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古宅驚魂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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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注意到,孟中緯的眼神閃了閃,然後又恢複平靜, 鍾民貼著他站立, 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還在一個勁兒地催促趕緊走。

    江惜雯皺眉看了眼低著頭的孟中緯,男人像是正沉浸於昔日同事一個個死去的痛苦裏, 雙手緊握,連嘴唇上都沾有斑斑血跡,衣服上更是混雜了血水和青蠅的綠色粘液, “你用不著太自責,是他們自己要走的,而且鬼打牆也不一定會死,江宇身上陽氣很重。”

    孟中緯仍然沒說話,江惜雯也清楚麵前這位副導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卻還是怪他們幾個人的, 覺得他們明明有能力卻見死不救,她也懶得再多作解釋,扔出張符咒照了下路, 大致判斷出後院的位置, 那裏是陰氣最重的地方,按道理來說破了禁製這所宅子的封印應該也會解開,“我們先去後院,那裏的古井……”

    “後院不是有、有鬼嗎?小雅就是在後院被…我不去,我不想去,我不要死,我要回家,回家…”身邊的人接二連三死去,又眼睜睜看著許鶯和江宇消失在怪霧裏,林慕顯然是被嚇得狠了,麵色煞白地哀求道,那雙眼睛也徹底被淚水浸濕,看起來十分可憐,“江惜雯我承認我以前說過你壞話,我錯了,你放我回去吧,你幫我把門打開,送我回家好嗎?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

    “閉嘴。”景瑤不耐煩地打斷她,臉上帶著幾個人都看不懂的神情,漂亮的丹鳳眼眼尾飛翹,塗了豔紅丹寇的手指直接指向偏房,“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我要去那邊。”她指的地方是大夫人白漣漪所出的女兒陸心艾生前的住處,江惜雯一向弄不明白景瑤的心思,這會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盡管她很想抓著對方肩膀問好好的幹嘛要一個人脫隊,萬一出了什麽危險怎麽辦?

    最後還是顧安爵說了句注意安全,也算默許了她分道揚鑣的提議,景瑤的武力值大家都有目共睹,鍾民倒是很想跟在她身邊,但看對方那副冷漠的樣子恐怕遇到危險的時候壓根不會伸手拉他一把,何況這邊人數還占優勢,江惜雯又是玄學大師江懿之的孫女,多多少少會些驅鬼之術,自己之前還看她露過一手,洛嘉樹看起來也有些本事,所以跟著景瑤走的念頭一升起立刻又打消了。

    “希望下次見麵時你們還能好好活著。”景瑤走出幾步遠突然回頭說了句話,那頭霧氣太濃,五官已經不甚清晰,隻能隱約看見她張闔的紅唇和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莫名生出絲詭豔的味道,尤其還是在現下這樣的恐怖環境裏就更覺得奇怪了,顧安爵敏感地捕捉到了她在說你時那短暫到不足一秒的停頓。

    很顯然,這句話本來是對自己一個人說的,臨時才加了個們字,連顧安爵都不得不承認,景瑤,或者說她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的確是個很有魅力的女性,真要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朵用鮮血澆灌出來的毒花,豔麗的外表下藏著危險本性,有種奇異的吸引力,尤其是對男人來說,就像鑰說的,大概很難有人可以逃脫她精心編織出來的愛情陷阱。

    身旁突然刮起陣陰風,隱約夾雜著女人飄忽不定的笑聲,鍾民被嚇得哆嗦了一下,眼睛盯著地麵,壓根不敢抬頭看,嘴裏卻小聲嘀咕,“她怎麽突然說這種話,聽起來跟詛咒似的,我總覺得景瑤奇奇怪怪的,一個小女生膽子這麽大,那些惡心的東西竟然直接拿手就給捏爆了,好好的還非要自己一個人走,她該不會是故意瞞著我們什麽吧?孟導你說…孟導,你怎麽不說話了?”

    “景瑤是苗族人,從小就養蠱,所以才不怕那些東西。”江惜雯解釋了一句然後下意識把視線落在顧安爵身上,見他點頭才繼續道,“那我們現在商量一下怎麽走吧,按照之前了解的陸家古宅占地和構造來看,從這裏到後院要穿過三道門,應該有兩百米左右,不過也說不清楚,這裏陰氣太重了,可能會有東西搗亂,我打頭陣,嘉樹你和蓓蓓走中間。”

    最後那個字話音還未落便被人尖聲打斷了,“不行!”那聲音很快又轉為哀求的語調,“不可以,不可以…讓我走中間可以嗎?我和他換,我害怕,我不想在後麵,我想跟你一起走,小雅死了,桃子也死了,還有成濤,他肚子裏全是蟲,好多人都死了,我好怕,我怕我們也活不下去,我為什麽要來這裏?如果早知道…”

