次這般痛快。

    “秦賊!你讓他們停下!聽見沒有,讓他們停下!該死的是我,有什麽衝我來!開罪你的是我,同她們無關!畜生!你讓他們住手,她們是無辜的!”

    秦嶽這次,連一眼都懶得看那獨眼男人,隻閉著眼道:

    “你這隻眼睛如何瞎的,你記不清楚了?無礙,本相記得很是清楚。你盡管扯開嗓子罵,除卻動動嘴皮子,你也又能奈本會相何?

    本相當然知道她們無辜,當然知道該死的人是你。可你在我跟前想要玷汙她的時候,可曾想起你的對頭是我?可曾想過她有多無辜?

    那時就是如此,你綁了本相,在我跟前想要欺負她一介女流。如今,本相不過還給你罷了,你有什麽好委屈的。

    其實你該謝謝本相的,本相不會再她們被欺負之後鬧的滿城皆知。要知道,當初你壓根兒就沒得手,便宣揚的天下皆知。那時,可想過她無辜?”

    那時,又有誰想到她無辜?他想,若是那人不將那子虛烏有的事兒鬧的天下皆知,他的穿是否就能勇敢一點,如寧安那般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不管她麵目如何,不管她...至少能活著不是嗎?是他們不給阿歡活路,那麽,自己又何須給這些人留活路呢?

    想到這兒,秦嶽越發覺著那些聲音格外好聽,尤其是在他說完那番話之後,聽到身旁的一聲聲嘶力竭的:“啊!不!”

    這一聲哭,叫秦嶽覺著心情格外舒暢。哭罷,哭得越是慘烈,那便證明越是痛,這個仇也算報的成功。

    隻是阿歡,如今我連替你報仇這麽一個信念,都沒有了。餘生的人生路也不知還有多長,我要如何走下去?

    秦嶽也不知過了多久,再睜眼隻覺著眼前是人間地獄,這個地獄,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不後悔。理了理袍子,站起身:

    “對了,這些日子我在你們每個人的飯菜裏都加了一些百日腐。這可是個好東西,你們好生享受罷。”

    出了大殿,秦嶽瞧著那日落山西的斜陽,隻覺悵然若失。便是大仇得報又如何,那個昔日如豔陽照耀自己整個灰暗世界的女子,終歸是回不來了啊。

    一聲咳嗽,隨即便吐口一小口血來,身旁之人忙上前來,十分擔憂道:“相爺,你這身子...”

    秦嶽擺擺手,絲毫不在乎道:

    “無礙,你先去安排那些乞丐罷。還有這些人,不管活的死的,都送陛下心腹手上去罷,本相留著也無用了。好了,本相也該是進宮去赴慶功宴了,嘉言還在等著。”

    慶功宴如何,秦嶽壓根兒就沒心思關注,總覺著心裏空落落的。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齊嘉燁與眾臣也就歇了問他話的心思,他活閻王的名頭可不是拿來唬人的。

    是以,便派人將嘉言喚來,讓他坐在秦嶽身旁。也就在看到嘉言,秦嶽才有了一些人的氣息。父子兩誰也沒開口說話,隻是秦嶽不停的給嘉言夾菜,他夾什麽,嘉言便吃什麽。

    慶功宴也不單是慶功,還封了秦嶽為攝政王,嘉言為世子,除此之外又是賞了數不清的綾羅綢緞並之稀世珍寶,還有田地等。對此,父子兩也不推辭直接受了。慶功宴散了之時,秦嶽與齊嘉燁道:

    “臣有事,恐不能立即還朝處理政務,故特地來與陛下告假一年。左相這個位置,陛下還是讓他人來擔任罷。”

    齊嘉燁默不作聲許久,而後輕歎一聲:“過兩年再去看她罷,如今還是應當多陪陪嘉言才是。

    朕去看過的,她的墓修的很好。若是墓前那些屍骨...罷了罷了,替朕也給她上柱香罷。”

    準了假,卻沒說是否要卸了他丞相一職,秦嶽也不過多糾結,叫了嘉言道:

    “跟爹出宮,爹帶你去爹小時候住的地方瞧瞧。”

    冷府的一磚一瓦,好似還是同舊時一般無二。嘉言也不知秦嶽為何不要人領,隻默不作聲跟在秦嶽身後,隨著他一步一步走過冷府的每個角落。

    待到了冷世歡出嫁前的院子外,秦嶽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推門而入了。不是想象中蕭條的情形,依舊如往昔,好似住在這兒的女孩仍舊在這兒住著,從未離開過。

    可秦嶽明白,便是這院子保留的再好又如何,那個豔若烈陽一般的女子,永遠都再沒有機會回來瞧上一眼了。

    嘉言其實記不得自己的生母究竟是何穆錚,正百般無聊,抬頭瞅了瞅空中明月,再低頭,才發現自己的爹似是紅了眼眶。一時有些呆住了,鬼使神差的竟是開口道:

    “爹,我娘是不是很漂亮?”

