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我是不是太殘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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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四年過去了, 嘉言也快八歲了, 中年的秦嶽, 再對於攻打大遼這件事上, 終是有了些進展。

    在所有人都疲憊且舒適的放鬆著歇息之際,唯有嘉言一人能在草原上躥下跳。誰都曉得這是秦相的兒子,從那麽個小不點長到八歲,都在軍營長的,大多數都是有妻有子的, 也都拿了他當兒子看。

    也有那麽一些不喜歡他的,比如眼下這位副將。他家閨女不知怎麽的見了秦嶽一麵,便哭著鬧著要去給人當續弦。

    他當然是不應的,那閨女哭, 被好事的抖出來了, 落得顏麵掃地,還被這丁點兒大的嘉言嫌棄癩□□想吃天鵝肉。

    這口氣一直如鯁在喉, 如今看他好不容易有了放風的時辰, 見他快活了自己做又是不快活了,便坐起身來酸他:

    “臭小子,你這上躥下跳的作甚呢?有啥值得歡喜的, 也不怕你老子拿鞭子抽你丫的。

    莫不是因著打了勝仗,皇帝小老兒看你爹邊關清苦, 賜了嬌滴滴的美人兒來給你爹暖炕?有後娘了不是該哭麽,你瞎高興個什麽勁兒?”

    這話其實不妥的,別說秦嶽, 隻說楚之這身為皇長子的人,在一旁都聽不下這話。總覺著他這是有意無意的將嘉言往旁門左道引,正要出聲,那邊嘉言卻是已經接過話頭了:

    “你這糟老頭,說這話也不怕嚼了舌頭。你也就敢對我逞威風了,有本事去我爹跟前說去?看我爹不打死你才是怪事,怕是上次那頓板子吃的還不夠罷。

    你若再亂說,便是我爹不打你,我也定要將你打的滿地找牙。”

    說話間,那被他追的四處亂竄的獵犬已是被他逮住了。領著獵犬脖子大搖大擺的朝楚之走過去,全然不顧已經髒了的衣裳,笑得十分有傻勁兒:

    “瞧瞧,這狗東西跟我鬥,栽我手裏了吧。”

    也不知他說的是那將領,還是真的就是在說這狗。可那人也隻得忍了,除卻時不時不痛不癢的酸嘉言幾句,別的他也不敢。索性,便氣鼓鼓的躺下了。

    楚之還是保持著他皇長子應有的風度翩翩,掏出手絹便替嘉言擦麵上的泥土,又替他將頭上雜草拿去,頗是無奈道:

    “這麽大了還這麽猴兒,功課都不曾寫完便出來玩,仔細相父真抽你。跟我回去,換身衣服便差不多該去見相父了。”

    說罷,又皺眉清理嘉言身上的雜草。十五歲的少年,對八歲的孩子這般寵溺,仔細的似乎在照顧自己兒子一般。

    嘉言不以為然的跟著楚之走了,拎著的獵犬在他手上掙紮,那麽重的獵犬他提著似是不費力氣,還有功夫瞎扯:

    “我爹也就吼的凶罷了,隻要我沒犯啥天理不容的過錯,他哪次不是高高拿起又輕輕揭過?再說了,見我爹還換啥衣服,又不是見大姑娘。”

    楚之聽罷,隻覺朽木不可雕,歎息道:“相父神仙般的人兒,怎就生了你這麽個不著調的家夥,也不知他是怎麽忍得了你的胡鬧。”

    對此,嘉言不覺有什麽,嘟囔一句:“再怎麽不著調那也是他生的,怨誰?”

    說話間已是到了秦嶽議事的大帳外,一把扔了那獵犬給賬外守著的士兵,隨即鑽進賬裏。也不管自己這一身有多髒,便撲向秦嶽,抱著他爹便開始撒嬌,還在他爹袍子上印上兩個掌印:

    “爹我回來了,你事兒完了沒有?我好餓,你要是餓著我我娘可不得心疼死啊。”

    能在秦嶽跟前提冷世歡的,也就這麽一個了。便是楚之,也都不敢這麽時時刻刻的提秦嶽傷心事。可饒是再傷心,秦嶽麵上也沒表露,仍舊是一如往常的摸了摸嘉言的頭吩咐道:

    “先去洗洗,換身衣裳就能吃了。你要快些,明兒就要去接收攻下那座城了,爹有話要同你們說。”

    楚之也一道下去了,秦嶽便自己也收拾了一番,而後父子三人便坐下一塊兒用飯。軍營裏要說吃的有多好,那是不大可能,卻也不算太差,嘉言悶頭吃的正香,碗中便多了一塊兒□□肉,是秦嶽夾給他的:

    “陛下許久未見楚之了說有些想念,來了旨宣你們回去,你也有十五了罷,早便到了進國子學的年紀。待回去了,替我好生照顧嘉言。”

    嘉言放進口中的兔肉還未嚼幾下,聽到這話說了句什麽又是口齒不清,忙囫圇吞了下去:

    “奇怪了,哥回去就回去,我為何要跟著回去。那爹呢,爹回去嗎?”