    林慕這會已經忍不住哭出聲來,語無倫次,之前的眼淚臨到眼眶又生生被景瑤那聲冷嗬給嚇得憋了回去,這會景瑤一走,崩緊的那根弦也立刻彈了回去,甚至把心髒勒得更緊,幾乎喘不過氣來,淚水頓時糊了滿臉,睫毛膏和眼線液也暈開去,混雜著臉頰和嘴唇上沒擦幹淨的綠色粘液和血跡,頭發也亂糟糟的,看起來狼狽至極。

    裴小雅一死,林慕的心理防線也瞬間崩塌了,她是最早跑出房間的,親眼看著往日裏朝夕相處的同事一個個淹沒在蟲潮裏,眼見有個年輕小夥子已經快邁出門檻,甚至自己已經伸手準備拉他一把,結果幾隻肥碩的肉蟲嘶鳴一聲,跳起來就扒在他大腿上,然後張開嘴狠狠咬下去,林慕被嚇得倒退了好幾步,等她再抬頭時看見的就是對方那張因為疼痛和驚恐而徹底扭曲的臉,眼珠暴突,嘴唇蠕動,救命兩個字微不可聞,沒等她反應過來,那人就被越來越多的青蠅給徹底埋了起來,吞咽咀嚼的聲音不斷響起,就連現在想起來都還心有餘悸。

    因為江惜雯之前救過自己一次,加上也親眼見識過她的能力,相比起冷漠的景瑤來,林慕自然更依賴江惜雯,一聽要讓顧安爵和丁蓓走中間下意識以為自己要被落在最後,完全忘記了旁邊還有兩個大男人在,怎麽也輪不到她一個女生墊底,拽著江惜雯手腕的那隻手也不斷收緊,似乎生怕對方丟下自己。

    “林慕你冷靜點,你現在還好好的。”江惜雯顯然也被她這副模樣給嚇到了,連對方緊拽著她手腕的那隻手都忘了掙開,幾個指甲深陷入肉裏,讓她忍不住皺眉,顧安爵抬手按住林慕肩膀,慢慢掰開她五指,還不忘輕聲安撫道,“別怕,大家都在,不信你自己摸摸,你現在體溫還是熱的,你還活著。”

    等林慕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鍾民又開始鬧幺蛾子了,眼珠子轉了轉,附和道,“就是啊,洛嘉樹好歹是個大男人,怎麽能讓他走中間,而且他那麽厲害,他應該走最後的,萬一後麵有什麽危險我們也顧及不到,幹脆就讓林慕第二個吧,我和孟導跟在林慕後麵,也好保護她,你看她現在嚇得不輕,對吧孟導,嘉樹你覺得怎麽樣?”

    最後這句話顯然是衝著顧安爵來的,理所當然的語氣,雖然他的確有自保能力,一開始也決定走最後,但這麽被人公然當擋箭牌使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不等顧安爵開口,丁蓓已經瞪圓了眼,“喂你說什麽啊!什麽叫嘉樹哥那麽厲害?你自己不也是男的嗎?憑什麽你就可以走中間,膽子小還不肯承認,說得那麽冠冕堂皇的,還保護?你能保護得了誰?恐怕危險一來就扔下林慕自己先跑了吧。”

    鍾民臉紅了一瞬,顯然被丁蓓說到了心坎上,卻還不甘示弱地反駁道,“我怕什麽了我,我什麽時候說我怕了,就算真的怕…現在這種環境害怕也是正常的不是嗎?能者多勞,他本來就厲害,殺蟲子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走後麵怎麽了?我這還不都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洛嘉樹走後麵好歹還能有個照應,換成我走最後,說不定什麽時候被鬼吃了你們都不知道,有個屁用。”

    江惜雯還想說話,顧安爵卻幹脆利落地做了決定,“就按他說的吧,我和蓓蓓走最後。”鍾民眼底的得意神色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大概是覺得前後都有人擋著自己肯定出不了事,等發現江惜雯在看他才尷尬地移開了視線,也是這時候,江惜雯才發現,景瑤雖然有些冷,但比起哭包和推卸責任的膽小鬼來要好多了,但她也做不到就這麽把幾個人扔下,“跟緊我。”

    扔出去的符咒驟然燃起簇火光,大致照清了通向後院的路,江惜雯走在第一個,然後是林慕,鍾民,孟中緯,丁蓓,顧安爵最後……

    “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相信,就算聽不到同伴的聲音感覺周圍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也不要在原地停下,上南下北左西右東,別用眼睛看,用心去感受,就算睜開眼睛看到前麵是懸崖或者熔漿荊棘也不要怕,直接踩過去。”

    “啊――”林慕的聲音,顯然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驚恐至極,跟在她後麵的鍾民心髒一縮,抬手就發現兩個人原本綁在一起的結已經斷了,像是被刀口給割開的,立刻變得緊張起來,“林慕,林慕你看到什麽了?說話啊,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麽東西?你是不是看見鬼了?”

