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返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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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一百六十五年十二月初十,孟縈從西南朗寧郡返回武陵郡。
回想這一年發生了的事情太多,讓人唏噓。年初季陵被迫嫁入侯門,她被人追殺,僥幸逃出,得遇四郎出手相救;四月及笄,隨後返回武陵;八月參加鄉試奪冠,一時風頭無兩;君成和離出家,她寺廟遭人綁架,又為定國公所救,逃出生天;隨元郎出走西南,救治忠武將軍,與元郎兩情相悅;途徑零陵郡,偶然救治產婦,收獲義結金蘭的姐妹一枚。
對於孟縈順利返家,大郎君萬分開心。今年一年,他們父女倆一直都是離多聚少。女兒如今已經成人,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大郎君也試著學放手。
由於夷陵郡王家,祖籍是武陵郡下屬縣鄉,有人翻出李君成和孟縈的舊事,包括9月份兩人狀告王家女郎一事。有那消息靈通的權貴之家,自然推斷聯想到孟縈的身上。他們沒想到孟縈身後有如此能量,這超出了他們的預知。麵對好事者的追問,大郎不勝煩擾。
本來已經進入了臘月,外出做事的人都準備返鄉過年。孟縈原計劃在家過完年再去長安,歐陽冉卻勸孟縈和他一起去長安過年。他這次帶的人手充足,一路安全有保障。
且他十月初在長安已經看好了房子,又請六舅舅過來看過風水,找人修葺了房屋,回去就可以直接入住了。那算是孟縈在長安的置業,時下的規矩是新房第一年過年要留人暖房。
大郎君得知歐陽冉已幫孟縈買好了房屋,他也不想讓孟縈留在武陵麵對別人的閑言碎語,便勸說孟縈帶著人跟歐陽去長安。
大郎君帶著白芷從下仆中挑選了三十餘人跟著一起去長安,這次挑選的人都是年輕有為的小郎,培養一番可作為孟縈的得力助手。
本來大郎君想請何夫子和孟縈一起去長安,但臘月北上,氣候越走越冷,何夫子原先身體受損,受不得寒冷和旅途勞頓。孟縈便請何夫子在武陵陪大郎君過年,等到來年天氣暖和再行北上。
簡然知道在武陵呆的時間不長,便拿出從孟縈那裏得來的靈脂和靈藥,和大郎君商量,找齊了孟神醫生前留下方子上的藥材。開始製作特效解毒丸,連續忙碌了兩天兩夜,耗費不少珍稀的藥材,才堪堪製成六顆藥丸。他自己留了一顆解毒丸,給了大郎君一顆,剩下的四顆他全部交給了孟縈。
拿到了特效解毒丸,孟縈驚奇不已。簡然告訴她,這解毒丸幾乎可以解目前現有毒藥的毒性。非常難得,幾乎是千金難求,讓孟縈好生收好。
孟縈想著歐陽冉常年在外奔波,遇到的事情也多。人在外行走,難免會碰到各種難以預料的情況,便拿了一顆解毒給他,讓他隨身攜帶,以防萬一。
孟縈隨後又取了一顆解毒丸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剩下的兩顆解毒丸,孟縈交給白芷,讓他保管好。
於是孟縈在家隻呆了兩天,匆匆見了張眉一麵,便於十二月十二日隨著歐陽冉北上去了長安。
商船順著江水日夜不停地走過金商,金商往北,江麵已經開始結冰,於是大家下船換馬,晝行夜宿。一路上都有歐陽家的酒家,歐陽冉安排得非常周到,投宿倒也方便。
這一行人都是年輕力壯的青年人,大家驅馬快行,十二月二十日暮時分便到了上洛郡,再過兩天就能抵達長安,能趕到長安過小年。
冬日裏,夜幕來臨得早,等到大家到旅店吃完哺食,梳洗罷歇下,天已經全黑了。
連續多日行路,縱使孟縈身體好,也覺得有些吃不消。泡完澡,孟縈決定躺在暖和的被窩裏,好好地睡個美容覺。她很快就進入美美的夢鄉。
夜半,她就聽見窗戶一聲輕響。
孟縈立馬握劍翻身下床,躲在床頭後麵,然後屏息靜聽。
最近行路辛苦,孟縈就沒留人守夜,讓大家都回房休息。反正白芷和簡然就在她隔壁,如果動靜大,他們都能聽見。
突然窗外跳進來一個瘦高個的男子,他步履輕盈,但步伐淩亂,似乎是受了重傷。
孟縈聞到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她暗自估量自己的實力與這男子的差距,恐怕力所不敵,但看那男子想要幹什麽。
那男子徑直走向床邊,但他尚未到達床前,便昏倒在地。
孟縈等了一會兒,發現那男子毫無動靜,呼吸微弱,想來是昏死過去了。她於是跳出來,用火折子點亮了蠟燭。她將燭台上幾隻蠟燭全部點亮,光線明亮了許多。
地上躺著的是個長相俊美的青年男子,那男子長手長腳,一身玄衣質地上乘,瀾邊用金線勾勒著祥雲紋,在燭光的映照下,隱隱泛著金光。孟縈見他麵色蒼白,雙目緊閉,可能是失血過多吧!
