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滄海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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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晨獨自一人去奪回銀兩,留眾人在原地歇息。慕容婉生性好動,偏又與行癡和尚話不投機,與張超偶爾閑聊也覺無趣,百無聊賴之下一人四處閑逛,奈何四野一片荒山野嶺也無甚好看,正欲返回,卻聽得前麵不遠處有人打鬥,好奇之下決定去看個究竟,正巧見到牧晨攻少防多,有些狼狽。
牧晨聽見慕容婉的話,匆匆瞥了一眼,金團頭趁機一掌劈來,勢不可擋,牧晨連忙迅速躲避,舉手拍向金團頭手臂,將之化解。金團頭見牧晨的援手是位年輕的姑娘,心中稍寬。他擔心時間長了夜長夢多,手下攻勢驟增,想要速戰速決。
“姐姐來救你!”
慕容婉知道此時不是玩鬧的時候,也不多言,真氣運轉間,腳下輕輕一點,猶如一隻鳳凰一般從天而降,尚未落地,右手拍出一掌。
金團頭時刻留意慕容婉的動靜,見她掌未到,掌勢已到,心中一驚,暗道今日怎地這許多的年輕高手。金團頭腳下橫移一步,避開背後要害,右手如靈蛇纏向慕容婉手臂,左手一掌震開牧晨的攻勢。
牧晨見慕容婉氣勢如虹,掌法淩厲,心道平日自己真是坐井觀天,在無極宗算作出類拔萃,出來一趟見識了如此多的年輕高手,行癡和尚也就罷了,慕容婉明明大不了自己幾歲,武功卻如此厲害,自己遠不是其對手,就連眼前的金團頭,一個無門無派之人自己尚且敵不過,牧晨一時心中頹然,退到一旁。
慕容婉見金團頭手臂纏來,掌法忽而轉柔,金團頭隻覺纏上一團棉絮,無處著力,旋即改纏為抓,抓向慕容婉手臂,慕容婉掌法再變,忽柔忽剛,金團頭這一抓猶如抓在金鐵之上,手指生疼。如此三番,二人鬥得七十餘招,金團頭的《金蛇纏粘手》處處落於下風,心中一時擔心,一時驚懼,一時怒氣上湧,不明白自己情誌為何如此變化,暗暗驚詫。
牧晨在旁瞧得清楚,慕容婉掌風變換多端,金團頭見招拆招,攻少防多,情急生怒,勢緩生憂,心驚生恐,正是逍遙宮的獨門掌法《逍遙七絕掌》,此掌法練到深處,一經施展可影響敵人情誌,敵人情誌不定,自然戰力下降,更有甚者受情誌所惑不能自拔。牧晨暗道若是換了自己,隻怕在此掌法之下堅持不了幾招。
隻見金團頭忽而憤怒焦躁,隻顧猛攻卻忘了防守,中門失手,慕容婉趁機拍出一掌,掌勢迅疾剛猛,金團頭不敵,肥碩的身軀飛出幾丈,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
“咳咳好厲害的掌法,佩服,佩服!”
慕容婉此時早已嬌汗連連,真氣消耗過大,挺秀的胸脯起伏,她沒有想到一個籍籍無名的金團頭武功倒是不弱,她估摸對方已經到內息境大圓滿,隻差一步就可真氣外放,可化護體罡氣。
慕容婉卻不知,金團頭得前朝“獨行神丐”赤眉老人的傳承,學得《金蛇纏粘手》。赤眉老人一生行乞,有時在了無人跡之處餓了隻得捉蛇充饑,久而久之竟悟得一套武學,隻是赤眉老人尚不知,隻覺漸漸的身輕體健,後來捉蛇毫不費力,直到一次行乞,被一個無賴的江湖中人羞辱,赤眉老人憤而出擊,將之使將出來,那江湖無賴竟毫無還手之力,那時赤眉老人業已六十七歲。自此,“赤眉老人”才知道自己無意中悟出一套武學,將之取名《金蛇纏粘手》。
“牧師弟,你待怎樣處置他,殺不殺?”
慕容婉不理會金團頭的話,轉頭朝牧晨道。
牧晨生性善良,不喜濫殺無辜,自不會取金團頭性命,想到若是放他回去,事後回想個中情由定會懷疑莊義方道出了金團頭下落,對莊義方不利,略一思索道,
“閣下!那銀子的確是我朋友的,方才你手下偷了我朋友的銀子,我們跟蹤而來!”
金團頭見對方二人皆武功不俗,想來多半是江湖名門大派的弟子,心裏不願得罪,好在對方性情良善,不喜殺戮,又聽牧晨之言,當即道,
“原來如此!在下管教屬下不當,多有得罪,請二位多多包涵!”
“哼!你倒是威風!仗著三腳貓的功夫,敢”
慕容婉冷哼一聲,想到莊義方說金團頭仗著一身武功,統領群丐,每月還索要份子,自己武功比他強也未曾如此蠻橫,心裏鄙夷,話未說完,就被牧晨打斷。
“敢縱容手下胡作非為,實在可笑!”
