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桃花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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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縈一路跑回院子,心口突突直跳,她沒想到會被人追逐。夜色中她依稀看到好像是位青年郎君,隻是不知他為何叫她仙子。

    她站在院子裏喘息,剛緩口氣,突然聽到有人在耳後說道“縈妹妹去哪裏了?”他說話的氣息吹到孟縈的耳垂上,有些癢癢的。

    因著孟縈沒有注意有人怎麽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她身後,這次是真的被嚇了一跳。她猛地向前跳了兩步,噘著嘴不高興地說道“簡然兄,你怎麽走路都沒有聲音,突然說話,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

    黃簡然那廝竟然不急不躁地說道“哦,我嚇著縈妹妹了嗎?對不起!”然後他又伸出手,輕輕地捏著孟縈的耳垂搖了搖,一邊搖一邊念念有詞道“縈兒不怕,縈兒不怕!”

    他的手指好熱好燙,帶著淡淡的藥香。

    尼瑪,孟縈覺得自己要被雷劈了,耳朵和臉頰發起燒來。

    孟縈心說我和你很熟嗎?女子的耳垂是男子隨便摸的嗎?

    可看黃簡然一本正經的模樣,孟縈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難道是我自作多情?

    孟縈偏過頭,避開了黃簡然的手,站定說道“簡然兄忙完了?”

    隻聽黃簡然慢悠悠地說道“還沒有,明天再做。我聽院子裏有動靜,如果不出來看看,恐怕晚上睡不好!”

    孟縈無語了,說了句“你現在看過了,可以回去睡了,我也要回房休息了。”

    黃簡然忽地又認真地說道“是的,如果不看你一眼,就無法安心歇息!”

    孟縈聽他這麽一說,心說,你這是在撩我呢?還是在撩我呢?要不要反撩回去?

    不過一想到爹爹說得話——不要輕易招惹小郎君,招惹了就要負責任!孟縈立馬就慫了。

    孟縈逃似的跑回了房間,洗漱完畢,坐了會才躺下歇息。

    次日一早,孟縈早起跑步,剛走到院子,發現黃簡然竟然也開門出來了。不過他身著長衫,不像要鍛煉的樣子。孟縈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就跑走了。

    白芨跟在孟縈身後陪著她一起跑。孟縈順著山腳的青石板路往山上跑去,跑到山頂正好看到旭日東升。

    一輪圓日緩緩升起,將周圍的雲彩映照得繽紛炫目。紅日照耀的霧靈山鬱鬱蔥蔥,山間薄霧輕繞,如同縹緲的絲帶,整個霧靈山美得不似人間。

    孟縈看著眼前的美景,心情豁然開朗。她慶幸自己的幸福生活,感恩遇到疼愛自己的爹爹,不管將來如何,都要做到不悔過去,過好當下,守住本心,才能不懼未來。

    回程的路,孟縈慢慢走著。莊子裏的下人們都已經陸續起來上工了。

    突然她聽到有三四個十六七的小廝在那裏竊竊私語,其中一人說道“昨天晚上大少郎君要找那客院的女郎,說是仙子一般的人物,鬧騰了好一陣,弄得我們都沒睡好,為此表少爺歐陽郎君還發了一通脾氣。”

    “是啊,天知道大少郎君在想什麽,誰不知道遊擊將軍家的女郎喜歡他,原本是要聯姻的,說不定明年就要成親了。現在弄這一出,萬一被那宋家女郎知道,恐怕又得一番折騰。”

    “誰說不是呢,歐陽郎君也真是的,明知道那女郎是誰,也不告訴大少郎君,讓他好一陣折騰。”

    “歐陽郎君說不定也喜歡那女郎,所以才不肯告訴大少郎君。”

    “他喜歡也沒用,他這輩子想要嫁個好妻主算是難了。”

    “為什麽啊?說來聽聽。”