    沒過幾秒,他自己也發現周圍變得不一樣了,本來還隱約能看見走在最前麵的江惜雯手裏拿著的符紙發出來的亮光,現下卻到處都是黑漆漆的,讓他害怕得連聲音都在發抖,幾乎將所有人的名字都挨著喊了一遍,“你們在哪?別嚇我,我膽子小,救命,救救我……”

    “有問題,不是普通的鬼打牆。”身後跟著的人接二連三消失,江惜雯也察覺到了不對,而且明明能聽到聲音,按道理來說隻要循著聲音找過去就可以看見人,但符紙扔出去好幾張都直接消失了,就像是投在大海裏的石子,掀不起絲毫波瀾。

    “孟導有什麽想法?或者我該換種問法,你覺得我們怎麽樣才能走出去?”似乎是沒想到話頭會突然扔到自己身上來,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孟中緯語氣裏難掩驚訝,隱約還摻雜了一絲懼怕,“我、我不知道,我以前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林慕和鍾民他們去哪兒了?”

    “他們在哪你應該最清楚吧。”顧安爵自然不吃他這套,如果說之前還隻是懷疑,現在便已經有十成的把握了,“孟導雖然膽子不大,但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來,尤其還是在死了大半劇組成員的時候,他是一個領導者,也習慣了發號施令,不可能露出像你這樣可憐兮兮的表情。”

    而且還挺娘,後麵那句話顧安爵自然沒說出口,他可不想刺激得女鬼發狂,這種替敵人加buff的蠢事是個聰明人都不會做。

    一聽這話,江惜雯立刻反應了過來,手裏的符紙捏得更緊,比起孟中緯來,她自然更願意相信洛嘉樹,雖然兩個人接觸不多,但對方身上有種奇特的人格魅力,加上這段時間以來的短暫相處或者說生死與共,已經在潛意識裏把對方當作了重要的夥伴,“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占著孟中緯的身子。”

    “我?我叫白漣漪。”頂著孟中緯殼子的女鬼展顏一笑,然後撫弄了下壓根就不存在的頭發,想來她生前應該也是個大美人,不過這麽副中年男人的身軀顯然不適合做出這般嫵媚的動作,反倒顯得有些娘氣,或者說不倫不類,好在她很快就轉移了話題,“你是怎麽發現的?在這之前我應該沒有露出什麽破綻才對。”

    “是味道,你沒發現嗎?你身上始終有股屍臭味。”這理由自然是顧安爵胡謅的,鬼片看多了,經常出現身邊的人突然變成鬼的,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多留了個心眼,雖然沒辦法過多地調用係統能量開掛,但做個標記還是沒什麽問題的,唯一奇怪的大概就是直到現在才能確定女鬼的身份。

    “你……”女鬼的臉色變了變,作為一個女人,愛美是天性,就算變成阿飄也一樣擺脫不了這種天性,現在被個模樣還挺不錯的美男當著麵說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聞,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也不想再糾結自己是怎麽露餡的,轉頭朝江惜雯笑了笑,“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你。”

    “謝我?”女鬼一現身,周圍也亮了起來,雖然還有些薄霧,但至少能看得清臉了,江惜雯被她突如其來的這句謝謝弄得有點懵,顯然並不覺得自己有做了什麽幫到對方的,似乎是覺得幾個人已經成了囊中之物,白漣漪也不急不緩,“如果不是你幫忙把青蠅處理掉,我也沒辦法出來飽餐一頓。”

    “二妹說你跟江臨兒那狐媚子長得一模一樣,我之前還不信,現在看起來你們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連脖頸處那顆紅痣都分毫不差,如果不是確信那小賤人已經被扔在了亂葬崗,我都要以為……”女鬼突然冷笑一聲,依舊是孟中緯那張臉,卻瞪著眼露出了猙獰的凶相,“這些都不重要,我既然殺得了你一次自然也能殺你第二次。”

    顧安爵終於又體會到了之前作為炮灰的那種無力感,明明可以直接手撕主角,卻偏偏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解釋清楚了才開打,而且還特別容易被套話,果然,一聽江惜雯提起江臨兒的名字,女鬼立刻又把長指甲收了起來,施恩般開口道,“既然你都已經是要死的人了,我就大發慈悲讓你做個明白鬼。”

    “那狐媚子不過是個江湖騙子而已,打著給我兒治病的幌子偷潛進王府裏來,不知廉恥地勾/引老爺,幸好被我的丫鬟翠屏給及時發現了,她還一個勁兒狡辯,說兩個人是兩情相悅的,也不看看她那副樣子,老爺哪能看得上她?小姑娘,你說,我和她到底誰更美?”