牧晨眼見慕容婉差點說漏嘴不由搶先道,須知金團頭與他們從未見過,豈會知道
金團頭的事。慕容婉也知自己差點誤事,吐了吐舌頭,甚是可愛。
“二位教訓得是,在下以後定當嚴加管教!”
金團頭暗自慶幸,好在對方二人不是奸惡之徒,不然一怒之下自己生死難料,暗道以後定不能讓那些小子在外惹禍了。
“慕容師姐!我們走吧”
金團頭見二人就這麽走了,衝著他們抱拳一拜,牧晨二人並不理會,金團頭訕訕一笑。
衢州城中央,有三座標誌性的建築。其一乃朝廷府衙,方圓十裏,布局嚴謹;其二乃江南林園,占地千畝,景色宜人,各種奇花異草爭相鬥豔;其三則是滄海派在衢州城的驛館,負責接待過往的江湖同道,此驛館並非屋舍,而是一棟高約十丈的閣樓,名曰滄海閣。
滄海閣樓高六層,乃滄海派鼎盛時期所建,前後經過數次修繕。閣前一對石獅威武莊嚴,門前兩個碩大的紅漆圓柱,圓柱上用金漆寫著一副對聯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滄海閣平日無甚大事,偌大的閣樓顯得頗為冷清,自清明時分開山參悟風蝕絕壁的消息公布以來,每日皆是門庭滿座,眼看距風蝕絕壁參悟隻剩兩日,江湖中各門各派的翹楚急速趕至。
牧晨幾人一路打聽滄海閣,從城西趕來,始一進樓,心裏唏噓不已,牧晨沒有見過進京趕考的場麵,想來與此相比也難分伯仲了。滄海閣一樓大堂寬闊無比,足以容納近百人,大堂內擺滿了桌子,座無虛席。在座的武林俊傑見又有人進閣,放眼在幾人身上一掃而過,隻是在慕容婉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慕容婉似早已習慣別人的關注,神情放鬆,一雙妙目左顧右盼。見堂內沒有幾人的位置,當先一步向著二樓走去,牧晨幾人從未受過這許多江湖俊傑的注視,略有些局促,跟著慕容婉上到二樓。
豈料二樓如一樓一般境況,依然沒有空位,也不多說,牧晨幾人抬腳上到三樓。三樓的氣氛顯得有些怪異,幾人剛踏入三樓台階,數十雙眼睛緊跟而來,閣樓上鴉雀無聲。牧晨注意到堂內站著幾人,不知為何雙眼緊盯著牧晨幾人瞧。
“那邊有空位!”
張超眼尖,看到大堂角落處的空位,心裏奇怪為何那幾人視而不見,抬腳向那空位走去,牧晨緊跟其後,行癡和尚依次跟著,慕容婉跟在最後。
“這位置你們不能坐!”
眼看那空位近在咫尺,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牧晨幾人轉頭看去,隻見一位身穿黑袍,膚色略黑,大概二十多歲的青年坐在空位旁的桌子,桌子上橫放著一柄三尺來長大刀,青年眼神淩厲開口阻攔,在座眾人皆側頭觀望。
“為何不能坐?”
張超終於明白那幾人為何站著了,定是被眼前人阻攔,想必武功不如對方,懾於對方的威勢,隻好忍氣吞聲。張超自認武功不及牧晨行癡和尚之類的頂尖輕高手,但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欺負的。
“沒有為何。”
那男子眼神淩厲的瞥了張超一行人,見對方人多勢眾依然強勢,不知是否另有援手或是武功絕頂高強。
“閣下未免太霸道了吧?”
牧晨劍眉微蹙,師父曾經教導,在外行走江湖,不要多生事端,能忍則忍,須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過過於心善隻會讓人覺得懦弱可欺,行走江湖不能墮了無極宗的名聲。
行癡法號本叫作行聞,師父慧賢方丈見他癡迷於武學而對佛經懈怠,曾告誡行癡勿要墜入魔道,出家人慈悲為懷,學武隻為強身健體,除魔衛道,切忌好勇鬥狠,行癡稱是。孰料行癡頭回下山,見到新奇的武功總忍不住與人切磋,此時眼見那男子如此強勢,隻感覺手心發癢,低頭宣了聲佛號,似在為自己懺悔。
“我偏偏要坐,你奈我何?”
張超見那男子說完就不理會眾人,態度極其傲慢,心裏來氣,邊說話邊跨步過去。
“嗖!”
那男子陡然拍出一掌,迅疾剛猛,牧晨眼神一閃,卻見張超舉掌相迎,二人雙掌相交,運轉全身真氣抵禦對方內力。
那男子仍是坐著未動,掌上真氣運轉,坐下板凳哢哢作響,見對方竟能抵禦盞茶時間,心中將對方高看一眼。真氣在周身運轉一個周天,手掌猛地一震,張超身子一歪,退後一步,在座眾人眼神閃爍,仍作壁上觀。
張超手掌顫動,心中暗驚,沒想到滄海閣內隨便遇到個江湖中人,內力都如此深厚,心中對於進入滄瀾山風蝕絕壁參悟的考驗心中惴惴不安。
牧晨見勢正欲出手,行癡和尚卻搶先一步道,
“阿彌陀佛!施主,貧僧來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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