    “你們不知道嗎?那歐陽郎君小時定了娃娃親,可那女郎8歲上頭就沒了。後來又定了位妻主,不過還沒等他嫁過去,他那未婚妻主又墜馬死了。這不歐陽家沒女郎,歐陽家主準備給歐陽郎君招贅個妻主,沒想到招贅的女郎還沒嫁過來又遊船淹死了,弄得大家都議論紛紛,再也不敢和他結親。”

    “那他可真夠倒黴的。”

    “那不是倒黴,是克妻好不好?一個兩個都沒了,誰還敢娶他?要不然你想啊,歐陽家那麽有錢,還是咱們國家最大的皇商,商鋪遍布大曌,他又是嫡長子,還不是一家有男百家求啊!哪會弄到現在都二十多了,還沒嫁出去。”

    這時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走了過來說道“你們幹什麽呢?主子的事也是你麽這些人能議論的,當心被發賣了!趕緊幹活去!”

    那幾個人迅速作鳥獸散。

    孟縈有些好笑,原來男人在一起也喜歡八卦啊,看來這八卦還真不是女人的專利。

    孟縈回到院子,自己洗漱收拾。由於竹清去取朝食了,孟縈自己在鏡前和頭發搏鬥了很久,也沒梳理好,真是氣悶!他準備隨意抓一把馬尾算了。

    正好這時黃簡然過來看孟縈,他其實早就在窗外。看到孟縈和頭發搏鬥了半天也沒梳好,有些好笑,一直等到孟縈氣餒,準備放棄時,才悄然走了進去。他拿起梳子幫孟縈梳了個時下流行的墮馬飛仙髻,然後又幫她選了發釵簪上。

    孟縈覺得還是來道天雷劈死自己算了,梳頭連個男人都不如,真的很沒臉。不過黃簡然為何要給我梳頭?我和他很熟嗎?男女束發不應該是很親密的人才做的嗎?難道他有顆慈母心?

    孟縈覺得臉有些發燒,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紅著臉說了聲“謝謝!”

    正好這時竹清回來了,他看到自家女郎已經梳好頭發了,又看了看黃簡然,知道肯定是黃家郎君幫她梳的頭。他說了聲“女郎該用朝食了。”

    孟縈和黃簡然一起去房間用朝食,大郎君看他們一起過來,隻是笑笑,並沒有多說。

    用罷朝食,三人又商議了一陣歐陽娘子的調理方案和左家四郎君的治療方案。隨後大郎君和黃簡然去看病人了,孟縈回房間看書。

    孟縈想著現在多努力一點,將來會試之前就不會那麽緊張了。

    巳初時分,突然聽竹清來報說左家莊主來訪。

    孟縈想著爹爹和黃簡然都沒回來,不知她來訪是有何事。孟縈一邊讓竹清準備茶水,一邊讓梅蘇悄悄地去通知大郎君回來。

    孟縈走到正廳,見左莊主已經在那兒了,她身邊還有位十七八的文弱書生。

    左莊主看著三十五六的樣子,中等身量,微胖,皮膚稍黑,紅光滿麵,看著就很利落的樣子。

    那小郎君一進門就不錯眼地盯著孟縈看,好似能看出花兒來,孟縈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左莊主看自家大郎這般不矜持,清了清嗓子,這才讓那少年郎君回過神來。隨後她又說道“可是孟家女郎?”

    孟縈施了一禮道“正是。”

    左莊主點了點頭道“我是這霧靈山莊的莊主,我姓左。這是我家大郎,名正越。”

    孟縈又與左正越見禮,而後說道“我們父女路過貴寶地,叨擾了!”

    左莊主笑著道“哪裏,哪裏,你們是貴客,哪來的叨擾?最近莊裏辦喜事,人多事雜,如有照料不到的地方,還請你們多多諒解!”

    孟縈“哪裏,您安排得很周到,下人們照顧得很好。”

    “孟家女郎今年年歲幾何?可曾上過學堂?”