    突然被點出來的丁蓓認真地看了看兩人,視線來回遊移,然後斬釘截鐵道,“惜雯姐更漂亮。”廢話,孟中緯那張糙大叔臉有什麽好看的。

    “你說什麽?你竟然敢說她比我好看?你……”女鬼似乎有些癲狂,她本來伸手想去掐江惜雯的臉,那烏黑的指甲光是看著都滲得慌,卻立刻被人擋住了,對方勾唇笑起來的模樣竟與記憶裏那個氣場強大的男人詭異般地重合在一起,也令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好幾步,明明已經死去很久,也應該感覺不到心跳才對,卻本能地伸手按住了胸膛。

    “你忘了嗎?你現在用的是男人的臉,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覺得好看。”女鬼的動作一頓,顯然也覺得顧安爵這話說得有些道理,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咧嘴露出個猙獰的笑來,連那一口大黃牙都看得清清楚楚,隱約還粘著點菜葉,“好看,好看,好看又有什麽用?老爺當初也說過她那張臉好看,我就直接把她臉給劃花了,劃得稀巴爛,哈…哈哈…”

    “你這人,不對,你這鬼好惡毒。”丁蓓到底年紀小,也不知道兩個人之間過往的那些淵源,這會自然忍不住出聲斥責,顧安爵趕緊拉住小姑娘,“有因必有果,嚴格說起來江臨兒並不無辜,她明知道陸宗澤有妻兒還要和他在一起,甚至間接害死了白漣漪的孩子。”

    說到底那陸宗澤也不是什麽好人,既貪圖江臨兒年輕美貌,又舍不得白漣漪背後強勢的娘家,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冷眼看著她們為自己爭風吃醋,鬥來鬥去,連江臨兒被毀容的時候都沒有站出來,原因就是那時候他正和死對頭爭奪兵權,迫切需要得到白家人的支持,死後江臨兒心懷不甘,又在偶爾的情況下得知真相,化作厲鬼血洗了陸宅。

    當然,那時的說法,甚至連資料上都是用突發瘟疫暴斃來解釋的。

    “你知道的還真夠多,我現在唯一後悔的就是當初沒能找個厲害的道士打散她魂魄,白白牽連到那麽多無辜的人,還害得……”女鬼神色突然轉為猙獰,朝著江惜雯惡狠狠道,“我知道你不是江臨兒,她早就已經死了,不過你們都姓江,你又和她長得這麽像,你肯定是她的後人。”

    “眼睛,對了,還有眼睛,哈,哈哈…是不是江懿之讓你來的?你還不知道吧?你那雙眼睛被下了詛咒,這輩子隻要還活著就注定被鬼所擾,不得安寧,江臨兒害死那麽多條無辜的人命,活該她的後人來贖罪,你還應該謝謝我,讓你能早點解脫。”

    江惜雯忍不住插嘴,“女人最重要的就是那張臉,你都已經毀了她容貌,還把重傷的江臨兒扔去亂葬崗,為什麽還不肯放過……”

    “你知道什麽?你什麽也不知道!我根本沒有殺她,我隻是嚇嚇她而已,她勾/引我丈夫,又害死我的孩子,我不過是把她臉給劃花了,沒有讓她一命換一命已經算是仁慈的了,我也很痛啊,我可憐的寶寶…江臨兒就算死一百次也不夠還的,陸家上上下下一百零八條人命都是死在她手裏,她活該,活該!你今天也必須死在這兒!”