    問完,隻見他那玉樹臨風的老爹竟是笑了:“嗯,很漂亮,也很傻。全天下,再找不出比她更傻的女子了。”

    說罷,摸了摸嘉言的頭:

    “爹很高興,你長得這般好。爹也很愧疚,沒能一直陪在你身旁。兒子你要記著,不論爹在不在你身旁,你都是爹和你娘唯一的孩子,對爹來說,什麽都不比你重要。

    便是...便是哪一日爹再次對不住你,你也是爹手心裏的寶,明白麽?不論旁人說什麽,都不要信,你能信的,隻有你自己。”

    如今的身子,秦嶽也不知自己能撐多久,若說他還有什麽放不下的,那便是嘉言了罷。嘉言也不知聽懂沒有,隻一味的點頭,而後扯著秦嶽袖子不撒手。

    ...............

    兩年後,秦嶽身子好似更差了些,十五歲的嘉言長身玉立,一點兒都沒有墮了秦嶽當年第一美男子的稱呼,走到哪兒都是眾星捧月的一大群人圍著他轉。

    也不知他打哪兒回來,臉笑得跟朵花似的,見秦嶽又在瓊花樹下小酌,便蹦蹦跳跳過去了:

    “爹你又在喝酒,不是說了你這身子不能喝麽。”

    說罷,一下子奪了秦嶽手中的酒,皺眉看著他爹,再思考著拿他爹怎麽辦才好。秦嶽被墮了酒也不惱,隻依他道:

    “好,爹不喝了。”

    見秦嶽不反駁,嘉言但是高興了些。微風輕撫,又是一陣瓊花雨,便感歎了一句:“今年瓊花開的真好。”

    一句話,秦嶽隻覺著雙眼朦朧了,再瞧不清眼前的東西。

    阿歡,為你種的這滿園瓊花又開了,我何時方能等你歸來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這次,秦嶽隻遞了折子,便帶著嘉言下了揚州。去前,早已飛鴿傳書讓揚州老宅子的心腹不論如何,都要摘好的瓊花想法子保存好了,以免到了揚州花都謝了,沒法去見冷世歡。

    父子兩拜祭一番之後,秦嶽念念叨叨的打開了墓門,而後留人再外麵守著,隻帶了嘉言和兩個親兵進去。將瓊花都放進玉棺之後,秦嶽便將酒菜擺在桌上,瞧著那十幾年都不曾有絲毫變化的女子,秦嶽顫抖著伸出手。

    撫上她的臉之時,又是一陣咳嗽,而後又理了理那棺中人的大紅衣裳:

    “阿歡,如今距你離開已有十三年,嘉言也都十五了。沒有你的日子著實太難熬了,這樣的日子,我也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

    你還是那麽年輕,可是我卻老了。待我下去見你之時,你若不再認得我了,我要如何是好?”

    其實秦嶽的模樣瞧著,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跟老是不沾邊兒的,可他要這麽說,嘉言也隻得這麽信了。同時,還不忘打量著棺中睡的很是安詳的女子,這便是爹一刻都不曾忘懷的女子麽?這便是生了自己卻英年早逝的那個苦命女子?

    這邊嘉言還在圍著玉棺端詳,那邊秦嶽已經抱著酒壇子喝起酒來。一口一口的,似是非得把自己灌醉才行。

    也不知喝了多少,瞧什麽都是搖搖晃晃的,而後便暈暈沉沉睡了過去。

    恍惚間,耳旁又有女子的聲音再喚他秦嶽。想要睜開眼,卻是如何都睜不開,伸手揉了揉眼,好似又看到了那個心心念念之人再對他笑顏如花,口中喚道:

    秦嶽。

    阿歡,你來帶我走了麽?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謝謝陪著我一路走到現在的人,我愛你們麽麽噠!嗯...番外我也會寫,如果有特別想看的番外,你們可以給我留言,如果沒有,我就寫我自己想寫的啦,開心就好~突然發現多了兩瓶營養液,是哪個寶寶給的啊?愛你麽麽噠~~~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陪著我到現在,嗯,陪著我的人都出來,讓我擁抱你嗯~~~接檔古言我也定好了,就在作者專欄,隻弄了一個文案。

    娘子,你是不是傻?

    0.0如果可以...麻煩小天使幫我收藏一下,謝謝了............真的.........麻煩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