    “才過了14歲生日,以前上過女學,後來考過院試,就不再上學堂,家裏給單獨請了夫子。”

    “啊,孟家女郎年紀輕輕就已經有秀才功名了,真是難得!”

    “您過獎了!”

    “那孟家女郎可是要繼續科考?”

    “正是,現下正在溫書,準備明年下場一試。”

    “那可正好,我家大郎也在準備會試,你們可以一起學習切磋,還請孟家女郎不吝賜教。”

    孟縈“不敢,令郎天資聰穎,明年肯定能金榜題名!”

    孟縈覺得再聊下去就是尬聊了,實在沒什麽和她好說的。

    正好這時大郎君回來了,孟縈見了爹爹如同見了救星,趕緊將招待客人的事推了過來。

    左莊主見大郎君溫潤清雅,又謙和有禮,立馬兩眼放光,孟縈覺得爹爹的桃花又要開了。

    左莊主從側麵打聽孟縈是否定親?大郎君回說孟縈年齡尚小,大師算命說宜晚婚,所以現在不適合訂婚。她領著左正越又坐了會,這才告辭。

    自認識孟縈,左正越幾乎每天都要來找孟縈,不是送書就是借筆記,要不然就是送吃的玩的。他做的那麽明顯,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弄得全山莊的下人都知道了自家少郎君喜歡上了借住客院的孟家女郎。

    孟縈雖覺得有些煩躁,但好在左正越還算有眼色,並不讓人討厭,相反還帶著他這年齡段男孩的赤子之心。再說他又沒對孟縈說過或者做過出格的事情,孟縈也不好多說什麽,說多了,萬一被人說自作多情,反而讓自己被動。

    不過好在有黃簡然這個神助攻,每次左正越來找孟縈,隻要黃簡然在院子裏,左正越想要和孟縈單獨說句話是不可能的。幾次下來,左正越就學聰明了,以後每次來就專挑黃簡然出診的時候來。

    孟縈看兩人鬥智鬥勇,覺得十分好笑。

    孟縈目前是心如止水,但她每日都會寫點日誌,隨意記錄些感想,然後每個月給王季陵寫封信。差不多一個月就能收到王季陵的信,他的信寄到了神藥穀,被那邊的小廝送到了霧靈山莊。

    王季陵已經到了長安,一切安好。他離開長安好些年,兒時那些朋友都差不多成親了,他還說縈兒快點長大,他想早點和縈兒成親。又寫到祖母祖父經常帶著他外出做客,準備讓他在長安找個事情做。他卻不想呆在長安,想要再次出海。還說長安王公貴族遍地,規矩多,不自在,不如在外海闊天空。

    那左莊主自從見了大郎君,又從別處得知大郎君和離歸家,獨自帶著女郎,尚是未嫁之身。她就似乎得了相思病一般,每天都要在大郎君跟前找存在感。基本上每天大郎君給歐陽靜茹和左家四郎君看病的時候,左莊主總要在旁邊看著,意圖明顯。

    孟縈見她如此,看著大郎君,偶爾偷偷做個鬼臉,讓大郎君一臉無奈。

    那左莊主為了討好大郎君,給孟縈送了不少衣服首飾。禮尚往來,孟縈給她回送了兩套月容護膚品,全是最好的套盒,同時也送了歐陽靜茹兩套。

    半個月之後,左正越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那孟家女郎,便央求母親給他提親,說要嫁給孟縈。

    不料卻聽他母親說“正越啊,母親舍不得你遠嫁,你想如果你嫁給那孟家女郎,武陵離咱們這兒千裏迢迢,你回來一趟都不容易,母親想你了都見不到啊。要不這樣,你看那孟家女郎的父親和離,獨自帶著女兒生活也是不易,要不我娶了她父親,那孟家女郎到了咱們家就是你妹妹了,這樣你就能經常見到她了。”

    那左正越被他母親的一番話雷得外焦裏嫩,然後,然後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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