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傾月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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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縈一直睡到大年三十的半上午才醒來,起來後,神清氣爽,還埋怨白芷不早些叫她起床。
白芷心疼自家女郎勞累,連帶著對歐陽冉也心有怨氣,覺得他不夠心疼自家女郎。哪有夫郎讓自家妻主這樣辛苦的?
很快白芷端來一小碗湯餅讓孟縈充饑,告訴她過一會就該吃午飯了。廚房準備了豐盛的午餐,到時再好好吃。
孟縈想想也對,今天是大年三十,家裏的下人們今日也要一起慶祝。孟家目前隻有張家娘子一家是新仆,其餘的都是從武陵帶過來的舊人,他們肯定回不了家。便問白芷“家裏的年貨是否備齊了?”
“都準備了,前些日子,歐陽郎君著人送來了幾大車年貨,我讓人分門別類入了庫房,寫了賬冊,一會兒拿給女郎看看。”
孟縈點了點頭,又問道“大家的棉衣都準備了吧?每人過年是否都有新衣?”
“小年那天,歐陽郎君讓家裏成衣店裏的管事來過一回,統計了各人的尺寸,前兩天給每人都送來了兩套新棉衣。女郎的衣物,歐陽郎君特地準備了六套,又送來了全套的胭脂水粉和頭麵,我都收起來了。”
“要記得和他們店鋪結算,一碼歸一碼。”
白芷聽了孟縈的話,點了點頭。
孟縈忽然想起上次救的月奴,不知道他恢複得怎麽樣了,便和白芷一起去旁邊的院子看他。
月奴正在院子隨意走動,見孟縈過來,他眼神一亮,忙走過來說道“見過女郎!”
孟縈見他穿著新棉服,貼身合體,知道是白芷幫他準備了衣物。月奴個子很高,膚質白皙,高眉深目,深藍色的眼睛讓人沉溺。同時他又給她一種孤狼的感覺,雖然他也會笑著和人說話,但孟縈感覺他有野獸的直覺。
孟縈見他恢複得不錯,便笑著問道“郎君可覺得身體好些了?”
“已經好多了,隻是傷口處癢得厲害。”
孟縈這才想起來,她忘了給他拆線。不過並沒有耽誤他的病情,按計劃該早兩日拆線。孟縈讓他去榻上躺著,她準備給他的傷口拆線。
月奴躺在榻上,看著孟縈忙前忙後做準備。心中一股暖流流過,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麽好,且是個陌生人。
很快白芷就端來了提前準備好的器具。孟縈洗完手,又用酒精擦洗了手、剪刀和鑷子,準備拆線。
孟縈打開傷口上的紗布,發現傷口恢複良好,已經初步愈合了。白芷看了,心中驚歎自家女郎縫合技術高明。這麽大的傷口,才幾天竟然就長到一起了。
剪開縫合線,孟縈輕輕地抽出線頭。她低著頭,發絲順著小襖滑到胸前。月奴看著孟縈專注的樣子,眸光瀲灩。他握了握拳,抿著嘴,輕輕地歎了口氣。
孟縈抬起頭問道“郎君覺得疼嗎?要不要我給你用些止疼的膏藥?”
月奴搖了搖頭說道“不疼,女郎勿要憂心。”
縫合慢,但拆線很快就做好了。孟縈隻拆了第一個傷口,後麵的傷口都是白芷幫忙拆的線。他做事細致,孟縈很放心。
拆完線,孟縈又讓白芷取來幾盒祛疤的膏藥,讓他每日塗抹。月奴心裏暗笑,他是男人,留疤也不怕。又不是女子,留了疤,怕夫君不喜。
孟縈想得卻是,這世間男多女少,男子身上留了疤痕,將來妻主不喜,那可不妙。
交代完注意事項,正好竹清過來,請孟縈回主院用飯。孟縈一看都已正午了,便邀請月奴,一同到正院用飯。畢竟今日是大年三十,一起吃個團圓飯總是必要的。
回到主院,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食物。按照大曌的規矩,年飯要雞鴨魚肉樣樣齊全。廚房為了今日的年飯,也是下了功夫。
孟縈讓月奴和白芷坐下一起用飯,因著人少,便沒講那麽多規矩。月奴的話並不多,他高高瘦瘦,坐在那裏大口地吃著東西,卻並不顯得粗魯,隻讓人覺得食物鮮美可口。
月奴今年十八歲,是大曌人和大夏人的混血,因為爹不疼,娘不愛,所以他娘就給他取名月奴。至於他如何受傷,他不說,孟縈也沒多問。
午飯後,月奴突然問道“聽說女郎是讀書人,還是解元女郎,如此有學識,還請女郎幫我賜個名?”
孟縈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想法,立馬說道“你的名字是你母親取的,我如何敢給你改名?”