    楚之夾菜的手縮了回去,一時羞愧低下頭。相父為朝廷賣命,究竟有多累自己是看在眼裏的,可自己的那個父皇,還是不放心。不是想自己這個兒子了,而是想把嘉言抓回去做人質才是真罷。

    “明日進了城,爹讓你看看昔日侮辱你們母子的那些蠢人的下場,便安排人送你們跟著陛下派來的人回去。”

    秦嶽並未解釋什麽,隻說了細節的安排,又替嘉言假了菜道快些吃罷。嘉言捧著碗,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秦嶽:

    “爹明明是少年狀元,你的才華還不夠教我們麽?為什麽非要回去。你不是說你隻有我了,那我都離開你了,爹要怎麽辦?”

    楚之的頭埋的更低了,秦嶽給他也夾了塊兔肉,讓他快些吃,而後又對嘉言道:

    “你什麽都不用管,去了先跟你哥哥住,隻用等著爹去上京接你回家便成。上京你還沒去過,回去了讓你哥哥帶你好生玩,你這個年紀就該好好玩,別操心大人的事兒。

    楚之也是,小小年紀別想太多,抓緊學業,旁的你無需操心。”

    說罷,忍不住咳嗽了一番。待秦嶽咳嗽完,又漱口了,再回頭才發覺嘉言紅著眼眶,倔強的看著自己目不轉睛:

    “我聽爹的,回去等爹,那爹也要聽我的,不要再這般拚命了。身子垮了,可是不成的,娘若知道我沒照顧好爹會揍我的。”

    父子三人心思各異的吃完了飯,秦嶽又指點了一會兒他們功課,方讓他們歇著去了。

    待秦嶽處理完事情,回到賬裏準備歇息時,才發現嘉言又跑來他的賬裏睡了,這次沒有嘉言抱回他自己賬裏,而是任他就在這兒睡了。

    摸著那睡得很熟的孩子,秦嶽心中滿是不舍。萬千思緒滑過心頭,最終也隻是輕歎一聲了事。

    翌日進城,城裏密密麻麻跪著的都是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望著這群人,秦嶽麵上仍舊是雲淡風輕,身旁站著的是楚之和嘉言。

    “相爺,城裏所有人都在這兒了。如何處置,還請請相爺示下。”

    秦嶽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便道:“屠城。”

    輕輕兩個字,卻叫所有聽見之人震驚不已。先前也不是沒拿下過城池,也沒聽他吩咐屠城,莫不是聽錯了?

    見人沒反應,秦嶽聲音陰沉了幾分:“本相再說一次,立刻屠城!”

    如此,他們終是相信了,秦嶽是在吩咐屠城。故而扯大了嗓子傳達秦嶽命令:“相爺有令,立刻屠城!”

    楚之蒼白了臉,轉頭去看嘉言,他似乎還沒從屠城二字中反應過來。還未待他們理出個一二三,下麵已是尖叫聲不絕,嘩然起來。誰都不想死,是以便亂竄起來,可他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麵對的又是上過戰場的軍人,哪裏有活路可逃。

    濃濃的血腥味蔓延開來,寬闊的街道被血染紅了,橫七豎八的有屍體倒下。豔陽高照的大地上,似是能聽見鮮血在地上被烤熟的聲音。

    楚之隻覺耳膜都被那些尖叫聲或是求饒聲震破了,便將茫然無措的目光投向嘉言。嘉言終是反應過來了,自己父親下了一道什麽樣的命令。躊躇再三,還是扯了扯秦嶽袖子:

    “爹,爹...你怎麽了?不若,不若我們回家罷,我們算了...”

    他總覺著,自己的父親不應該是這樣的人。今日的秦嶽,總讓他覺著不對勁兒,往日他說什麽秦嶽都依的,可今日沒有。秦嶽抱起他,指著那些還在東奔西跑的百姓並之倒在地上的屍體:

    “你看看他們,你再仔細想想,當初你才兩歲,你娘抱著你被遊街示眾之時。他們朝你們母子扔雞蛋,扔菜,扔石頭,吐口水,潑餿水...

    那時,他們怎麽不想想算了?你和你娘又有什麽錯,為何要被人這般侮辱?是他們對不起我秦嶽妻兒在先,合該統統拿命來償!”

    說到最後一句,已然是帶了濃濃的恨意。仿佛如此還不夠,又吩咐人道:“傳我命令,當初夫人少爺被押著遊街示眾的城池,但凡是受過侮辱的,一律屠城,一隻蚊子都不要放過!”

    楚之垂下眼眸不敢再看,雖說他不是什麽大善人,甚至說他也不算光明磊落之人,可他麵對這些也著實是難以接受的。連他都如此,又何況嘉言了。

    嘉言臉色越來越白,再秦嶽懷中瑟瑟發抖起來,越是害怕,便將秦嶽額的衣襟揪的越緊:“爹...我害怕...”

    雖說從小便混跡沙場,見過無數的死人,可他到底是個孩子,秦嶽也不曾繼續為難他。隻將他腦袋按在懷中,道:

    “你要記著,所有傷害過你娘和你的人,都該死!”

    察覺到秦嶽的語氣著實太過冰冷,嘉言點點頭,不再多言,而後又用雙手捂住耳朵,有心哽咽道:

    “爹我知道,爹說什麽嘉言都聽的,爹不要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_⊙)嗯.........明天一章差不多就完結了,然後我寫一些番外。其實從阿歡下葬後,都應該算番外的,但是我忘記了。。。那就從明天開始劃分吧。。。尷尬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