    女鬼顯然不願意再多說,控製著孟中緯撲上來,看起來臃腫笨重的身軀這會竟顯得十分靈活,尖叫的指甲直接削斷了一截黑發。

    很顯然,江惜雯在走神。

    顧安爵能清楚地看見她臉上糾結的神情,顯然,家裏人從未向她提起過這樁往事,又或者隱晦地說過,但卻與從女鬼口中說出來的故事大相徑庭。

    的確,爺爺隻說他有個被陸家大夫人害死的小姨,也是自己的祖奶奶,叫江臨兒,甚至把那段愛情描繪得十分動人,完全就是話本上的故事,直到現在江惜雯才知道自己這雙眼睛壓根就不是什麽上天的恩賜,而是被人詛咒了,心裏麵百感交集。

    這段劇情原本與洛嘉樹無關,顧安爵自然也不知道,唯一清楚的就是江惜雯與其他嘉賓不同,是帶著目的來陸家老宅的,並且從進古宅開始就獨來獨往,中途回來過一次卻被疑心病重的眾人誤以為是鬼上身,將她生生趕走。

    “洛嘉樹你和蓓蓓先走,我來對付她。”

    幾乎是在江惜雯說完這句話的同時,顧安爵便感覺霧氣突然濃了起來,隱約還夾雜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原本牽著丁蓓的手也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強行掰開了。

    耳邊傳來一陣奇怪樂聲,四周竟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黑沉的大殿,森白的骷髏頭,麵目猙獰甚至缺胳膊斷腿的惡鬼,中間放著的那口大鍋已經被煮得沸騰起來,正滋滋冒泡。

    自己這是到閻羅殿了嗎?這次的鬼還真有些門道,顧安爵不動聲色地站在中間,看著幾隻才到他腰間的小鬼吆喝著將一個上半身赤/裸血肉模糊到辨不出人形的東西給扔進油鍋裏,盡管濺了許多水出來,下麵的火卻一點沒熄,反而越燒越旺,裏麵的人慢慢被高溫蒸熟,到最後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大張著嘴拚命呼吸…

    等又看過了剝皮抽筋,炮烙這些各種各樣的地獄酷刑後,端坐在堂上像是從巨人國來的閻王才猛然一拍驚堂木,那張紫紅的臉猙獰而可怖,連語氣也惡狠狠的,“洛嘉樹你可知罪?”

    “不知,我一沒偷雞摸狗二沒殺人犯法,能有什麽罪?”顧安爵也挺配合,旁邊的小鬼本來想壓製著他在中間跪下,結果被青年那雙眼睛一掃立刻哆嗦起來,別說說話了,連稍微靠近些都不敢,你推我搡的,生怕這差事落在自己頭上。

    “你……”閻王似乎是被氣得狠了,蒲扇大的手掌重重往桌麵拍去,“肅靜,洛嘉樹你生前罪大惡極,本王……”

    “好了,我現在沒心情陪你玩角色扮演的遊戲,你喜歡丁蓓對吧?那你知道她生前有個哥哥嗎?”顧安爵這會遲遲見不到愛人,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不知道為什麽,丁蓓身上的禁製突然間開始鬆動,原本的數據源也發生了改變,完全與妹妹天心吻合,聯想起突然出現在景瑤身體裏的匙以及幕後的神秘組織,那條線也立刻變得清晰起來。

    “啊?哥、哥哥,這麽說你跟心心不是那種關係?你就是她常提到的那個顧安爵?”聲音很好聽,卻含著濃濃的懊惱意味,黑霧一卷,四周場景立刻發生了變化,哪來的什麽閻羅殿,顯然還在古宅裏,旁邊就是院牆,能聞到潮濕的青苔和雨水味。

    顧安爵抬頭就對上了少年那張討好的臉,有些蒼白但絲毫不損帥氣,眼睛是丹鳳眼,高傲冷漠的貴公子類型,但這會裏麵卻全是討好,“哥,那個我代號是003,不過你放心,我實力僅次於Zero和001,完全有能力可以保護好心心,剛才就是個誤會,都怪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你是心心的哥哥,我還以為……”

    “怎麽?把我當情敵了?”顧安爵眯了眯眼,鑰在留下開啟往生門鑰匙的時候也補了一句話,顧天心身邊一直有人保護,這句本來是為了讓他寬心的話這會卻成了辨識麵前之人身份的證據,003尷尬地點頭,本來以為要遭殃,結果對方卻突然扔出一個毫無關係的問題來,“你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什麽?”

    “就、就白漣漪的大兒子陸樂庭。”003斟酌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開玩笑,如果再掉好感度他還怎麽追求心心?追妻之路本來就很漫長很了,還上趕子得罪大舅子,自己是腦子有坑吧?

    “除了你和陸宗霖,陸家還有其他的直係男丁嗎?”

    “陸宗霖還有個弟弟。”

    “他也是被江臨兒殺掉的?”

    “這倒不是,他是老來子,不過身體太弱,病死了,原劇情裏似乎並沒有怎麽提起過這個人物,我也覺得很奇怪,按道理來說他不應該出現在古宅裏才對。”

    顧安爵勾了勾唇,眼見濃霧裏江惜雯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才說出最後一句話,“保護好蓓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