孟縈拿起那男子的手,準備替他把脈。那男子猛地睜開眼,看了孟縈一眼,本能地抓住了她的手。力氣之大,讓孟縈覺得手腕都要被他捏碎了。
孟縈知道他這是本能反應,對外界不安的一種表現。孟縈見他眼神渙散,估計撐不了五秒鍾,便輕聲說“我幫你把把脈,然後處理傷口,請鬆手。”
也不知道他是聽到了孟縈的話才起的反應,還是他已力竭。總之,他很快就鬆了手。
孟縈看著被他捏紅的手腕,想要暴揍他一頓。但救人要緊,她活動了一下手腕,開始給他把脈。發現他沒有中毒,隻是傷重力竭罷了。
孟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計醜時中了吧,這會兒大家睡得正香,叫誰起來都要折騰一番。她已然走了困,決定還是自己先上手救他吧!
他可真沉,孟縈費了好大勁才將他搬到床上。解開他的衣衫,發現他胸前有條巨大的傷口,皮肉翻翹,幾乎沒怎麽處理,辛虧現在天氣冷,要是夏天估計都要發炎了。
孟縈取出紗布和傷藥,又將自己提煉出來的酒精拿出來。用竹鑷子夾著棉球細細地幫他清理傷口裏的髒東西,可能是酒精刺激太大,那男子皺了皺眉眉頭,但並未醒來。
取出特製的細絲線,孟縈用酒精將絲線消毒備用,又取出之前做的鎮痛藥膏塗抹在那人的傷口上,這才用針細細地縫合起傷口來。
孟縈花了好大會兒功夫才將傷口縫合齊整,然後塗抹上消炎祛疤的藥膏,又用紗布仔細地纏好,這才去處理其他細小的傷口。
這人渾身上下的傷口好幾十處,有幾處大傷口,孟縈拿他當小白鼠,使用自己新研製出的麻藥和縫合技術。等將他全身的傷口處理完畢,天已經大亮了。
白芷進來給孟縈送洗臉水,發現她床上躺著位男子,一臉不解。他放下臉盆,走出了去。
不大會兒,歐陽冉和簡然便進來了。
看到床上的陌生男子,簡然上前給他把了把脈說道“重傷失血昏迷,”說罷,他又掀開被子查看了一下孟縈處理的傷口,說道“縈兒縫合得還算齊整,你提煉麻沸散做的麻藥有效果嗎?”
孟縈搖了搖頭說道“昨夜醜時,他翻窗進入房間後昏迷,給他縫合時,塗抹了麻藥,但他沒醒來,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回頭等他醒來,拆線的時候再試試效果吧!”
“縈兒昨夜怎麽不叫我過來?這麽好的機會,我都沒看到,真是可惜了。”簡然惋惜道。
簡然對醫學癡愛成魔,但凡孟縈有什麽新想法、新理念。他都一一接受,並想方設法去實現了。
“我總覺得他有些麵善,似乎在哪裏見過。”歐陽冉說道。
“不會是你的朋友吧?”孟縈問道。
歐陽冉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的朋友,或許等他醒來,我就能想起他來。”
隨即,他又說道“縈兒,以後還是我們輪流陪著你吧,讓你一個人在房間裏,我們不放心。昨晚如果他不是昏迷,而是圖謀不軌,我們恐怕救你不及,還好你沒事。離長安越來越近,我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
“歐陽兄說得有道理,我們要萬事小心。到了長安,縈兒就要易容而出,以免被人覬覦。”簡然擔憂地說道。
“縈兒,我為你辦了一個新的身份,不過是個郎君的身份。女郎的身份太難辦,而且查辦特別嚴。這個郎君的身份,隻要不細查,應該可以蒙混過關。”
孟縈搖了搖頭說道“遲早要與那些人對上,新的身份留著備用,我不可能一直躲避不出。沒關係的,我會保護好自己。”
孟縈知道,到了長安,她將麵對的看不見硝煙的戰場,將有一場硬帳要打,時刻都要做好戰鬥的準備。她心有不安,卻不畏懼,畢竟人隻有在憂患中才能成長。
站在城門口,她輕聲地說道“長安城,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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