他搖了搖頭說道“如今我已成年,能自己做主了,女郎救了我,請女郎賜名。”
孟縈見他並非說笑,而是非常真誠地望著她,一臉期待。便搖了搖頭著說道“我既非長輩,又非親友,為你取名實在是於理不合。”
月奴卻一臉嚴肅地說“女郎於我有救命之恩,我以後必定報答女郎。”
“我救你,隻是隨手而為,並未想要你報答。”孟縈笑著說道。
“請女郎賜名!”他又堅定地說道。
孟縈見他實在固執,便知他心誠,笑著說道“郎君既然生在月圓之夜,你母親又叫你月奴,那叫你傾月如何?”
“傾月,傾月,好名字,我很喜歡。”
說罷,他起身對著孟縈施了一禮說道“傾月謝女郎賜名。”
午飯後,孟縈想著夜晚還要守夜,便去略略休息一會兒。
等她午睡醒來,卻聽白芷說傾月不見了,連帶著書房裏李君成給孟縈的畫像也不見了……
孟縈急匆匆地跑到書房,掛在書房的那副畫像果然不見了。那是她十四歲的畫像,那時的她纖瘦高挑,站在杏花樹下,白色的杏花開滿枝頭。孟縈回眸一笑,淺笑盈盈,令杏花失色。
李君成畫得傳神,孟縈非常喜歡這幅畫,專門將畫從武陵帶到京城,掛在書房裏。那幅畫,可能是她從李君成那裏得到的最後的生日禮物。這輩子他再也不會為她畫一幅畫像,再也不會如從前一般,時時將她放在在心間。
孟縈想到這些,眼淚瞬間溢滿眼眶。
白芷見了,抱著孟縈說道“女郎,不能哭,今日過年,哭了就不吉利了。要不,我讓人去外麵找找他,看能不能取回畫像。”
孟縈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他既然不告而別,又不告而取,是不會讓你找到的。他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白芷請罪道“今日過年,是我大意了,女郎好心讓大家休息,沒想到發生這事兒。”
“與你無關,他武藝高強,想要取走什麽,我們都攔不住的。這事就此打住,壓下來,不要外傳,以免禍從口出。”
孟縈心中一陣憤恨,她救他,沒指望他報答,她能做到施恩不圖報,但他怎麽能恩將仇報。不管他有何種理由,他都不能這麽對她,將她最後的念想都帶走了。
孟縈又去了傾月住的客房,他什麽都沒留下。她並非聖母,救他隻是順手,或者說為了試驗她的新藥,卻沒想到傾月會如此行事,很影響她的心情。
孟縈和白芷去自家花園轉了轉,她覺得她要找些事情做,轉移注意力,否則她會非常難受,鑽進死胡同,以後都不敢做好事了。
園子裏,梅花綻放,雖然花骨朵不多,但幽香浮動。聞著花香孟縈才覺得心情好了些。
下晌的時候,歐陽冉騎馬過來了,聽竹清說了傾月拿畫逃走的事,知道孟縈不高興,便徑直去花園找她了。
孟縈見了歐陽冉非常意外,笑著說道“冉哥哥今日怎麽會有空過來?”
“來看縈兒,我怎會沒空?心情好些了嗎?要不要抱抱?你不是說抱抱心情就好了嗎?”他笑嘻嘻地抱著孟縈說道。
可能是他的快樂感染了孟縈,她突然覺得沒那麽難受了。和李君成曾經的過往,他都已經放下了,那麽她是不是也要試著放下,而不是將那段感情埋在心底,不敢麵對,不敢觸碰。
“縈兒,我想和你一起吃年夜飯,一起守夜。”歐陽冉說道。
“還是不了,薑叔說了,成親前,你也就隻能在歐陽家過這一兩個年了,成親以後就不能在娘家過年了。”
“啊,父親什麽時候和你說的。那我們什麽時候成親?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什麽時候成親,我也不知道。怎麽也得到會試之後吧!”
“還要好久,那縈兒以後會不會嫌我老?”
“等你背不動我之後再嫌棄吧,現在還不嫌棄!”
歐陽冉看孟縈現在還有心情和自己開玩笑,看來她已經好了很多。便笑著說道“初二,弟弟們都回娘家,縈兒去我家好不好?我想讓他們見見你,免得以後見麵不認識。”
孟縈搖了搖頭說道“不妥,你我並未成親,初二回娘家,日子隆重,我去了,豈不是喧賓奪主?再說了,我以什麽身份去正是見他們?給不給認親禮?如何給?怎麽做好像都很不合適,還是以後再說吧!”
歐陽冉見孟縈打定主意不去,便不再央求,而是背著她在園子裏走了兩圈,又陪著她早早吃了年夜飯,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家。
歐陽冉才走,遠在定國公府的四郎卻在計劃,怎樣才能早點趕到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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